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秋评价这场战斗:“战斗风格似曾相识。感觉周家老朋友不少。”

  “他们使用的机甲是风家淘汰的二手货,智能系统和动力系统都做过改装。”张天照关闭了木马软件,“战斗已经结束,再攻击他们的防御系统我会暴露,等下次吧。”

  周家舰队打扫完战场不久就遇到了近千艘帆翼船的大部队,果断掉头跑路。这种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流浪生活持继续了将近两个月,周家舰队总算攒够了又一次开启临时星门的能源。

  星门这边飞船众多十分繁华。张天照的网络接收器瞬间接收到十多个网络信号,郝星牌木马自动搜索到一个帝国通行的信号,很快他们的智脑就连上了一个网络,下载到标准帝国语星图。

  “某帝国、某合众国、某联邦、某民主共和国,还有某自治领。种类真多。”海风秋观察的星图,“你们有没有觉得眼熟?”

  张天照默默取出了白芷的素描本,给大家主要是给没去过A城地下基地的洞庭看那张酷似装饰画的星图素描,两张星图基本相同。

  “这里才是主战场吗?”云来睁大眼睛问。

  白芷发现了一个新闻网站,抓紧时间飞快的看过一些,又说:“连接两边的星门关闭很多年了。帝国才是脱离他们独立发展了一万多年的那一部分。人类实际上的活动范围比我们看到的帝国星图大很多很多。皇室和贵族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掩盖了这个事实。难怪昆吾氏提到的是祖地,他们的祖地肯定在这边。”

  他们说话的时间,周家舰队居然掉头再度穿过星门,排在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舰队后面,缓缓飞向一个双恒星星系。

  “帝国的星门就是简单的一对一通道,他们这个星门是一对多的。”张天照抹了一把脸,高兴的说:“郝星和弭宁又有奋斗目标了。”

  “我们要是靠自己积累,攒五百年都付不起星门实验的能源。”岳洞庭冷静的说:“这边的飞船看上去不比帝国那边先进。搞定周家调研这边的市场需求,发展贸易吧,”

  空港指挥塔楼高达千米,暮色苍茫中塔身“建邺”两个隶书汉字光芒万丈,在近地轨道都看的清清楚楚。白芷迅速送一粒定位晶到无人区,大家一齐动手拆除生活舱,戴上面具瞬移到地面。

  海风秋放出去几个昆虫型探测器探测环境,发现建邺城市带的人文环境近似地球末世前,大街小巷的广告牌都是汉字,街上的行人既有黄种人也有白种人和黑人,使用的语言以汉语为主。如果忽略以飞车为主体的立体交通和以整座大厦墙面为屏幕的广告画面,只看小巷的小杂货商店和满座的大排档,还有推车卖水果摊煎饼的小贩和带马头墙装饰的书报亭墙壁上□□的小广告,还真有置身末世前地球的错觉。

  在这种环境中挣点小钱岳洞庭最擅长了,他拿出了一套摊煎饼的工具和材料。云来拿出一艘小飞船,大家照着建邺街头常见的小贩车改造了一下。五人组在城市带的边缘游荡了几天,用卖煎饼的钱分开办理了□□,然后用假证很顺利的买到了手机卡,还租到一个有四间卧室的套房。

  房东是移民,对麻将的兴趣大过做生意。海风秋和蔺云来陪他打了几天麻将,把建邺星的真实情况摸清楚了。建邺星以前是一个落后的畜牧业星球。二十年前以周家为首的移民们来到建邺星发展,十年前移民们全面掌控这个星系的经济命脉,周氏家族的成员担任星球执政官,给星球换了新名字,官方语言也变成了汉语。

  现在的建邺星主业是中药产品的深加工和出口,周氏家族经营的妇幼医院名气也很大。不过建邺星原住民和移民之间的矛盾不小,几个移民家族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移民们贫富差距也挺大,城市边缘的灰色地带治安并不好。

  在这种复杂的环境潜伏下来并且寻找机会对海风秋来说很容易,他很快在周家医院附近的饭馆找到工作,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入医院打探消息。

