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从蒲团上站起,推门走出这间草庐的瞬间,他的眉头就微微的皱了起来。

他嗅到了异常的血腥气。

看着李道机有些异样的站姿,他有些震惊地问道:“你受伤了?”

李道机锋锐的眉头微挑。

他一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布条包裹的残剑丢向丁宁,冷漠地说道:“既然你已经在研习野火剑经,那你便需要一柄剑。”

丁宁微怔,从接住这柄剑的瞬间,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这是一柄残剑。

布条很快被他解开。

他发现布条上有很多干涸的血迹,而在墨绿色的残剑剑身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之时,他的瞳孔不可察觉的微缩。

他的面容依旧平静,然而心中却是有一种比秋风还凉的复杂情绪不断的涌起。

他很清楚这是柄什么样的剑,他很清楚这柄剑是什么材质,有什么功用,甚至他很清楚这柄剑是怎么铸造出来的。

因为这柄剑他认识。

或者说,这柄剑和他还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剑和修行功法一样,最重要的是适合,但如果你觉得不适合,你也可以放着不用。”看着丁宁的沉默和异样的眼神,李道机以为他嫌弃这是柄残剑。

丁宁的手落在了这柄剑的剑柄上,他看着墨绿色的残剑剑身上的丝裂,轻声的致谢。

他的声音有些低落,但是却由衷的真诚。

李道机不再多话,转身离开。

“你是不是为了这柄剑才受伤的?”

丁宁看着他的背,突然问道。

李道机微微的侧转过身,冷冷地说道:“你太容易好奇,而且太过聪明,你应该知道,太过聪明和好奇的人,反而容易活不长。”

丁宁安静的看着手里的剑,头也不抬,轻声道:“反正不聪明不好奇,我也活不太长。”

李道机的身体一僵。

丁宁有些凄冷的微微一笑,他的手指拂过手中残剑的表面。

残剑剑身上的丝裂里,有些微的光丝闪过,就像要在剑身上开出无数细小的墨绿色花朵。

第四十八章 一场刺杀

秋意已越来越深,枯藤上爬满的白霜已经浓得越来越像雪。

青藤剑院的一处石室里,南宫采菽微垂着头盘坐着。

无数看不见的天地元气在她的身边飞舞着,很多天地元气落在了她的身上,渗透进她的衣衫,落在她的肌肤上。

这是任何人静坐时都会发生的事情,哪怕不是修行者,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也始终充盈在周身。

然而这一夜却似乎有些意外的变化。

那些看不见的天地元气在落入她肌肤的时候,莫名的闪现出许多微小的光星,散发出莹润的光泽。

南宫采菽的整个身体,都放佛变成了玉石一般。

然而她已经在修行之中陷入了沉睡,体内的真气都沉静不动,就像一个绝对安静的池塘,所以她看不到这样的画面,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发生着什么样的改变。

直到天空开始透亮,远处有飞鸟在青藤间飞跃,许多白霜如雪般洒落,她才缓缓的醒来。

在醒来的一刹那,她都没有感觉到发生了什么明显的变化。

直至她习惯性的催动真气,活动气血,让自己的整个身体更加清醒的同时,她才感到自己的真气变得和以往截然不同。

真气里好像参杂了无数的水滴,以至于所有的真气变得粘稠,都变成了某种奇特的液体。

她呆住。

然后她开始激动,前所未有的激动。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她没有想到竟然会在睡梦之中完成这一步。

她已破境。

在熟睡之中,她从第二境炼气境进入了第三境真元境。

她激动的呆坐了许久的时间,然后她跳了起来,没有第一时间感悟真元和真气之间的不同,没有马上感悟自己全新的境界,而是第一时间到了自己的书桌之前,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磨开了墨,然而十分严肃的提笔,开始写信。

