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清漪,”梅长君抿了抿唇:“如果你的父母其实就是想要害死你的人…”

“总有对我好的人。”苏清漪面色不改,淡道:“哪怕我的父母、舅舅都没想过让我活,可是,死的那么多人里,总有对我好的、爱我的人,只要有一个,那我就得为他们报仇。”

梅长君没再说话,想了好久,她轻叹了一声,低头在纸上细细描绘了上方的阵法。完成之后,她又写了几个名字,包括了如今的五大派和三十多个小门派掌门的名字,名单上的人大多已经仙去,要么就像轩华一样成了一方大能。梅长君有些犹豫道:“冉焰,报仇的路不好走,如今你和静衍好好的过下去,不就好了吗?你想想,如果你真的要报仇,第一件事,天剑宗的轩华老祖,你当如何?难道你要杀了他吗?”

“我若真的杀了他,秦子忱反而怪我,”苏清漪嘲讽笑开:“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梅长君被噎了噎,片刻后,她挥了挥手,站起身道:“算了算了,我不管啦,我走了。以后有时间再回来看你。”

“好好修炼,下次还是个炼气期来天剑宗看我,我觉得丢人。”苏清漪收拾着纸笔,头也不抬。

梅长君被噎了噎,叫出她的小毛驴,腾空而去。蔺棺跟在她身后,风呼呼刮在他们两脸上,梅长君突然想起来:“小棺材,你说,为什么师兄后来变得那么奇怪呢?”

“不知道。”蔺棺如实回答,梅长君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有他的记忆吗?”

“我只有他爱你的记忆。”蔺棺皱眉,认真回想道:“所有关于你的记忆,都很美好。”

梅长君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看着蔺棺的眉眼,好久,慢慢回过头去。

蔺棺脑海里依稀有一些零碎的片段。

“以后…替我爱她…”

他记得不大清了,然而却也明白,今时今日,大概已是沈飞,最后的梦想和结局。

梅长君和蔺棺两人走后,苏清漪拿着她画的阵法看了看,又翻出当初玄天门的阵法看了看,猛地发现了不对。

玄天门位于修真界正东方,蓬莱位于正南方。两个阵法虽然看上去相似,其实完全不同,玄天门的阵法是用来聚魂,而蓬莱的阵法则是用来聚灵。

这两个阵法分开看没什么,然而放到一起却就发现…这不是两个阵法!

苏清漪冷汗猛地冒了出来,她将苏清莲当初画给她的阵法迅速翻了出来,然后将三个阵法合在一起,竟发现,有些地方的线条,三张图竟然能完整的拼接上!

这是一个阵法…

苏清漪猛地反应过来。

她手里有了冷汗,看着桌上残缺的大阵,好半天,终于回过神来。

这样阴邪的阵法,一个角落就已经让他们应对不暇,布下如此大阵,布阵之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如果这些阵法成功的最后标准是化出邪龙,那当年她作为冉焰那个阵法成功了吗?玄天门的失败了,蓬莱的成功了,对于这个大阵来说,究竟有多少影响?

苏清漪心里一片慌乱,仿佛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她颤抖着收起桌上的东西,下意识想找个人问问。

秦子忱肯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唯一能问的人…只有谢寒潭。

于是她立刻写了一道千里传音符,幷指在纸上一画,便让这道传音符朝着谢寒潭飞了去。

这是她过去专门用来和谢寒潭传音的符咒,符篆里刻了谢寒潭的生辰八字,无论他在哪里,她都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一刻钟后,她手里的传音符亮了起来,传来谢寒潭的声音道:“师父怎么了?”

“寒潭…”苏清漪脑子里乱乱的,组织着语言,好久后,她终于道:“你知道,蓬莱那条邪龙是怎么回事吗?”

对面人一阵沉默,片刻后,他似乎有些忧虑道:“师父,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些?”

“我…我觉得,有人在做什么。”苏清漪靠在椅子上,突然想到:“寒潭,你复活我的阵法,到底是怎样的?”

