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奇了怪了的是,原本有替身,理应万事顺利,可偏偏不知中了什么邪,程家那段时间内讧得厉害,程然自己跟老爷子也矛盾频发,许多原定计划莫名其妙不是内部崩盘就是被外部知道,就连替身都接二连三失败了好几项任务,令程然非常恼火。那段时间程然几乎是被梁见空追着喊打,颜面扫地。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女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梁二爷:作者,你不是太后吗,快管管,冷宫差不多了。

罪:皇后执掌后宫印,我昏庸得很,听皇后的。

许医生:谢太后。

今天也有更新,惊不惊喜?断更不是坑了,而是断日更。我是不会坑的!

第49章

紫姿不是哪个不正经出来卖的女人, 人家实实在在是高等学府里出来的高智商美女,可惜对程然一见钟情, 误了终身。程然一直把紫姿当做骗人的工具,紫姿通常跟着“程然”出现在各种场合,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紫姿边上的一定是程然,可实际上都是烟雾弹,紫姿的存在帮程然加上了又一层保护伞。

紫姿自然清楚替身的身份, 更是唯一近距离接触过两个人的人,在她看来,程然和替身之间有着很多不同, 所有的相似都是替身出神入化的演技。程然要求紫姿对替身也要一往情深, 做戏要做全套,这种无异于作践紫姿。紫姿害怕程然的厌恶, 但又没法强迫自己对另一个男人投怀送抱,就在她痛苦难捱的时候,替身帮了她。他从不强迫她做任何事,但会主动配合她演一场场情侣戏, 分寸把握得很好,从不逾矩。要知道, 只要他想, 哪怕把紫姿拐上床,程然都不会多说一句。

紫姿对花姐说过,在他们独处的时候,替身其实话不多, 跟她保持着安全距离。他总是一个人安静地看书,或者拿个本子涂涂画画,全身“程然”式狂放都在这个时候收敛起来,却因此平添一分不可琢磨。紫姿有时会主动跟他聊天,想了解他的过去,可他说的话滴水不漏,心思缜密到无懈可击。这样的人甘愿当别人的替身,紫姿始终不信。

但替身现身对她没话说,相较于程然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态度,这个男人的礼貌、沉稳、睿智,给予了紫姿更多心灵上的震荡。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程然的感情是不是真如自己以为的坚定,她也不受控制地开始在意起这个男人的一切,有什么悄然开始改变。

可是她清楚,一个男人如果对你有意,就不会是他这个态度,充分尊重,有礼有节,太过正人君子。但她还是表白了,比起当初程然假装深情,实际不屑一顾,这个男人听后,帅气逼人的脸上平静到不可思议,但这种平静更让紫姿绝望。他没有说任何暧昧不清的话,一击直线球,拒绝了紫姿。她犯了很多女人都会犯的错,她想追问原因,依照他的个性,肯定不会跟她说实话,但他这次却说:我有喜欢的人。

紫姿起初不相信,他成天围着程然转,怎么有时间认识其他女人,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如果不是现在认识的,那就是以前认识的。他还很年轻,若说以前就喜欢的人,大约是年少时候的初恋。紫姿还想说什么,但她看到他的表情时,突然无法再开口。

他很认真,一副不容许他人质疑的架势,更重要的是她,当他提起那个喜欢的人时,她第一次在他棕色的瞳孔中,看到了点点星河璀璨,有种情窦初开小男生的羞涩。

紫姿是个聪明姑娘,但不是个在爱情上聪明的姑娘,在被拒绝后,她觉得比过去被程然忽视还要难受。她的变化瞒不过程然,本来程然对她没多大感情,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忍受紫姿真的见异思迁。那时候,他正在彻查内鬼,不由迁怒到紫姿身上。紫姿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女人,程然都不用动手,就能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替身替紫姿求情,却换来程然一顿辱骂,他甚至冷嘲热讽他的替身:不是你的女人,轮不到你管。

是个男人都有脾气,两个人第一次翻脸,据说大打出手。但程然没弄死他,因为第二天还有个重要的活。也就在当天晚上,替身还是帮着救了紫姿,毕竟他这张脸,一般人认不出真假。

紫姿哭着求他带她走,花姐说她第一次见到紫姿拉着一个男人的手失心疯一样又哭又闹。那也是花姐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替身,眉眼细看,甚至比程然还要帅几分。就连花姐都忍不住劝他,跟着程然不会有好下场,倒不如一走了之,程然就是一条疯狗,现在谁在他眼里都是内鬼,他是替身,能做的事太多,程然信他用他的时候这是他最大的武器,可但凡程然心中萌发一丁点怀疑的种子,下一秒他的性命就该悬在刀刃上。

