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之下空荡荡的,只有些许落叶,和细碎的灯光。

她狐疑着侧身往里走,暗自奇怪:

记得刚刚似乎看见有人站在那里的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想看小包子番外的骚年们就洗洗睡吧。

女主已经被我做了绝育手术了。

会有人打我吗,突然好怕怕的感觉背后一凉。

小初初酱你已经没有人要了,还是跟了穆大人吧。就是这样子!

今天更的时间不对,强迫症看着好揪心!!

【前方持续高能预警】

☆、【情之所起】

马行街上,一眼望去,数十万盏灯烛妖冶而灿烂,歌声满路,市井之上遍地吃食,芳香四溢,缭绕的白雾盘旋缠绕,一缕缕升上夜空。

头顶的苍穹漆黑如墨,一轮弯月不高不低地挂在树梢,那浅淡的光华竟连花灯里散发的烛光也比不过,显得格外寂寥。

汴河的水,被岸上的灯盏映得波光粼粼,却不知其中可否会有游鱼细虾,只能看得水面黑沉沉的,轻波荡漾。

汴河河畔生着柳树,柳枝弯弯垂下,有个纤细的人影坐在河边,她两手抱膝,将头搁在膝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面的河水。

背后传来一阵极轻极轻地动响,她还不及抬头,身侧就有人随她席地坐下。

初然慢悠悠地把脸转过去,入目即是一身素色黑衣,穆信表情淡淡的,却也没有看她,直直望着一池河水,水里破碎的微光在他眸中忽闪忽暗。心里蓦地有些难过,她又把头埋在臂弯间,并没说话。

穆信悄悄拿余光扫了扫她,默然垂眸,隔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你师姐在找你。”

初然仍旧是埋着头,低低应着:“嗯。”

“不想回去也罢在这里坐着吹风对身子不好。”

听他语气里似乎带着些许怜悯,初然抿了抿唇,略抬起头来:“我想一个人坐会儿,你走吧。”

头一遭见她赶人走,穆信倒不介意,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侧过身来问她:“我若是走了,你要在这里坐一夜么?”

“怎么?”初然移目去看他,“你还怕我会想不开?”

穆信没有说话,嘴上也没否认。

初然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反而看笑了,她回过头来,轻轻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最近很倒霉?接二连三,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这些事情,好像一辈子的霉运都被我在这几日里用光了一样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很恨我?”

“人这一辈子,总有些事情是预料不到也揣测不到的。命里若有此一劫,如何躲也躲不过。”穆信柔声宽慰她,“不要太伤心了。”

初然冷笑一声,不想搭理他:“你说得轻巧,横竖遭罪的不是你。”

“”穆信眉头一皱,语塞。

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眼下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安慰别人?子非鱼,如此一来反而显得像是在说风凉话罢了。

腊月寒冬,河边的风吹在脸上生疼又刺骨,初然只感觉自己两眼通红,却不知是眼泪还是北风。

半醒半睡中,曾澍远母子的话她也不是没有听见,这世道果然残酷又现实,偏偏他们这样的举动又是顺理成章,情理之中,可以理解的。

人家又有什么错呢?说到底还不是她自己世界当真是不公平,还未曾得到就已先失去了,早知练这门武功要将自己害成这样,她绝对不会去作死的。

不过,仔细想想,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呢?

头上的柳枝被风吹得弯弯绕绕,四周格外安静,远处偶听得烟花响声,初然这才发现穆信已同自己坐了很久了,却一直没有再说话。

她小心侧过头去看,后者一言不发地瞧着河水,眉头紧皱,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大约是发现自己在看他,穆信眼眸微微一动,四目相对,初然狠狠扭过头去,却听他在身后轻声问道:“旁人的目光,有这么重要么?”

