裴叙笑道:“是啊,有一次我差点来不及装扮起来,差点露馅,我打算把院子盘给他,假装回乡,等换个身份再来长安,这假发假胡子整天带着,冬天还好,夏天可是热的厉害。”

小风笑道:“先生也学我,点一颗黑痣。”

裴叙大笑起来,随即又和小风商议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长安,小风道:“先生索性去投奔果毅,有他出面,你顶个西席的名头进府,也有人照顾,我也放心。”

裴叙点头,劝说小风和他一起走:“娘子这样总归是危险,我实在是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漏了陷。”

小风想起了赵司决也担心这件事,遂道:“等过段日子吧,我就说先生要回乡,收我做孙女,我也赎了身契,名正言顺的出了长安城,总不要给人留下把柄才好。”

裴叙点头称好,并和小风约定了日子,分头行动,又统一了口径。

小风回去后照例要给乐雅道谢,透了点想赎身契的意思:“阿翁到底上了年纪,多亏左邻右舍的照顾,饶是这样,还是时常不舒坦,常常念叨着叶落归根,奴婢瞧着也心酸,正好近来有人要兑阿翁住的院子,阿翁说索性卖了院子回扬州去,虽然一路上免不了颠簸流离,可人老了,还是想着故土的,又说无儿无女的,奴婢也是无父无母,便要收奴婢做孙女,百年之后也有人捧灵摔丧,奴婢念着娘子待奴婢的好,只说回来讨娘子的主意。”

第二十四章 自古廉贞最难辨

更新时间2014-6-8 20:07:21 字数:3115

小风说出这一番话也是有把握的,乐雅性子和善,这番话又名正言顺,合情合理,乐雅即便有些不情愿,也会全了这份情义,说不定还会赏了银钱,派人好生护送他们回扬州。

可今日乐雅却不知道怎么了,面无表情,小风瞧着不对头,心中咯噔一下,越发的低眉顺眼。

良久,乐雅才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和二皇子可说过话?”

小风一愣,抬起头惊愕的看着乐雅,不知道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想了想道:“奴婢常跟在娘子身边,二皇子倒是见过几次,若是说话,也只有过年那一次,奴婢在殿外侍奉,大皇子二皇子等八九个郎君过来,见了奴婢,二皇子戏言道,奴婢不愿意做赵郎君的丫头,可愿意做他的丫头?奴婢当时吓了一跳,真怕二皇子向娘子讨了奴婢去,遂跪下求饶,二皇子便没说什么。”

乐雅道:“就这一次?”

小风郑重点头,乐雅的神色这才好看些,道:“刚才二皇子身边的随从来传话,说二皇子看中了你,让他务必把你带回去,我还纳闷呢,我的丫头什么时候攀的高枝,竟让二皇子这么记挂。”

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小风暗暗叫苦,盼着乐雅可别掉进醋坛子里去,到时候自己可是真要倒霉了。

许是看小风低着头没有吭声,并没有听到二皇子讨她的话就露出什么喜色,乐雅舒了口气,她相信自己没看错人,小风是很出彩,可断然没有那种攀高枝的念头,说句难听的话,即便她想,她也没有那个资本。

若是没有嘴角那颗黑痣,凭着那颗七巧玲珑心还可能邀宠,可那颗黑痣却坏了她的容貌,没有哪个男人会容忍和一个毁了容貌的女人朝夕相对,即便二皇子也不能免俗,讨小风过去,应该是听了小风的名声,一时间觉得好奇罢了。

这么一想,乐雅的心情就更舒坦了些,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好丫头,可二皇子突然派人来讨你,容不得我多心,被有心人拿住,又是一件事,说句自私的话,我是你的主子,你是我的丫头,你若是不好,也会带累了我,我不能不多问几句。”

小风道:“奴婢承蒙娘子收留,十分感激,断然不敢做出给娘子抹黑的事情,可是奴婢也绝不是那等攀高枝的,奴才刚才还说呢,阿翁想收留奴婢做孙女,侍奉他回乡,想求娘子恩准,若是奴婢得陇望蜀,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这次虽然是二皇子来讨奴婢,可奴婢还是求娘子别把奴婢送出去,奴婢愿意一直服侍娘子。”

