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这大约就是真正恋爱的感觉吧。

紧张,忐忑,隐隐夹杂着期待。

姜萱觉得,自己还是找点活儿干的好,这般闲着,太容易胡思乱想了。

程嫣却说:“还有几天就到正日子,还忙什么忙,我们这么多人还不够么?”

接着偷偷给她塞了一个布卷,口型,回去看。

然后眨眨眼睛就溜了。

什么玩意?

姜萱回去打开布卷一看,是一卷缎面卷轴绣图,看料子和手工都挺精美,不过卷首没绣图名。

她有些莫名,打开一看,立时睁大眼睛。

这是绣得非常精细的一幅室内行乐图,重重帷幕,一张褐色架子床,一个魁梧汉子将一个娇柔女子压在架子床沿,两人皆精赤,正在行那夫妻之事。

因绣得太精美,纤毫毕现,男子贲张的肌肉和女子似隐忍似欢愉的神情都十分逼真,某个合一的位置更是清楚分明。

这是一卷避火图,一路摊开大概能能十来幅。

姜萱一扯,就看了两幅,她“啪”一声阖上,脸上发热。

这是婚前教育来了?

是的,而且不止一份,隔天入夜贺拔氏和薄氏也一同来了,偷偷摸摸给她塞了书卷和绣图,并低声说什么,“……女儿家都这样,忍一忍就过去了,没事的。”

两位小舅母比姜萱还害羞,低如蚊呐说罢,忙忙走了。

姜萱抹了一把脸,把这些玩意统统扔进箱子里锁起来了。

本来还好,毕竟经历过上辈子,她也算一个甚有见识的人,但不经意间把卫桓的脸往那图上男子身上一套,她登时不自在起来。

到底还是有些羞臊的,所以她避着卫桓走了,让卫桓好几次溜过来都找不到人,十分之失落。

他也得了一个匣子,符石给的,不过符石认为外甥这么大了肯定懂的,没说什么 ,只让他回去看。

卫桓失望回到自己院子,洗漱过后临睡前才注意到这个匣子,无可无不可随手打开一看,眼神定住了。

突然想起徐乾白日打趣,“咱男人有些事儿啊,可不能逊了!”

当时徐乾挤眉弄眼,可惜卫桓没怎么听懂,还思索了一会,最后不得其法遂丢在脑后。如今灵光一现,刹时明白。

心跳加快,睡意全无,最后他盘腿坐在床上,拿出钻研武学秘籍的精神,仔细研读。

想当然,这一夜没睡好。

接下来几晚也是。

年轻小伙子,某些事情不甚通关窍还好,一旦通了,心头火热,就不怎么能睡得安稳。

因为思维忍不住发散,他都不好意思去见姜萱了,如此几日,他觉得不行,忙按捺自己,不许再胡思乱想。

躺在床上行了几次功,感觉好多了,只睡意还是没多少。

想姜萱。

阿寻干什么呢?

肯定是睡了。

唉,这时间实在过了太慢了。

卫桓翻了个身,他恨不得马上就成亲,这般甚少见面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

在卫桓的翘首期盼中,婚期终于要到了。

第84章 第84章

正日子的前一夜, 卫桓特地来姜萱处。

没了平素的羞臊或期待, 二人俱敛了笑, 更衣沐浴过, 相携去了府邸的西侧。

州牧府的西北角的一处三进院落,宽敞素净,遍值松柏, 应是上一任主人祭祀先祖的祠堂, 如今早已清理干净, 新供奉上两个灵位。

都很簇新, 若比较, 则是左侧的要比右侧的要更新一些。

右侧是董夫人的灵位, 而左侧则是卫氏的。

董夫人的灵位, 姜萱姐弟一直带着,一旦稳定下来就供奉起;而卫氏的骸骨已经重新入葬了, 葬在晋阳南郊,卫桓亲手掘的坑, 安下瓦瓮填的土。

之后设灵位,和董夫人同供一处。

宽敞的正堂干净整洁,檀香烟雾袅袅,上首一张长长的紫檀翘头案上,放置了新鲜的茶点供果、香炉等物, 香炉之后, 是两方尺长的朱漆灵位。

静静注视着那两个灵牌, 久久, 卫桓牵姜萱上前。

燃了香,亲手插在香炉中,两人跪下,端正俯拜三叩首。

“阿娘,姨母,我和寻寻要成亲了。”