“父亲,我已破境成功,修行的速度在青藤剑院这十年的学生里面,可排第三…天冷了注意加衣…还有,上次求父亲寻找的可以提升修为的丹药,不知是否有些眉目,若是有可能的话,能否再加紧些。”

她原本不喜废话,写到此处本身已经准备搁笔封笺,然而想到丁宁的身体状况,想到丁宁没有那么多将来的时间,只能重眼前事,她便微微犹豫了一下,笔尖轻颤,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因只是用来做交易,不是自用,所以只要是提升修为进境的功效好,哪怕今后对于身体的不利影响多些,也没有关系。”

写完这封信,仔细的封好,在开始感悟真元境和炼气境的差别之前,她忍不住朝着窗外白羊洞的方向看了一眼,喃喃自语:“这么多天过去,不知道你的修为进境到底如何…祭剑试炼,可是越来越近了。”

对于这个性情直爽而侠义的少女而言,如果按她心中所说的所求的丹药只是用来交易的话,那她希望交易到的,只是丁宁的友谊。

南宫采菽的信笺开始在路上传递。

又一个夜,丁宁从白羊洞的山门口走出,和往常一样,进入了等候在山门口的马车。

在黑暗而开始颠簸的马车车厢里,丁宁的手再次抚过平日里挂着他腰间,现在横隔在他膝上的墨绿色残剑。

即便距离李道机拿来这柄剑给他已经过去了大半月的时间,距离青藤剑院的祭剑试炼也已经只剩下扳着手指头就能数得清的时间,但每次看到这柄墨绿色的残剑时,他的心中还是会荡漾起不一样的感受。

这柄剑叫“末花”。

事实上这柄剑原本的名字叫“茉花”,因为这柄出自巴山剑场的剑在真气或者真元涌入剑身之后,剑身上的光亮,便会像无数朵皎洁的茉莉花亮起。

这原先是一柄极美和极有韵味的剑。

只是这柄剑之前的主人在使用这柄剑的时候,每一次出剑之时,都充满了毫无回旋余地的绝厉,每一剑都像是他所能刺出的最后一剑,每一剑都像是他最终的末路,每一朵剑花都像是看不到明天的花朵。

剑在不同性情的主人手中,便变成不同的剑,拥有不同的命运。

正是因为这名剑主人的性情里直就是直,横就是横,不带任何回旋余地,所以这柄剑才最终会变成这样的一柄残剑。

而此刻这样的一柄剑的出现,对于丁宁而言,则更是提醒他那么多欠的债和必须收回的债。

马车在黑夜里穿行,进入没有城墙的长陵,驶入平直的街巷。

然而和在山道上相比,在平直的街巷中却反而显得更为颠簸。

在几声异音从车底下响起,车厢有了些异样的摆动之后,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赶车的中年男子有些歉然的对着车厢里的丁宁轻声解释:“许是上次车轴修的不是很好,再加上赶得一直有些急,所以出了些问题。”

丁宁问了两句这么晚了还能找到修车的地方,明日早晨的用车会不会有问题的无关痛痒的话之后,看着距离梧桐落已经不甚遥远,便谢绝了这名白羊洞杂役再就近租借一辆马车送他去梧桐落的提议,让他自去修车,然后便步行走向梧桐落。

梧桐落外围的一些街巷,也都是普通的民居,这些白天已经劳碌了一天的居民此刻都已经甜美的入睡,偶尔有微弱的灯笼光芒在萧瑟的秋风里摇晃不安。

这样的情境对于丁宁而言十分熟悉,再萧瑟的秋风也引起不了他更多的情绪,然而才走过一条幽暗的巷道,他的眉头却骤然深深的蹙起。

他抬头朝着前方左侧的屋面上望去,那种寻常修行者没有的强烈直觉,让他的精神瞬间集中到了极致。

就在他抬头的这一瞬间,死寂的街巷中骤然响起数声轻微的杂音。

十余支箭尖有意磨细,以降低破空声的弩箭,带着凄厉的杀意,从那片屋面上洒落。

丁宁的面容骤寒,他的身体迅速伏低,敏捷的闪入一侧的檐下,极其简单的闪过了这一轮所有的箭矢。

叮叮叮…一阵密集的爆响,一支支落空的弩箭在地上如折断的干枯茅草般乱跳。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也随之响起。