对面人没有说话,苏清漪越想得深,越杂乱:“寒潭,你为什么要将我的尸体千刀万剐?这是阵法的一部分吗?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拿我献祭,为什么我没死,我身边的人都死了呢?你看到了吗?是谁杀的他们呢?不会是我吧?”

想到这里,苏清漪脑海中有些片段闪现出来,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颤抖道:“不可能吧…就算…就算真的要拿我献祭,我是修行善之道的人,我怎么可能杀了我的父母、亲人、好友…哦,冉墨怎么样了?当初你到底是怎么骗的冉墨…”

话没说完,门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谢寒潭就已经出现在门口。

他似乎来得很是着急,额头上有些细汗。阳光拉长了他的身影,他的面容沉稳而坚毅。

苏清漪坐在椅子上,呆呆看着站在门口的青年,他手持金扇,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放到了她椅子的扶椅上,低头凝视着她。

“不要想,”他认真开口,目光里有着微微的恐惧:“师父,过去了,你不要再想了。一切有我,你明白吗?”

苏清漪呆呆看着他,脑中一片茫然,有些许片段从脑海中涌了上来,谢寒潭手里闪过微光,轻轻抚上她的额头,温和道:“师父,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幸福的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仇恨可以忘记,爱情可以重头,可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光芒侵入苏清漪脑海之中,她看着谢寒潭的眼睛,对方的眼睛如宝石般璀璨斑斓,有什么记忆从苏清漪脑中辗转而过。

“寒潭…”她一把抓住他,艰难出声:“这十二世…你一定过得很难吧…你也像冉焰一样…”

“对,”谢寒潭微笑起来,温柔道:“十二世,我每一世都想冉焰一样。什么都不记得的出生,然后被他们像家人一样抚养长大,最后再被他们送上祭坛放血而死。”

“师父,”他另一只手温柔抚上她的面容,低喃出声:“所以无需难过,这人世间比这痛苦的事多太多了。我们要往前看,别总是回头。你不用担心我,我比你想象中坚强太多了。有静衍道君陪着你,我很放心。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一番苦心。”

苏清漪没说话,她死死抓着他的袖子,艰难道:“寒潭,让我想起来,让我…”

话没说完,她就在谢寒潭怀里昏死过去。谢寒潭搂着她,收回手中的微光,温柔拨开她的眉眼。

他忍不住扬起笑意,也就是那一瞬间,一把剑从门外破空而来,谢寒潭连忙一个抽身,便从窗户外跳了出去。秦子忱随即冲了进来,看见昏倒在椅子上的苏清漪,连忙一把将她揽到怀里,神识探了进去,确认苏清漪没有大碍后,才终于放下心来,将她抱到榻上,轻拍着她的脸道:“清漪?你醒醒,清漪?”

苏清漪慢慢张开眼睛,她觉得头有些疼,脑海中就停留在自己送走梅长君,看着阵法的时候。看见面前担忧的秦子忱,她有些茫然道:“怎么,我睡着了?”

秦子忱愣了愣,片刻后,他转过头道:“方才谢寒潭来过了。”

“谢寒潭?!”苏清漪诧异出声:“他来做什么?”

秦子忱没说话,苏清漪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你们没动手吧?”

秦子忱摇了摇头,垂下眼皮,遮住眼中的波澜。苏清漪认真观察着他,确认他没有其他异动后,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道:“你不开心?”

“他对你图谋不轨。”秦子忱似乎是怕她不悦,语速极缓,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斟酌一般。话出口的时候,秦子忱脑海里就想起来那日在清焰宫中看见苏清漪的样子,身上未着片缕被谢寒潭搂在怀里。

有什么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不敢表露,隐忍不发,但眼中却慢慢染了红色,系统尖叫起来:“啊啊啊宿主,他要暴走了,你快安抚他啊!!”

“我知道。”苏清漪有些暴躁,伸手握住秦子忱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子忱,看着我。”

秦子忱闻言回声,转头看她,苏清漪凝视着他的目光,可以柔缓了声音,慢慢道:“子忱,你有什么不开心,你同我说。他对我图谋不轨,可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喜欢你,在你身边,和你在一起,你明白吗?”

