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神色不惊不喜,磕头致谢。也许从前晚晴会欢喜,只是自元宵事变后,再不见李先生到小院。或多或少,大家都明白这份赏赐意味着什么。

顾当家走后,晚晴静静地坐在窗边给小孩缝衣裳,萧如月把玩玉盒,打开玉盒,里面有一颗饱满的白玉丸子,和巧克力豆差不多。

小孩流露出想吃玉丸的垂涎样,晚晴拦住,把玉丸放进玉盒锁进抽屉,她眼底带了点笑意,说小孩现在不能吃,等她行及岌礼:“姑姑再把它送给囡囡。”

“不用分给太太、秦嬷嬷吗?”

“囡囡真聪明。”晚晴先夸小孩记得她的教导,随后解释这九转雪容丸是唯一不能拿来做人情的好东西,吃了之后能保持十年容貌不变,宫廷御用配方,因为材料稀少制作费时,所以特别珍贵。

美容丸,难道不要考虑保质期么?萧如月有点哭笑不得。

这时,晚晴咬断丝线,抖开衣裳,是件戴帽小披风,绣了蝴蝶停芝兰的绣案,她给小孩系好,左右打量没有不对处后,说要送小孩去章华楼。趁她尚有恩宠在,抓住和少爷们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萧如月知她盼自己在简文公府出头,也不违逆她的好意,但凡能够转移晚晴的心思,她也愿意做的。

翌日,晚晴拎食盒亲自送小孩到章华楼,嘱咐的话爱怜轻柔。窗边的晚晴,伤痛初愈,带着一种病态的柔弱,轻若春风,行走如云烟袅袅,惹得李明武情动深深相思。

苏贞秀索性不装那个胆怯文秀的样子,她咬着唇,拿起什么东西就往窗外女子扔去。李明武眼疾手快,把那东西接下砸回苏贞秀身上:“忍你很久了,再动手动脚,少爷废了你那双招子!”

“她不知羞耻,不要脸,乱勾人!”

“谁更不羞耻,谁更不要脸,谁是他妈的骚货?!”李明武索性撕开脸,让所有人都知道苏贞秀的真面目,小小年纪就知道用媚药勾男人,否则他也不会大白天就被勾起反应,给晚晴的记忆都是糟糕的,“最下贱的是你!”

苏贞秀哇声大哭,她叫着闹着不活了。。。李明武回吼道:“要死早点死!看到就烦!”苏贞秀立即就朝外面跑去,曲有容和公孙红锦慌忙拉住好言相劝。

中午,晚晴来送饭,苏贞秀再闹一场。

傍晚,又闹。

这一天,便在苏贞秀的胡搅蛮缠中过去了。

晚上,萧如月在天台上背书,李明武忽地站起来,咒骂一声:“那个神经病又想干嘛?”他带小孩冲到天台边角处,做势要跳下去的样子。萧如月吓得赶紧拉住他:“四少爷,楼梯在那边。”

李明武看了她一眼,模糊地咕哝一句,抓起小孩冲下楼,再冲进信芳园苏贞秀的住处。满院人声鼎费,丫环仆妇们正满园找小姐,忽然有人在后院的水塘边看到小姐的绣花鞋,煤油灯照过去,塘上浮着黑乎乎地什么,立即有人跳下去捞人。

苏贞秀很快被救上来,带回绣楼。

简三太太也不打牌了,匆忙赶回处理。她责怪李明武不该不给苏贞秀面子,人前那么数落,小姑娘受不住。李明武直起喉咙回吼一句:“她老子东海水师的,还能淹死她不成?她脑子有病,没事生事!”

“这媳妇是你自己定的。”

少年无言以对,他哪里知道这个女人越大行事越疯狂。简三太太一捶定音,道:“去陪个不是,哄两句,秀儿还不是因为紧张你才做出这样的事。”

李明武摆出不甘不愿的表情,先把小孩送回去,再去苏贞秀的绣楼。

第二天早上,秦嬷嬷拦住晚晴,委婉地表示,叫她不要再去章华楼。晚晴微弯膝福身,说担心小孩子拎不动食盒,到楼前就回。秦嬷嬷默默点头,算是同意。

没有晚晴的现身刺激,苏贞秀安静不少,身形娇小的她缠着少年,几乎要贴到他身上去。李明武压着怒意,硬憋着那口气,直到面色赤红,青筋直突,实在忍不下去,他刷地站起来。苏贞秀身子一抖,吓得没有人色。