  张天照在一个网络游戏厅找到了修理工的工作,致力自学建邺星全新的计算机语言。蔺云来找了一份快递的工作。以周家为主要代表的地球移民非常看重文凭,他们找这种工作,既是打听情报的需要,也确实是因文凭造假难度太高找不到别的工作。

  岳洞庭办理了各种执照,把他的煎饼车挪到了医生聚居的街区路口,生意清闲时他看见老头老太提重物都会帮忙提一下,一来二去就和人家混熟了,谁来都和人家唠两句。一直戴着口罩低头摊煎饼的前十一处处长、现任女家主顾白芷凭着老头老太漏出来的只字片语加上海风秋和蔺云来搜集到的情报集中分析,确定周家的主业不是专治不孕不育,而是器官移植。不讲究的就直接出钱买配对器官,讲究的就弄个□□体培养几年再移植,一条龙流水下来就配套了人贩子加代孕母亲和孤儿院业务。看上去对地球生活十分怀念的周家就是靠这个发家的。

  海风秋抹了把脸,难得的说了个冷笑话,“登和卡是高端定制,姓周的是连锁家族企业。”

  云来脸色发白,张天照想像了一下张天烈带着白芷和石城江家人一起离开地球的可能,差点吐出来。

  岳洞庭说:“咱们把周家端了吧,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是不是?”

  “他们制造□□人,肯定会留很多的胚胎备份。端掉周家以后,我们,拿这些备份怎么办?”白芷皱眉,“找代孕母亲生出来不可取,但是胚胎也是生命。”

  “先保存吧,反正咱们有地方保存。回去让郝星开个人造子宫的项目。”张天照握住白芷的手,笑着说:“孤儿院和代孕母亲要妥善安排。在动手端掉周家之前,我们要先把方方面面的事情协调好。”

  “做好人就是这么的婆婆妈妈,还是做坏人潇洒啊。”云来碎碎念。

  “这事靠我们五个人是做不起来的,我们需要找帮手。目标首选和周忆城一样的同类备份。他们和周家没有血缘关系,周家对他们不可能那么放心,就算后来了有了陨石之类的东西他们不需要稳定剂,周家肯定也会用别的手段控制他们,只是暂时还没有用上而已。”

  “先确定目标,再弄点事儿逼周家用手段。”海风秋把辛辣的白酒一饮而尽,盯着白芷看。

  “要我当诱饵?”白芷大惊失色,周忆城那个小王八蛋头次见面还想约她出去走走呢,同类们什么德性她很清楚,要她和她儿子年纪差不多大的同类**她办不到。

  “咱们同类好像还没有搞基的,不然我就自己上了。”海风秋其实也是不放心的,他想了想,说:“你也不用怎样,爱理不理就行。把同类钓出来就换我们出面。”

  “要给白芷买几件新衣服。”张天照嫌弃的看自家老婆,“面具的颜值只有八十分,不打扮勾搭不了男人。”

  谁要勾搭男人!白芷气愤的扑过去掐张天照脖子。

  白芷换了新行头去卖煎饼,晃花了街边奶茶店老板的眼睛,中午就被老板请去当奶茶小妹了。下午就有人在本地论坛上传偷拍奶茶店女仆装正妹无死角多图。快关门时就有一个穿白色实验服的疑似同类帅哥来买奶茶,在奶茶钱里夹着写有电话号码的小纸条。

  白芷当那家伙的面把小纸条扔进了收银台边的小盒子,和她收到的几十张小纸条混在一起。

  第二天晚上关门前帅哥又来买奶茶,同行一个长相酷似陈白原的小伙。

  这次医生帅哥付钱很老实,钞票里什么都没夹。陈白原备份看着收银机边装满小纸条的盒子笑的没完没了。

  白芷把封好口的两杯奶茶装袋递过去,模式化的说欢迎下次光临。帅哥医生找到了突破口,笑着问:“昨天都没有说这句,是因为生气吗?”