但男人的世界,终究是她们这样的女人无法理解的。

他只是淡淡说,他给程然打工罢了,真惹他不高兴了,他就走,但现在他还不能,如果他也消失,程然绝对会下追杀令,天涯海角都要把这对他眼里的狗男女灭了。

紫姿很激动,她这个时候还是抱有最有的一丝希望,一个先顾全你的性命,不惜冒风险的男人,怎么可能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但事实再一次令她失望,他依然平静而坚定地掰开紫姿冰凉的手,他说,他的身上背负了很重的使命,他不能随心所欲,如果他可以,他早就回去寻找他的姑娘。

花姐在那时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问他:你是梁见空的人?

说完这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万万不该说的话!如果他真是梁见空派来的卧底,那么,他身份是绝对不能曝光的,当时周围没有其他人,杀人灭口太方便了。

花姐吓得冷汗连连,抓着紫姿的手,随时准备逃跑。

然而,对方还是一脸淡定,然后,慢慢竖起右手食指,神秘地笑了笑:“嘘。”

花姐被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等他走后,内衣都湿透了。

遗憾的是,紫姿终究没活过第三天,她身心都遭受了无法逆转的重创,彻底丧失了对生活的信心,她死后的一周,爆发了迄今为止,堪称道上20年来最凶险的一次火拼,人称“青山焚事件”。

也是在那一次,程然置之死地而后生,竟然从梁见空全方位无死角的追杀中逃过一劫,替他去死的,就是那位可怜的替身先生。程然在他死后还放话,养了条狗,终于派上用场了,把曾经并肩作战过的兄弟称作狗,这个替身生前触到了什么程然逆鳞。有人立马猜测是因为替身拐跑了程然的女人,这个原因最为主流,但也有人猜,所谓替身,分明就是梁见空安插在程家的重要暗线,用来釜底抽薪程家的,可惜差一点就成功了。

后面的猜测,无从考证,程然也没透露过分毫,毕竟,真的是卧底的话,他程大少的脸就妥妥地被梁见空打得噼里啪啦响,你丫跟我斗狠,呵呵,连自己身边人都管不好,还说要弄死李家,弄死李桐,弄死梁见空,多大脸啊。

但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位替身就不是程然的兄弟了。

他是梁见空的兄弟,肯为梁见空两肋插刀,不惜付出生命代价的好兄弟。

不管怎样,处于不同目的,这件事被两家都有意识地压了下来。

许轻言久久回不过神来,她像是被卷入了一场风暴,脑海中原本已经拼凑出来的真相图画被重重打碎,散落一地。

花姐的这番说辞完全颠覆了程然版和梁见空版的说法。程然版的故事,她原本就没全信,太美好了,一点都不像道上该有的气质。梁见空版的嘛,又太简单粗暴了,有点像不称职的幼儿园老师敷衍三岁小朋友。花姐的版本,逻辑上也说得通。

三个版本差异那么大,但每个版本都有点可信度,那是因为每个人都说了点真话,又说了点假话。

许轻言以为已经渐渐明朗的真相,又被蒙上了一层迷雾。

最后,她还很关心一个问题,为什么花姐选择将这个秘密告诉她。

花姐摸出一只烟,打火机在她手里不听使唤,点了两次才点燃,她深深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出一团白烟,像是要把肺里的浊气也一并吐出。

她不知看向何处,眼神涣散,又好像看到了什么,嘴角带着苦涩的笑:“紫姿,是我的亲妹妹啊。许医生,你是个善良的女人,跟我的妹妹很像,我实在没法眼看着你在这摊黑泥里越陷越深,但更多的,我也无能为力。我不知道梁见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如果他比程然好那么一些,你一定要抓住机会,离开他。”

半小时后,车子终于停住。许轻言睁开眼,好一会,才让自己的意识回到现实。

她坐着没动,等了会,小年轻先下车,替她开门:“到了。”

许轻言拎上包,一脚踩下去,明显是不平整的石子路,刚下车,迎面就是一股冷风,许轻言今天忘带围巾,立即冻出一身鸡皮疙瘩。

车大灯把前面的情况照得挺清楚,三辆车没熄火,停在前面,似乎在等她,这时候,其中一辆车后门开了。

许轻言眯起眼,还没看清人,就听那边传来召唤:“快过来,要出发了。”

