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目光剧烈的一跳。

长孙浅雪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我家中也曾经和仙符宗接触过,只是大约没有料到当时的变化会那么快,还未来得及借助仙符宗的力量便已被灭。”

旁人可能难以理解长孙浅雪这样一句话里所有的意思,然而丁宁却十分清楚。

和岷山剑宗、灵虚剑门是大秦皇朝最强的宗门一样,仙符宗也是大燕王朝最强的宗门,事实上仙符宗和昔日大秦的巴山剑场一样,根基比岷山剑宗和灵虚剑门还要深厚。

大燕王朝在明面上和大秦王朝最为相安无事,然而丁宁知道这些年燕人为了遏制大秦王朝的崛起付出了无数努力。

原来当年的长陵旧门阀,已然是和燕王朝有所接触,只是不如元武皇帝的下手快。

“如此说来,云水宫和燕王朝已隐有结盟?”

丁宁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再度平静下来,然后接着问道:“那这片仙符宗的信物有什么意义?或者说有什么用?”

长孙浅雪说道:“可以凭此找到仙符宗的接头人,只要在符文中注入真元,仙符宗的接头人便能凭借独特的气机感应到你的位置。这种仙木符是用一种极其罕见的木材制成,唯有仙符宗的真传弟子才配拥有,只是这种仙木符分阴阳,这种都是阴符,你要是注入真元,别人可以感应到你的位置,但你不能感应到他们的位置。”

“只要是气机感应,即使分阴阳,其中自然会有独特联系。”丁宁凝视着手中这片木符,轻声说道:“只要参悟透了,或许也能改过来。”

“我知道你得了他的传承,不是一般的修行者,这种事情有可能做到。”长孙浅雪看着他,清冷道:“只是目前的麻烦已然够多,你还有心力再去注意仙符宗的人?”

丁宁看着她,摇了摇头,道:“只是在等待之中顺便做些事情而已,若是发现什么都做不了,而又什么都不去做的话,那会让人绝望。”

第六十七章 时不我待

等待是件最磨人的事情。

然而很多时候,即便是在许多人眼里已经高高在上,高到似乎已经脱离凡尘的存在,对于不可知的命运,依旧极其渺小。

即便站得再高,头顶上依旧有需要仰望的天空,在很多事面前,他们也唯有等待。

随着积雪的消融,长陵由大寒进入立春。

周家墨园里,一些迎春花的花苞已然泛黄,然而那一片布满枯败荷叶的池塘里却还有很多浮冰漂浮着。

一名身穿茄花色锦服的少女在周写意的引领下,走入了这方小院。

这少女名为周素桑,是周家旁系子弟,家在会稽郡,因有修行天赋,数年前开始便在会稽郡九念剑宗修行,至长陵都是第一次,更不用说周家墨园,再者听说是周家老祖召见,这名少女可以说是紧张和忐忑到了极点,无数个不好的猜测不断在心头回旋,手心里一直不断的沁出汗珠。

周家老祖坐在铺着比少女的肌肤还要丝滑的锦缎的软榻上,他满头的银发依旧梳理得光可鉴人,身上的大衣盖住了他的腹部,在少女未走进他所在的这间厅堂时,他的目光里依旧充满着许多负面的情绪,怨毒、不甘、贪婪、狠辣…然而在周写意请安的声音响起,少女走进之时,这些情绪便全部消失,他的面容再度变得极其和蔼慈祥。

“不需要紧张,我召你前来,只是因为写意残卷上有一门秘术,然而这门秘术只有女子才适合修行。”

看着极度紧张不安,连肌肤上都出现了许多小疙瘩的少女,他极其温和的缓声说道:“而你应该是此时我们周家最适合修行这门秘术的人选,接下来你便在墨园里安心修行便是。”

听到这样的话语,少女先是茫然,再是喜极而泣,直接拜倒在他身前。

“起来吧,我周家风光不再,我又不知何时驾鹤西归,将来令周家承继下去的担子,必定要落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了。”然而周家老祖却依旧觉得不够,又用更加柔和的语气说道。

少女更觉情深意重,泣不成声之时,却未曾料到这名面容慈祥的老人此时的心念却不在她的身上。

这是否真是女人才能修行的手段,是否太过郁结的阴煞之气,可以自然随着女子的月事排出…只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自然可以试出。