秦子忱不说话,眼中红色慢慢散去,苏清漪直起身来,伸手搂住他脖子,抱住他撒娇。

“你看,我最早遇到的是你,最早爱上的是你,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始终还是和你在一起。你还有什么不满?”

秦子忱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闷着声道:“他碰过你。”

苏清漪:“…”

秦子忱似乎是在她的鼓励下胆子大了许多:“听说你们两在桃林里亲热,还被人撞见过。”

苏清漪:“…”

秦子忱继续:“他还差点就和你举办双修大典…”

“子忱…”苏清漪有些崩溃:“你怎么这么能翻旧账呢?”

“那天他还抱着你,你什么都没穿!”

“可我和他真的没做太多啊!”苏清漪崩溃出声:“在你心里我和他到底做了多少事啊!”

“该做的,都做了吧。”秦子忱轻飘飘回了一句,苏清漪抖了抖,秦子忱似乎也是觉得失态,转过头去,不再看她。苏清漪慢慢回过神来,握着他的手,温柔道:“其实吧,这些都过去了,真的。而且我和他,真的没你想象中做了那么多…来来来,”苏清漪把床帘放下来,往秦子忱脸上凑过去:“让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你,哪些我做了,哪些是你独有的?”

“你是不是脑子有坑?”秦子忱冷冷一眼瞟了过来,苏清漪嘿嘿笑了笑,靠在他肩头。秦子忱的气性消了许多,他将她搂在怀里,好半天,终于道:“清漪,其实我就总是在担心…”

“担心什么?”

秦子忱抿了抿唇,没在说话。苏清漪玩着他头发,看着他漂亮的眉目,静静等候着。好久后,秦子忱终于道。

“你会再走。”

就像过去一样,给了他希望,又让他满是绝望。

苏清漪静静看着他的面容,夕阳的光落在他的面容之上,她温和出声:“子忱。”

“嗯?”

“其实,从来没有任何一份感情,是被许诺必须在一起的。没有谁必须和谁在一起,也没有谁必须和谁在一起一辈子。所有的感情,都是水到渠成。”

“两个人相爱,自然就在一起。两个人不爱了,自然就分开。人一辈子,爱情其实就是零食,你的梦想、事业、你自己,才是主食。没有零食固然会让世界失色很多,但是不该有什么太毁灭性的打击。”

“爱一个人,在一起。不爱了,分开,等候下一份爱情。你总会有人爱你,也总会有人陪伴你。”说着,苏清漪伸出手去,看着他俊美的脸,眼中满是迷恋:“虽然我很想和你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事实上也是如此,于我心底,子忱,我希望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可是我不愿意把这句话放在前面,因为我不愿意你的人生是因为我的决定而幸福或绝望。在我说这句话前,我希望你发自内心觉得,哪怕我会离开你,你也是很好、很优秀的人,你也会有很好、很幸福的人生。”

“我希望苏清漪给你的爱情,是这样一份完整而美好的爱情,让你成为独立而完整的人。而不是让你成为依附于我的存在。你千万不要学得像咱们现实里那些被抛弃的中年妇女一样,离了婚,他们人生就是多么毁灭性的打击。爱情固然重要,可它从来不是你整个人生。”

“你明白吗?”苏清漪认真看着他,眼里清澈纯明。

秦子忱握着她的手,好半天,终于慢慢道。

“我明白。”

“道理我都懂…可是清漪,”秦子忱注视着她的眼睛:“不是所有明白的道理我都能做到。每个人都有他的执着,你是我的执着。”

“你爱着我,我便觉得世界全是欢喜。你不爱我,我也能过下去,可是却不知道以何为继。”

苏清漪没再说话。她明白,很多事情从来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潜移默化。她静静抱着秦子忱,许久后,秦子忱突然开口:“不日后,我将去沧州地界。”

“沧州?做什么?”苏清漪豁然抬头,秦子忱笑了笑道:“我听闻沧州将出世一块神界陨石,想去为你取来,嵌入你本命剑中。你本命剑的剑模我已铸好,很快就可以给你了。”

说着,秦子忱转头看她,温柔道:“我记得你的生日是在十二月。”