乐雅笑道:“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早在赵果毅讨你你没答应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可二皇子不同,虽然我和他是表兄妹,可也是君臣之别,他既然要了,我便不能不给,你还是收拾了东西,跟着去吧。”

小风跪着没动,她是万万不想进入二皇子府的,日常相处,难保李成璧不会发现什么破绽。

乐雅见小风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反倒是笑了:“能服侍二皇子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气,你还嫌弃?快收拾了东西去吧,我也不会忘了咱们主仆的情分,等得了闲,我自会带着人去看你。”

小风一顿,难怪乐雅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呢,原来是想借着她的名头以后能名正言顺的进出二皇子府,自己若是再拒绝,只怕乐雅也要不高兴了,只得点头应下。

小风被送到二皇子府上服侍,这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乐雅去回禀窦氏,窦氏便阴沉着脸色问小风是不是和二皇子有了首尾,乐雅笑道:“您瞧瞧小风那容貌,像么?多半是因为好奇罢了,没什么大事。”

窦氏告诉了乐武,乐武也没有放在心上,这样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去别人家做客或是偶然间看中了一个丫头讨过去,对那群龙子凤孙来说不是最正常的?反倒安慰了窦氏几句。

可对裴叙和赵司决来说,这件事便犹如晴天霹雳。

赵司决从赵司敏那儿知道这件事后,恨不得立刻见到小风问个究竟,可最后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按捺住了急切,跟寻常说闲话似的道:“那丫头不愿意跟着我,反倒愿意跟着二皇子?”

赵司敏一笑:“乐娘子发了话,她不答应也得去啊。”

赵司决没做声,赵司敏看着他这个哥哥半响,轻声道:“哥,你和小风是旧相识对吧?”

赵司决一愣,猛地回头紧盯着赵司敏,赵司敏道:“那日在宫里,你和她说话,我都听见了。”

赵司决猛地抓住了赵司敏的衣襟,一字一句道:“不要说出去!谁都不能说!”

赵司敏一愣,这还是哥哥从小到大第一回对他动粗呢,笑笑道:“我自然知道轻重,谁都没说,况且我也不确定,自打那一回之后,我对澹台家的事就没怎么上心,只是我记得你称呼十六娘子都是叫阿贞的,她怎么突然叫小风了?”

赵司决松了手,同时也舒了口气,自打被澹台冠玉打的在床上起不来身,赵司敏就被送到了外祖家休养,对安良城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尤其小风又是闺阁女子,对她的事知道的就更少了。

遂道:“小风还没出生的时候,窦家大娘子窦良箴满周岁,窦太夫人给她取了一个小名叫存蕙,澹台将军便也给蒋夫人肚中孩子娶了个小名叫廉贞,大家都廉贞廉贞的叫起来,当时都以为是男孩子,谁知道生下来是个女孩,便取了大名做澹台风,家里人还是习惯称呼阿贞,外头的人便只当她是叫阿贞了。”

廉贞为北斗七星中的第五星,五行属木,为官禄主,被称为杀星和囚星,自古廉贞最难辨,这是一种赞誉,也是一种期望,澹台庆给未出世的孩子取这个名字,足见对这个孩子寄予的希望。

赵司敏隐约记得,澹台将军只给五个孩子用星象之名命名,第一个便是他的嫡长子澹台钺,取名为武曲,第二个是嫡九子澹台冠玉,取名为贪狼,第三个是十五子澹台英,取名为天机,第四个便是十六娘子,取名为廉贞,第五个孩子并不是澹台家的孩子,赵司敏隐约记得他姓齐,是个孤儿,被澹台将军收养,后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澹台将军给他取的名字是破军。

赵司决看着弟弟出神的样子,郑重道:“永嘉,我知道你不喜欢澹台家,可那也只是因为澹台冠玉打了你的缘故,至于他为什么下死手打你,你自己也是心知肚明,那是你活该,可小风不同,我不准你伤害她。”

赵司敏讪讪的,道:“我怎么敢呢,别说你了,被父亲知道了,估计都能打死我,你就放心吧。”

