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梁尚悄悄送走姜铄后,就给姜琨飞马报了讯,所以姜琨是知道姜铄行进路线的。

可迎还是迎不到。

甚至一路冒险悄悄迎至安平郡边缘了,依旧不见踪影,近千号人,了无声息。

姜琨脸色更难看,很可能,姜铄不幸遭遇了并州军。

梁尚眉心紧蹙,上前一步:“君侯,某……”

“诶,公纪不必如此。”

实话说,梁尚的安排是当时条件下确实最好的,这路线规划也最隐蔽最合理的。

“若他真遇上并州军,那就是他的命。”

况且姜琨儿子很多,但首席谋臣只有一位,哪怕真是梁尚失误导致的,他也不会为此表现苛责。

姜琨扶起梁尚,“公纪何罪之有?”

只是姜铄若真落在并州军手中,那就等于落在姜萱姐弟手中了,不管如何,他都逃不出一个死字。

姜琨倒未必想死儿子,但他儿子一旦真死了,他就不用再想什么借兵之类的籍口,直接就能光明正大参战。

姜琨眸光晦暗,阴晴难辨。

百般思绪一闪,只不过,说这些还是为时过早了些,问过姜铄还是没有消息后,他先立即调兵遣将重重布防。

并州军一路狂追,逼近渤海郡边缘,放了张岱梁尚入来后,边军立即严阵以待。

双方僵持了数日,最后并州军缓缓后撤。

大败张岱,将其逼得遁入渤海郡,卫桓当务之急是立即将北冀州收入囊中。否则后方未稳,战线却拉长千里去和青州军大战,这是下下策。

卫桓立即分兵,先将和渤海清河二郡接壤的重镇边卡拿下,驻了重兵和姜琨互相对峙防备,而后才调转头去,收复北冀州。

收复北冀州并没有耗费太大力气,毕竟为了这场大战,张岱能调动的兵力都调动了,如今北冀州颇为空虚,所过的不少城池边卡甚至大启四门归降。

至六月初,卫桓将原张岱势力范围下的整个北冀州都收归囊中,包括张岱老巢河间郡。

烈日当空,艳阳高照。

河间郡治冶乐,内外城门大开,卫桓率军而入,马蹄踏地整齐划一的“踏踏”声,百姓噤若寒蝉,留守的文武僚属皆伏地跪迎,铠甲摩擦声不绝于耳,赫赫军威教人胆战心惊。

禁不住偷偷抬眼窥去,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是见过昔日的九公子的,这个从前饱受争议孤僻冷漠的少年,如今已一跃成为决定他们生死的主宰者。

高大英武,俊美而冷峻,威仪赫赫,只一眼,一种隐隐沙场血气逼面而来,众人呼吸一窒,这哪里还有昔日那个私下遭人蔑笑的九公子半分影子?

当下两股战战,伏地不起,旧日不偏不倚者犹自可,亲近韩夫人的、甚至人前人后讥笑过卫桓的,已面如死灰,筛糠般抖动着。

卫桓却未曾多看这些人半眼。于旧事里,这些人基本都是微不足道,他素来是个冷漠的,大些的仇怨当面就报了,其余的人等半个难入他心。

驱马缓行,眼前这座苍浑巍峨的大城,很熟悉,他成长于此,可惜此地留给他的,俱是些不愉快的记忆。

姜萱有些担心,一夹马腹紧走两步,握住他的手。

润腻的纤手,暖融的温度,卫桓侧头,冲她笑了笑:“无事。”

二人并骑而行,沿着城中最大最宽敞的这条笔直青石板大道,直达城中央。

颉侯府。

高墙黑瓦,重檐飞脊,朱红梁柱,彩绘横枋,宏阔威仪的列侯府邸高高在上,门前两座张牙舞爪的巨大石狮,无声诉说这座庄严府邸的数百年辉煌历史。

卫桓没有进去。

他勒马驻足大门前,冷冷盯视,良久,吐出二字:“焚之。”