  白芷转身清洗雪克杯,蕾丝裙摆晃来晃去,美腿晃得两帅哥眼神发直,老板适时晃出来,乐呵呵说:“客人,我们下班了。”

  第三天傍晚翻版陈白原一个人来了,要了一杯奶茶坐在靠近收银台的位子上看着白芷微笑。白芷尴尬的要命,还好戴着面具看不出她脸红。

  “我叫江陵南。”江陵南对白芷眨眨眼,“我觉得你对我比较有兴趣,你几点下班,请你吃宵夜。”

  白芷冷冷看他一眼,“半小时后。”

  “我先请你吃晚饭?”江陵南得意又矜持微笑。

  既然已经把同类钓出来了,顺着这一个就能摸出一长串,再尴尬也要含着泪水跟人家接触下去的。下班后白芷换上黑色紧身T牛仔背带短裤出来,觉得自己节操碎的厉害。

  脱下媚俗廉价女仆装的正妹朴素活泼却青春洋溢,简直靓瞎了江陵南的狗眼。

  “喂!”白芷轻轻戳江陵南的肩膀。

  “你真美。”江陵南顺势把白芷的小手挂到他臂弯上,“你喜欢吃什么,平常爱去哪里玩?”

  “我喜欢吃海鲜烩饭。玩就随便啦,十点送我回去就行。”

  确定江陵南是目标之后,大家就把这些年积累的视屏和照片找出来了,告知江陵南身世不难,但是要让江陵南相信他们,最好还是再再现一两个同类,给江陵南看陈白原和同类们的合影。

  陈白原是个爱秀的逗比。江陵南多半也是爱秀的。他抢在朋友前面把正妹约出来,肯定是要带去朋友圈秀一秀的。白芷就给他机会带她去秀一把。

  果然,江陵南先带着白芷去饭馆吃饭,真带着白芷去周家的运动馆炫耀了。

  运动馆附设的酒吧里人不多,两堆人坐在角落里喝东西闲聊等消化。江陵南得意洋洋带着白芷到吧台坐,指着对背对客人的调酒师说:“江陵北。阿北,调杯螺丝起子。”

  高个细腰大长腿的江陵北转身,刚毅的脸部线条也挡不住那双桃花眼的潋滟风情。

  “嘿,阿北。”白芷对云来的备份微笑,“我是阿南的朋友陆华年。”

  江陵北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先调了一杯酒给江陵南,然后给白芷上了一杯加冰块的柳橙汁,板着脸说:“螺丝起子,请慢用。”

  陈白原一本正经玩深沉骗小姑娘的时候云来就爱一本正经拆他的台。白芷心里笑的要死,表面上也一本正经的用喝酒的动作抿果汁,写备注:江陵南的兄弟江陵北长的很像云来。江陵北的心眼挺好,不过我看他没有特别的感觉,他肯定不是我儿子。

  四人组都回复:收到。海风秋还多加了一句:目标改成江陵北,要他的联系方式。

  白芷假装完全不懂螺丝起子是什么,江陵南也默认了这杯搀水橙汁就是传说中的少女**酒,热情的聊天套话。白芷用微笑摇头加不动微笑和低头喝橙汁三个动作的组合套路对付他。冷眼围观的江陵北可能觉得这三个动作太单调了,送了一大盘带壳花生给白芷加戏。于是白芷开开心心扔掉组合套路玩剥花生,小动作别提有多招人爱。江陵南干脆不说话了,就看着白芷默默喝酒。

  江陵北靠着吧台,拿块纸巾懒洋洋擦杯子,用凌厉目光击退了最少六个想找白芷搭讪的男人。

  “我今天摄取的卡路里要超标了。”白芷把花生盘子推开,“阿北,能给我纸和笔吗?”

  江陵北没说话,却拿出一根铅笔和一张背面是空白的酒单。白芷画斜倚着吧台的江陵北,坐在高脚椅上摇酒杯的江陵南,寥寥几笔却极为传神的勾勒出了江陵南的风流洒脱和江陵北的风流倜傥,不过主角是那盘惨遭她调戏多时的花生。

  白芷画完把酒单推给江陵北,笑问:“我和我的朋友今晚可以免单吗?”

  江陵北收起素描笑而不语。

  “你的朋友,也就是我,是这间酒吧的两个老板之一。”江陵南的白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笑容邪气,“陆华年,给个痛快吧,我和阿北,你想要哪一个?”

