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接着说道:“她就在骊山,我会传消息给她告知这件事情。”

陈监首没有去纠结这件事情,他只是问了一个他自己想知道的问题:“你在胡亥的身边,想要做成什么事情,或者说你自己接下来想做的一件大事是什么?”

“既然岷山剑宗和净琉璃会除去李思,那我就会想办法除去严相。”赵高很平和的回应道:“如果两相都没有了,我想试试能否成为新的大秦丞相。”

一名医师成为大秦丞相,这听上去是绝无可能的白日梦。

然而陈监首微微垂头,想了想,在马车开始行驶离开时,却轻声回应了一句:“很好的想法。”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位高权重

赵高平静回宫。

他在长陵皇宫里依旧还是一名医师,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官位,然而他是最熟悉胶东郡手段的人之一,当夜策冷离开长陵,夜策冷便将监天司留给了他,他实际上便成了监天司的秘密主人。

在神都监的清扫之下,似乎监天司已经荡然无存,然而在他的手中,事实上却在阴暗中滋生,焕发着新的活力。

从今天的谈话之后开始,他还会得到神都监的支持。

监天司和神都监在长陵的权贵看来,本身就掌握着长陵修行者世界最阴暗的力量,若是同时支持一名权贵,本身就很恐怖。

而他现在本身还代表着胡亥皇子,在各司也已经开始培植起自己的力量。

除此之外,就在这不久之前,他还接到了来自胶东郡的巴山剑场的讯息。

在长陵的市井之间,丁宁还给了他一名联络人。

这人是原先王太虚的部下,这便意味着,长陵最底层市井之间的消息和变动,也会悉数传入他的耳中。

长陵有史以来没有任何一名权贵,可以从上至下的拥有这些耳目,拥有如此多的支持。

赵高回到宫里,在暴雨倾盆之中进入了胡亥的寝宫。

在看到赵高的同时,胡亥敬畏而欣喜的叫了出声。

赵高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失态,同时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两句,“你需要新的修行者门客,现在的这些侍卫,原属于宫中各位大人或者你母后的门客,不是你真正的心腹。还有,你最近要去骊山会见李思。”

胡亥点头称是,说道:“全听先生所言。”

赵高转过身去,看着外面的暴雨如注,面无表情的轻声道:“我已经安排了下去。”

暴雨如注里,有许多身穿着明黄色袍服的使者已经穿行在长陵内外各处。

在昔日长陵,那些身穿土黄色袍服的修行者便意味着胶东郡,意味着皇后郑袖的家中人。

而从不久前开始,他已经让人渐渐养成习惯,这些身穿明黄色袍服的使者,便意味着皇宫里的二皇子。

这些使者在雨落之前就出了城,带着他不同的命令行事。

这便意味着一点,赵高就从来没有想过陈监首会拒绝。

此刻他面无表情,但眼瞳里却蕴含着强大的自信和勇气。

当放弃修为,不再是修行者之后,生命似乎陡然变得脆弱和低贱,然而他却发现似乎这样更多了玉石俱焚的决心,反而让他变得更为勇敢。

一名身穿明黄色袍服的使者撑着黄油纸伞,来到了长陵郊野的山区。

这片区域连车马都难行,尤其下雨之后,更是罕有人迹,然而却正是因为清净,所以汇聚了许多历史比较悠久的修行地。

例如大觉剑院,素心剑斋。

这名使者穿过一片很古老的松林,踏着石阶,来到了素心剑斋的山门之前。

素心剑斋占地并不算大,共有数十栋建筑,但是所在的山谷却极有灵韵,这片山谷地势平坦,有溪水流淌,生长着一些名木。而后方一片峭壁上,却偏偏生长着苍劲至极的松柏。

这些崖上的松柏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就如一条条苍龙在空中扭曲,枝繁叶茂,从空中竟是遮住了大半片山谷。

此时虽然暴雨如注,但是从高空之中坠落的雨线却是首先击打在这些松柏之上,绽放出一层白色雨雾,竟是在这些松柏上方形成了团团白云。而松柏之下,则是许多条晶莹的细流如白色丝线一样飘飘洒落在下方的建筑屋瓦之上。

便是气势如魔的暴雨,经过这些松柏一遮一滤,却自然少了恶意,变成了清秀。

这名使者也是第一次在这暴雨的天气来到这素心剑斋,看着这画面,倒是驻足在山门前方,端详起来,眼神中尽是惊艳。

素心剑斋中看似空空如也,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然而修行地却自然有着自己的防卫法度,当这名使者接近之前的松林时,素心剑斋其实便已经知道了这人的到来。

