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把这个主意告诉了李成璧。李成璧笑道:“你让刘娘子去撒谎!她答应了?”

小风道:“若她只是孤身一人,自然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可是我一拿刘祭酒说事。她就松动了,她和刘祭酒相依为命,最在乎的便是刘祭酒了,只要是对刘祭酒好的,即便她不愿意,也会去做的,这事,我估摸着十拿九稳。”

李成璧笑道:“你哪里来这么多鬼点子?”

小风冷笑:“对于不要脸的人,那就要使用比他更不要脸的办法,再说了。我让刘娘子说的话也不全是撒谎,的确是李元泰不想履行婚约在先,至于真实的理由是什么。我是怕把乐雅牵扯进去某些人跟我急眼,才找了这个借口的,若是你父亲知道李元泰的真正目的是笼络势力,估计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太子了。”

李成璧听她话里有话,阴阳怪气的,笑道:“你说的某些人是指我?这我可冤枉了,是你让我和乐雅好好相处的。”

小风冲他翻了个白眼:“我是让你收服她,让她乖乖替你办事,而不是她收服你,一句话就把你指使的团团转!”

李成璧笑着摇摇头,小风道:“我待会去找湘湘拿药,给刘娘子送去,估计明天疹子就发出来了,刘娘子说,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早朝后她就会进宫拜见乐皇后,到时候你得找准时机把你父亲也叫过去,乐皇后毕竟是做母亲的,说不定为了救李元泰直接把这件事给压下来了,那我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李成璧道:“大哥是长子,母亲对他十分疼爱,如果按你所说,明天她应该会宣太医给刘娘子诊治,然后让太医说刘娘子是装病,从而为大哥辩解,我会先把太医院打点好。”

小风道:“太医院那么多人,你哪知道到时候她宣哪个太医?乐皇后最信任的人是玉宁公主,到时候只要玉宁公主发了话,自然就代表了乐皇后的意思。”

李成璧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怎么把玉宁给忘了!没错,母亲最信任玉宁了,即便收买太医,也会让玉宁出面,我明天把玉宁支开就没问题了。”

小风狡黠一笑,道:“倒不用这么麻烦,我给你一样东西,到时候你拿给玉宁公主看,保管她卖你这个人情。”

李成璧好奇了:“什么东西?你和玉宁也有交情不成?”

小风道:“我好歹也是跟着乐雅时常进宫的,和玉宁公主不敢说很熟悉,可也是说得上话的,这东西虽然来路不光彩,可管用的很,你把东西给她看,她立刻就明白了。”

李成璧半信半疑,可看小风胸有成竹的样子,只得把满心的疑惑按下。

小风先去顾湘湘那儿拿了药给刘玉娘送去,又把上次威胁李玉宁,从李玉宁那儿拿来的玉佩给李成璧送去,李成璧一见那玉佩便认出来了:“这还真是玉宁的东西,我们兄妹四人一人一块,上次母亲见玉宁没戴还问呢,玉宁只说丢了,不想竟给了你。”

小风心中暗笑,这哪里是李玉宁给的,这可是她威胁李玉宁的最管用的法宝了,她佯装惊讶道:“原来这玉佩意义这么特殊啊!”

李成璧道:“是啊,她怎么会给你呢?”

小风不动声色的迅速编了个瞎话:“陆小黛被萧倾城为难的那一次,其实是乐雅和玉宁公主联手故意陷害的,我无意中知道了内情,玉宁公主看着我是乐雅的丫头,便威胁我不要说出去,我怕她杀人灭口,就偷拿了这块玉佩作个凭据,又给她留了字条,她估计也是心知肚明,这才没有张扬。”

李成璧一听这事的确私密,难怪玉宁只说玉佩丢了,便收下了玉佩,倒是忽略了小风眼中那奇怪的笑容。

第二日一大早,李成璧便进宫了,待李繁君早朝结束,李成璧求见,只说上次去给乐皇后请安,见乐皇后精神不好,想请李繁君过去,一家子在一起高高兴兴的说会话。

李繁君自然应了,又叫人去宣李元泰李天佑李天宝兄弟三人进宫,又夸李成璧孝顺。

李成璧扶着李繁君,一副父慈子孝的美好景象,等到了乐皇后那儿,刚刚好遇上刘玉娘前来给乐皇后请安,她带着帷帽,李繁君并没有认出来,不悦的呵斥道:“这是谁?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在宫里也带着帷帽?”