檀香袅袅中,卫桓的声音低沉,有些暗哑,顿了一阵,他才接着说:“姨母放心,阿娘你也放心,我会和寻寻好好过日子。”

他侧头看姜萱,声音中的暗哑渐散了,他说:“我会一辈子对寻寻好的。”

他轻声说:“必不相负。”

卫桓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只此情此景,姜萱眼眶微微一阵潮热,她忍下了,看上首母亲灵位,轻声说:“阿娘你放心。”

女儿明日要嫁人,当初您千万期盼,如今女儿终要出阁了。

“阿钰很好,我也很好。”

长长吐了一口气,忍下泪意,和卫桓一起,再度向母亲叩首。

……

在祠堂待了小半个时辰,絮絮叨叨,和二位母亲说了最近的事,才出来。

冷风灌进廊下,大红的绢制大灯笼左右摇晃,光晕摆动,卫桓俯身轻吻姜萱泛红的眼角,心疼:“莫哭了。”

“明儿我们要成亲了,是大好事,阿娘她们肯定高兴了的。”

“嗯。”

姜萱呼吸几口沁凉的空气,缓和了许多,笑着应了一声“好”。

卫桓打开油纸伞,挡住飘下的絮雪,将她送了回去。

伫立在廊下,直至她屋里的灯火熄灭,侧耳倾听良久,直至清浅呼吸变得绵长,他才肯离去。

……

禀告过母亲的次日,就是正日子了。

姜萱醒了颇早,天未亮就被金嬷嬷喊醒了,一桶桶热水抬进门,注入浴房中的大木桶内,撒上花瓣香露,冬梅的隐隐冷香氤氲整个浴间。

姜萱沐发洗浴,从头到脚涮了一个彻底干净,换上一身崭新的素绫里衣,赶紧拢了披风回里间擦拭湿发。

“主子的发质真真好。”

熏笼足足抬了几个来,炭火挑得旺旺的,用细棉巾子一遍遍地揩,无需太久,姜萱的头发就差不多干透了。

金嬷嬷手执玉梳,轻轻顺着手上乌黑如缎的柔软青丝,禁不住啧啧赞叹。

姜萱头发不算太长,只到腰间,她不是那等无所事事爱打扮的贵女,头发短些能省好多功夫。

不过到了成亲时这发量就显得少了,结的发髻不够大,姜萱也不爱用假发,因此她的头冠还是特地打的,量身定做。

一头青丝绾在头顶,紧紧挽成了妇人样式,侍女小心翼翼捧钗环和头冠来,待全部用上,感觉脖子都短了三寸。

姜萱小心活动了一阵,才算适应了。

很沉,但也极美,十数位巧匠一起细心打制的赤金明珠钗环及头冠,彩绣辉煌,宝光璀璨。黄铜镜内的少女轻点红唇,眉目澄澈,秀丽颜色与宝光交相辉映,柔美清艳恍如神仙妃子。

宝光璀璨未曾压下她丽色半分,反更相得益彰。

金嬷嬷大赞:“主子这般好颜色,平日正该好生打扮。”

姜萱笑了笑。

笑语几句,眼看时间不早了,金嬷嬷忙亲自领人去开了隔间的锁将吉服取出。

艳红似火的颜色,灼灼夺目,精绣龙凤交颈纹样,栩栩如生,衣袖领口边缘以金丝线绣了一圈如意云纹,整件吉服缀了一百零八颗明珠,颗颗圆润。在明亮烛光下映照下,金灿红艳珠光朦胧,流云般的溢彩,夺目的精美,教人移不开眼睛。