岂料李明武蹬蹬跑到外面,怪叫数声,叭叭叭地捶打湖边的杨树柳树。

碗口粗的树干,齐声而断。

萧如月想起这个少年掌捏唐诗手腕的前事,她暗忖,这样天生神力,那天够那丫环受的。

追至门口的苏贞秀,全身僵硬,奔回原位,泪满腮,无声地哭泣。不一会儿,李明武情绪稳定,慢走回大教室,经过苏贞秀身旁时,少女徒然发颤,有若惊弓之鸟。李明武哼哼冷笑。

中午,萧如月走回信芳园吃午餐。李明武悄悄尾随,等萧如月午睡出门,他还在院角等候。看到小孩空手出来,他气急败坏地喊道:“少爷的午饭呢?”

“姑姑不让。”

“去说,少爷没饭吃,站在这儿要饿死了。”

萧如月回屋拿来饭菜,李明武窝在花丛下吃得狼吞虎咽。吃了三分之一,少年忽地抬起头,问道:“你四少爷是不是很没用?”

“姑姑说,少爷很好,少爷会找到贴心的女子相伴。”萧如月暗示李明武不要再纠缠晚晴,这样,大家都好过嘛。

“我就知道只有晚晚懂。”李明武明显按他自己希望的理解晚晴的话,他又精神百倍,三下五除二把所有饭菜塞进肚子,“晚上少爷来接你,学大食话。”

萧如月大汗,那个新夫子上课时,她在巩固梵语。阿拉伯语?莫宰羊。

学新语言时,李明武笑话归笑话,教小孩比之前更用心:“小家伙,一定要跟晚晚说,少爷晚上没去厮混,都花在你这小不点身上了。”

018.莫顾其哀

更新时间2009-7-11 23:02:43字数:3185

 这年,李先生到津州分四月、七月两次,来时只叫新丫环服侍。日子便和前一年一样如流水般过去,尽管平淡,好过在晚晴心上再添伤疤。

七月底一个繁星灿烂的夜晚,李明武告诉小孩,他要进京考试:“你要好好照顾姑姑,不要惹晚晚生气,四少爷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很多的小人书。。。”

进京考试?萧如月恍然醒觉,大秦惠盛十四年,正逢三年大考之期,八月秋闱双科开考。

第二天,就见李先生出现在杨柳湖畔的教室,要带三个儿子上京。他来章华楼是宣布一个重大决定:让苏、曲、公孙仨女回各府筹办婚礼。

“伯伯与各家长辈说定,等他们考到状元来迎娶你们。”

苏贞秀喜色盈眉,她很镇定;曲有容是又惊又喜,看一眼李明文,又害羞地低头;公孙红锦低着头,不让人看出她的心思,她周身笼罩在一层绝望的死寂之光中。苏贞秀捏了下她的手掌,公孙红锦抬起头,脸上是完美的笑容,显出她对这门亲事的欢喜。

冲动暴躁的李明武还没爆发,一般谋定而后动的李明章先跳起来:“怎么这么突然?”随后又补充道,“爹,不是还要去天竺、波斯、大食历练几年?”

李先生看着李明章道:“你们也不小,十五岁你爹都有你们了。”婚早晚要结,

李明章沉寂,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心中压抑着强烈的叛逆与愤怒,没有爆发。

李明武则冲到苏贞秀那儿,吼道:“是不是你?是你干的?你个死女人,怎么不去死!”状如疯狂。

李先生哼了一声,李明文赶紧把兄弟拖回来。李先生指着教室里其他待选女生说道:“阿武,园子里的姑娘随你挑。”算是补偿李明武对苏家这门亲事的极度不满。

苏贞秀刚要反对,李先生一个利眼扔过去,苏贞秀委屈地直咬嘴。李明武一听这话,也不挣扎了,他让李明文松开,自己跑到小孩处,抓牢她的肩膀,吼得掷地有声:“儿子要她。”

李先生没二话同意,他显得很高兴,李明武没有反对到底。李先生对那些没被李明宪看上的待选少女说,明天马车来接。

李明武也高兴,将要夙愿得偿。萧如月很想泼他冷水,晚晴那死心眼不会跟他。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希望晚晴能够离开简文公府。

“后天动身,”李先生吩咐完,叫了声大儿子的小名,让李明宪去书房,他有事要说。

李先生一走,李明武兴奋地忘乎所以地教小孩怎么把他要说的话传给晚晴。萧如月傍晚回去,如实相告。晚晴静静地听着,唇边含着笑,直说小孩跟了李明武不会吃苦,倒是一点都没想到她自己身上。

“姑姑不去京城?”萧如月试探性地问道,“姑姑,四少爷不好吗?”

