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果然是来自关中,脸上挂着泪痕的张仪更是差点笑出了声来。

丁宁却是拄着雪铲,冷硬地问道:“干嘛?”

沈奕一愣。

虽然之前一直在关中,从未到过长陵,然而无论从书籍还是周围人的口中,他都知道长陵比关中一带更为重礼,然而此刻对面这两人,一人又哭又笑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古怪,而这丁宁,却是好像一点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人家远道而来,就算你不请人喝杯热茶,好歹你也要客气一些。”看着有些僵住的沈奕,薛忘虚摇了摇头,无奈的对着丁宁低声呵斥了一句。

“左右都是寻上门来打架的,连扫个雪准备过年都不安生,要什么客气。”丁宁看了他一眼,说道。

沈奕更加发愣,他有些犹豫的看着丁宁,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打…我是来挑战你的?”

“除了谢柔和谢长胜,我哪里认识什么关中的人。”丁宁看着他,说道:“想想都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而且你走进来便是战意盎然,精气旺盛的样子,不来寻我打架,难道是来帮我扫雪?”

沈奕怔了片刻,面色迅速凝重起来:“你才思敏捷,果然不凡。”

“实不相瞒,我对谢柔一见倾心,听到她立誓非你不娶,我便想来挑战你,我到长陵已然半月,适逢你们外出,直到今日才确定你在这里,寻了过来。”不等丁宁出声,他已然毫不掩饰的正色接着说道。

薛忘虚更加开心的笑了起来,“果然是关中本色,连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说起来都毫不羞涩。”

丁宁看着眼前这个并不讨厌的少年,眉头微蹙,说道:“你对谢柔如何,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毕竟你也清楚,那只是谢柔她自己的想法。”

沈奕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诚恳说道:“但我想只要我能证明比你优秀,她或许便会改变想法。”

丁宁平静地说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和她的事情,难道要我和你打一架,让我帮你证明你比我优秀,我有什么好处?”

沈奕再次愣住。

这在他看来本是极其简单的事情,只要他找到丁宁,便可开始公平的对决,然而此刻听到丁宁的话,他却的确没有什么话语可以反驳。因为这好像的确是只对自己有利,对丁宁没有什么好处的事情。

看着愣住的他,本身对这样的战斗没有丝毫兴趣的丁宁张了张嘴,又想说话让对方彻底打消这样的主意,但就在这时,他身后的薛忘虚却是轻咳了一声,像个孩童般说道:“丁宁,我想看你们的战斗。”

丁宁顿了顿,没有说话。

沈奕的眼睛里顿时出现了希望的光彩。

他身后微胖的商贾在此时也轻咳了一声,看着丁宁,商讨般说道:“若是觉得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们或许可以给出些补偿?”

丁宁想了想,道:“好。”

沈奕顿时兴奋了起来。

“小师弟,这样不好吧?”脸上挂着泪痕的张仪顿时苦了脸。这长陵的挑战决斗,还从未听说过一方要给另外一方补偿的,这又不是街头卖艺,要打赏两个赏钱。

“我要三阳草。”

丁宁却是没有管他的意见,看着沈奕和身后的微胖商贾说道:“当然是我赢了的话,你们给我三阳草,输了的话便不用。”

沈奕下意识的转头,问身后的微胖商贾:“金叔,三阳草是?”

微胖商贾轻声的回应道:“一种功效大壮脾肾的灵药,价格不菲,但却还是能够找到。”

沈奕顿时欣喜起来,他爽直的看着丁宁,道:“你这要求不算过分,且条件是能胜我之后,既然如此,只要你能胜我,我沈家能找到几株三阳草,便赠你几株。”

丁宁平静点头,“如此甚好。”

在他身后的薛忘虚却是有些担心,轻声问道:“你这三阳草是用来做什么,是看到了什么对你身体有益的丹方,这丹方到底靠不靠得住?”

丁宁转身看了他一眼,说道:“靠得住,你就别担心了。”

看着丁宁如此笃定的样子,薛忘虚呵呵的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沈奕彻底的兴奋了起来,问道:“那么现在可以开始了么?”

丁宁放下了手中铲雪的铲子,擦了擦手,看到脸上泪痕快要结出冰霜的张仪已经侯在薛忘虚的身旁,他便又往前方的雪地里走了两步,这才对着沈奕道:“可以了。”

沈奕的手握住了背负的紫色长剑的剑柄,却是又看着丁宁,轻声问道:“你应该未到真元境?”