赵司决拍拍弟弟的肩膀,没有说话。

赵司敏被澹台冠玉教训的时候,他还是澹台冠玉的音律老师呢,那个时候澹台冠玉比赵司决还大五岁,虽然外头人说他残暴,说他心狠手辣,可赵司决却只看到了他温润如玉,和善儒雅的一面,实在很难想象外头的传言。

赵司敏也是怕他受欺负,人小鬼大,拉着十四郎去给他撑腰,要先恐吓澹台冠玉一番,澹台冠玉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忍别人的挑衅,把赵司敏打了个半死,对赵司决也是敬谢不敏,澹台将军为这事还专门上门道歉。

那时候的事哟,赵司决想起来又是好笑,又是伤感。

再说裴叙,知道小风要进二皇子府,险些没摔倒,拉着小风就要走,被小风拦住了:“先生听我说,虽然危险,可有时候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咱们这么着急逃走,反倒有鬼,我这次来只是告诉先生一声,以后可能不能经常出来了,先生要多保重,尽早改头换面离开京城,等先生再回来,就先去找果毅,让他安顿你,再慢慢筹谋我的事。”

又安慰裴叙道:“您瞧我这副容貌,可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多半是李成璧起了好奇心罢了,我进府后刻意笨拙些,想来他很快就会厌倦了。”

裴叙也是乍闻消息慌了神,此时经她一劝,再细细一想,就回过神来了,叹着气道:“也好,娘子可千万保重自己,若是娘子有个闪失,我即便死了,到九泉之下也愧对将军和夫人。”

小风眼眶一热,握住了裴叙的手:“先生放心,我知道自己肩上背负的责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会保全自己,倒是先生别着急,事情要缓缓地办,谭诚虽然实诚,却也不是傻子,先生可别糊弄他,况且我和他也认识,在二皇子府,我也不是两眼一抹黑啊。”

裴叙一拍桌子:“倒是险些把他给忘了,晚上我便请他喝酒,只说担心你,看看能不能问出二皇子的一些事情来,你知道了心里也有底。”

小风笑道:“那就劳烦先生了。”

小风回去后,便跟着二皇子的随从去了二皇子府,跟在乐雅身边,她也积攒了不少东西,临走前,乐雅又赏赐了不少,看着拉着的满满一车东西,那个名唤松华的随从笑道:“小风娘子真是乐娘子心尖上的人,竟然给了这么多赏赐。”

第二十五章 试探

更新时间2014-6-9 20:13:04 字数:2911

小风淡淡一笑,没做声。

二皇子府所在的延寿坊靠近西坊市,和乐家是一东一西两个方向,大门正对着的便是宽阔的街道,两边守卫士兵整齐肃穆,比乐家更添一分威仪。

进府后,房屋建筑也是依据皇子该有的规格建造的,虽然看上去十分威严,却少了几分生气勃勃。

小风被安顿在李成璧日常起居的明德居,小小巧巧的三进院子,第一进是待客的正厅和左右厢房,第二进便是书房,第三进是寝室,小风被松华交给一个叫丹华的丫头,看松华对她客客气气的样子,便知道这个丹华不是个简单的。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小风好几遍,又盯着小风嘴角的黑痣看了好一会,这才道:“跟我来吧,我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

在乐家的时候,小风住的是专门给仆役安排的小院子,可丹华却把小风安顿在李成璧寝室的隔壁:“正好能就近服侍二皇子。”

小风十分窘迫,心想丹华是不是误会了,可她也没法子解释,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李成璧把她要过来是个什么意思,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成璧听松华回禀说小风已经安顿好了,淡淡一笑,嘱咐松华:“叫丹华别给她安排差事,好吃好喝伺候着,看看她什么反应,再看看她寻常和谁走的亲近,不是说她在还家巷有个故交么?还和永隽认识,也叫人盯着。”

松华应了,想想又笑:“今天小的去接人,乐娘子居然亲自送了出来,小的想想就好笑,哪有主子送奴婢的。”

李成璧冷笑:“所以我说这个丫头不简单,也许连乐雅自己都不知道,她不是不把这个丫头当奴婢,而是这个丫头没让她把她当奴婢。”