“怎么不重要?”初然只感到心里绞痛,几乎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你都不会知道的别人以后,都会怎么看我,我以后又该这么办,等我老了,头发白了,也只是自己一个人今天有一个曾书生,明天还会有个王书生,李书生,人家都知道我是一个不能娶进家的姑娘”

说到后面她哭得哽咽,再吐不出一个词来。

穆信暗自深吸了口气,缓缓低头看她:“若我说我愿意照顾你一生,你可会觉得我是在同情你?”

他此一话,令初然瞬间静下来,眼角的泪水还没落下来,她脸上已是惊得不行,心头一阵喜一阵忧。

为何偏偏挑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果真还是因为她没法生娃娃,旁人是不愿要她的,穆信不过是可怜她罢了,他明明说过自己不会

“你、你开玩笑的吧?”初然抽噎着去抹泪花,不料他却伸手过来,拿了袖子轻轻替她擦了去,语气极其温柔:

“我从不在此事上开玩笑。”

“可是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说,不是说不会去想儿女私情的么。”他所说的话一向是深思熟虑过,也不像是会随意许人终身的,但如今来得如此突然,她确实是没法说服自己。

那日她确是问过自己有关的话,穆信细细回想起来,继而笑道:“从前我只是觉得,以你这样的性子,定会找到一个人真心待你的人。无论是温子楚或是曾澍远,都比我要能给你的,会多得多。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你在我身边时我更放心一些,若是让旁人来照顾你,只怕我还会有些不习惯”

耳边的风骤然停了下来,大约是流泪太多,这会子竟觉得耳根和脸颊有些发红,初然怔怔地看着他,只是这么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气氛沉寂太久,猜测过她各种表情却没料到是而今这样的,如此一来穆信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微窘。

“是我说得太唐突了么?”

初然方才悠悠吸了吸气,一面抹着眼泪,一面不知是哭还是笑:“不是是我觉得,太不真实了一些,好像在做梦一样。”

心里蓦地一暖,穆信上前将她冻得通红的手拿下来,握在自己手心中,眼神温软,“那你觉得好还是不好?”

暖意从手背流淌进来,仿佛融进了血液里,初然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随即却又忽然大哭起来:“可是我可是我不能”

穆信伸手抚上她脸颊,柔声道:“没事的,天下这么大,我们仔细去找,一定有能治好你的大夫,不要灰心。”

一直以来的悲伤情绪,在这一瞬被他划开,初然虽是开心,可眼泪却又流不止,她含着泪模糊着视线,重重点头:“嗯。”

穆信长长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拥入怀中,目之所及的夜空仍旧黑暗着,可天际里被城内数以万计的灯轮染成了红色。

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

“待我忙完手里的事,我便与王爷辞行。到时,天大地大,你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好不好?”

初然埋头在他怀里,想也不想就应道:“好。”

停歇下来的风又渐渐吹起,河面激起一层层浅浅的涟漪,水中的倒影朦朦胧胧,不甚清晰。

翌日,今年的第一场雪降临,早间起来推开窗时,院外便是茫茫的白色,整整一日,积雪没有消融,反倒到了晚上又轻飘飘的落起了雪花。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人们花灯会的兴致,却愈发平添了几分风雅。

稀疏的雪沫,在灯光的映照里璀璨晶莹,悄然停在肩头、发间,稍纵即逝。

初然坐在铜镜前,把最后一小缕发丝绾到脑后,仔细瞧了瞧镜中的自己。脸色虽还是有些不好,但已比前几日有精神多了,今日特意挑了一条丝线颜色偏红的发带,看上去显得整个人喜喜庆庆的,和门外喧闹的大街十分相应。

她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理了理衣衫,左右又再看了看,方才走出门去。

时间不早了,天色有些晕紫,大约是被城内的灯光所照的,以往一入夜便黑得看不清形状的乌云,眼下却是棱角分明。

刚走到门前,就看得穆信一人在宿府门口,靠着旁边的一株歪脖子柳树,静静瞧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听得些许声响,他便转过头,眸色瞬间柔和下来,轻轻道:

“你来了。”

初然不自觉就笑起来,忙蹦到他跟前,搓着手呵气:“不是说好戌时整的么?你怎么早到了没等我很久吧?”