  白芷哑然失笑,笑完了才说:“我以为今晚只是正常的社交。”

  江陵北撑住吧台的边缘,凝视白芷,“我想要的比普通朋友更多,我的兄弟应该和我差不多,我俩不想伤和气,要么你在我俩中间挑一个…”

  天杀的情感迁移,白芷无法压抑愤怒,说:“谢谢你们的款待,晚安。”

  她说完轻盈地跳下椅子离开。

第213章 213

  213

  暴雨如瀑,风雨飘摇中的道路光线晦暗,积水闪闪发亮。

  理智告诉白芷应该给张天照或者随便谁打个电话来接她,但是感情上她现在谁都不想见。她在门口站了几秒钟,发现三个监控摄像头,还是照普通人的行事逻辑朝后退了几步,站到出口视线的死角,关掉手机装出等人的样子。

  江陵南追到门口没有看见人,打白芷的电话又关机,掉头回去了。

  一个男人撑着伞匆匆踏上台阶,收伞的时候发现了角落里的少女,走过来,友好的询问:“需要我给你的朋友打电话吗?”

  男人三十出头,看上去成熟内敛,这种人通常极为厌恶中二少女。白芷用格外冒傻气的中二理由拒绝陌生人,“谢谢,我是来看雨的。”

  男人愣了一下,换手捏住伞的中段,把伞柄递向白芷,“你也许需要一把伞。”

  再停一会儿,江陵南可能就会找来了。白芷实在不想在再和同类打交道,接过伞,对男人笑一笑致谢,撑开,走出去。

  雨点落在紧绷的伞面,急促却让人安宁,冰凉的雨滴在闷热的夏夜显得格外清凉。白芷沿着石子通道走了近千米,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湖边,湖边树影瞳瞳,一个有一堵墙的半边亭子就在前面。

  雨比刚才更大了,白芷快步走进亭子,背靠墙壁站,摸出手机打算叫个车。一开机屏幕上显示一个陌生号码。

  白芷思索了两秒钟,还是接通电话,轻声说:“你好,我是陆华年。”

  “我是江陵北。你现在在哪儿?”

  江陵北的语速有点急促。白芷听出对方在担心她,礼貌的回答:“我在湖边躲雨。”

  “那个亭子里?在那等我。我马上来。”

  似乎是怕她拒绝,电话马上挂断了。白芷决定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她收起电话等人来。

  江陵北很快找来,看到白芷安然无恙,他松了一口气,和白芷并排靠墙,没话找话说:“今晚的雨真大。”

  白芷沉默了一会儿,说:“对不起。”

  “我第一眼看见你,觉得所有的花儿都开了。我对你一见钟情。”江陵北飞快的说,“你不用说对不起,你做什么都可以。”

  白芷仍旧保持沉默,她是来端掉周家的,她不是想做什么都可以,她还要拉拢说服江陵北和尽可能多的同类站在她这边。

  电话又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江陵南的名字。

  “陆华年,你在哪儿?”江陵南的声音听上去和陈白原一模一样。

  白芷还不及说话,江陵北就大声说:“在湖边避雨,我也在。”

  江陵南默默挂断了电话。

  雷声隆隆,屋檐流水声比雷声还响。一阵冷风带着雨点刮过来,江陵北攀住白芷的肩膀,把她朝亭子的中间推。

  潮湿的雨夜里,男人的汗味无处不在,那是一种若有若无的麝香香气和酒香,还有烟草和皮革气味混和在一起的气味,富有侵略性,而且性感。她自己的气味像暖洋洋风中的花香,生机篷勃,春意盎然。

  白芷下意识回避突然恢复的嗅觉,想动却发现自己手足无力,除了尽力压抑极度恐慌,她什么都做不了。

  江陵北逼近半步,低笑,“你在害怕?你在想什么?你的气味真迷人。”他伸出双手撑在墙上,把她圈在怀里,既像安抚又像试探的吻从额头开始,滑向嘴唇。

  雨声突然有了变化,多了雨水溅在伞面的声音。刚才给白芷伞的男人撑着一柄伞站在台阶下。

  “今晚的雨真大。”男人不止说话的内容,连语调和江陵北刚才一模一样。

  冰凉清新的薄荷香气如潮水般涌来。白芷感觉她能动了,她用力推开江陵北。男人问:“你能打电话吗?”