姜萱展开双臂,金嬷嬷等人展开吉服,一层一层给她穿上,最后掌宽的点翠镶白玉腰带一束,她立在大铜镜前,抬眸端详。

夺目的金红,美到极致,黄铜镜的年轻女子熟悉之余又有些陌生。

她抬手,轻触了触身上的大红吉服。

要成亲了啊。

也没有让姜萱感触太久,很快外头一阵喧闹,接着院门“啪啪”哗声大作,迎亲的来了。

外头真的很热闹,整个院子都震动了起来,可惜姜萱这边看不到,只听见一阵噼噼啪啪爆竹响声,一身簇新暗红袍服的姜钰快步进门。

他要背姐姐出门了。

姜钰才刚刚十四,小少年比姐姐略矮一点儿,肩膀也瘦削不够宽,只他稳稳地把姐姐背起来,在众人簇拥下大步往外行去。

木制廊道上一路铺着红毯,姜钰稳稳走着,他倒是高高兴兴的,没有一点嫁相依为命胞姐的伤感。

姜萱摸摸他的发顶,“累不累?”

姜钰摇头:“我劲儿大着呢。”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他抽条是瘦,但身体还结实,况且为了今日,他还悄悄排练了几次,保证出不来岔子。

姜钰低声问:“阿姐,我们是不是要搬回去了?”

三人之前一直是住一个院子的,直到准备大婚,这正院在中轴线上,自然是布置成新房的,所以姜萱姐弟暂时搬出去了,就剩卫桓一个。

“这……”

姜萱有点语塞,实话说以后关系和从前是有点不一样的,且弟弟大了,总不能一直跟着二人住的,又不是没地方。

不过姜钰没想这么多,在他看来,就是要回去了,所以十分欢快,他和姐姐卫大哥也不分开伤感什么?

姜萱啼笑皆非。

原先那点感慨,还才刚升起的一些紧张,一下子就被驱散了。

她笑着摇摇头,“大概是吧。”

红毯一路延伸到大门外,姐弟谈话间,姜钰已背着她出了州牧府大门,震天喜乐齐奏,人声鼎沸,姜萱被送上了双辕大喜车。

描金绘彩的喜车缓缓前行,重重帷幕遮挡了视线,只听见外头人声乐声不断,卫兵提着箩筐跟在喜车后,一把一把往两边撒着喜钱,小孩大人欢呼震天。

这等喜庆氛围,姜萱心情也不禁振奋了起来。

一直到喜车绕城一周,重新回到州牧府正门前,一声炮响,稍后一会,“笃笃笃”连续三声门响,卫桓持弓准确将箭矢射在喜车门楣上。

礼官高呼一声“大喜!”,厚重的绣金大红帘子被撩起,一截子红绸被递到姜萱手里,喜嬷嬷一边一个,小心搀扶她下车。

其实姜萱还好,时下不兴盖头,虽头冠有流苏垂下,金灿灿在两颊摇晃,但她眼前还无甚遮挡的,看路看得很清晰。

握住红绸,一钻出去,眼前一亮,姜萱这才看见卫桓。

由于各种礼仪规制,他之前一直无法近前,最多遥遥瞟见一点衣角一晃而过,如今才看了个真切。

卫桓身着赤红二色的吉服,玄黑底色,领缘袖口下摆皆缀殷红,他高大身形和肩宽窄腰撑开了玄黑的稳重威严,浓烈的朱红在其上增添夺目艳色,愈发映衬得他肤白如玉,乌发红唇,俊美有如神人,夺目教人屏息。

他正直直抬目看着车辕上的姜萱,一双黝黑瞳仁深邃如同子夜,正隐有情绪涌动,泛着说不出的喜悦光芒。

一见姜萱,他立即要上前搀扶,被侧边的徐乾一把扯住,低声:“别急,别去啊!”