“今天没事,所以就早来了”说着,他随手替她将衣角上的雪花拂去,视线往她背后扫了一眼。

“你师姐他们呢?”

“我以为你会来得晚,所以就让他们先去樊楼等着了。”初然瞥见他手里还提了个什么,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穆信微微一笑,递给她:“糖炒栗子。”

“是醉仙楼门口的那个么?”初然开开心心接过来,随手捡了一个便开始剥,“看起来颜色挺好的,比上回吃的闻着要香一些。”

“大概是。”

眼看她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送,穆信不由道:“你少吃点,一会儿还要吃饭。”本是打算让她带回去用作宵夜,哪知道她眼下就开始吃了起来。

“不着急,我吃得下。”初然笑嘻嘻地也剥了一个塞到他嘴里,“你尝尝看,今天这栗子炒的很好,甜味不多不少的。”

还没反应过来,口中就被她送来的栗子堵住,穆信只好细细咀嚼,他平日极少吃这些,对于零嘴自然没有初然这么有研究。

“走吧,一会儿你师姐他们该等久了。”

“嗯,好。”初然捧着那一大袋的栗子,心满意足地沿街而行,望着路上的灯火辉煌,心情也随之好到了极点。

“世子他们也会来的么?”

“应该是,今天石晏巡街,兴许还会晚一点。”

近日诸事不顺,难得安定下来,又逢上花灯节,陶木晴和宿兮二人便早早在樊楼订了雅座,请了温子楚几人前去吃酒。

今天日子特殊,樊楼的座位皆满,一进门抬眼一望全都是人头,幸而有小二带路,否则要往楼上走只怕还挤不上去。

二楼的雅间比起一楼自是别致安静的很,雕花的栏杆上每隔一间就放有一小盆花篮,光是看着就觉得心旷神怡。醉仙楼虽也是极好但比起樊楼还稍稍逊色了些,尤其是在菜色之上,樊楼的佳肴口味众多又不腻人,也难怪食客爆满。

小二小心翼翼推开门,屋里尽是饭香,还没看清里头的人,就听着陶木晴打趣道:

“你们两个来得这么慢,我们都等了多久了,依我看是该罚几杯酒的吧?”

初然抬头看去,那围桌而坐的,除了陶木晴和宿兮二人,还有温子楚和曾澍远。倒是许久没有见到温子楚了,似乎自上次瘟疫一事了解后,他便一直被御史大夫家的婚事所扰,还被禁足了几日。也无怪乎看他这么憔悴的模样。

初然寻了温子楚旁边的位子坐下来,明明隔得老远,曾澍远却担忧地往一侧挪了挪。

“初然姑娘,穆穆大人。”昨夜母亲拎着他不辞而别,原已是十分难堪,怎想今天陶木晴亲自邀他赴宴,但考虑到昨日失礼,不来又过意不去,可来了面对初然他难免心中愧疚得紧,遂一直不敢抬头。

桌上的杯中摆着的是烧好的热酒,楼里楼外气温差距太大,初然尚未从冷风里缓过来,她忙拿了杯子一连喝了几杯,方才觉得腹中有些暖意。

穆信看着眉头拧起,低低道:“喝酒伤身,少喝一些。”

“不打紧的。”初然握着筷子,朝他笑道,“是果酒,很甜的。”

昨日之事,他俩虽皆是很有默契的未曾告诉过任何人,不过陶木晴看在眼里,却似明白了几分,转头对着宿兮也是很有深意的笑着,后者一脸的莫名不解。

“行了行了,人都齐了,就差小石头一个,我们也不用等了,再晚些饭菜都凉了。”

陶木晴将酒杯轻轻一扬,示意众人可以开动了。

初然为了这顿饭连中饭都省着没吃,此时自然毫不客气,面前便是一盘麻婆豆腐,她眼盯得直直的,刚提起筷子要夹菜,旁边的温子楚忽然推来一碗鸡汤。

汤里浮着几枚青绿的小葱,淡淡的香气早被一桌子的菜掩盖。

初然有些诧异地侧过头,热气腾腾之中,温子楚脸上含笑,却带着一股说不明的涩然。

“不是身子不好么?别吃辛辣的东西了,多喝点汤补补身子。”