梁见空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黑色隐没了他的神色,但她似乎能想象得出他脸上淡然的样子,有可能还噙浅笑。

他就像压在矿山下的黑钻,不挖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作者有话要说:许医生:心累……

大纲已定,不更改。

第50章

见到梁见空的一刻感觉很奇怪, 许轻言以为自己在车上已经消化好情绪,但身体的反应很诚实, 就好像被闷在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本已憋足了忍耐之气, 突然墙上留了条缝,钻进一丝凉风,你趴在那条缝上, 为这凉意几乎要忘了原本的烦闷,还不断的想要更多。

她突然想起,那时候在音乐会, 梁见空曾说过, 他有一个旧友,也爱钢琴, 但自己不会,便学着陶冶情操,那会是月初吗?

还有在墓地的时候,梁见空确实说过, 沈月初不过是单恋她的傻子。可他是怎么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呢?

他就像是一副复杂神秘的三维立体画,她现在只看到了一面, 如果梁见空是沈月初认可的男人, 那么梁见空为什么要隐瞒?他敢承认月初是他害死的,却不说出他和月初的真正关系。

许轻言走到他面前仿佛用了很长的时间,步履沉重。

“要去哪?”

“上车再说。”

梁见空干脆道,许轻言识相地闭嘴, 绕到另一边坐进车里。

还没等她坐稳,车子已经上路。开车的是Mark,副驾驶座的是夏葵。夏葵冲许轻言甜甜一笑,打了个招呼,又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去。

梁见空扫了眼她的购物袋:“逛街去了?”

许轻言下意识把袋子往怀里紧了紧:“嗯。”

“买了什么?”梁见空问得随意。

“鞋。”

“还有呢?”

“没了。”

“女人逛街不都喜欢买一堆东西吗,李栀每次都要把车后备箱塞满才满意。”

许轻言侧过头,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他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再次低下头对着手机不断发着信息。她不确定他是有心问他,还是单纯的嘴巴没法闲着。

“码头那边还没动静。机场安排好了。”

还好夏葵及时的打破了尴尬,可她的嘴里三句里能有一句正经就不错了:“许医生,跟我们亡命天涯去了,怕吗?”

许轻言下意识地想起包里的另一只手机,程然在下午的时候莫名发了她一条信息,让她每小时报告一次所在位置。

“我能问句,我们是为了什么逃吗?”

“挺上道啊。”夏葵调整了下座椅的位置,让自己舒舒服服地半躺着,“已经习惯说我们了,不愧是被我们二爷调教过的。”

梁见空收起手机,半开玩笑道:“喂,上去点,是不是需要我也调教下你?”

完全没有紧张的气氛,看起来不是亡命天涯。

“晚饭吃了吗?”

车内静了片刻,许轻言才反应过来:“问我?”

梁见空好笑道:“难道我会问前面这只鬼?”

夏葵配合地挥挥手:“当我是空气,我是只鬼,什么都不知道。”

许轻言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胡说道:“吃了。”

“吃了什么?”

“……”

“这么快就忘了自己晚上吃了什么?”

“……”

“唉,人家怕是不想回答你。”夏葵一针见血。

“为什么?”梁见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请指教,他看的人是许轻言。

车里光线很暗,他的脸部线条似乎也因此柔和下来,就连左眼眶下的伤疤都仿佛悄悄不见了,外头透进来的灯光,他的眼中忽而闪现星星点点,像是盛满了一片微型的星河。

许轻言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怪怪的,她忽然想起,他第一次放过她的时候说过,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不会发善心再放过她。可是,她再三的出现,他只是开玩笑般的一带而过。

现在想来,恐怕是他念在月初牺牲的一条命,对她网开一面。而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其中奥妙,都还在那以为许轻言多有能耐,把梁见空这尊佛,拉入了凡尘。

“没吃,来不及了,但不是很饿,所以没关系。”

怕再被烦,许轻言只好如实回答。

夏葵闭着眼,半嘲道:“我没说错吧,二爷,你对女人的心思太不懂了,人家不想理你,还偏上赶着找嫌弃。”

夏葵可以说是非常放飞自我了,可梁见空也不生气,挑眉:“哦,你懂。”

“对啊,我是女人啊。”

“你这个时候是女人了。”

“我这么英俊貌美,性别这种东西,随意啦,床上的时候我就是男人了。”

夏葵说起话来肆无忌惮,许轻言低着头,充耳不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机上,程然发来的信息。

许轻言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在一起。程然,回想起他那张与沈月初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她总是会有一两秒的迷失。

程然的信息只有一句话:脱离视线后,往西走。

许轻言略一思索,猜测程然已经发现他们的行踪,并在目的地做了布置。这两个人结下的仇牢不可破,情比金坚,那么,按照梁见空在程然心目中的重要地位,他们这一路狂奔而去的就是死路。

这个时候,许轻言犹豫了。

“我们现在是去哪?”