“四少爷很好。”晚晴偏过头,问道,“囡囡喜欢四少爷吗?”

萧如月浑身竖寒毛,又问:“姑姑在等先生吗?”

“先生?”晚晴还是那样古井无波的安静样子,她很平淡地说道,“先生不会来了。”她动起来,帮小孩收拾行囊。萧如月发愁,忧郁之极。

要走那天,李明武映着初阳的金光,踩着恋爱少年的步调,来小院接人。他走进内室,却见晚晴没有同行的意,顿时,满身的喜色化为乌有。

晚晴婉言请他照顾小孩,李明武吼道:“为什么?为了你我才向爹要她。你不去,我为什么要管这个没人要的下贱胚子?”少年眼底是浓浓的震惊、愤怒与伤心。

“原来是下贱胚子,四少爷,你走吧。”晚晴冷下脸,当即便赶人。李明武一见惹恼佳人,忙不迭地道歉,他慌张又惶恐:“晚晚,四郎错了,晚晚,不要不理四郎。”

晚晴半转过身,侧背对少年,她道:“走,以后都不要再来。”

李明武抱住她不顾晚晴的反抗扳过她的脸,他的眼睛莹莹发亮,倔强哀求的眼泪似乎就要夺眶而出:“晚晚,你不喜欢四郎了吗?晚晚,每夜、每夜四郎想你想得睡不着,晚晚知道吗?四郎不能没有晚晚,四郎不能见不到晚晚,这里,这里很痛很痛。。。”

他直直地瞪着晚晴的眼,指着自己的胸口,把他深切的情意、他颤抖的恐惧、眼眸的爱恋传给晚晴。晚晴似不忍见他如此,再次急急转头,转得快了,眼中的晶莹飞出,如流光般划过少年期盼的眼。

“晚晚,晚晚。。。”李明武大力地抱住晚晴,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噘着嘴在晚晴脸上胡乱地急切地狂放地亲吻,晚晴拒绝,李明武不放,放肆地咬上她的耳朵,晚晴脸上显出怒容,一个大力,挣脱开并将少年推到地上。

“晚晴从来没有喜欢过四少爷。请四少爷不要再纠缠。”

“不!你说谎,你说谎!”李明武狂乱不已,带着惶恐不安,又有一丝癫乱,“以前,那些时候都是假的吗?”

“四少爷的喜欢却是晚晴的痛苦。若说晚晴最恨谁,那个人便是四少爷。”晚晴背对着他,克制着哆嗦,残忍地戳破少年自欺欺人的美梦。

“胡说,我让你胡说!”李明武像是狂怒的小兽,从地上跃起,扑向晚晴,将她压倒在地上,他疯狂地啃咬晚晴,神容狰狞,拉扯着侍女的外衣。

晚晴抬脚要踢他,李明武一个手肘,便将她的腿给打断,发出沉闷的喀嚓声。他半跪在晚晴身上,卸了她的双腿,他撕光身下女子所有的遮羞物,在她身上又掐又抓。

萧如月惊慌得乱了手脚:“住手,快住手!”她完全没料到这个满心爱慕初涉情爱的少年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拿针线盒砸到施暴者的身上,又抓竹尺去抽打他的脑袋,李明武半抬头,满眼血色与悍然,眼底已然没有理智。

“囡囡,快走!”晚晴拦住李明武,激烈地反抗,两人在地上你压我、我扣你打滚,撞翻桌椅。

萧如月倒退数步,转身跑出院子去叫人。

李明章在石子路尽头,靠着一株香樟树。瞧见小孩跑出来,他脸色变了变,抓住小孩拔腿闯进小院,将兄弟从挣扎的女人身上提起扔开。

萧如月咬咬唇,内室里,晚晴云丝鬓乱,她拉着破碎的衣裳,缩在墙边一角靠着歪倒的椅子不说话。

院子一角,李明章压着狂乱的兄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二哥,玩爹的女人,上她,狠狠地弄她,就是煽爹耳光,给爹戴绿帽,让全京城的人都笑话爹,不是你说的么?现在是计划的最后一步,二哥怎能心软!”

晚晴抬起头,看向那个半大的少年,震惊莫名。萧如月耳边尤如霹雳闪过,李明章当初强迫晚晴,难道不仅仅是因为晚晴的拒绝辱没李家少爷高高在上的尊严么?