松华听着这一句跟绕口令似的,顿时糊涂了,也不敢多言,悄悄退了下去。

一转眼,小风来到二皇子府已经半个月了,在这半个月里,小风既没有见到二皇子,也没有见到除了丹华和几个奴婢以外的其他人。

丹华明显是明德居领头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讨她的示下,她虽然忙碌,却一早一晚的来问小风住的习不习惯,吃的习不习惯,不仅没给她派差事,甚至派了一个小丫头来服侍她。

小风摸不着头脑,却也明白丹华此举必定出于李成璧的授意,李成璧这么做无疑是在试探她,可究竟试探她什么,小风并不清楚,她索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丹华送来的华服美裳她整整齐齐收拾好,依旧穿带来的旧衣裳,一些精致的菜肴也不是一个人独享,反而分给了其他的奴婢。

尤其是来服侍她的那个叫桃华的圆圆脸的胖丫头,被她喂得又胖了一圈,小脸油光水滑的,至于不给她派差事,小风也不会去找累,便把自己当做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在屋里不出门。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明德居的丫头受了小风的好处,对她十分和气亲昵,原来对她不屑一顾甚至讨厌的,此刻也都殷勤起来。

刚开始小风被送来,她们没见过人,只当是二皇子宠幸过的,自然带了几分敌意。

可等到见了人,便歇了心思,坚定了小风的出现和男女之情并没有关系,那么小风受到丹华这个领头的如此厚待就值得深思了,没有人是傻子,谁也不愿意冒着风险去得罪主子,所以见小风是个和气的,便都巴了上来。

李成璧听了松华的回禀,了然一笑:“我就说她不是个简单的,这么短的时间能把那群人给收服了,不容易。”

松华道:“小风娘子在这段日子并没有与府外的人见面,只是她那个还家巷的老乡离开长安时,她托人送了二十两金子做盘缠,那个老翁小的也查了,并没有什么不妥,倒是和谭郎君关系很好,他这次回扬州,谭郎君还派了家人护送呢,而且谭郎君听说小风娘子到郎君身边服侍,还特地来托小的照顾几分呢。”

李成璧沉思片刻,道:“你去告诉丹华,把人带过来,我亲自见见。”松华应了,忙去明德居叫人。

小风跪在李成璧面前,低着头,心里却打起了十分精神警惕,试探了她足足半个月,到底是李成璧先沉不住气,今天要见她,肯定憋着气呢。

果然,李成璧的语气不怎么好:“听说你把我赏赐给你的东西都分给了其他人,敢公然的收买人心,你的胆子倒是大。”又呵斥松华:“去问问,谁收了东西,哪怕是一张手帕,也都打二十板子撵出去,我府里我不要这些眼皮子浅的奴婢。”

松华吃了一惊,可觑着李成璧的脸色,还真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只得应声退了下去传话。

李成璧以为小风会求情,可小风却纹丝不动,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倒让他没了台阶下。

李成璧道:“你可知罪?”

小风俯首道:“奴婢知罪。”说完又成了锯嘴葫芦,李成璧不由得气闷,道:“你可知道,为了你的错,那些人下半辈子都毁了,你心中难道一点都不自责?”

小风抬头静静看着李成璧:“处置她们的是郎君而不是奴婢,若是郎君觉得可怜,大可以收回成命。”

李成璧被噎了一句,他算是知道了,对小风并不能像对其他人一样,索性开门见山道:“你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风道:“奴婢扬州人氏,姓蒋名小风,家父曾是秀才出身,奴婢也做过两天主子,只是天有不测风云,父母双亡,无奈之下卖身为奴,先是服侍了乐娘子半年多,乐娘子对奴婢甚是信任,遂待奴婢与旁人不同些。”

李成璧笑起来:“那你们娘子为何格外信任你呢?”

小风摇头:“这个奴婢不能说。”

李成璧笑道:“你若是不说,我便去问乐娘子,想来她很乐意说。”

小风很诚恳的抬头:“乐娘子也不会说的,因为乐娘子和奴婢之间的秘密便是郎君您,乐娘子爱慕郎君,曾经对奴婢吐露过心事,您去问她,她怎么可能说?”