他后方的街巷中,闪出了一二十条人影。

这十几条人影的背上都有寒光,但双手之中,却是都持着数丈长的削尖了的竹篙。

与此同时,他前方的巷口里也同样涌出十余条身影,一样的背负利器,手中持着削尖了的竹篙。

丁宁的面容没有什么改变。

但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右手握住了墨绿色的残剑。

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然而这些人明显很有经验,绝对不可能留情。

这里聚集梧桐落有一定的距离,长孙浅雪不可能很快发现这里是他在战斗,不可能及时赶来。

所以这里也很有可能是他的末路。

他看了一眼在黑暗里连每一条丝裂都是异常平直的朝着剑柄延伸,没有丝毫回转和弯路的末花残剑,开始狂奔。

他瘦小的身躯瞬间就贴着檐下,变成了一条急剧流动的黑风。

他前方的巷口,最前方的四五人第一时间看到了他惊人的速度和他手里残剑的反光,这些人也似乎没有想到他们要刺杀的对象竟然拥有这样的实力,一瞬间眼神都有些畏惧,但在下一刻,他们却是仍旧迎了上来,给身后的人让出了空间。

十余根前端削尖了的竹篙大多没有直接刺向丁宁的身体,而是纷乱的刺向了丁宁的身体周围。

这些纵横交错的竹篙就像是天地间最简单的符阵,瞬间将丁宁周围的区域隔成了无数的小块。

然而这些人其中的一小部分人只觉得手中一轻。

他们手里的竹篙瞬间被切断了。

绝大多数竹篙还交错着,但丁宁的前方,却是始终有一条笔直的通道。

他急速突进的身体,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停顿!

黑暗里,最前方的一名三十余岁的结辫男子骤然发出一声惨嚎。

丁宁的身体像狸猫一样冲入了他的怀里,手中墨绿色的残剑瞬间在他的腹部进出了数次。

猩热的鲜血喷涌在地上,一条惨白的剑光亮起。

这名男子身侧的一名刺客反应过来,不顾已经必然死去的结辫男子,一剑直接往前横扫。

然而嗤的一声轻响,就像有一片杂乱的野草在他的眼前生成,形成一片草原。

这名男子骇然的往后退却。

在他面前这名突进的瘦小少年的剑势竟然绵密繁杂到了极点,他感到根本无法阻止对方的剑势的蔓延,哪怕对方手中只是一柄两尺的残剑。

也就在此时,他突然觉得手腕很冷。

这时,他才发现,方才那嗤的一声轻响是从他的手腕上响起。

然后他的眼睛恐惧的瞪大到了极点,他看到自己持剑的手掌和手腕脱离开来,洒出一蓬浪花般的鲜血。

丁宁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他的身体就像硬挤一样,越过这名断腕男子的身侧,他手中的墨绿色残剑的剑影像无数杂乱的茅草往前蔓延,席卷过前方两名刺客的腹部。

噗噗…两团血浪喷涌在萧瑟的秋风里。

“这是什么剑法?”