那边便有太监上前,李成璧忙道:“我瞧着倒像是刘娘子。”

刘玉娘也快步上前行礼:“臣女拜见皇上。”起身后又给李成璧行了常礼。

李繁君一见是刘玉娘,脸色便缓和了不少:“原来是玉娘啊,进宫是有什么事么?”

刘玉娘没有说话,却看着李成璧,李成璧佯装焦急的样子道:“刘娘子,我不是都答应你了?你怎么跑过来了?还是快些回家去吧。”

李繁君一听话里有话,立刻喝止要退下的刘玉娘:“站住!有什么话还要掖着藏着不成?说!”

李成璧坚持道:“父亲,并没有什么事,咱们还是先去看母亲吧。”

李繁君十分不悦,瞪了一眼李成璧,快步进了正殿,又让人把刘玉娘也带了进去。

李成璧紧随其后和刘玉娘交换了一个眼神。

乐皇后正和李玉宁一块说话,见李繁君面色阴沉的走进来,后头跟着李成璧,都觉得十分奇怪,乐皇后以为是李成璧闯祸了,赶忙问:“二郎闯祸了?”

李繁君坐在乐皇后让出来的上首,并不说话,直到刘玉娘也进来行礼,这才道:“玉娘你先坐下。老二,我问你,到底瞒了什么事?”

李成璧“无可奈何”的跪了下来:“请父亲责罚,儿子不能说。”

李成璧越是这样,李繁君就越是疑心出了什么大事,他联想起让李成璧去查刘玉娘的事,便猜测这件事是不是有了结果?再看李成璧吞吞吐吐的样子,又猜测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繁君屏退宫人,殿内只留了乐皇后、李玉宁和刘玉娘一干人等,碰巧,李元泰兄弟三个进来了,一见李成璧跪在地上,又见李繁君脸色难堪,李元泰就道:“二弟闯祸了?”

李天佑更是幸灾乐祸道:“二哥也有犯错的时候?这也太难得了。”

唯独李天宝跑去要拉李成璧起来,又和李天佑争辩道:“二哥怎么可能犯错!”

第五十四章 一团乱

乐皇后朝李天宝招招手,拉着他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又对李成璧道:“这里都是咱们自家人,二郎有话便说。”

李成璧为难的看了一眼刘玉娘,李元泰这才发现刘玉娘也在,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厌恶,被刘玉娘看了个正着,刘玉娘眼神一黯,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既然二皇子为难,还是由玉娘来说吧。”

乐皇后惊讶的看向了刘玉娘:“玉娘?”

刘玉娘缓缓道:“前几日二皇子登门拜访,说要彻查我与人在千佛寺私会的事情,我本来不愿意的,可二皇子说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便同意了,其实,证据确凿,也没什么好查的,可我却不甘心因为我让父亲背上教女不严的罪名,也不想因为我给刘家的列祖列宗抹黑,便把真相都告诉了二皇子,求二皇子帮我伸冤,可二皇子却一反常态,也不提帮我的事情,反而劝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早离开长安,我实在不忍心看着父亲被人指责羞辱,斗胆来求皇后替我做主。”

她这一番话说的隐情重大,越发让李繁君好奇了:“你只管说!朕自会替你做主。”

刘玉娘看了一眼李元泰,道:“两个月前,我忽然得了怪病,浑身不适,父亲便偷偷请了大夫给我医治,那大夫却说我是无药可医,不会丧命,只是容貌会渐渐衰败,我不相信,直到一个月前,我脸上长了东西,这才开始觉得害怕,我想起和大皇子的婚约,觉得无颜面对大皇子,可另一方面,皇上又催促父亲要尽快办我和大皇子的婚事。我心里害怕,便偷偷地找大皇子商议,大皇子却说不嫌弃我丑。我十分感激…”

话未说完,李元泰便站了出来。气的手直抖,指着刘玉娘道:“你撒谎!你哪里是得了怪病,分明是你自己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李繁君呵斥道:“你住嘴!先听玉娘说完。”

李元泰暗觉不好,可当着李繁君又不能做什么,只得气呼呼的坐下。

刘玉娘接着道:“我十分感激,安心回家待嫁。可没过几天便接到了大皇子的信,约我在千佛寺见面,我高高兴兴去了,结果却被迷香迷倒。醒来后发现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共处一室,又被大皇子撞了个正着,我这才意识到,我是被人算计了,可我没想到的是。之前大皇子还口口声声说不嫌弃我丑,可转眼就骂我是个荡妇,要和我退亲,我…我…”

刘玉娘捂着脸抽泣起来,李繁君却已经明白过来了。刘玉娘话虽然说的隐晦,可意思却很明白,大皇子先拿假话哄她,又背地里算计诬陷,以玉娘不规矩的借口名正言顺的退亲,实则是他嫌弃刘玉娘在先。

嫌弃貌丑也就罢了,可蓄意陷害,抹黑刘玉娘的清白就太过分了。

李繁君目光沉沉的看向了长子,却见李元泰满面震惊,怒气冲天的看着刘玉娘,顿时更加生气:“老大,你有什么话说?”