就在这名使者驻足抬首观雨的几个呼吸间,山门口多了两名衣着素净的佩剑女子。

这名使者见着这两名出现的素心剑斋修行者,目光恋恋不舍般在那雨景中离开,然后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扬了扬手中的一面代表身份的令符。

这两名女子显然没有多少这方面的经验,看着这面代表着长陵皇宫的令符,一时却是有些手足无措,甚至忘记自己是此间主人,没有第一时间问这名使者的来意。

这名使者也不在意,又是淡淡一笑,开门见山道:“我要见夏婉。”

两名女子齐齐一愣,面色却有些古怪起来。

夏婉本身便是素心剑斋最为出名的女学生,其修行天赋在长陵屈指可数,她是素心剑斋选出参加岷山剑会的人选,在岷山剑会里也是表现不俗,甚至最后张仪离开岷山剑会,特意留信说不如夏婉。最后夏婉便成了留在岷山剑宗学习的十人之一。

然而问题也出在于此。

当时天下还不知丁宁是王惊梦重生,但是皇后郑袖不喜白羊洞人尽皆知,她不想让丁宁得岷山剑会首名,做了诸多布置,然而最终丁宁还是逆了她意得了首名。

那在岷山剑会里和丁宁站在一边的徐怜花、夏婉、易心等人的前程便很自然有些问题。

若是岷山剑宗还在,那一切有岷山剑宗担待,然而在岷山剑宗大变之前,应该是百里素雪早有想法,生怕牵连许多普通学生,所以当时那些人里面,除了成为他亲传弟子的谢柔留在岷山剑宗,这些人只是得到了一段很短修行的时间,早就已经回到各修行地。

这些人回到各修行地之后,所受的遭遇就已经有些微妙。

尤其当后来郑袖铁腕慑服长陵所有修行地,所有这些宗门,当屈服之时,掌管宗门的人便也自然变成了要在意郑袖意思的人。

除了徐怜花和独孤白家室不凡,遭遇略好之外,其余这些人的遭遇,都很不如意。

这两名把守山门的素心剑斋女学生也是和夏婉同一时期的学生,就她们所知,在夏婉回到山门之后,便被刻意的“无人问津”了很长的时间,接着在郑袖调集了不少素心剑斋的修行者上了战场之后,素心剑斋的修行者和那些忤逆她意思的修行宗门也是一样被派到最危险的地方。

素心剑斋的修行者死伤一惨重,宗门对夏婉的脸色就更加不好。

偏偏宗门还不敢将夏婉派到边军战场上去,生怕那是龙入深海,万一夏婉叛逃而走,便更难向长陵皇宫交待。

所以宗门那些掌权者,便将许多粗重的杂活交给了夏婉,刻意压磨,夏婉被幽静在宗门之中不说,处境也是和杂役相差无几。

这两名把守山门的女学生心中其实对夏婉有些同情,此时都是极为担心,生怕夏婉已经遭受了如此折磨,却还要被长陵皇宫想起,遭受更可怕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头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这两名素心剑斋的女学生一时不答话,这名使者却依旧面容温和,又淡淡的问了一句。

“夏婉师姐在静修,这件事我们做不了主,要斋主定夺。”这两名素心剑斋的女学生之中,略微年长的一位有些慌张的回了这一句,接着便在腰间的剑鞘上一弹。

真元在剑鞘上一震,却是发出了一阵悦耳的如泉水叮咚般的响声。

这种声音虽然好听,但在素心剑斋却是警讯。

只是数息的时间,看着空无一人的斋院内人影闪现,不多时,便有十数人如临大敌般来到山门口。

把守山门的这两名女学生垂着头不安的迎上去,其实两人心中也很清楚,现在在剑斋内掌权的数名师长都是对夏婉态度不佳的,但她们心中也还有一些奢望,想着其余的那些师长说不定能护夏婉师姐一护。

这名使者倒是依旧一脸温和,有些入神的打量那迎来的十数人。

最当年一名女修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年纪,身穿黑色袍服,面孔方正倒是有些男相,不过气质沉静,别有一番大家风范。

“斋主”

把守山门的这两名女学生到了这女子身前便是齐齐躬身行礼,听她们称呼,这名为首的女修便是现在素心剑斋的斋主慕容秀。

慕容秀喝问了一句,给人的感觉不觉得严厉,反而给人一种宽厚的感觉。

倒是她身体左侧站着的一名尖脸女修,看上去和她年纪相差无几,身穿袍服也是几乎一样,只是眼中寒芒闪烁,却是给人一种分外冷厉的感觉。

这名使者一眼间便注意到了这人,看着这名女修冷厉的样子,他倒是若有所思般笑了笑。

两名把守山门的女学生马上将这名使者的来意说了一说,慕容秀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旋即又面色如常,她到了山门口,对着这名使者颔首施礼,清声问道:“是圣上还是皇后娘娘遣使而来,要见夏婉不知有何事?”