丁宁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请!”沈奕不再多说什么,按照长陵的礼仪,拔剑,横剑于胸。

丁宁面上的神容再次变得绝对平静,他也不说任何的话,握住末花剑的剑柄,将它从后配的普通剑鞘中抽出,横在胸前。

街巷里周围扫雪的人都随之兴奋起来。

这里的街坊邻居都已经知晓酒铺的小老板丁宁已然成为修行者,虽然最开始知晓时的兴奋劲已过,但是现在看到有这样的对决,他们自然极想看看成为修行者的丁宁小老板现在拥有什么样的手段。

“不要怕!好好打!”

“不要丢了我们梧桐落的脸啊!”

“只要你赢了,我不要你明天的面钱!”

无数纷乱的声音响起。

在这样的声音里,看到丁宁没有先行出手的打断,沈奕的眉梢微微挑起。

他坚毅的脸上,骤然闪过一丝凌厉的气机。

所有纷乱的叫声戛然而止。

因为沈奕就在此时出剑。

他朝着丁宁挥剑。

他和丁宁之间至少隔着五六丈的距离,这一剑挥出,原本自然不可能接触得到丁宁的身体,然而随着他的挥剑,他的身影已然疾速掠起。

他和丁宁之间的残雪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催成粉末,往外散开。

瞬息之间,他便已掠过十余丈的距离,到了丁宁的身前。

他手中剑身上金色符文全部亮起,无数丝元气从剑锋渗出,形成真正的金色雷霆。

梧桐落里寻常的破落户何时曾见过这样一剑出雷电生的景象,一时都是惊得彻底呆住。

但此时看到这样的金色雷电从紫色剑锋上雀跃而出,立于薛忘虚身侧的张仪却是瞪大了眼睛,歉然的赞叹了一声,“真乃君子,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之所以会发出这样的赞叹,是因为先前他听沈奕问丁宁的修为时,是以为沈奕是确定了丁宁还未到真元境,所以才放心出手。

然而现在他却是发觉,沈奕之所以那样确定丁宁的修为,只是因为不想在真元修为上占丁宁的便宜。

此刻他这一剑,只是将自己的力量压制到了第二境的巅峰。

丁宁微微蹙眉。

在沈奕出手的瞬间,他就已经感觉出了沈奕的用意。

只是在他看来,这对于这一战的结果没有任何的影响。

若是可以让胜利变得更加简单,他当然不会拒绝。

所以在沈奕疾进之时,他体内的真气便疯狂的涌入手中的末花残剑。

一道道白色的符线在他身体的两侧形成。

他甚至没有后退一步。

他等着沈奕先出手,便是为了后发制人,锁死沈奕的剑势。

刹那间,风雷已至他的面前。

金色雷光距离他的胸口已然不足一尺。

然而也就在这一瞬间,两道剑符随着他手中残剑的急速游走,在他身前两侧彻底成型。

两团雄浑之极的青色元气凭空生起。

丁宁的身前,就像是有两岸青山竖起,合拢。

金色雷光便在这合起的两岸青山之中,不得寸进。

“白羊剑符经…小师弟…小师弟…”张仪眼睛瞪大到了极点,一时又是惊喜,又是不可置信,只知道在口中不断重复“小师弟”。

沈奕的呼吸骤然停顿。

他只觉得自己手中的剑就像是被两面青山轰然挤压,完全无法前进,也不可能抽离。

一声嗡鸣!

在下一刹那,无数青色元气反震出来,朝着他身前漫射!

他的身体猛的一震,如被巨锤轰然砸中,整个人颓然往后退去。

只在此时,丁宁往上方出剑。

一道方形的白色剑符瞬间形成。

冰冷的空气里凝出更寒冷的元气,一片冰树穿过四散的金色游丝,从沈奕的头顶穿过。

丁宁收剑。

然而所有的人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这一战胜负已分。

只要丁宁愿意,方才那一片冰树,完全可以冲在倒退的沈奕的身上。

“小师弟…”张仪看着这样的结果,惊喜万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只能轻唤了一声。

薛忘虚却是轻叹了一声,“太快了。”

他似乎有些看不过瘾,有些不甚满意。

第二十八章 破境约

薛忘虚所说的太快,对于关中来的这两个人却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太快!”

微胖商贾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剑符道本来就是不常见的手段,而且对于一般修行者而言太难。

丁宁这种年纪的修行者,能够在沈奕一剑冲刺十余丈之间,便完成两道剑符,这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这是剑符道?”

沈奕听到微胖商贾的声音,从一瞬间的失神中清醒过来,他完全没有落败的痛苦和羞愧,而是陷入深深的震撼之中,“怎么可能这么快…即便是天生的细腻性子,剑符道一般也要数年才有可能有所成就,而且你方才的剑符,不是最简单的剑符,你才修行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

丁宁没有理会关中来的这两个人的震惊,他看了一眼沈奕,异常简单直接地说道:“我不是寻常的修行者。”

沈奕怔住。

此时坐在屋檐下的薛忘虚却恼怒了起来,喝道:“什么和什么!我说太快,是丁宁你们结束得太快!丁宁,你不知道每天不需要考虑修行的事之后,每天的时间就好像分外的多,分外的漫长么?你们就不能多过两招?”