李元泰气的要命,一时冲动,上去掀开了刘玉娘的帷帽:“你这个骗子!都是你胡言乱语!”

帷帽掀落,众人惊呼,刘玉娘脸上长满了红色的小疙瘩,左半边脸甚至隐隐发青,和着眼泪,分外吓人。

刘玉娘哭着将帷帽捡了回来戴上,不住的叩首道:“玉娘自知无福服侍大皇子,一切罪名玉娘都认了,即便将玉娘沉塘,玉娘也无话可说,只求皇上别怪罪父亲,玉娘求您了!”

如果说刚才李繁君只是七分信,如今就是十分信了,他上前一个巴掌把李元泰打了个踉跄:“你这个畜生!”

李元泰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繁君,李天佑赶忙扶住李元泰,不服气道:“父亲也别听信一面之词,说不定是刘玉娘为了脱罪故意想出来的苦肉计呢,父亲可别上当。”乐皇后和李玉宁也纷纷求情。

果然,乐皇后道:“既然是错怪玉娘了,那玉娘就还是我的儿媳妇,玉宁,你快去请太医,让太医给玉娘瞧瞧,看看还能不能治好了。”

又骂李元泰:“瞧你做的孽,多好的姑娘,都是你辜负了她。”

又拉住了李繁君:“皇上先别气,一会再处置这个孽畜。”

她朝李玉宁使了个眼色,李玉宁会意,起身去请太医,李成璧忙道:“玉娘,我跟你一块去。”

两个人出了大殿,匆匆往太医院去,李玉宁还是不敢相信,问李成璧:“你觉得大哥会做出这样的事么?”

李成璧道:“这个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玉宁去请太医,回头不管真假,刘娘子的病都成了假的了。”

李玉宁理所当然道:“毕竟是大哥和我们亲啊,虽然刘娘子很可怜,可母亲也会尽力替她求情的。”

李成璧缓了缓脚步,道:“玉宁,你先停下。”

李玉宁奇怪的看了一眼李成璧,李成璧拿出那块玉佩,轻声道:“这个玉佩应该是你的吧?”

李玉宁的神情像是看见鬼一样,她做梦都不会忘了这块玉佩,不是被黑衣人拿去了么?怎么会在二哥那儿?

难道那个黑衣人和二哥是一伙的?

李玉宁在这有些微热的天气愣是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李成璧看她神色大变,有些奇怪,可还是道:“玉宁,看在这玉佩的份上,答应二哥,别在这上头做手脚,大哥做错了事,就要自己承担,你难道忘了刘世伯以前有多疼爱你么?他对你视如亲女,你怎么忍心看着刘娘子被大哥诬陷?”

李玉宁完全被李成璧拿出来的玉佩吓住了,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她所受的屈辱,根本没听到李成璧的话,愣了好半天才轻声道:“我答应你,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李成璧一愣,玉佩已经被李玉宁夺去,李玉宁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狠狠地打了李成璧一个耳光:“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对自己的妹妹那么残忍!从今天起,你再不是我二哥!”

这回换成李成璧傻掉了,他看着李玉宁慢慢走远,才意识到那个玉佩也许不像小风说的那么简单,或许还有更重要的隐情。

换句话说,他被小风设计了。

李成璧虽然满怀疑惑,可戏唱到一半,断没有散场的道理,他只得匆匆追上李玉宁,将太医院最受倚重的周太医请了过来。

在乐皇后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周太医道:“刘娘子的确是得了怪病,看其容貌,应该是到了病发的时候,只要精心调养,应该没有生命之忧,只是这容貌…”

乐皇后不敢相信的看向了自己的女儿,李玉宁羞惭的低下了头,那厢李繁君已经一脚朝李元泰踹了过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孽畜!”

李天佑和李天宝都冲上去拦着,李成璧跪在地上抱着李繁君的腿道:“父亲,大哥也是一时糊涂,父亲千万别生气!”

李繁君一脚将李成璧也踢开:“你也不是好东西!居然想替他遮掩!”

李成璧被踢了一脚,忍着疼爬起来跪在地上,他的本意是给父亲留下一个爱护手足的印象,可没想到父亲这么生气,居然也恼了他!