“是二皇子的旨意。”

这名使者淡淡的回了一句,却没有说是有何事。这意思便是说,有何事也是见了夏婉再说。

“二皇子胡亥?”

这些素心剑斋的修行者都是忍不住互相忘了一眼,各自的眼神之中都是惊疑不定。

她们虽然深居简出,但所有修行地消息却是灵通,长陵皇城里的变化也是知道一些。

现在元武和郑袖似乎是疲于应付外面的大局,朝堂之中的一些事物,都是两位丞相在处理,但最近胡亥却是插手了不少事物,对此两位丞相却是没什么反应。

而对于外界而言,扶苏虽然回了长陵,但好像却骤然失宠。

这样一来,将来继承大秦江山的,就反而极有可能是胡亥了。

两位丞相对胡亥的所为都采取容忍态度,或许也有这方面长远的考虑。

再者,外面还有流言,一直在海外的徐福回归,恐怕长陵的权贵之间本身也有大变动,徐福的位置将来在这两相之上也不一定。

这两相或许还要依靠这名皇子来抗衡徐福。

这些念头也只是瞬间在这些素心剑斋修行者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不管是哪一点,她们自然都不敢违抗这名皇子的旨意。

“请随我来。”慕容秀点了点头,她身后那名面容冷厉的尖脸女子却是首先出声,接着便带起路来。

使者跟着这些人走入素心剑斋,上方崖上的扭曲松柏遮挡了雨,内里只是轻柔的细细雨丝飘洒,都甚至不需要打伞。

他有点啧啧称奇,收了伞跟着这些人穿过了几重庭院,到了一些杂役弟子日常所住的居所。

各修行地的杂役弟子大多来自附近村落的农户子弟,其中有些有修行天赋,但是却不出色,便招收入剑院来,做些粗笨的活,若是稍有所成者,也会派出山门,在外面帮宗门做事。

其实但凡派出宗门,这些杂役弟子便也已经接触不到今后的修行,更不可能接触到修行地一些最高深的秘术。

在修行地里面,杂役弟子有很多杂事要做,洒扫庭院,烧水做饭,洗衣砍柴,这些事情是低等之中的低等,略微高等一些,也是负责清点一些典籍,处理一些宗门的药物、修行之物等等。

但当这名使者跟着素心剑斋众人进入这些杂役弟子所居的院落,一条溪流畔一名正在洗衣的少女便是夏婉,她的身边大石上,堆着的都是一些很厚重的衣物,有些甚至是门内弟子练剑比试时所穿的厚布千层衣。

这种衣服可以抵挡住普通木剑的砍削,非常实用,但是穿着比剑往往汗水浸透,堆积拿过来,气味却很不好。

使者停下了脚步,他静静的看着洗衣的夏婉。

这些素心剑斋的修行者都看出了他知道那是夏婉,大多数人便开始细心观察起他的反应。

只是这名面相三十余岁的男子神情始终温和,看不出什么大的变化。

她们看不出什么,倒是这名使者看着夏婉洗衣的样子,慢慢的,他倒是看出了些端倪,眼眸的深处出现了一些异样的神采。

“夏婉,过来。”

慕容秀身旁那名冷厉的尖脸女子很不客气的喝了一声。

之前一直没有停下洗衣的夏婉这才起了身,洗了洗手,挽了挽微湿的衣袖,转身走来。

和岷山剑会时相比,这名少女似乎老成了一些,还略微长高了一些,只是那种不卑不亢的姿态,却是未变。

“修为已经到了五境中品,和你初入才俊册,参加岷山剑会时相比,倒是有了很大的进步。”这名使者之前始终少言寡语,淡淡的神情却给人一种倨傲之感,但看着走来的夏婉,他却是首先开口,说了这一句。

夏婉的眉头微蹙,她面色没有什么改变,心中却是有些惊疑。

素心剑斋众人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名使者不说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却是先点评了一句夏婉的修行,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记得不错,当时夏婉是在才俊册上位列十二。”

这名使者却是转过头来,看着素心剑斋在场的所有人,道:“但现在若是重排才俊册,她恐怕是前三十都进不去了吧?”