  “能。”白芷瑟瑟发抖。

  “给你的家人打电话,叫他们来。”男人说话时盯着江陵北,昏暗的光线中,目光凶狠如同猛兽。

  江陵北看着避到男人身后的白芷,没有动。

  白芷取出电话打给岳洞庭,叫他来周家运动馆附近的湖边亭接她。

  煎饼车几乎是撞在湖边亭外的,车子还没有停稳他就冲了下来,把白芷抱进车里拉上车门,回到亭子里,说:“非常感谢,我妹妹受到了惊吓,我先带她回家。”

  男人弹了个响指。几盏灯突然开启,湖边小亭附近亮如白昼。一队机甲从湖水中升起,把煎饼车和亭子隔开,机甲武器分别对准了煎饼车和岳洞庭。

  “你还是先解释一下你们的身份证为什么是前几天办理的吧。”男人露出微笑。

  亭子周围的植物突然疯长,迅速变大变长的枝条缠住了机甲,把十几架机甲变成了十几米个大藤球,也缠住了男人,把后者困在藤球中间。

  江陵北扑向岳洞庭,拳风凌厉。地下的积水如同活物,聚成透明的绳索缠住江陵北。洞庭一拳击在江陵北的后脑把他打晕,拖着他上车。

  海风秋开着煎饼车向天空爬升,问白芷:“发生意外了?”

  海风秋的气息和江陵北差不多,只是更内敛沉稳,也更好闻。洞庭的木叶气息极为清新,让人心旷神怡。白芷缩成一团,沉默着,思考她该怎么办。

  洞庭找出合金绳索把江陵北捆了几道放在角落。飞离建邺星大气层的过程中,他把煎饼车的构造还原成飞船,通知蔺云来和张天照瞬移。

  张天照一到白芷新扑进他怀里,手脚并用紧紧缠住他。张天照的气味和海风秋稍有区别,和江陵北区别更大一些,却和蔺云来一模一样。白芷觉得她只靠气味无法分辨别他俩。

  张天照和云来一左一右轻轻拍白芷的背,安慰她:“没事了,别担心。”

  江陵北醒了,睁开眼睛就说:“你们跑不掉的。”

  张天照对他笑笑,“你身上也没装定位器,我们不但跑得掉,还能带着你一起跑。”

  “凭这辆卖煎饼的破飞车你们能跑多远?”江陵北冷笑。

  云来揉江陵北的头,“理想有多远,我们就能飞多远。还有小家伙,你冷笑的样子很欠揍你知不知道。”

  江陵北偏开头,茫然了几秒钟,迅速镇定,“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找我?”

  “周闻迪你认识吗?”云来反问。

  “刚刚带着舰队从少陉星系回来的人。你们是他带回来的?”江陵北观察飞船中的每一个人。

  “我们在少陉星系外围遇到周闻迪的舰队,他突然打开一个临时星门,我们的飞船夹在舰队中间,辗转被带到了这边。”

  蔺云来摸出银酒壶给自己灌了口酒,把酒壶传给岳洞庭。洞庭喝了一口传给张天照。张天照喝过又给白芷灌了几口。

  喝过酒的白芷愣愣的,张天照把她放倒在长椅上小憩,还给她盖了块毯子。江陵北一直没看白芷,但是大家都发现他的注意力有一半放在白芷身上。

  蔺云来对江陵北微笑,“周闻迪带回来的其他人在哪里?”