苏清漪有些诧异:“你还记得…”

秦子忱点了点头:“那就十二月,将剑作为你的生辰贺礼吧。”

第62章 沧州之一

沧州要出神界陨石,这件事早就传遍了修真界。听闻此番前去想碰个机会的修士甚多,这种抢机缘的大好时机,所有人自然是不会放过的。苏清漪深知这种事的危险性,本不愿让秦子忱去冒这个险,但秦子忱却一口断了她的念头:“当年我师父也是如此为我打造本命剑,你是我徒弟,还是我妻子。”

苏清漪没说话,心里隐隐不安。秦子忱想了想,又道:“修士本就是你争我夺过来的,而且我如今的实力,不会有什么。抢不过我就回来,你无须担心。”

苏清漪被这话说得没了气性,叹了口气道:“随你吧,你要是真的像你说得这样好脾气才好。”

剑修出手抢东西,哪个不是你死我活的?

秦子忱见她来了脾气,跟在后面道:“我很快就回来。”

“关我什么事?”

苏清漪冷笑了一声,便一头扎进自己的书房,懒得理他。

她拿着阵法又研究起来,秦子忱站在门口瞧了她一阵子,终于道:“那…我走了。”

苏清漪没给他回应,秦子忱想了想,转身离开,然而没走几步,便听身后人道:“我陪你去吧。”

秦子忱哭笑不得:“不过是去抢块陨石,何至于此?”

两个大乘期去抢陨石,丢不丢人?

苏清漪抿嘴不言,秦子忱叹了口气,走到她身前道:“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的。你不也有自己的事吗?”

说到这里,苏清漪知道,自己确实是走不脱的。她手里还有太多事,一一等着她。仔细想想,其实不过是去抢一块神界陨石,以往她单独一个人的时候,这种事儿做得多了,怎么到秦子忱这里,她就不放心了呢?

她叹了口气,挥挥手道:“去吧,早些回来。”

秦子忱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苏清漪一个人待在屋中,打量着手里的阵法图。这三个阵法明显是一个大阵的残缺部分,她试图顺着线条画出残缺的地方,结果笔尖一动,就感觉眼中剧痛,那阵法仿佛是上了什么禁止别人再绘刻的法术,苏清漪只觉得眼中全是金光,仿佛是要滴出血来。

她捂着眼睛,喘息了许久。

她已是大乘期修士,能在阵法上留下如此术法的修士,其能力绝对在渡劫期已上。

而如今修真界渡劫期渺渺无几,各宗各门统统加起来不超过十五个,可这些渡劫期修士中,完全不曾听闻谁的符篆阵法之术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苏清漪捂着眼睛等了许久,终于感觉缓了下来,慢慢放开捂着眼睛的手,适应着光亮。等了一会儿,她心知这阵法已经不能再推了,便直起身来,打算出去做其他事。

秦子忱走了,她留在天剑宗也没多大意义,干脆回到冉家,去看看她弟弟。

过往她不敢去看冉墨,是她心里总是怨着他骗了自己。如今谢寒潭解释清楚了一切,血脉之情毕竟连着,她还是没能忍住去瞧他。

她同薛子玉报备了一声,便独自下了天剑宗。

冉家位于星云门附近,距离天剑宗约有七日距离。苏清漪慢慢悠悠一路游走过去,然后趁夜里进了冉家。

冉家还是当年的模样,亭台楼阁,便就是连下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相似的面容。岁月不曾在这个家族留下一点痕迹,然而苏清漪在外却已经奔波了两百多年。