旧门阀周家已然没落,周家老祖如死而不僵之虫,苟延残喘,妄获新春,新侯方家却是正如旭日初升,光芒万丈。

长陵东郊,方侯府的那处僻静院落里,长发垂散如荒草乱长,衣衫褴褛连乞丐都不如的方绣幕,依旧枯坐在碧潭之前。

形成这一方碧潭的泉水是温泉,散发着微温的热气。

碧潭的青草之间,有数尾红鲤在游动。

所有人,包括走入这处僻静院落的方家修行者,都认为方绣幕是在观鱼而悟剑意。

然而谁也未曾想到,方绣幕在看的是生老病死。

红鲤始终有院中侍女照料,然而却早已不是十余年前那数条,即便泉水清澈,依旧有无数不可知的原因令游鱼衰弱死去。

而除了这些游鱼之外,他还看到许多更细微之处,看到这碧潭里一些无比细小的虫豸。

虫豸的生老病死,一生的时间更为短促。

如夏天的有些蚊虫,一生循环只不过十余日的寿命。

这样的循环里,自然蕴含着真意,蕴含着元气生灭的道理。

长陵的修行者都并不清楚方绣幕的真正修为,只是凭借一些线索,判断出他可能只是在六境上品,未至七境。

此时也只有那些位置极高的,能够亲近君侧的权贵,才通过皇帝的一条旨意,推断出他的修为恐怕已经凌驾于夜策冷等人之上,跨过了七境中品。

然而事实却是,他此时的修为依旧是六境上品。

更令人震惊的事实是,在十年前,他其实就已经窥到了破境之途。

也就是说,从十年前开始,只要他愿意,他便随时可直入七境。

只是他又刻意在七境的大门前停留了十年。

这十年的等待和积累,一朝破境,将会令他和其余的七境修行者有什么样的不同?

这原本似乎只有他知道。

然而此时,他接到了一道圣意。

元武皇帝“请求”他随行参加鹿山会盟。

这便代表着元武皇帝也清楚。

苏绣幕不知道为什么元武皇帝也清楚,然而这却已然破了他的心境。

这一道旨意,说是请求,实则却是命令。

圣意要他破境。

要他这柄已经淬炼了许多年的剑开锋,为大秦王朝斩出一片新天。

除此之外,或许这道圣意里,还隐含着更深层的意思。

圣意难违。

唯有破境。

“只差半分春光。”

苏绣幕迟疑了数日,想明白其中可能隐含的深层意思,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在这立春之时,他轻叹了一声,推开了那扇门。

无数春天的气息顷刻间从他的身体绽放。

一时间,院里无数花朵绽放。

就连畏寒的牡丹都陡然盛开到最浓艳的绚烂。

清晨,端着面碗和薛忘虚、张仪、沈奕在一起吃面的丁宁也在等待着。

只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死在养鸭人临时村落的樊卓,好像长陵市井间一名微不足道的江湖人士一样消失了。

没有监天司或是神都监的人出现在梧桐落的周围。

甚至好像整个长陵都根本没有人意识到云水宫这名大逆的死亡。

等不到什么事情发生,对于丁宁而言便是好消息。

他每日里的真元修为都在稳步的增长,立春已至,距离盛夏的岷山剑会也更近一步。

只是那名高高在上的女司首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事情才能确定。

料峭春寒里,苏秦仔细的检查过自己的衣着,然后用最为洁净的白布缠绕自己的左手,让自己的左手看上去不令人觉得厌憎。

然后他走出久居的会馆,走向停在街道边的马车。

马车是长陵的制式,然而街道却已是大楚王朝都城埕城的街道。

楚王好媚腰,放眼及去,埕城的无数楼宇掩映在微绿之中,皆如窈窕秀女,景物说不出精致娟秀。

此时苏秦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道边的一株海棠上。

这株海棠已然盛开,花如胭脂。

苏秦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在这秀丽华美,和长陵相比俨然两个天地的楚都也已经等待了许久,今日里,他终于等到了大楚王朝那名最具权势的女人的接见。

马车载着他在楚都的街巷中穿行,无数垂柳的枝条甚至温柔的飘荡在马车的车厢上。

许多警惕而带着各种情绪的目光,注视着这辆马车驶入一间行宫。

这间行宫的正殿里垂着一道华美的珠帘,珠帘之后,隐约可见那名传说中的女子。

“身为秦人却来楚地游说,你有半盏茶的时间,若是这半盏茶的时间无法说动我,便说明你和骊陵君都太失败,我会杀了你,他也不会有资格回到这里。”

女子的声音轻柔,然而同时却有无数锐意刺入苏秦的耳廓,令他的耳膜都剧烈的痛楚起来。

只是他的面容却依旧平静,垂头道:“我不需要半盏茶的时间,我只需说一句话。”

珠帘后陷入沉寂,等着他说话。

苏秦说道:“只需您允他回到这里,您便是后。您知道,后有两层意思,您都可拥有。”

“放肆!”