“够了,阿武,”李明章双手放在弟弟的肩上,劝道,“已经够了。”他的声音里似乎透着后悔。

“不够,远远不够!”李明武推开李明章,冲进里屋,把门栓死。

萧如月怎么忍心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的事就在自己的眼前发生,她拼命地拍门:“姑姑,姑姑。”

“晚晴永远不会喜欢四少爷,不论四少爷做什么。”

“你以为我爹喜欢你?谁给他生孩子他喜欢谁!唐锦绣的孩子就要生了,我爹他不要你了。他随便把你送给别的男人,你就是只破烂鞋,他根本就不要你!”

晚晴的挣扎停止了,她的悲伤她的绝望她的痛苦因这个少年挑白的话,从层层腐烂的心底流出来,就像那焖烂发炎伤口下的脓,腥臭得让人窒息。

萧如月扭身欲走,却被李明章抓住。

“晚晚,你有四郎,四郎会一直一直地喜欢晚晚。我们永远不分开。”

院子里响起施暴者不停地喘息声、撞击声还有殷殷切切的“晚晚”,压抑着巨大的痛苦,不知是在折磨谁。

李明章面沉如寒冰,萧如月拼命挣扎,用力咬他的手腕。李明章无所谓地看了她一眼,手背一翻,小孩被打昏了。

待萧如月醒过来,院落里的暴行早已停止,狼藉的杂乱中,躺着没有动静的晚晴。萧如月忍着涩意,爬过去,摇晃她的身体:“姑姑,姑姑。。。”

看着晚晴呆滞死寂瞪大的眼,看她身上那些施暴后的淤痕,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还有无力斜耷的腿,萧如月愤怒又心酸,她不能呆在这个地方,为自己的无力流泪,一定要做些什么。

她跑出去,暮云斜阳,鸦雀连天际,香樟树簇拥的石子道尽头缓步而来的身影,让人瑟抖:李先生。

萧如月一瞬僵在那儿,她想哭想叫,这叫人如何不能欢喜,又叫人如何能够欢喜?

像鸦片一样的希望。

她转身跑回去,一路高叫:“先生来了。姑姑。”

待她闯入内室,屋子里洒上淡淡的熏香,类似施虐的痕迹已不留片点,那些翻倒的桌椅、撒乱的绣品与布偶、踩脏的字画仅仅是少年接受不了事实的小玩小闹。

先前像破碎木偶般的无心女子,吞下半颗九转雪容丸后,迅速到厨房,把另半份扔进水缸,她飞快地跳进去,整个人埋进水里,静到无声无息。

萧如月心急如惶,在小院门口和厨房之间来回转头。时间的流动变得格外地缓慢,晚晴还没从水缸里出来,萧如月扭身跑出去,准备摔一跤给晚晴争取时间。

019.空明似练

更新时间2009-7-12 22:30:51字数:3255

 院外,小径处,李先生正松开一位跌进他怀里的紫衫侍女。

萧如月从没如此般感激:这个无耻好色的男人养了那么多女人。李先生拍拍紫衫侍女的屁股,让她先回去。李先生继续向小院走来,。

屋里,晚晴披裳临窗顾望,唇角的痕被高明地掩藏起来,两条脱臼的伤腿蜷曲在那儿似乎也无恙。那美容丸好像是神药?!

李先生的步子不紧不慢,他刚踏入院落,柔若无依的侍女像妖娆的云烟,腾飞扑入他的怀里,罗纱曼曼,黄昏下,那姿态动人极了。

“先生这不是来了,不哭。”李先生以公主抱的姿势搂住晚晴,满眼的爱怜,他探头要索吻,晚晴不胜惶恐地埋首躲进李先生的怀里,嘤嘤相啼。

“这是怎么了?”李先生本是调笑的嗓音,在看到屋子里乱糟糟的一切时,立时变冷腔,“谁做的,晴儿?”

晚晴在男人的怀里缩着肩,李先生捏起她的下巴,看她通红的眼,像受气包的媳妇,满腹委屈,又不敢讲。李先生笑了,转头问小孩:“谁来过?”

“四少爷。”

“还有呢?”

“二少爷。”

“这两个小畜生,庶母都敢打,不像话。”李先生将晚晴放到床上,他眼神凌厉地扫过床榻,被铺微乱,远远不到男女情事后的乱张,也没有点点污秽,有小孩几个顽皮的鞋印,大体干净整洁。

李先生弯腰凑近晚晴,美人赌气一般撇过脸,却又飞个痴怨的媚眼,似嗔非嗔,恰到好处。

“各打五十板子,好不好?”