  江陵北冷冷的回答:“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开酒吧的,你们找我没用。”

  “我们无意伤人,也不想惹麻烦。”张天照把小酒壶传回云来手里,苦笑着说:“除了办□□我们也没有干过别的坏事。今天你把华年吓坏了。”

  “我没想吓她。我也不知道安全监察部怎么就盯上她了。”江陵北关心的看白芷一眼,“我和她在亭子里聊天。安全部的人闯进来让她打电话她就打电话叫人,她要是不打电话,最多也就是问几句话的事儿,我能保住她。”

  “哪怕她用的是□□?”云来问。

  “哪怕她没有身份证。”江陵北露出白牙,笑容闪亮,“我也能给她办张真的身份证。”

  “能帮我们回去吗?我们就五个人。”岳洞庭笑着试探。

  “我为什么要帮你们。你们跑路还把我带上了,我回去会被查很久的,帮你们是自找麻烦。”江陵北边说话边扭脖子,合金绳索醒目闪亮。

  云来的备份看上去坚毅沉着,事实上也深沉老练,还无耻狡猾,段数比云来高多了。

  “我们随时可能被捉,人质还是绑起来的好,最少你回去能少很多麻烦。”岳洞庭不客气的讨价还价。

  白芷坐起来,抓住下滑的毯子,轻声说:“解开他吧,我不害怕了。”

  岳洞庭解开合金绳索。江陵北揉着胳膊,不客气的走到白芷身边坐下。白芷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调整坐姿,让自己面对那张和云来一模一样的脸,说:“你对我,不是一见钟情,只是荷尔蒙。”

  “爱情就是荷尔蒙。开头这么美好,为什么不试着相处下去呢?”江陵北面对白芷真挚得多,也坦率得多。

  “它不是自然而然发生的。”白芷把自己的面具脱下来,“别人给我做过很多改造手术,我散发的激素信息只对特定的某一类人有吸引力,你就是某一类人。”

  白芷的雪肤樱唇耀眼美丽,江陵北怔怔的看着这张美丽的脸。

  “我们是从地球来的。改造我的组织控制我,也控制别的改造人,从受精卵开始对我们进行改造。地球星门开启的时候很混乱,周家离开了,组织头目和主要研究员都死了。我得到了宝贵却短暂的自由,然后帝国的舰队来了。”白芷对他微笑,“周家一直在找我。改造我的组织和周家有交易,周家用我的卵子和另一个改造人的精子制造了一个孩子。他们把那个孩子留给了孩子的父亲,想借此找到我。去年周家找到我了,又抛出了第二个和第三个。今年又想杀死我的孩子,还袭击了我的飞船。”

  “为什么是你?我是说,周家为什么一定要你?”

  “男性改造人和女性改造人结合的下一代基因融合在一起会更优秀。我是唯一的活着的女性改造人,我本来应该只对一个有吸引力,他们开始是这样设计的。可是只有我一个,为了融合更多更优秀的基因并且把基因传下去,他们改造我,让我对整组人有吸引力,如果不是地球星门开启,我现在肯定是一年下一窝崽的母猪。”

  白芷裹紧了毯子,“周家在这项研究上获得的好处很大吧,我去过几个学校,周家的孩子似乎都调整过,个个出色,最出色的那几个,已经不比我的孩子差了。”

  “周家和江家的孩子都接受过调整是事实。要我相信你的话,我办不到。”江陵北笑了笑,“哪怕我对你产生了爱情,我也不会让爱情左右我的判断。”

  “这不是爱情,是为了方便繁殖加在我们身上的枷锁,也是耻辱。一但遇见,哪怕你暂时放手,你也会回头来找我,做一只坚持播种的公猪。”

  “虽然我已经被你迷的晕头转向,我还是要说,你太把你自己当一回事了。”江陵北说。

  白芷没说话,只是看着江陵北的眼睛,放弃了对所有器官的束缚。花香悄然滋生,若有若无,诱惑极致。

  江陵北扶着椅背想站起来,却不由自主压住了白芷。岳洞庭抓住江陵北的脖子,把他从白芷身上拽开。白芷跳起来冲进洗手间,门重重关上的瞬间,花香消失了,大家都听见呕吐的声音。

  云来跪坐在过道中间,捏碎了一张椅子的椅背。海风秋伏在驾驶座上颤抖。张天照的反应比他俩好点,只是僵坐在椅子上不动。

  “他们三个都是。”岳洞庭提着江陵北,让他看三个人的不正常反应,然后把他扔回椅子上,按住他的肩膀说:“放松,它是可以控制的。”

  “我来帮他。”云来站起来,“你去看着白芷。”

  岳洞庭二话不说抛弃江陵北去洗手间了。云来喘着气在江陵北身边坐下,把脸上的面具剥下来,对江陵北笑,“如果刚才的反应还不足以证明你是我们中的一个,我这张脸呢?”