一声呵斥声在珠帘后响起。

因为太过冷酷,太过剧烈,声音在殿内不断的回想,就像是有无数人在暴怒的呵斥着苏秦放肆。

后有两层意思,一层是母后,一层是皇后。

两者皆可拥有,便是她可以同时拥有这两种身份。

然而同时拥有这两种身份,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珠帘后的女子自然是极其清楚苏秦这一句话里包含着什么样的意思,所以她才会如此剧烈的出声呵斥。

只是苏秦的面色却是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深深的躬身,平静地说道:“但这是骊陵君所能给出的最大承诺,您也应该明白,只要您让他登上皇位,而他又同时给予您这样两种身份,您在这里的地位将会更加稳固,您和他之间的关系,将会更加稳固。”

珠帘后的女子看着他,未出声。

苏秦看着地面,知道此时自己还未死去,今日便已不会死去,所以他感慨而满足的轻声说道:“您很清楚,有些人有很多时间可以等待,而有些人,有些事,却是已经等不得。”

“如此放肆之言,听到的便已该死。”

珠帘后的女子终于出声。

一股带着甜香但又极为恐怖的杀意在殿中迸发开来。

珠帘尽碎。

殿中数蓬血花洒落遍地。

侍奉两侧的宫女瞬间死去。

万千大珠小珠在溅落在苏秦的身上和他身周的地上,跳跃不息,发出悦耳的声音。

苏秦却未死去。

他将身俯得更低些,祝福般说道:“您终将是现在和将来,大楚王朝最尊贵的女主人。”

第六十八章 无端的刺杀

过了立春,长陵所有修行宗门的放院日早已结束,一名身穿红色镶白狐领大袍的少年轻飘飘的掠过长陵某处修行地的高墙,却是偷溜出来。

一声轻咳声在不远处响起。

这名身穿红色镶白狐领大袍的少年身影顿时一僵,脸面上并没有一般宗门弟子外逃被察觉时的恐惧,泛起的却都是些恼羞成怒的神色。

就在此时,轻轻的有声音响起:“表弟,小姨说得果然不错,你平日里修行的确不太用功。”

听到这一句,这名少年顿时羞怒顿消,眼眉之间全是喜色。

他霍然转身,不可置信的对着出声的那人说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站在不远处的也是和他年纪相差无几的少年,即便一脸捉弄的笑意,依旧显得分外的宽厚温和,赫然是最受大秦王朝皇后和皇帝宠爱的皇子扶苏。

大秦皇后郑袖唯有一个堂妹郑非夜,嫁于了孟侯府,此刻这名身穿红色镶白狐领大袍的少年称扶苏为表哥,他自然便是孟侯府的世子孟七海。

看着惊喜万分的孟七海,扶苏显也高兴,抿嘴笑道:“母后准允我在外行走,历练一番,这外面我不熟,便第一个想到找你,听说你是鱼阳剑院一等一不安分的学生,经常翻墙跑出来,我就想来这片高墙看看,想象一下你跳墙时的风采,没想到你就直接这样跳到了我的面前,真是有什么想什么。”

孟七海一年之中和扶苏见面的机会虽然不多,但两人自幼一起玩耍,且扶苏性情随和,很多时候都由着他的性子,即便小孩子玩耍起了争端也会让他,所以他和扶苏自然十分亲近,平日里也只是喊扶苏表哥。此时欣喜之下,他直接一步便跳到了扶苏的身前,握住了扶苏的双手,说道:“表哥,你来得正好,我才真是有什么想什么。”

扶苏微微一怔,道:“什么意思?”

孟七海开心道:“表哥你是长陵所有年轻才俊中修行最快的,对付才俊榜上那些人应该不成问题,你来了正好,快帮我教训个人出气去。”

扶苏好奇的看着他,问道:“教训谁,到底怎么回事?”

“便是前些日风头最盛的那名白羊洞酒铺少年。”

孟七海撇了撇嘴,说道:“前些时日我和曾庭安听到个对他极为不利的消息,一时好心,便去找他,想着若是他表现好,我便将那个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他,未料到曾庭安挑战他,他却是推诿不接受,还让他的师兄张仪应战。虽然连他的师兄张仪都战胜了曾庭安,看起来那酒铺少年的确似乎比他的师兄张仪还要厉害一些,但那种作态,我却不喜欢。”

扶苏愣了愣,眉头微蹙,劝解道:“有什么对人不利的消息,先直接告诉他便是,还要先挑战他,看他表现,这不是君子之风。”

孟七海无奈的看着扶苏,道:“我又不是什么君子,且不接受公平挑战,那人简直连廉耻之心都没有,更算不上君子,表哥你不答应帮我,居然还反过来说我一通。”

扶苏微微一笑,不应他这些话,却是轻声道:“我也要参加岷山剑会。”

孟七海一下子呆住,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扶苏开心笑着轻声道:“母后准了。”

孟七海这才回过神来,兴奋得浑身都轻颤起来:“这下可好了,那些人怎么是你的对手。”

扶苏认真的摇了摇头,“那可未必,修为和胜负不是一回事。”

孟七海想了想,坏笑道:“那更是要去帮我教训一下那名酒铺少年了,和那些排在最前的数人相比,表哥你缺的也就是些对敌经验而已。”

“还在念念不忘这所谓的出气事。”扶苏温和的看了他一眼,好奇道:“那名酒铺少年的事情我也留意过不少,你说听到个对他极为不利的消息,到底是什么消息?”