“这么繁杂的剑法…这少年用的真是不错。”

就在这些已经陷入惊恐的刺客后方的一条街巷里,一个屋檐下的台阶上,坐着一名盘着道髻的蒙面黑衣男子,看着空气里不断蓬散开来的血花和墨绿色的剑影,他微微蹙眉,发出了真诚的赞叹。

第四十九章 剑齐眉,雪降

任何的剑术,包括飞剑,在面对对方各种不同兵刃,不同方式的进攻时,都会有最合理的应对剑势。

挑、拨、撩、刺、斩、拖、磕、震…各种各样的出剑方式组成的剑招,在寻常时炼得纯熟,在面对攻击时,便会自然的用最合理的一招去应对,最有效的对敌人造成杀伤,并不妨碍自己下一剑的反击。

然而各种剑经注重的东西本来有很大的区别,例如大秦军中常见的斩马剑诀和重石剑经便只追求一剑斩出的力量,追风剑法便追求刺击时的绝对速度。不同的注重,便造成了各种剑经上纪录的剑法的简易和复杂。

野火剑经是很冷门的剑经,没有多少人练习,所以这名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的蒙面黑衣男子并不认得,但他看得出这门剑法注重的方面很多,每一剑递出都有五六种不同的应对对方各种进攻手段的变化,以及可以带出后继的很多种变化。

这使得这种剑法的剑招分外绵密复杂,在小范围内就像是始终有一片野草的原野在扩张,然后里面随时有野火升腾出来伤人。

然而分外繁琐的剑法有时候不够简单直接,在发力上便不够酣畅淋漓,速度和威力有很大不足,最为关键的是,越为繁琐便越难掌握。

有些剑诀不管对方的进攻如何,只管一剑斩去,而野火剑经这种剑经,面对对方的一剑横削,在自己突进的时候,都恐怕至少有五六种不同的应对手段,有时候应对手段太多,反而会犹豫,反而会想着要用哪一种,也会让人不由得思索用了那一种之后,自己接下来要跟随什么样的剑势。

此时的丁宁之所以赢得这名蒙面黑衣男子的由衷赞叹,便是因为他的剑招没有任何的犹豫,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明明以防守见长,反击较弱的繁杂剑法,在他的手里,竟然硬生生的有了些凌厉决杀的味道。

在这名蒙面黑衣男子所得的消息里,这名酒铺少年进入白羊洞修行也不过二十余日的时间,对这样繁杂的剑经竟然能够有这样的理解,即便是岷山剑宗和灵虚剑门的绝大多数新入门弟子都恐怕难以做到。

只是这名酒铺少年表现的才能越是让人欣赏,他今日里就越是必须在这里死去。

丁宁的嘴唇紧抿,手中的残剑毫无怜惜的切过前方一人的咽喉。

那人才刚刚挥起一柄斩马刀,喉咙里空气和鲜血的骤然失去,让这人骤然无法呼吸,连惨嚎都无法叫出便往前栽倒。

自此,已有六人在他的身周倒下。

只是这种剧烈的战斗,对他此时的修为和身体而言,都是沉重的负担。

他的呼吸已经灼热起来。

他上方的夜空里,骤然出现十余条杂光。

他的双脚猛地一顿,再次发力,瘦小的身体如闪电般从前方一人的腋下穿过,右手的残剑反手撩了过去,在那人的腰侧切开了一条巨大的创口。

黑暗里,这名刺客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惨嚎。

因为这一剑,他的整个身体的动作有所停顿。

也就是这一个停顿,十余条杂光落下,噗噗噗噗连响,十余支箭矢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身体,带出十余团血雾。

顷刻间连倒七人,就连这条街巷后方的十余名刺客都面色变得异常苍白,双脚有些难以挪动。

“还说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铁血汉子,这样就被杀怕了,连普通秦军的军人都不如,山贼就是山贼,上不了台面。”

盘着道髻的蒙面男子自言自语的站了起来。

就在他站起来的这一刻,丁宁便感觉到了异样,在黑暗里,这名蒙面黑衣男子的眼睛里开始散发出宝石般的光辉,就连肌肤都开始透出萤火虫一样的光亮。

丁宁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他知道真正可怕的敌人终于出现了。

在这名蒙面黑衣男子开始动步的瞬间,先前那些手持长竹篙堵住这条长巷的所有刺客,除了那些躺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爬起的之外,都纷纷往后退去。