当场一片沉寂。

所有人更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只是隐约之间,却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凌厉起来。

“当时那一批同入才俊册的,有些已经入了六境,更有甚者破了七境,哪怕抛开其中有特别际遇的存在,有些原本在她排名之后的略微得点宗门的支持,现在也有不少到了五境巅峰,只是卡在六境的破境而已。”

这名使者接着缓声说道:“她当时只是四境修为,但既然已经勘破了四境到五境的关卡,五境到五境巅峰之间,便应该很快。但是现在却还在五境中品,这只能说明两点。一是素心剑斋根本未给她支持,素心松香丹估计是连一颗都没有赐,更不用说其它辅助灵药了,我记得之前宫里体恤素心剑斋战死者,还特赏了一批灵药,看来是一点都没有落在她头上。二是她被这些杂事消磨了太多时间,她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进行真元修行。”

这几句话一出口,在场有一小半人顿时变了脸色。

这似乎…有些不善。

第一百二十章 太简单

“每一名长陵的修行者都是圣上的私有财产。”

这名使者看着面色大变的素心剑斋众人,又说了一句很霸道也很出名的话语。

这句话是郑袖所说,在多种场合说过。

这句话原本都是为了警告一些权贵不要因为自己的私利而去迫害和杀死长陵的任何一名修行者,但到了后来,长陵所有修行地都归王朝调遣,灵虚剑门和岷山剑宗之变后,再没有宗门可以例外。

所有的宗门和所有的修行者,都应了这句话,真的变成了元武皇帝和她的私人财产。

“大战连连,正值用人之际,各修行宗门内凡有天赋高绝的学生,都是不敢吝啬,甚至连积蓄在宗门宝库内很久的资源都用了出来。你们素心剑斋倒好,不只是宗门内的灵药不赐,反而连宫中特赏下来的东西都不分派到她手中,是何人给你们这样的胆子这么做?”

这名使者其实语速依旧很缓,脸色也依旧很平和,然而当这样的几句话再传入素心剑斋众人的耳中,大半人却都是彻底变了脸色,内心深处一阵阵寒意涌起。

这何止是有些不善。

不提让夏婉做杂役的事情,却是不断在说分赏的事情。

要知让不让夏婉做杂役,这只是宗门内务,连皇宫都插不了手,但是宫中赏赐私吞或者按亲疏私心分配,这事情却是可大可小了。

素心剑斋此时的宗主慕容秀皱了皱眉头,她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能轻易被落下口实,所以她也缓声说道:“夏婉做错了一些事情,所以被罚在此思过。对于我宗门而言,赏赐都是分配给表现最好的学生,而并非是分配给天赋最高的学生。”

听着她的话,使者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的心中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强将罪名按在对方头上,但是这些修行地中人对勾心斗角并不擅长,让他做这些事情便显得太过容易。

“那夏婉做错了什么事情?”使者笑着,温和的反问道。

所有在场的素心剑斋的人都面面相觑,慕容秀也是一时语塞。

夏婉在岷山剑宗和那些站在丁宁身边的人一起令郑袖不快,包括后来素心剑斋被特殊对待,也自然是因为这件事,难道还需要特殊说明吗?

“我只知道夏婉在岷山剑会表现优异,得到了在岷山剑宗学习的资格,但回来之后却被罚思过,这是为什么?”这名使者接着问道。

慕容秀看着这名明知故问的使者,一股怒意终于忍不住在身体里泛了开来。

夏婉明明在岷山剑会让皇后郑袖不快,但这使者却硬说她表现优异,然而她却无从反驳,因为郑袖从未明说,她若是如此说了,对方必定会反问,你怎么知道皇后是这么想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说道:“对于弟子的行事,宗门内自有自己的判断,只是不知是否是二皇子觉得我宗门内处事不公?若是如此,那我也可以按皇子的意思改正。”

这两人已经针锋相对,反倒是身为当事人的夏婉若无其事的听着,直到听到二皇子的字眼,她才是眼波流动,明显有些惊讶。

也就在此时,这名使者又笑了笑,道:“的确如此,二皇子觉得素心剑斋想法陈旧,行事大有问题,或许便是这些年再未出七境宗师的主要原因。二皇子想让素心剑斋再多接触些新鲜想法,注入些活力,所以二皇子想再让素心剑斋的修行者有去边军和楚境内有学习的机会,只是先前出去的人也是由你们这些老人挑的,这次便不若让新人决定,好有些改变。夏婉,要派素心剑斋中哪些修行者去边军或者楚境内,人选由你决定。”

这句话一出口,周遭便倏然安静下来,唯有那细细的雨声和沉重的呼吸声传入众人的耳中。

慕容秀嘴唇微动,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她身后的那名尖脸女子却是按捺不住,冷道:“让夏婉做主,那意思便是夏婉就成了素心剑斋实际的宗主?就算是二皇子的意思,这也实在管得有些太宽了,我想知道凭什么?”