不是这个礼,这多少人看着啊!

卫桓这才站住了。

姜萱踏着脚凳下了车,踩在红毯上,礼官又唱,卫桓牵着牵着红绸,引她前行。

玄色背影很高大,他走得很缓很稳,一步又一步,周遭喧嚣震天,只两人之间这一片小天地却觉很安静。

心“怦怦”跳着,血液上涌,渐渐鼓噪了起来,说不清紧张还是什么的,反正捏绸缎的手心已隐隐有些潮润感觉。

姜萱定了定神,垂眸仔细盯着脚下,以防出错。

婚礼,昏礼,今人成婚之礼于黄昏傍晚举行,故称昏礼。

檐下的大红绢灯悉数燃起,一盏接一盏沿着廊道直通正厅,姜萱被卫桓引至正厅,宽敞的厅堂上红烛高照,钟鼓琴瑟齐鸣,中设一紫檀案席,席上布陈稷黍、酒水、白肉等婚礼用物。

再满堂宾客的注视中,侍女先捧来铜盆,让一双新人盥洗净手。

接着卫桓并姜萱对席而坐,执筷共用肉食,表示日后将同苦共甘。

然后就是合卺,不过如今这合卺并不是绕着手臂喝酒,而是新人彼此交换酒杯。

暖酒被倒进铜樽内,酒液清透,就是这酒樽有点大了。

她酒量本不大好,如今肚腹空空,要是烈酒怕猛灌下去会有点上头。

不过想来无碍,身侧一直有人盯着随时能扶。

姜萱这般想过,伸手和卫桓交换酒樽,却见他唇角一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她忙冲他眨眨眼睛,众目睽睽的,你得严肃点儿啊!

卫桓看明白了,只好闭上嘴巴。

姜萱这才放了心,以袖掩唇,慢慢将铜樽的酒饮下。

酒一入口,她大约知道卫桓想说什么了。

醇醇的桂花香,很淡很淡的酒味,却不是北地盛产并兴行的各种烈酒,远是江南远道而来的桂花酿,她最爱的唯一一种,冬季天寒偶会小酌。

不用说,是卫桓特地安排的。

他喝酒的动作也很缓,慢慢的喝下去,迁就姜萱的速度,待她一动时,才一同放下酒樽。

姜萱唇角翘了翘。

她空腹喝酒,脸颊登时微微泛绯,一双水雾蒙蒙么美眸又添氤氲,含笑瞟了他一眼,卫桓登时就欢快甜蜜了起来。

合卺礼后,接着就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卫桓脚下一动欲搀扶姜萱,可惜这活轮不上他,金嬷嬷领着侍女眼疾手快,他只得遗憾作罢。

三拜之后,最后是结发礼。

卫桓姜萱相对而立,喜嬷嬷小心抽出二人一缕发丝,仔细结在一起,而后用细细的红绸丝线捆住两端,最后持铜剪小心剪下,放置到侧边的簇新紫檀木小匣里。

匣子阖上,侍女无声福身,而后小心捧着紫檀匣子送去新房。

结发为夫妻。

视线追随着紫檀匣子,直到侍女身影消失在后房门,卫桓姜萱才回头,二人目光一碰上。

见卫桓黝黑眸中似有什么涌动,他冷峻早褪了,定定地看着她,一瞬不瞬。

情绪激荡,眼前红衣似火的女子吸引住了他全部注意力。

就连礼官高声唱起,他都一时未动。

徐乾大笑:“礼成了,卫兄弟快快起罢,新娘子回屋再挑灯细看不迟!”

这么一起哄,众人大笑。

姜萱颊红似火,卫桓这才回神,一伸手扶起姜萱。

徐乾笑道:“卫兄弟,今日大喜,咱们可是要痛饮三百杯啊!”

“对!”

“就是就是!”