黑衣蒙面男子越过倒退的数人,正对着停在当地开始喘息的丁宁,他讥诮的目光掠过丁宁身体周围的那些尸首,认真说道:“好狠辣的手段,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出自一个才开始修炼不到一月的修行者之手。”

丁宁垂下右手的末花剑,让剑身上的鲜血顺着裂纹滴落,他调整着呼吸,平静的看着这名黑衣蒙面男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肯定想知道是谁想杀你,只是很可惜我无可奉告。如果这些人能够杀掉你,那我只要坐在那里看着,也可以得到同样的价钱。”黑衣蒙面男子笑笑,“我只是一个来负责杀掉你的人。”

丁宁没有再说什么话,因为黑衣蒙面男子已经又开始动步。

无论对方为什么有兴趣和自己多说这两句,但显然对方不会浪费什么时间。

他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设法逃跑,因为面对一个已经到了真元境的修行者,逃跑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黑衣蒙面男子的眼神趋于绝对的平静和肃杀,一股凶残的杀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他的步伐十分稳定,看上去频率一模一样,然而他的身影却越来越快,就在第三步抬起的时候,他的双脚已经完全脱离了地面,整个人往前飘飞了过来。

黑衣蒙面男子的右手微动,一股澎湃的天地元气从他的体内涌出,撑得他的整截衣袖都似要炸裂开来,然而在下一瞬间,他的手中却没有出现任何兵刃的反光。

他空着双手,腰侧不见有剑,背上也不见有剑。

一片薄薄的黄纸,却是从他的袖间飘飘悠悠的飞出。

眼见这样一片轻飘飘的黄纸,丁宁的眼睛却是骤然眯起,一股凛冽的寒意从他的心底深处涌起,他的双足一错,整个身体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往后退去,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残剑不断采取拍击之势,急剧的往前拍击,尽可能的排尽前方的空气。

无数墨绿色的横剑剑影,在他的身前就像是一排排的杂树树枝生成。

从黑衣蒙面男子袖中飞出的轻薄黄纸,在空气里嗤的一声轻响,散开成无数细小的灰烬。

这些灰烬往外散开,内里蕴含的真元带出的轨迹,却是顷刻间猛烈的燃烧起来,瞬间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的恐怖火团。

丁宁闭上了眼睛,他的左手也落在了剑柄上,在这一瞬间往前再拍一条剑影。

幽冷的街巷中充满无尽的燥意,无数流散的火焰在空气里飞出了数尺的距离,又奇异的完全消失。

丁宁的整个人在崩裂的火团后方倒飞出去。

他身上的白羊洞外袍瞬间出现了无数个焦黑的孔洞,甚至连稚嫩的脸面上都出现了数个焦痕。

他双手的虎口全部撕裂了,鲜血顺着剑柄流淌下来。

然而他的脸上却是没有任何惊恐的表情。

看着依旧紧紧握着手中剑的丁宁,蒙面黑发男子微微蹙眉。

这一击没有直接杀死丁宁,已经超出了他的最大预估。

此刻他已经不想再有任何的意外,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身体里的真元再度涌出。

他的右手衣袖里,再次飞出一片黄纸。

这片薄薄的黄纸却是没有像第一张黄纸一样显得毫无分量,也没有直接消失,相反,这片黄纸却是像一块无比沉重的金砖一样,狠狠坠落在前方的地上。

咚的一声闷响。

地面的数十块青石顿时崩裂,地下的泥土炸了开来,每一块青石和泥土都被注入了天地元气,都变得异常沉重,而且全部跳起,朝着丁宁压至。

丁宁手中的残剑再次化成一片剑影。

挑、削、斩、砍…各种各样的用剑手段在他的身前组成绵密的剑势。

无数沉闷的声音响起。

他连退十余步。

一截断裂的青石重重的砸在他的肋部。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涌出。

蒙面黑发男子的眼睛骤然眯起,眼睛里再度闪现出意外和震惊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