“就凭她是素心剑斋之中天赋最高的学生么?”

尖脸女子厉声笑了起来,又补充道:“即便如此,那也有长幼尊卑,也有见识长短,还要有服众的能力。”

使者微笑,就要开口应声。

然而就在此时,夏婉却是突然开口说话。

她轻轻柔柔却是不卑不亢地说道:“我想单独和您说几句话,不知可否。”

她所说的您,便自然是她看着的这名皇宫使者。

这名使者耸了耸肩,表示自然可以,然后他根本无视在场的其余素心剑斋修行者,独自走向了先前夏婉洗衣的那条小溪边。

夏婉跟了上来,走到他的身后,很直接的轻声道:“虽不知二皇子为什么要为我出头,但您所做这些想必是要让我出口气,只是对于我而言,对她们这些人也只有失望,并没有什么可以置气的,所以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不要想的这么简单。”

这名使者转头看着她,看着她平静的面容,想到她之前在岷山剑会都故意让给张仪,眼睛里便又多了数分欣赏,“你可以不在意受的这些屈辱,但是若不能在素心剑斋彻底做主,你又怎么有资格打开心斋,你不打开心斋,又怎么能够得到素心剑斋独一份的秘法琉璃?”

“我观你之前的意态,便知道这些杂事虽然耗费了你不少时间,但只是影响了你的真元修为,你对剑意的领悟却是不知进境了多少,你在岷山剑宗学的养心剑,看来是全部悟得通透了,还得了不少好处。”看着瞬间震惊无言的夏婉,这名使者接着轻描淡写般道:“修行者最在意的便是修行,所以你即便不在于是否出这一口气,但你自然不可能放弃在修行路上将来取得极大成就的机会。”

夏婉的目光剧烈的闪动了数下,但她依旧没有马上表态。

“不要想着这是不是胡亥的阴谋,胡亥根本不知道你们素心剑斋的秘法琉璃。”使者转过了身来,没有避讳那些素心剑斋的人的目光,递给了她一封信笺,然后他走回那些素心剑斋的人所在的地方,在和她擦身而过的同时,在她的耳畔轻声地说道:“你有一盏茶的时间来想这上面的剑招。”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服众

夏婉先前就觉得这事情透着怪异,那二皇子就算有意招揽,又何必找上自己。

她在这一年里有多大的进步只有她自己清楚,至少在真元修为上,她显得落后于当年许多才俊册上中人。

二皇子胡亥要想在权贵之中占有一席之地,最依赖的便是自己的身份和郑袖的支持。

他显然不可能悖逆自己母亲的意思。

至于郑袖,更是不可能来管这样细小的事情。

像她这样等级的修行者,对于郑袖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

她想不明白,但是当这名使者说胡亥根本不知道素心剑斋的秘法琉璃,接着给她一封信笺,告诉她有一盏茶时分来想这上面的剑招时,她的脑海之中便已经隐约出现了丁宁的身影。

丁宁在岷山剑会上的见知给她的印象太深。

等到后来很多消息陆续传来,整个修行者的世界确定他便是当年那个无敌的存在之后,这种不解就变成了释然。说到对各门各派修行之法和剑经的了解程度,当然没有人能够超过当年的那个人。

在岷山剑会上,丁宁也指点过他们剑招,所以此刻听到说这封信笺上有剑招,她便顿时联想到了丁宁。

和她的所想的确一样,在拆开这封信笺之后,她看到落款便直接写着丁宁。

至于这封信笺是如何以二皇子胡亥的名义传递到自己的手中,她并不在意,连胶东郡都被巴山剑场占了,能做成这样的事情她也并不觉得奇怪。

这封信笺上的具体内容,更是让她毫不生疑,因为信笺上只论述了三招剑式,其中两招是素心剑斋的剑式,还有一招却是她在岷山剑宗时学习到的养心剑经中的招式。

论述很详细,甚至可以说不需要多少领悟能力的庸才也应该能在很短的时间里看懂。这名使者说给她一盏茶的时间来想这上面的剑招,这时间肯定也是这使者自己定的,想必丁宁有口讯说领悟这上面的剑招简单,但他没有亲眼所见,不知道领悟起来简单到何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