  江陵北惊讶的说不出话。云来搭住他的手腕,让他的器官回复正常状态。

  张天照说:“为了保证成活率,也为了方便比较实验数据,只有成功分裂成两个或者三个的胚胎才会接着培育。所以我们每一个,都有一个或者两个兄弟。云来接受的改造手术很多。你们的另一个兄弟一直关在实验室做对照组,只活到二十几岁。云来一直活得好好的,这十几年都很高调,周家应该不会在你这个对照组身上做什么。”

  “我和大部分周家江家子弟一样,每年例行一次体检。我一直以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江家子弟,只是运气比别人好点。”江陵北揉额头,“还有酒吗?我想喝一点。”

  云来把银酒壶递给他。他一口气灌下去,长长吐气,苦笑着说:“我刚才的反应…”

  “正常反应,习惯就好了。你的家人对你应该挺好吧。”云来笑嘻嘻的问他。

  “我妈说她和我亲生父亲离婚了,我父亲在少陉星系那边。我妈再婚又生了好几个孩子,他们长得都和我不像。我妈对我比较冷淡,孩子多的家庭,老大差不多都这待遇。我没有想过我不是她孩子。”江陵北摇酒壶,酒壶已经空了。他在理智上已经接受他仅仅只是实验种猪的事实,但是感情上他确实很难受。

  张天照又递了一只酒壶给他,江陵北大口喝酒。

  “她生你未必自愿,对你冷淡点也正常。被迫生孩子也是白芷的雷区,提这个她随时可能暴走崩溃。你记住任何时间都要绕开这个雷区。她刚才和你说这些我们都不敢动,就怕她崩溃。我现在心里还怕怕的。”云来按着胸口装娇弱。

  江陵北放下酒壶看云来,认真的问:“崩溃了会怎样?”

  “她干过断绝联系离家出走的事儿,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完全不爱惜她自己,一心想死。”张天照闷闷的说。

  云来又摸出一个酒壶,和张天照你一口我一口喝上了。

  “你们到建邺星来到底想干嘛?”

  “我们想去少陉星找孩子,孩子父亲可能是我是你,也可能随便是谁。反正是白芷的孩子我们都会当自己的孩子养的。孩子就应该在母亲的照顾下长大,无忧无虑的生活,自由成长。我们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现在的自由,不能让我们的下一代在实验室做小白鼠。”海风秋回头看云来,“把弭四的广告视屏给他看。”

  云来播放视屏投影。又萌又软的婴儿有一双酷似云来,也酷似江陵北的眼睛,非常可爱。

  实验室的背景,穿实验服的爸爸,只欠母爱。针对孩子母亲的感情绑架无耻到没下限,江陵北连声冷笑。

  “这个孩子可能是云来的,也可能是你的。”海风秋无奈的叹气,希望岳洞庭已经把白芷打晕了。

  可能是他的孩子,还是和他刚刚一见钟情的女人的孩子!江陵北心情复杂的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过了很久,他才说:“还有他的视屏吗?给我看看。”

  云来把弭四的单人视屏播给江陵北看,乐呵呵说:“数学已经学到微积分了,做题的时候特别好玩。”

  咱儿子有两岁没有?江陵北幽怨的看着小朋友用小肉手戳考试机,说:“你就不怕拨苗助长?”

  岳洞庭打开门,张天照跳起来进去把他换出来,洗手间的门又关上了。岳洞庭在江陵北身边坐下,笑着说:“你们家的熊孩子是天才中的战斗机。他记得培养他的实验室给他和他弟弟做的全部手术,包括步骤和仪器的数据,而且他没让实验室的研究员发现他智力超常,还让人家觉得他们被改造成了傻乎乎的次品。靠他回忆整理出来的数据,我们给他们做了恢复手术。这事白芷不知道,你也别跟她提。这笔帐,留给孩子们长大了自己去算。”

  “你们就不该带她过来…”江陵北听到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响,害怕白芷听见,把后面的话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