听到他的怒喝,丁宁转过身来,蹙眉道:“你的要求有点高。”

恭立在薛忘虚身旁的张仪也忍不住轻声道:“洞主,这好像不好吧,您之前都和我说过,战斗必定是要出全力,这样也是尊重对手,而且小师弟还年幼,故意留手,万一把控不好,伤了自己怎么办?”

听闻张仪的这些话,薛忘虚顿时更加恼怒,抬手作势欲打,“好你个张仪,教了你那么多尊师重道的道理,你现在居然敢教训起我来了?”

张仪顿时汗流浃背,惶恐的躬身,连声道:“弟子不敢。”

“原来我在关中真是坐井观天。”听到薛忘虚和张仪的话语,沈奕的面容微红,然又肃穆的对着丁宁行了一礼,认真说道:“现在想来,不仅是方才剑符道的速度,还有那两道剑符的时机都把握得妙到颠毫。一开始你便知道我诀不是你的对手,觉得麻烦,所以太推诿不愿意和我战斗。我料想谢柔立誓,你必有过人之处,但我没有想到和你相差这么远。”

看着这名不卑不亢,颇有关中古风的少年,又转头看了一眼恼怒的薛忘虚,丁宁想了想,说道:“你未出全力。”

沈奕道:“你修行时间比我短,修为进境速度已经比我快,就算我将修为压至和你差不多,我修剑的时间比你长,我还是占优。”

丁宁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刻意压制了修为,自然就有些束手束脚,没有那么酣畅淋漓。”

沈奕有些不明白丁宁的意思,一时微愕。

“我等你们的三阳草。”丁宁平静地说道:“过些天我应该就能到第三境,那时我的修为和你接近,你若是愿意,我和你再战一场,你也不必有所拘束,可以彻底发挥你的剑意。”

“这还差不多。”听到丁宁这么说,薛忘虚顿时像个小孩子一样恼怒全消,笑了起来。

“这…”沈奕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毕竟他的确想要酣畅淋漓的一战,只是这时他却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一时感觉有些古怪。

张仪在此时开口,愁眉道:“小师弟,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虽然你已经接近破境,可是破境哪里是你想破就能破的。小师弟,关中人性情耿直,你随便说话诳他,这样不好。”

沈奕霍然抬头,他这才彻底反应过来不对在哪里。

炼气境到真元境也是一个大关卡,事关感悟和接纳天地元气,许多人甚至一生都卡在这个关隘,哪里有一个炼气境的人说很快到真元境,就真的能很快到真元境的?

“你未必需要此时信。”

丁宁却依旧平静,他看着沈奕说道:“你可以看成我的提议,若是我能很快到真元境,我便和你再战一场,若是不能很快到,那便先欠着。”

迎着丁宁沉静的目光,沈奕点了点头,道:“我等你的消息,还有,我们沈家会尽快送你要的三阳草到你这里。”

丁宁微躬身谢礼:“如此多谢。”

沈奕颔首,背好长剑,转身离开。

一阵阵欢呼声和喝彩声从身后不断传开。

走到巷口的沈奕脚步骤然有些沉重起来。

脚步沉重,便代表着他的心情沉重。

“金叔…”他没有转身,轻声说道:“虽说连他师兄都训斥他第二境到第三境破境时间根本不可能确定,不可能太快,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总觉得他真的能很快破境。他的目光太过沉静,太有信心。难道他真的和灵虚剑门还有岷山剑宗那些百年难遇的怪物一样,天生对天地元气有着独特的感知,在这一关隘上,根本不需要浪费什么时间?”

微胖商贾苦笑了一下。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起来:“我也和你是同样的感受,若真如他自己所说,他不是寻常的修行者…他真的是那种怪物,我只担心你一直都无法证明比他强,我只希望你不要气馁。”

“父亲一直对我说,挨打要站直,愿赌要服输,这世上能人异士太多,不可能全胜,但人这一生,唯一不能败给的,便是自己。”沈奕双手微颤,眉宇间却是流淌出更为坚毅的神色,嘴角缓缓浮现出一丝笑容。

“这少年看上去委实不错,要是长陵一些贵人家的小孩子,输了之后就绝对不会这样的表现。”薛忘虚看着消失在巷口的沈奕的身影,兴致勃勃地说道:“丁宁,要不下次你和他打赌,让他也称为白羊洞的学生算了?”