乐皇后哭着,又是抱着李成璧,又是求情:“皇上别生气了。”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最后还是刘玉娘上前拦住了李繁君,她跪地道:“都是因为玉娘,才惹得皇上如此生气,玉娘该死,只求皇上别把这件事张扬出去,只说是玉娘的错,也当是全了当初皇上待父亲的情分吧,玉娘甘愿一死来了解这件事。”

说完她便决绝的朝旁边的落地柱碰过去。

幸而李天宝眼疾手快,将刘玉娘拦了下来:“刘姐姐,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玉娘也顺势大哭起来。

周太医早就被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趴在一个小角落里,恨不得立刻消失才好,正在这时,宫人进来通传:“萧贵妃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话音未落,萧倾城已经走了进来,自打她被冤枉,李繁君就升了她的位份,如今她已经是仅次于乐皇后的萧贵妃了。

萧倾城看着殿内的这一幕,惊讶极了,立刻请罪:“看来是臣妾来的不是时候,还请皇上恕罪。”

李繁君一见萧倾城,哪里还有什么气,喜笑颜开道:“爱妃快请起。”

萧倾城看了一眼满脸眼泪,狼狈不堪的乐皇后,轻轻一福身,算是行了礼,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许多人,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惹得皇上这么生气?若是皇子们犯了错,皇上也别气坏了身子,慢慢教导便是了。”

李繁君拉着萧倾城坐下,道:“还是爱妃通情达理,只是老大着实可恶。”

他于乱世中混到现在,并不算一个好人,正因为这样,他才格外珍惜曾经欣赏他,毫不计较帮助他的刘瑛,对刘玉娘也格外怜惜。

如今见自己的儿子辜负了刘玉娘,甚至不择手段的诬陷刘玉娘,他自然十分愤怒,觉得自己面上无光,被儿子连累也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第五十五章 赢的人是谁?

萧倾城抿嘴一笑:“大皇子都是快娶妻的人了,纵然犯错,皇上也要给他留几分面子,当着弟弟妹妹,皇上就这么罚他,他面上怎么过得去?”

又惊讶的看向了刘玉娘:“这不是刘娘子么?原来刘娘子也在?刘娘子脸上这是怎么了?”

刘玉娘起身行礼,低下头道:“玉娘失仪了。”

萧倾城却毫不避讳的拉着她的手道:“好好地这是怎么了?皇上正说替你们办婚事呢,这下可怎么是好?”

满殿除了李繁君,没人接萧倾城的话,萧倾城也不觉得尴尬,自说自话:“是不是大皇子嫌弃玉娘了?”

李繁君虽然气李元泰,可到底是自己的长子,他也想给他留几分颜面,遂道:“并不是这么回事,是玉娘说要退亲,我不答应。”

萧倾城笑道:“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如今快到婚期了,反倒出了这样的事,难道真的是两个人没有缘分?依我说,皇上倒不如成全了刘娘子,一来大皇子顺心,二来刘娘子也不必为难。”

李繁君仔细一想,是了,若是刘玉娘的病医治不好,即便在自己的坚持下嫁给了李元泰,也只有受冷落的份,遂道:“爱妃的提议很好,依我看,就此解除了玉娘和老大的婚约,不是玉娘配不上老大,而是老大配不上玉娘,哼!老大既然嫌弃玉娘,我也不给你指婚了,你自己挑自己顺心的去吧。”

说完又看着萧倾城冲他使眼色,知道她不想在乐皇后这多待,便带着萧倾城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让人好生把刘玉娘送回家,又吩咐周太医尽心医治。

李繁君一走。带来的人也都呼啦啦走了,只余下乐皇后并四个孩子面面相觑。

乐皇后满面疲惫,见李玉宁怯怯的伸手扶她。不轻不重的拂开了她的手,只扶着李成璧站了起来。李玉宁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心里有委屈,却不能明说,看着李成璧的眼神越发愤恨。

李元泰则是直接吓傻了,要不是李天佑和李天宝搀着,趴在地上压根起不来,李成璧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很疲惫,他忽然觉得,好像除了刘玉娘,剩下的皆是两败俱伤的后果。

他不知为何得罪了玉宁。玉宁又被母亲怨上了,母亲又在不请自来的萧倾城面前丢了面子,李元泰被父亲斥责,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而他。在父亲眼中成了李元泰的同谋,而在李元泰眼里,他又是这场阴谋的幕后指使,他里外不是人。

李成璧陷入了沉思,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究竟是谁赢了?