李成璧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种情况,细细想来,倒是合情合理,若是照着小风所言,那么乐雅待她有所不同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她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丫头罢了。

可李成璧又断然不相信小风真的没有秘密,万分头痛的李成璧直到半夜辗转反侧时才意识过来,他居然被小风给绕进去了,粗粗一听,小风的话有理有据,可细细一琢磨,便能发现破绽,即便乐雅对她亲厚是情有可原,那么赵果毅凭什么对她青眼有加?顾湘湘受她帮助时,又怎么心甘情愿的听了婢女摆布?

李成璧缓缓闭上了眼睛,告诫自己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自打李成璧见了小风,小风以往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自在日子就结束了,李成璧仍旧把她派到了书房当差,小风倒是无所谓,在乐家已经做惯了的事情,也不用人教,便轻车熟路把书房打点的妥妥当当。

李成璧的书房很少有人能进来,以往都是松华打扫,可松华到底是个有些毛躁的少年,哪有小风细心,有了小风,松华也轻松不少,在李成璧面前说了许多好话:“小风娘子的心思可真是巧妙,中午日头毒,书房里闷热闷热的,小风娘子便把书房朝阳的一面窗格都拆了下来,换成了竹帘,既挡住了日光,又通风,依我看,到了夏天即便是不摆冰也是满室生凉。”

松华说的兴致勃勃,看李成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讪讪的住了嘴,李成璧道:“听你这么夸赞她,我把你送你给她如何?”

松华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认错,李成璧让他退下去,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满腔的怒火压了下去。

自己不能再等了,若是这么等下去,不等他捉到小风的破绽,小风就先把他身边的人都收买了,难怪她能这么快在乐雅身边站稳脚跟,还人人称好,这份心思,这份本事,的确是连他也自愧不如!

李成璧请了赵司决赏琴,赵司决却把赵司敏也带了过来,兄弟两个一个一身白衣,一个一身青衣,容貌俊朗,姿容翩翩,让李成璧拍手称好,打趣道:“难怪长安城中的少女人人想嫁给赵郎,只是你们兄弟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若是一个不小心认错了,那可怎么是好?”

一身白衣的赵司决淡淡一笑:“若是有心,自然不会认错。”

李成璧笑道:“一听这话,便知你是果毅,永嘉说话可没有这么清冷。”

第二十六章 号钟与虎图腾

更新时间2014-6-10 20:09:17 字数:2828

因为李成璧是在书房招呼的两位郎君,小风便义不容辞的担起服侍之责,挨个的端了茶,侍立在一旁,赵司决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倒是赵司敏一个劲的好奇的看着她。

李成璧看在眼里,心中暗笑,说起了自己所得那把琴:“卖琴的人说是号钟,可你也知道,我对这方面并不通晓,特地来请教你。”

这倒是勾起了赵司决的好奇心:“号钟乃是周代的名琴,古琴之首,此琴琴音宏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令人震耳欲聋,伯牙便弹奏过此琴,后来号钟落入齐桓公手中,早已失传,不想竟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松华在李成璧的示意下把琴匣捧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把琴取出来放在琴案上,赵司决并不急着抚摸,只是细细的观看,又在净手后才摸了摸琴身,轻轻拨动着琴弦。

果然,琴声如同钟声号角,但赵司决不仅没有露出喜悦的神情,反而微微一蹙眉,将琴身翻了过来,细细一看,笑了起来:“二皇子倒是走了眼,这把琴乃是后人仿制的,并不是真正的号钟。”

赵司敏好奇道:“可是刚才听琴声,的确和号钟一般无二。”

李成璧点头道:“若不是这琴声,我也是不敢信的。”

赵司决笑着指着琴身反面一个小小的金色的徽记:“这个图案虽然黯淡了,可还是能分辨出来,这是一个虎图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琴应该出自澹台家,因此才有这样的徽记。”

赵司敏也大吃一惊,细细一看,果真是澹台家的族徽,也笑道:“澹台家也只有两百年罢了,这琴断不会是周代的名琴号钟。”

李成璧笑道:“我也一早发现了这个徽记,只是因为黯淡不清,还以为是春秋时候王族留下的徽记,毕竟这琴后来被齐桓公所有,倒没有想到竟是澹台家的族徽。”

赵司决脸上神色未变,依旧是笑意盈盈:“澹台家因为世代从军,族徽便是一个虎图腾,安良城澹台家的老宅,一进大门的影壁上,便雕刻着一副猛虎下山图,每次都把去澹台家拜访的人吓一跳,那猛虎气势非凡,乃是出自雁鸣先生之手。”

李成璧笑道:“原来是这样,既然是澹台家的东西,也不算是我打了眼,若是果毅喜欢,我便赠予果毅如何?”