孟七海说道:“我听说厉家要对付他。”

扶苏的眉头皱了起来:“厉侯府?为什么?”

孟七海耸了耸肩膀,道:“厉侯府和礼司的司空连不是有恩怨么?司空连似乎送了份重礼给这酒铺少年,大约厉侯府觉得司空连是想支持他赢得岷山剑会,所以才要对付他。”

扶苏心中好生不快,心想怪不得母后一直最不喜欢厉侯府。很多时候厉侯府总是秋毫必争,爪牙太过狰狞了些。

“这酒铺少年无端卷入这样的恩怨,岂不是很无辜?”

扶苏想了想,问道:“岷山剑宗不会让人插手比试,厉侯府难道是想在岷山剑会之前便对付他?”

孟七海点了点头:“按我听说的消息,厉侯府是已经令厉西星赶回来了。”

“厉西星可是个狼崽子,小时候我们一群人便都不喜欢和他一起玩,我可是记得清楚,他可是因为小事打断了端木净宗的两根肋骨,所以厉侯府才无奈把他送到月氏国去的。”孟七海冷笑了一声,道:“他在月氏国呆了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风沙,想必不会有什么好脾气,梧桐落又不是端木侯府,他要出手,不会是敲断两根肋骨那么简单了。”

扶苏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早在丁宁半日通玄,一月破境之时,他便对这名酒铺少年有了强烈的好奇心,虽然听了皇后和师长的一些教训,知道自己的确不该花心思在这些底层的修行者身上,但在才俊册公布之后,丁宁的表现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次出宫,他对丁宁本来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没想到正好听到这样的事情。

“这本不关那酒铺少年的事情,而且像他那样出色的修行者,本身便是我大秦王朝的宝贵财富。”他不由自主的用皇后说话时的语气,轻声说道。

孟七海听出了他的意思,撇了撇嘴,道:“表哥你不帮我教训他,难道还想管这件事,帮他?”

扶苏看了他一眼,反问道:“若是厉西星的性情真的这么多年未改,而且去了月氏国那种乱地,更加变本加厉,你说和这酒铺少年相比,你更讨厌谁一些?”

孟七海怔了怔,自言自语道:“如果是这两人相比,当然是厉西星。”

扶苏看着他,微微一笑。

孟七海有些郁闷的叫了起来,“表哥,说起道理,总是说不过你。”

扶苏笑了笑,却是马上又正色道:“若是有别人在场,你可记得不要喊我表哥,否则别人可能一下就察觉了我的身份。我可不想引起诸多麻烦。”

孟七海顿时觉得这的确是很要紧的事情,他便也马上点了点头,道:“我记得了。”

扶苏微笑道:“那你就带我去看看那酒铺?”

孟七海也是急性子,马上点头,道:“也好,省得厉西星正好去了。”

梧桐落和平日里相比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晨间各家各户起床洗漱和早饭时,是梧桐落最热闹的时光,等过了这段时光,梧桐落便迅速变得清净起来。

街巷中行人稀少,寻常店铺里鲜有客人,生意只能勉强维持生活而已。

然而长孙浅雪却第一个感到了异常。

想到丁宁说的那些可能,她的身体迅速变得冰冷。

但是感知着那些人的修为,她却又缓缓的放松下来。

这些人应该至少不是针对九幽冥王剑而来,因为在力量上相差太远,不可能留得住她和丁宁。

她唤了两声,当丁宁走入后院,她清冷的说了几句,告诉丁宁她感知到的事情。

有不少修行者出现在梧桐落附近,且并非是强到足以留住七境修行者的修行者?

丁宁的眉头深深的皱紧,他也根本想不出是什么样的原因。

再次走出酒铺门,朝着薛忘虚所在的小院行去的同时,他体内的无数“小蚕”如冬眠复苏般,悄无声息的缓缓活动起来。

他的感知瞬间便清晰了数倍。

他感知到了其中一些修行者的位置。

然后他很快发觉,许多修行者随着两名修行者移动,那两名朝着梧桐落而来的修行者,便是那些修行者形成的包围圈的中心。

蓦地,他的眼睛微微的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