话罢,直接调转马头,扬鞭离开。

……

传承了三百余载,张岱最引以为傲的颉侯府最终付之一炬,熊熊烈火,将内里一切化作灰烬。

卫桓并没在河间久留,将冶乐乃至整个河间都洗涮了一遍后,他离开了河间军,往南,抵安平郡,驻宣和。

安平郡位于河间以南,与渤海及清河郡皆有接壤。

安排好北冀州的各处驻防后,卫桓率大军驻宣和,与渤海清河的姜琨张岱遥遥相望。

姜琨没动,他也没动,只下令犒赏三军,而后原地休整。

双方都盯着对方,沉默着,谁也没发表什么意见,进入一个貌似平静,实则互相提防、互相虎视眈眈的休战期。

……

一个多月了,直到抵达宣和,姜萱这才见到姜钰。

因卫桓觉得,姜钰也该适当历练一下了,于是分兵到各处接手城池关卡时,让他给贺拔拓个副手,从石邑一路往北过去。

完事以后,又折返宣和,和姜萱前后脚进城的。

“阿姐!卫大哥!”

姜钰黑了,也瘦了些,不过好像一下子长大了,青涩的稚嫩感不见了,添了少年武将的锐意锋芒。

卫桓见了,还算满意,点了点头。

姜萱欣慰又心疼,摸摸他的发顶:“嗯,我家阿钰长大了。”

“我早就长大了!”

不过见到姐姐,到底依恋,说话间添上些撒娇之意,姜萱疼惜摸摸他的脸,“瘦了,让金嬷嬷给做些好吃的,好生补补。”

姐弟两个亲昵说话,一同来的贺拔拓就含笑看着,他私下也是亲眷身份,倒不用回避。

待姐弟两个说得差不多了,他才禀卫桓:“姜铄押解至,已送去西狱。”

姜铄被生擒后,姜钰没有擅自将其杀死,而是让陆延请示卫桓,先行将人押回石邑。

卫桓当时并没有空理会姜铄。

他忙着将北冀州收入掌中,而姜萱和张济等人则忙着安抚百姓收编降卒,连轴转脚不沾地,于是姜铄就暂时搁下,直到贺拔拓和姜钰完成任务折返,途径石邑,这才把他提上。

说起这个人,姜萱姐弟俩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姜萱淡淡道:“既然如此,就先见一见罢。”

……

位于宣和城中央的安平郡守府,前衙最西侧,是刑狱之地,建有一座石牢。

阳光无法穿透厚重的大青石墙壁,烈日当空,石牢内却幽暗冰凉;前任安平郡守弑杀,石牢经常被使用,阶梯洗刷不净的暗红,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更为这处暗无天日的空间添了阴寒。