赵司决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愧领了。”

李成璧笑道:“可不是白给,我还有一件事要求你呢。”

赵司决点头:“但说无妨。”

李成璧笑道:“我想去安良城走一走,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能够助我找到虎踪剑,想请你带路。”

赵司决微微有些诧异,可随即道:“若是二皇子不着急,可否再等几日?今年我父亲抽不开身,特地嘱咐我和永嘉回安良城代为祭祀,到时候二皇子可以同行。”

李成璧笑道:“如此我便等着你的消息了。”

长安城和安良城之间若是骑快马,三日即可到,遂等到赵司决打点行装,出发时正好是四月初,李成璧这次去安良城的目的一是寻找线索,二是试探小风。

如若小风真的是澹台后人,那么李成璧相信在澹台氏覆灭的安良城,她绝对会露出破绽。

小风早在李成璧提出要去安良城的时候便猜到了他的目的,有心和赵司决露个底儿,可偏偏二皇子府守卫森严,她不能随意进出,直到李成璧发话要带上她时才松了口气,打算路上找个机会和赵司决谈谈。

因为随行带着祭祀所用的物品,李成璧也没有强行要求赶路,反而跟随赵司决的步伐,慢悠悠的走着,倒是和赵司决谈论起安良城和澹台家的时候多了,赵司决又对澹台家知之甚祥,一路上倒是言笑晏晏,宾主尽欢。

李天佑听说李成璧跟随赵司决去了安良城,急急地赶到大皇子府去找李元泰:“万一真的被他找到虎踪剑该怎么办?”

李元泰正给鹦鹉喂食,一副富贵闲人的姿态:“你可别忘了,那是虎踪剑,澹台家的传家之宝,若是这么轻易就被他找到了,也不可能是真的。”

李天佑道:“若是他一个人,自然不怕,可有赵果毅帮他,这可就难说了。”

李元泰让人把鹦鹉提了下去,一边洗手一边道:“赵果毅是绝对不会把虎踪剑的下落告诉他的,这两年来赵家所表示出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们虽然低了头,却是口服心不服,就连父亲也是没有法子制服的,更何况,二弟这次私自去安良城,父亲已经不高兴了,哼,他总觉得只要他变得更优秀,父亲便会中意他,却一点也不懂得揣测父亲的心意,简直连四弟也不如。”

李天佑心中一动,道:“趁着二哥不在,大哥何不去舅舅家中坐坐,说不定还能见到表妹呢。”

李元泰轻轻一笑,眼中露出一抹狠戾之色,有李成璧在,乐雅永远看不到他的好,乐家也只认李成璧一个外甥,就连乐安那个纨绔子弟,也只跟在李成璧后头跑。

明明他也是皇后所出,明明他才是大哥,他才是长子,为什么大家都把目光放在李成璧身上?

他不甘!

且不说李元泰和李天佑去乐家做客如何让乐雅头疼,李成璧和赵司决一行人经过一天的赶路,错过了宿头,特地寻了个开阔的坡地扎营。

赵司决的规矩大,讲究多,即便是露宿野外,也是一丝不苟的按照在家里时候一样梳洗更衣,吃饭品茗,睡前再弹奏一个时辰的琴。

赵司敏听着营帐中的琴声,掏了掏耳朵,说真的,再好听的琴声,天天听也腻歪了,亏得二皇子不嫌烦,还笑眯眯的在一旁赏听。

小风端着一摞脏了的盘子走到水边清洗,赵司敏心中一动,见除了守卫并没有旁人,便悄悄凑了过去:“喂!”

小风被他吓了一跳,险些一头栽进水里去,赵司敏赶紧拉住她:“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