此时的小风。正在赫连卓的陪同下参观赫连家私有的锻造兵器的工坊,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几乎都可以在这儿看到,赫连卓笑道:“在明面上打造的都是供应给军队的,大唐律例规定,不准私铸兵器,我们家的这个工坊,也是父亲求回来的,后来揽了供应军器的差事,倒是名正言顺了。”

小风道:“这些虽然是上好的,可我还是喜欢便于携带隐藏的兵器。”

赫连卓笑道:“你得了一把虎踪剑,还不知足么?”

小风开玩笑道:“你要是能从我身上找出虎踪剑,我立刻就送给你。”

赫连卓看她今天穿了一袭男装,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配饰,唯有头上戴着蹼头所用的一根青玉簪,笑道:“我可没这个本事。”

小风得意道:“不光你没有,这怕这世上有这个本事的人也没有几个。”

她看中了一把短剑,向赫连卓讨要了,想留给窦良箴防身,又给了赫连卓之前破军留下的图纸,让他打造一些兵器和器具,赫连卓也应了。

从工坊出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小风朝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也不知道好戏唱到哪一出了。”

赫连卓道:“好戏?你无缘无故叫我给萧倾城递话,我就知道这里头有事。”

小风道:“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而且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你记住了,要是李成璧去找你,不管他旁敲侧击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包括给萧倾城传话的事,还有上次设计李玉宁的事,都装作不知道。”

赫连卓一听这话,惊讶道:“你又去找李玉宁了?”

小风道:“这个你就别问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宫里的势力,又要重新洗牌了,这几日你还是少出门的好。”

赫连卓看着小风骑着马走了,看了一会,虽然心里还是糊里糊涂的,可却看得分明,刚才也许连小风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眼睛亮亮的,那是发现猎物或者捕捉到猎物时无法掩饰的兴奋和欣喜。

小风骑着马去找刘玉娘,在刘府门口稍等了一会,便看到宫里送刘玉娘回来的马车,顿时笑了。

刘玉娘也看见她了,两个人没有说话,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小风心里大概有数,转而回了永仁坊,静心等待李成璧上门来找她算账。

她把李玉宁的玉佩给了李成璧,让李成璧去找李玉宁讨人情,让李玉宁误会当初威胁她的那个人是李成璧或者与李成璧有关,如此一来,李玉宁定会对李成璧生出嫌隙,她放弃了李成璧,可经过今天的事也同样得罪了李元泰。

她原本既是李繁君最疼爱的女儿,又是乐武的儿媳妇,乐绍的妻子,算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可她之前陷害萧倾城和赵司决,在李繁君面前就不如以往那么得宠,再经过今天这么一出,乐皇后也会觉得她是故意不帮李元泰脱罪,对她自然也不会像以前那么信任。

李玉宁失去了李繁君和乐皇后的宠爱,唯一倚仗的便是乐家的儿媳妇这个身份了,可她厌弃李成璧,势必又要站在乐雅的对立面。

李玉宁,已经是一枚弃子了!她只要把那件从李玉宁那儿拿来的肚兜公之于众,李玉宁就永无翻身之日!

再说李元泰,经过今天的事,李繁君应该对这个长子失望透顶,李成璧估计也没得了好,可只要稍加弥补便能将李成璧从一个可恶的同谋变成一个苦心遮掩完全是为了哥哥名声的好弟弟的形象。

即便如此,李繁君也应该会将立太子的时机再度推后,只要李繁君不立太子,她就有充足的时间左右逢源,培养自己的势力。

而李元泰在失宠后应该会想尽办法重新得到李繁君的信任,他这种人,应该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也就是去向乐皇后哭诉求情罢了,可乐皇后在李繁君那儿已经落了一个教子不严的话柄,话语权相当于丧失了一半。

乐皇后本来就不被李繁君放在心上,如果她为了长子一个劲的去求情,相信很快就会遭到厌弃,到时候再授意萧倾城吹吹枕头风,乐皇后,也不过是一个被锁在深宫中,无能为力的女人罢了。

至于李成璧,他在同时得罪了乐皇后和李玉宁的同时,又会被李元泰视为这场阴谋的幕后指使,自然会变本加厉的对付他,李成璧只有感受到危机,才会抓紧剩下的救命稻草,比如自己,同时也会急于招兵买马,试图站稳脚跟,到时候,她就有机会在李成璧身边安插自己的人了。

小风看着面前黑白混乱的棋盘,暗自冷笑,不把水搅混了,她怎么好摸鱼呢?

李成璧啊李成璧,如果你觉得我澹台风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一个人,你就太天真了!

我念念不忘的,不光是澹台家昔日的荣耀,还有家破人亡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