卫桓先给姜萱披了一件薄斗篷,才牵着她的手进去。

一行人顺着阶梯,缓缓向下。

“滴答”,不知从哪处传来的滴水声,地下一层更阴冷,火杖穿不透阴森的暗色,冰冷的石廊半昏半明。

沿着廊道走到最尽头,进门顺石阶转下,姜萱终于见到的姜铄,这位她曾经的庶弟,娄夫人膝下长子。

陈旧却结实的圆木栅栏后,姜铄正囚于后,正一动不动趴在陈腐的茅草堆上,一件新旧血迹斑斑的囚衣,头发披散凌乱盖住颜面,左脚小腿呈不正常弧度弯折,他瘸了。

姜钰没有因私仇擅自将其杀死,但他不可能让仇人好过的,在初擒获姜铄挣扎那会,他直接一脚碾在对方的伤处,狠狠的。

旧伤未愈,又添新创,哪怕好好养,姜铄也瘸定了,更甭提如今的环境。

脚步声在寂静的石牢中十分清晰,趴在茅草堆的姜铄动了动,沉重铁锁“哐当”一声,栅栏门被拉开。

一个阴影投在姜铄头上,是姜钰,他当先而行,冷冷立在栅栏门前。

四目相对,姜铄手倏地攒紧。

这次来的,却不仅仅姜钰一人。

贺拔拓在前头引路,他的身后,石阶上先出现了一双玄黑军靴,不疾不徐,稳健有力。慢军靴些许,是一双小巧的杏色绣鞋,茱萸绣纹被淡蓝色的裙摆覆住,昂贵精致的丝织物颜色清浅,来人脚下轻缓无声,步履从容优雅。

姜铄将目光投向石阶。

一步接着一步,一个高大英武的玄甲男子扶着窈窕纤细的女子,缓缓步下。

姜铄都认得,一个正是卫桓,而另一个,即是他那个嫡姐。

多年不见,她青涩尽褪,如玉兰初绽姿容绰约,不见半点憔悴黯淡,青葱年岁风华无限。

离了姜家,离了阳信侯府,这对姐弟非但没有落魄一蹶不振,反而高高在上更盛旧日。

姜萱青丝绾成一个少妇样式,她已成婚,是并州之主及冀州新主之妻。

而他,如今则是阶下囚。

姜铄慢慢坐起,挺直肩腰。

姜钰嗤笑一声:“哟,这是没舍得死呢?”

初擒获姜铄时,还五花大绑防止他自尽,受过几次刑后,贺拔拓对姜钰说,松绑吧,这人不会死的。

一个高高在上的侯公子,他父亲还雄踞青州呢,怎可能没有一点脱身的希冀。

贺拔拓底层打滚多年,一眼就看透了。

果然,姜铄没自尽,哪怕他腿都瘸了,就算回去也注定一辈子不良于行。

姜钰非常直接的一记讥讽,让姜铄脸色变了变,又青又白,他“呸”一声,一口浓痰啐了过去,落在姜钰靴边。

姜钰大怒,不待狱卒上前呵斥惩戒,他已接过狱卒手上的长鞭,“嗖”地一下毫不留情。

姜铄惨呼一声,长鞭擦过他的脸面,重重落在他的身上腿上,登时一道重重血痕。

姜钰犹自不解气,连连挥鞭。

姜萱没有阻止,只冷冷看着。

姜钰连续打了七八鞭,怕打死了,没有继续,他扔下长鞭,俯身恶意冷笑:“我可不能将你打死了。”

“我还要将你从城头上扔下去,一般摔个稀巴烂!”

姜铄终于色变。

姜钰呵呵冷笑:“怕了吧?”

他笑意骤一收,厉声:“我母亲受过的苦楚,我要你们统统都受一遍!”

……

姜钰不是说笑,他是真这么想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杀了太便宜姜铄了,他母亲经历过的伤害苦痛,他要这些人统统都经历一遍。

这般,那娄氏才痛彻心扉吧?

回去后,姜钰也是这样和姐姐姐夫说的,切齿一阵,又恨道:“还有那个恶贼!我还要将那个恶贼的所作所为广告天下!”

还有姜琨!

这个罪魁!

姜钰要将他那层虚伪的脸皮扒下来,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看看这仁厚宽和义薄云天的阳信侯究竟是怎么一个真面目!

如今,他和阿姐已有了这样做的底气!

可话一出口,姜钰自己却先皱了眉头,喃喃:“可是,可是阿娘还在青州。”

董夫人还葬在姜氏祖陵,母亲的尸骨棺椁都在青州,有张岱令人发指的行为在,投鼠忌器,姜钰怎敢?