丁宁看了他一眼,说道:“白羊洞现在的状况,不要误人子弟。”

薛忘虚面容一僵,愁眉道:“其实也没那么不堪,青藤剑院现在还算站得住脚。”

张仪之前一直在犹豫,此时终于鼓足了勇气,看着丁宁道:“小师弟…”

“我接下来的白天要借助白羊灵脉修行,大师兄你不如帮我照顾洞主,带他去些想去的地方?”但不等他说出什么劝诫的话,丁宁便已经直接看着他说道。

张仪顿了顿,无奈点头,道:“好。”

大秦虽然在军功封赏律的刺激下整体民风悍勇,见到修行者战斗都不惶恐逃避而是趋之若鹜的观看,但各地的民众性情在细微处还是诸多差异。

例如薛忘虚和丁宁之前去过的郑人城竹山县,便是比较柔弱怕事,终日战战兢兢,生怕有什么祸事临头。

关中却是民风最为豪迈暴烈,大多数修行者用剑都像用刀或者用斧一样,走斩势或者劈式。

轻性命而重诺言,死士豪侠也是关中一带出得最多,若是薛忘虚和丁宁之前去的是关中腹地的某个小城,全城皆敌的话,恐怕薛忘虚和丁宁真的要将城屠一遍,才有可能冲杀出来,或者要么被杀死在里面。

长陵是大秦权贵势力最错综交缠之所,长陵人却是比较中庸,行事最为谨慎和权衡利弊。

权衡太多,性情却容易比较阴柔,或者说比较阴狠。

所以薛忘虚的感叹不无理由,许多修行之地的学生里,那些出自长陵的年轻才俊,眼中总是阴霾有余,而坦荡不足。

此种性情,又如何能发挥在大秦占据主导的坦荡平直的剑经的剑意?

只是长陵有些剑宗的剑意,倒不是走的平直之道,而是诡奇多变之道。

例如影山剑窟。

影山剑窟山门便在长陵城北外的影山之中。

影山剑窟的大多数建筑,以及最早期遗留下来的一些在山壁上开凿出来的剑窟,都位于影山的向阳面上,但由于这些建筑的外表都是极其晦暗的灰黑色泽,所以看上去便很像一团团阴影。

顾惜春便在这其中一团阴影里。

他盘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块阴郁至极的光滑山壁,这块山壁整个就像一块阴影,阴郁的深灰色壁面上,有无数道深浅不一的剑痕。

这些剑痕看上去毫无规律,繁复异常。

盘坐在这块光滑山壁之前的顾惜春不知道已经静静参悟了多久,他的身上全是尘埃,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风姿。

一名身穿深灰色衣袍的中年师长悄然走到了他身后。

看着枯坐憔悴已然如枯萎花朵一般的顾惜春,这名面容慈祥和蔼的中年师长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说道:“其实你不需要如此激进…因为无论你从影剑壁上参悟出多少东西,都极有可能无法在岷山剑会上折桂,因为我得知消息,独孤家的那个少年也从漠北回来了,要参加剑会。”

第二十九章 呕血观剑

“独孤白?”

顾惜春憔悴的脸色越发苍白,眼瞳骤缩如深幽黑井。

他是这数十年来影山剑窟公认修行进境最快的学生,修行一月便通玄,三月突破到第二境炼气,此时已然到了真元境上品修为。

正是因为这种非寻常修行者所能想象的速度,所以他在长陵已然出名,在当日所有观瞻祭剑试炼的各院学生之中鹤立鸡群。自数月前开始,他也已经被破格允许到这影剑壁参悟修行。

只是除了灵虚剑门的安抱石和岷山剑宗的净琉璃这两个怪物,他心中也异常清楚,在长陵所有的年轻才俊中,还有数人是他绝对不可能企及的。

独孤白便是那数人之一。

独孤白的父亲独孤凉生,便是大秦王朝十三位封侯的将领中最年轻的一位。

独孤家的血脉有些独特,独孤凉生和独孤家上几代的状况都是一模一样,在幼年时体弱多病,往往到十二三岁的时候还是药罐子,但到十四五岁身体长成,诸病渐消,修行的天赋便很快显现出来。

不只是破境的速度很快,还在于独孤家的人对于一些至简的剑式,往往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领悟和运用。

一些看上去最普通的剑招,在他们的手里却往往能够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独孤家到了独孤凉生封侯,家力自然到了最辉煌鼎盛之时,独孤白的际遇,便自然变得和以往所有独孤家的人不同。

换了别人,或许会大量寻找灵药,遍寻名医,令独孤白在幼年时便不再多病,或者身体长成的时间提早一些。

然而独孤凉生自有考虑,他没有采取任何拔苗助长的手段,而是派了自己最信任的数名家将和佣人,在幼年开始便带着独孤白四处游历,不只去名山大川,还去各种边荒苦寒极暑之地,去各种征战之地。

以独孤凉生的说法,便是以天地元气和战气战魂为药,以天道自然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