听他此话,大约是已经知晓昨天自己得病之事。初然倒也不惊讶,世子耳目众多,要得知这个又非是什么难事。

尽管与他也算交好,不过总觉得自己的私事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知道,心中如何也痛快不起来,她捧过汤碗,闷闷地看了良久,还是没有喝。

“怎么?”

初然把碗搁在一边,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太烫了,我还是歇会再喝吧。”

“”

作者有话要说:高能预警结束

对,你们没有看错,他们在一起了!

历经28W字,一年又7个月20天,他们终于在一起了!耶耶!撒花!撒花!

第三卷结束啦。

前方即将开启几个支线剧情,甜死人不偿命。

支线结束后就让我们赢来最终卷的收尾吧,么么哒!

我今天才发现一件很坑爹的事情。

晋江每一章节点开居然有有声广告!!什么时候开始的!!简直太坑爹了!!!

我是阿兰阿兰阿兰阿兰 阿兰个毛啊,阿擦。

今天简直要被这句话洗脑了,还能不能愉快的看东西了!!(╯`□′)╯(┻━┻(╯‵□′)╯︵┻━┻

☆、【宿家老宅】

静静看着她侧脸半晌,温子楚终究是自嘲地一笑,脸色恢复如常,只回过头自顾夹菜吃饭。

席上气氛并不寻常,但也不影响初然的好胃口。看得她不过一日精神头就好起来,陶木晴也放下心,微笑着看她吃饭,忽而道:

“这次让你过来,也不全为了请你吃饭。”

“唔?”初然嘴里含着饭还没咽下,抱着饭碗不清不楚道,“肿么了?”

“我和宿兮过几日就要回江陵了。”陶木晴搁下碗筷来,偏头往身边的人脸上瞧了一眼,眸中温柔,“前天请了大夫来,说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我想着该寻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身孕?”初然尚不及细嚼就把饭吞下,险些被噎住,“师姐,真的啊?”

原想提起此事难免会触到她伤心之处,不料见她表情却是喜不自禁,陶木晴不由有些感动地笑着点头。

“那是好事啊。”初然双手合十,眼角一弯,“意思是,我要做姑姑啦?”说到后面,她竟转过头去看穆信,后者正在喝汤,见她望来,眼神也含了几分笑意。

“师姐你可得好好养胎,别再操心府上的事儿了。姐夫,你说是吧?”

自她成亲以来,为了不让外人看笑话,在家中琐事上大费心思,这一切初然自看在眼里。她们姐妹情深,瞧得陶木晴从前行走江湖时自由自在,如今却为了宿兮这般生生改变,她自是心疼不已。

听了此话,宿兮亦轻轻颔首,转目温柔地看向陶木晴,二人四目相对,却不开口,似乎千言万语只有对方相知。

初然缓缓提起筷子,见得他两人如此恩爱,心里又是欣喜又是羡慕。

正吃着饭,门外突然传来谈话之声,继而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众人纷纷举目而看。

“呼”

石晏抖了抖斗笠上的雪沫,把它放在旁边的台子上,搓着手:“可算是完事了,冷死我了。”

看他两手都被冻得通红,嘴上也是青紫青紫的,陶木晴皱起眉来:“小石头,你怎么穿得这么少?”

“我也不想啊,可是换洗的衣服都还没干呢,只能暂且将就一下了。呼”说完他又开始呵气,一屁股在穆信身侧坐下来,取了筷子就要吃饭。

“那怎么行?你这一身再穿一日,只怕会冻出病来。”

陶木晴说完这话,穆信忽想起什么,将碗筷搁下:“正好我有一住处就在樊楼附近,那里面有厚实的衣裳。石晏,随我去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