可就这样按下,恨意心气俱难平,姜钰看姐姐姐夫:“阿姐,我们能不能把阿娘也接过来。”

他面带希冀。

姜萱又何尝不想,她蹙眉:“可姜氏祖陵又增了守军。”

不是不想,而是无法。

在得悉姜萱姐弟在并州崛起的那时,姜琨就往给祖陵增强了防卫,卫氏掘棺一事发后,他更是直接增遣了守军。

他心里也很明白,这是在防着姜萱姐弟。

他知道有董夫人棺椁在,姜萱姐弟就不敢。

这个消息,姜钰也是早知道的,沉默了片刻,他忽想起一个人,“裴大哥?”

心里一虚,忍不住偷偷望一眼卫桓,姜钰小声问:“咱们能不能去信裴大哥,问问他可有法子?”

第99章 第99章

姜钰也不是无的放矢。

徐州和青州接壤, 同样是百年望族,裴氏和阳信侯府相交已数代人。然适逢乱世, 交好的同时互相防备也是必然的,细作眼线定不会少放。

裴氏在青州的经营, 绝非卫桓这等新崛起的势力可相比拟的。

哪怕现在卫桓雄踞并冀,已是当世雄主, 实力并不逊色于徐州裴氏。

裴文舒能想的办法比他们多, 且观他一直以来的表现, 他本人应会愿意的。

故姜钰有此一问。

不过他心里有点虚, 话说得小心翼翼的, 偷偷瞄了眼他姐夫。

这小子,姜萱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也被他弄得有点点不自然。

她也不禁看了一眼卫桓。

卫桓就坐在姜萱身侧,他一只手搁在案上, 另一只手搭在姜萱椅背,姿态随意间却极亲昵, 被姐弟俩瞅着,他表情没见什么变化, 只“嗯”了一声。

瞥了姜钰一眼。

姜钰觉有点头皮发麻,忙找个借口溜了。

这事交给他姐。

“你吓他做什么?”

姜萱嗔他。

“我怎么就吓他了?”

卫桓并不承认, “这小子自己作怪。”他补充:“裴文舒给我们传过几回信,算友方, 这我知道。”

言下之意, 说裴文舒大方说就是了, 很不必顾忌他,他坦然得很。

当然,如果他嘴角没微微抿着,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姜萱失笑摇头。

她知要卫桓真就对裴文舒没芥蒂了,怕是难,不过他记着旧日二人争执时曾说的话,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却是收敛了许多。

这暗中吃醋的样子,她看出了一分可爱,心里软软的又疼他,瞅了半晌,她仰脸亲了亲他的下巴。

卫桓这才高兴了,唇角勾起也低头回亲她。

阳光自半开的槛窗洒进,室内温暖明亮,两人亲热了一阵,最后姜萱侧头靠在卫桓肩膀,他轻轻抚着她的鬓发:“如果能把岳母大人的骸骨请回,那自然是极好的。”

心里不得劲归不得劲,只说到这事卫桓并不含糊。

眼下姜萱虽带笑和他亲近,但他能感觉到,她情绪并不高。

搂着她无声安抚,他沉吟片刻,“我们先和文尚商议商议可好?”

这事不但是私人,还涉及局势和战事的部署,动作之前先和张济商议一番很有必要。

姜萱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于是卫桓便命人请张济来外书房。

张济很快就到了。

这阵子忙碌,又夏日炎炎,张济清减了些,只精神头却极好,步履如风神采奕奕的。

“主公,唤我何事?”

见了礼,三人坐下,张济也不迂回,端起茶盏啜了口搁下,就直接问。

卫桓也不废话,将姜钰对姜铄的打算,还有方才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至此,才算正式说破了姜萱姐弟的身份。

在这之前,张济等人其实已猜到,但卫桓三人没说,大家就揣着明白装不知。

对于姜萱来说,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平时卫桓寡言,私下总是她代表说话的多,只这会她微微垂眸,抿唇不语。

卫桓简明扼要,将旧事说了一遍,并道:“阿钰希望广告天下,彻底揭破此贼假面。”

张济听得简直是目瞪口呆,他是猜到父子女成仇,且应会很不堪,但他真没想到能到这程度。这姜琨所为和张岱简直难分高下,甚至比张岱要震撼,毕竟张岱名声在外,和姜琨这等仁义君子是不同的。

“为父不仁!为夫无义啊!”