叫好起哄声盖过喜乐,厅内登时喧闹了起来。

礼成了,新娘子回房,而新郎则要留下大宴宾客。

卫桓目送那艳红背影走远,朗声道:“再饮三百又何妨!”

“好,好好!”

……

州牧府席开三百,卫桓与前院广宴诸僚属部将,及道贺的并州官吏及豪商外宾。

他今日高兴,来者不拒。

适逢大喜难得褪了素日冷峻,且新婚之日无大小,敬酒起哄如潮水般涌来。

徐乾嘴里说着痛饮三百杯,可一见这阵仗,赶紧联合符非何浑贺拔拓等人人涌上前,舍命挡酒。

可不能耽误他卫兄弟洞房啊!

酒宴足足闹半夜,徐乾等人接连被灌趴,直到卫桓扶额脚步跄踉,才渐渐散了。

符石在前头笑着作揖送客,贺拔氏薄氏忙忙命人搀扶着卫桓,送往新房去了。

……

且姜萱这边,回了新房后,歇了一阵,就渐渐平复下来了。

前头喧闹连后院都隐隐听得见,便命人传膳。

席面早就备好了,都是清一色清淡且姜萱爱吃的,金嬷嬷笑道:“是府君早早就吩咐下的,叮嘱了几遍。”

姜萱想到他,抿唇笑了笑。

又怕他酒喝得多了,忙忙吩咐醒酒汤,让温着,待卫桓回来就端上。

金嬷嬷笑着应了。

姜萱这才开始用膳。

出门前不敢多吃,这一天下来是有些饿过头了,她不敢多吃,先饮了小碗汤,而后捡好克化的慢慢吃了些,待觉有六七分饱,便搁下筷子。

席面扯下,接下来就是等了。

姜萱不同一般的新嫁娘,这正房她也是进熟的,并无什么拘谨,一番折腾,她情绪渐渐恢复如常,今天颇累,等的时间又长,百无聊赖坐在床沿,她渐渐有些困意。

眼睛眨了又眨,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直到龙凤喜烛“啪”地爆了一声,她睁了睁眼,才听见院门方向隐隐有凌乱的脚步由远而近。

“府君回屋了!”

卫桓被搀扶着回来了,他不爱婆子近身,便由薄钧等亲卫顶上,只新房薄钧等人是不敢进的,轻推了推门,便放了手。

卫桓一手扶额,跄踉地进了新房。

满目大红,脚下都是艳赤颜色的厚绒地毯,金嬷嬷等人早退至廊下,他回身,慢慢掩上门,撑着门板立了一阵,再举步脚下才稳了些。

一回头,一身艳红的柔美少女正行至内室门帘处,宝光璀璨,灼灼夺目,他看痴了,半晌才喃喃:“阿寻。”

“我们终于成亲了。”

他伸手,轻轻触摸她的脸颊,白皙的面庞染上胭脂般的色泽,目中掩不住的痴意。

姜萱心里酸酸甜甜,柔声应了他一声,扶他进了里间,坐下让他半倚在自己怀里,把温着的醒酒汤端给他喝了。

缓了好一阵,卫桓再睁眼,再眼神稍清明了些,“先洗浴好不好?”

这扑头盖脸的酒气,“都喝多少酒了?”

“没多少。”

姜萱才不信,扯过引枕让他靠着,她扬声唤金嬷嬷。

热水一桶一桶提进来,兑好后,姜萱又命多点几个炭盘进去,把火挑旺了,且切切不要忘记留条小窗缝。

仔细吩咐安排,恍惚间,就如旧日一般。

卫桓起身去沐浴。

姜萱则在金嬷嬷等人帮助下卸并梳洗妥当,沉沉的吉服终于卸了下来,薄绫寝衣外罩一件大毛滚边斗篷披着。

金嬷嬷等人重新退下,轻轻将房门掩上。

红烛高照,耳边“哗哗”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