难得她主动发问,梁见空答道:“有个惊喜。”

“去之前,能否先吃点东西?”

Mark立马看向后视镜里梁见空的表情,在他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经验中,梁见空对这种无理要求一点会眼里拒绝。可是,许医生会不会是个特例呢?汹汹燃烧的八卦之火已经无法用梁见空威风八面的气势灭掉了,大家都在猜测许轻言是被梁见空看上的女人,只不过,不确定是一时新鲜玩玩的兴致,还是要放在床头镇家宅的那种。

夏葵一挑眉,也不约而同地朝后看去。车里的空气,微妙地起了变化。

许轻言没那么矫情,她已经觉察到前面两位同志意味不明的目光,但她依然坚持。

有些话,她只能跟梁见空说。

梁见空低头看了看手机,沉吟片刻,说,“Mark,往大路上开,找个地方停。”

Mark差点手打滑握不稳方向盘。

梁二爷竟然答应了,还答应得挺痛快

夏葵似笑非笑地摸了摸嘴唇:“还记得前年吗,王玦跟我们一起出海那次,她也是在路上说饿了一天,二爷可是说到了船上再说,结果每人一碗泡面。许医生,你这待遇……”

她没再说下去,原本也就是打趣许轻言,料这个高岭之花不会有反应,谁知她义正言辞地说:“我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这点待遇也不算高。”

她说话声音不高不低,也没见口气不好,一如既往透着股凉意,让人听得……心生愉悦。

梁见空放下车窗,观察了下路况,这里已经逐渐荒芜,要找到店并不容易。

“就这里停吧,我看前面好像有家小店。”

梁见空顺着她的手势看去,好像是有一家小到不能小的店,看不出卖什么的。

许轻言无所谓道:“随便买点就行。”

Mark通知了前后两辆车,大家靠边停车,许轻言先下,梁见空跟着下了车。

“我晚上没吃饱,我也想去吃一点。”夏葵坏心眼一起,作势也要下车。

梁见空已经下车,一掌把副驾驶座的门拍了回去:“呆着。”

夏葵笑得一张脸戏谑,焉儿坏的表情。

许轻言走在前面,梁见空离她一臂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当然不会认为这位许医生是对他产生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依赖,在离开三辆车一段距离后,他说:“说吧,什么事。”

他心思敏锐,许轻言不是不分场合闹别扭的个性,她说要吃东西,只是借口。她不确定车上的人是否都可信,所以她只能单独跟梁见空说。

许轻言暗暗讶异过后,反身站定,也不跟他打马虎眼:“那边有埋伏。”

梁见空抬了抬眉毛:“程然?”

许轻言点头。

这片地方路灯都是稀缺资源,风一吹,灯芯跟着抖一抖,应了一句月黑风高,杀人越货好时节。

许轻言略仰头,看着梁见空,他确实很英俊,可能是由内而外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特有气质,连带着他的英俊都有几分深不可测,今天他穿着一件褐灰色休闲西装,内衬一件黑色衬衣,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称得上商务精英般的气定神闲,但细看他挑着眉,可见他正在思考。

“我觉得,今天还是不要冒险。”许轻言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虽然她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但她还是觉得安全第一。

“不能停。”梁见空淡定一笑,“正好,我要跟他算点小账。”

许轻言显然不赞同,她正要说什么,却被梁见空抢了先:“程然有埋伏,我也不是没有准备,不过,你今天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许轻言却不冷不热地回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她试图从他的神态语气中发现什么,可他反而说:“今天遇到什么事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许轻言有时很烦他那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没有。”

“我很好奇,是什么促使你转了风向。你之前打算帮着程然对付我,后来我告诉你沈月初的死跟我有关,你连着两个星期没理我,现在突然告诉我程然要埋伏我。作为肩负着一个帮派的责任,我不得不表示怀疑。”

许轻言别开脸:“你可以不信,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