美人不笑,李先生再讨好,再加五十板子,美人依旧不回头,李先生笑道:“干脆三百板子,高不高兴?”

“您这是要打死他们不成?”美人终于抬起头,像受惊的小羊羔,又飞快地低头,乌丝半掩,露出半边粉脸,嗫嚅道,“三、三十就多了。”

“心慈手软。”李先生捏了记美人的俏鼻,“亏得魑堂出来,”李先生笑得很愉快,他直起身,踢起一张椅子坐下,拽过小孩,抱坐在腿上,问小孩饿不饿,想不想吃姑姑做的饭菜。

晚晴垂首婉笑,起身去做饭。

萧如月回道:“姑姑说,囡囡要去太太那儿吃晚饭。”

晚晴的动作停了停,回身拉起李先生,劝他先见见简三太太。李先生不动,晚晴急了,娇声道:“怎么能坏了规矩,太太要是知道,非治晴儿的罪。”

“就你大方。”李先生终于站了起来,晚晴温婉而笑,半低着头,露出半截小香肩,光滑白皙,魅惑诱人,那么干净,完全没有先前丑陋的痕迹。也是向某人表明没有其他男人碰触的意思。

李先生微微笑着,晚晴为李先生拉平衣褶,道:“太太想先生的心思,不比晴儿少。只要先生心里有晴儿,晴儿等得住。”

李先生应该是有些满意晚晴的不恃宠而骄,便亲自带了小孩去犁花小院。这天晚餐席上,简三太太的眉梢都带着笑,她听说两位少爷寻衅晚晴的事,吩咐秦嬷嬷挑几样精细菜给晴丫头送去,压压惊。

萧如月其实食不下咽,尽管晚晴用计哄住李先生一时,那明天呢?那么重的伤,终归是要被发现的。到时,死的只能是晚晴。

李先生留在犁花小院和简三太太、两个美婢打牌,萧如月小快步走回小院,晚晴在屏风后洗澡,听到响动,让小孩进去。肌肤赛雪,毫无伤痕。那是什么样的药?萧如月又惊又呆。

“囡囡,四少爷打姑姑的事,咱们谁也不说,好不好?”晚晴的的手在前面水下做着什么,她喘着气,似乎有种疼痛的感觉,说话断断续续。

就这样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一刻,萧如月是矛盾的,心情是复杂的。

晚晴转过头,小孩忙点头。晚晴笑了,手继续在动,神情也愈见痛苦,不久,她把东西从水下拿出来,放在一边。那是个灌猪肠用的皮囊工具,顶头还有血水滴下。

“这样,应该干净了吧。”晚晴喃喃道,萧如月身心震动,灌水冲洗子宫防止怀孕,宁可自我摧残么?只要秦嬷嬷的一碗净身汤。。。她闭上眼,咬了咬唇,退出屏风外。

她走出小院,一路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忍受这些,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在这阴霾禁锢的世界里。

有人抱住了她,灼热的体温快要将她融化,萧如月心神慢慢地回归,待瞧清抱着自己的人竟是早间的恶徒,啪地一巴掌甩过去,李明武不退不避,便让她打了。

萧如月心里那股子邪火,全部爆发出来,小手捏成拳头拼命地打,那压抑的痛苦也顺着眼泪宣泻。

“阿武。”少年的嗓音很阴冷,也很有气迫。

李明武应声回头,他小力地抓着小孩的手,不轻不重。李明武有理智的时候,是个很温柔贴心的少年,和他的冲动易躁的脾气大不同。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不设防的简单少年,竟做出那样的事。萧如月心里苦涩之极。

“大哥,杀了她,爹不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她什么也不懂。”李明武向他的三个兄弟求情,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基本上什么也不明白。

李明文捋袖子:“阿武,你不动手让三哥来。”李明章皱眉:“小孩哪天说漏嘴你还要不要命?”

李明宪没有说话,李明武的手移上小孩的脖子,萧如月瞪大了眼睛,李明武犹豫,手又放下去。

李明章箭步冲前,正要从李明武手中抢过小孩,附近传来女子柔媚又冰冷的嗓音:“四位少爷好手段,除了欺负女人,有哪一点像是李家子弟?”

月色浅淡,那女子傍依香樟树,面蒙白纱,白衣袭地,烟华回旋,那身段,那清姿,那风华,萧如月一眼就认出来,不是晚晴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