她悄无声息踏入冉家,慢慢挪到了冉墨的房间里。记忆中她死去的时候,冉墨才二十七岁,他十七筑基,容貌一直停那时候。

他筑基的那一年,她刚刚被迫入魔,她甚至没能看见自己弟弟在筑基后到底成了什么模样。等之后再见,就已经是最后的诀别。她太慌乱,甚至都没能仔细瞧清他。

她悄悄站在窗前,少年正在窗前看书。

他面色苍白,似乎是受过重伤,穿着单薄的衣衫,一面咳嗽,一面翻着书页。

他已经是金丹期了,在修真界算起来,也算是少年天才。眉目俊秀,神色温和,仿佛是人间哪家书生,低低咳嗽着,听得人揪心。

苏清漪一直暗暗瞧着他,没敢上前。约是近乡情怯,本来有许多话想说,却也都没能说出口。她在暗处观察着他,等他睡下后,她才敢悄悄潜入房中,然后暗中给他盖上了被子。

她一动,对方就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着虚空,似乎有些茫然。

冉墨明显是病着,苏清漪一直没什么机会太靠近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病。心里放心不下,就暗暗跟着冉墨。每天他一咳嗽,她就揪心。

守了没几天,冉姝就登门上来。

冉姝是冉家的养女,冉墨打小就亲近她,后来冉姝与冉焰一同进了星云门,冉焰是纯阳之体、一品火灵根,而冉姝则更多是托了冉焰的福,这才进的宗门。

从小冉焰就被逼着学法术,常年都在闭关,而冉姝则不需要这种待遇,所以冉墨年幼时,更多的时光是和冉姝在一起的。大约在他心里,冉姝比冉焰更像一个好姐姐。

冉姝来时,冉墨明显很激动,老早听闻她登门,便亲自出去迎接,冉姝披了件绣着白鹤的纯黑色披风,看见冉墨后,叹息出声来:“怎么来得这样早?”

冉墨摇了摇头,咳嗽着道:“听到姐姐要来,墨儿内心不胜欣喜,无法安坐。”

冉姝怜惜瞧着他,温和道:“你病得更重了些吧?”

“无碍。”冉墨摇头道:“姐姐请。”

冉姝叹息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了一瓶丹药来:“这是我去找医圣特意求的丹药,你拿着吃了吧。”

冉墨笑了笑:“还是姐姐对我好。”

苏清漪在暗处听着他们两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疲惫铺天盖地涌来。

毕竟,已经快二十年了。

她的弟弟已经长大了,而冉家,也再也没有了她的去处。

她默默等着冉姝和冉墨相谈完毕,看着冉墨眉飞色舞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冉姝陪着冉墨吃了饭,冉墨低低出声道:“姐姐,你说冉焰会活过来吗?”

苏清漪听得心头一跳,为什么,她的弟弟,会叫她冉焰?

冉姝皱起眉头:“为何如此问?”

“昨天晚上…”冉墨有些苦恼道:“我觉得,她似乎…回来了?”

冉姝没说话,她眼中有冷光闪过,面上却是勾起了笑容,温和道:“墨儿,你大概是思虑太过了。”

“也是…”冉墨苦笑出声,眼中有些茫然:“她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我该安心才是。”

听到冉墨的话,苏清漪忍不住退了一步,如遭雷击。

为什么,她的弟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冉墨难道,是真的希望她死吗?!

她心里一片惶恐,转身欲逃。她内心充满了找到谢寒潭的冲动,她要问清楚,到底为什么,冉墨要这样对她?!

她正准备冲出去,就听到冉墨低吟了一声,回过头去,便瞧见冉墨已经昏倒在冉姝怀里一寸寸时光。然后将冉墨交给一旁带着的下人,冷声道:“把护山大阵开了!”

听到冉姝的话,苏清漪倒沉下心起来。

她本来打算放过冉姝的,却没想到冉姝这么着急找死起来。

苏清漪冷笑出声,便听冉姝道:“冉焰,既然在就出来吧,这么鬼鬼祟祟的,是见不得人吗?!”

“我是见不得别人,但不是见不得你,”苏清漪从暗处走出来,淡声道:“冉姝,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和本座如此说话?!”

话音刚落,大乘期修士威压朝着冉姝铺天盖地而去!冉姝面色巨变,手中瞬间变化出一柄桃花伞旋转开去,诧异出声:“你怎么…”

“我如何?”苏清漪慢慢走向她,身边卷起狂风,手中迅速结了个结界,就将他们两人困在了结界之内。

冉姝拿着罗伞,艰难抵御着狂风,听着苏清漪道:“我怎么会是大乘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