简直闻所未闻,听所未听,张济憋了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

“夫人和阿钰真真受苦了。”

只张济也知,这些旧事姜萱肯定不愿意多讨论,震撼一瞬,就不再多说,立即言归正传。

他肯定道:“若是在战前将此贼真面目揭破,那当然是好的。”

不拘是将姜铄斩了,还是按姜钰的心意处决,反正祭旗之后,发檄文将旧事公之于天下。卫桓以姜萱夫君,董夫人女婿的身份挥兵青州,复此大仇。

师出有名,名正言顺,和他讨伐张岱一样,旁人没有任何商榷的的余地。

如此,大义是完全归卫桓一方的。

“届时,就算是兖州彭越,也不好轻易插手。”

兖州和青州冀州接壤,青冀局势大变,对兖州彭越的影响是很大的。上月张岱在冶平大败的消息一经传出,彭越立即放弃了在豫州占优势的战局,回师兖州,目前,他正盯着卫桓和姜琨的动作。

彭越和姜琨敌对了十几年,大小战事无数次,恩怨数之不尽。当年姜萱姐弟乃至董夫人遭遇的祸事,就是因姜琨趁彭越外出平叛,偷袭了兖州治所昌邑引起的。

之昔日敌人,也可以摇身变盟友,一切全凭利益,乱世中太常见了。

但若是卫桓将旧事广告天下再出兵复仇,那彭越就不好掺和了。就正如当初卫桓和张岱对战时,姜琨的顾忌。

总而言之,于大局是有利无弊的。

张济非常赞同。

不过这事的前提是,最好先把董夫人骸骨请回,否则姜琨真像张岱般作出什么事来,为人子女的,姜萱姐弟过不去自己一关,反生枝节。

去信裴文舒他也觉得很不错,这点上,张济和姜钰看法一样。

这事得姜萱办,张济并插不上手,不过在告退前,他沉吟一阵,道:“若裴氏愿意相助,那行事自越隐蔽越好。”

“另外,最好让裴公子多些警惕之心,多提防,事前事后都不可在外露丝毫痕迹,尤其青州。”

说的这最后一句,张济完全是出于自己一种直觉。

还是得从生擒姜铄说起。

姜铄时运不够,被哨骑队伍撞上痕迹,从而追上捕获,一切都很自然,没半点不妥。甚至张济事后盘问过当事者,也是如此。

照理该是运气使然,但不知为何,他总莫名有那么一种隐隐的异样感觉。

总觉背后可能有推手。

无凭无据,为什么就这么想呢?

大约是源于梁尚吧。

怎么说呢?谋士和谋士之间,若顶尖那一拨相遇,总觉棋逢敌手。张济虽没见过梁尚,但他对后者却颇了解。这种了解不但出于这二年来的几次交手,还源于他私底下对梁尚的来历行事作风等等的反复分析。

梁尚此人,心思慎敏行事周密,素有滴水不漏之称。事涉公子,他肯定打起十二分精神的。

而说实话,张济这人素来是不大相信巧合。

种种原因,导致哪怕表面毫无破绽,他也总莫名有一种直觉,觉得姜铄后头可能有一只隐蔽的推手。以促成被擒一事。

说不清,道不明,所以张济特地嘱咐了这一句,毕竟若能谋算到姜铄身上的,位置肯定不会低。

裴文舒和临淄交好多年,难保没有什么熟稔的人,他甚至会考虑借这些熟人的手使力的,那张济就建议千万不要了,万一被那推手察觉,甚至直接撞到那推手手上,那就糟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甚至还会连累徐州裴氏。

“可能有推手?”

姜萱一诧,不禁和卫桓对视一眼,她郑重点头:“文尚放心,我会给他强调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