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很疼......”她仰面躺着,眼泪从眼角一颗颗的滑下来,柔软的唇瓣毫无血色,轻轻颤抖着,这一句话软绵绵的,几乎要让人听不清楚,可却又是那样的委屈和难过,凌远峰听在耳里,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用利刃狠狠的扎了进去。

“我想回家.....”她喃喃出声,这一语言毕,腹的锐痛又是排山倒海般的侵袭而来,令她轻轻啊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弓了起来,脸色更是如同雪一般的白。

“好,我们回家。”男人紧紧揽着她的身子,眸心欲碎。

“王妃使劲儿,您在使把力气,老奴已经能看见孩子的头了!”稳婆的声音终是透出一丝欣喜,眸子里更是喜不自禁的模样。

凌远峰闻言唇线紧抿,他仍是牢牢攥着温宁儿的小手,方才被她咬过的手掌处已是血肉模糊,他却如感觉不到一般,一双眸子只紧紧凝视着稳婆的双手,额前竟也是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大滴大滴的顺着那坚毅的轮廓滚滚而下。

“王妃,使劲儿!快了,快了,您在加把力啊!”稳婆不断的催促着,温宁儿的双眸空洞,纵是她使不出一丝力气,可腹却仿佛有一股力量,将胎儿硬生生的从她的身体里挤出去。

“生了!生了!”

蓦然,稳婆的声音满是喜悦,凌远峰眉心剧跳,就见一个小粉团儿似得孩子被稳婆捧在了手里,那么小的一团,全身沾满了鲜血,简直连孩子的眉眼都看不清。

不待他细看,立时就有宫女上前,将孩子接了过去。

“恭喜王爷!”稳婆最先回过神来,率先向着凌远峰跪了下去。

一语提醒了众人,一时屋子只黑压压的跪了一地,齐声恭贺。

凌远峰终是放下了心来,向着怀的人儿望去,这一眼,却几乎让他魂飞魄散。

“宁儿!”他厉声喝道,怀的女子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双眸紧闭,更可怕的,便是自她下身渗出来的鲜血,几乎要将床褥都是染透了似得,屋子里的血腥气比方才生产时更是浓烈不已。

“苏太医!”凌远峰瞳孔欲裂,朝着屏风外大声吼道,那一声声音极大,一屋子的众人仍是跪在那里,听到这一声全是经不住的身子一震。

苏华再也顾不得其他,自屏风后匆匆而出,待看见眼前的一切,眼底便也满是惊骇之色,他站在那里,竟是不曾上前把脉,只冲着凌远峰言道;“王爷,王妃这是.....是产后血崩......”

凌远峰黑瞳一片血红,一字一句道;“我不管是什么,我让你赶快救她!”

165章 以后不能生育?(为好耶钻石而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很是安静。

温宁儿依然躺在那里,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软枕上,衬着那一张脸蛋更是苍白如雪,长长的睫毛安安静静的覆在眼帘之上,她那样睡着,犹如一个对外界毫无防备的婴孩,显得格外的乖巧。

她的小手被男人轻轻握在手心,温温软软的,仿佛用点力气就会握碎了似得。

凌远峰也不知自己在这里究竟守了多久,忆起当日苏华告诉他温宁儿乃是产后血崩,怕是性命不保,他只觉自己脑袋炸了般的疼,耳朵周围全是嗡嗡之声,那种感觉甚至让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在那一刻,他才明白,眼前的女子对他来说究竟有多么重要。

他站在那里,看着苏华将早已命人熬制好的汤药灌进了温宁儿的嘴里,同时施针为她止血,那样多的银针当着他的面深深的扎进了她的身体里去。他看的清清楚楚,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抽搐,那些锐利的银针便宛如一股脑的向着他的心口上扎去,让他的脸上连最后一点的血色都是褪去了,胸口紊乱的起伏着,呼吸更是急促起来,他那样的绝望,瞧着她毫无血色的一张小脸,直让他痛彻心扉。

苏华面色焦灼,额上也是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念起先帝皇后,便是死于产后血崩。他也是使出了全身的本领,却终是不得挽回皇后的生命。

是以此次遇到一模一样的情形,只让他心头也是惴惴,并无丝毫的把握。只得尽人事,听天命了。

再者,当初因着皇后年事已高,自然是更难救治。而如今温宁儿年纪尚轻,苏华殚精竭虑,只愿她仗着年轻,能够闯过这一关。

他守在那里,直到血终是止住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他伸出衣袖,拭去自己额前的汗珠,转而看向站在身后的凌远峰,却是让他怔了一怔。

男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里全都是触目惊心的血丝,紧张到极点的忧惧几乎将他整个的吞噬,英挺的面孔在幽暗的光线里却更是深邃无比,见到苏华站起身子,那一双眼眸立时就是雪亮起来,他已经将自己煎熬的发了狂,那撕心裂肺的心痛与懊悔宛如暗流汹涌,让他的嗓音低哑沉缓,艰涩出声;“如何?”

苏华见他背脊挺得笔直,手指死死的攥在一起,布满血丝的双眸便如被火映了一般的雪亮,即使他的眼睛深不见底,里面的担心与恐惧却还是令人瞧得清楚。

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南陵王,竟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苏华叹了口气,拱手道;“王爷请宽心,血已经止住了。”

听了这话,男人僵硬的身子却是徒然一震,紧绷的神经便似乎在这一瞬间松开了。

他不在说话,只缓步走向了床前,望着床上的女子,他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他俯下身子,一言不发的将温宁儿昏睡着的身子紧紧地的抱在怀里,慢慢地低下头去,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轻颤;“宁儿......”

他的面容隐没在无尽的阴影,身体竟是抖的,眼底的光芒也是抖的,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的心狂跳着好似随时都可以从胸膛里蹦出来,怀的女子身子那样的柔软,他抱着她,眼底忽然一片滚热,只深深的吸了口气,直到眼底的滚热慢慢褪去,唇角终是渐渐地,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深宫,天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一抹颀长挺拔的身躯傲然而立,他一袭黑衣,竟是要与这黑暗融为一体,他静静站着,望着小窗外的冷月出神。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子,露出一张年轻英俊,气宇轩昂的面容。

“哥哥————”明月双手攥着牢房上的铁栏,一双美眸泪光闪闪,一语未必,却先哭出了声来。

“好端端的,你倒是哭什么?”黑衣男子走近,唇角的笑意十分温暖,安慰道。

“我看着哥哥进了天牢,心里难受。”明月泪流不止,一双眼睛哭的宛如两个小小的桃子。

“好了,这么大的丫头,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黑衣男子面色温和,乌黑的瞳仁里也是噙着浅浅的笑意。

待明月止住抽泣,黑衣男子望着她的眼睛,开口道;“她还好吗?”

明月一怔,继而便是明白过来这个她所指的是谁,当下,她抿了抿嘴唇,小声道;“南陵王妃已经诞下了孩子,哥哥不要担心了。”

黑衣男子闻言,面上便是舒展开来,只点了点头;“这就好。”

明月撇了撇嘴,不解道;“哥哥,你说你喜欢谁不好,怎么偏偏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还把自己给搭了进来。”

黑衣男子眉头一皱,道;“你这丫头懂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明月见他动怒,立时便是老实了下来,再也不敢乱说了,只可怜兮兮道;“明月要在这里陪着哥哥。”

跟在她身后的小鱼也是一脸泪痕,开口道;“王爷千尊玉贵,又怎可待在这种地方?”

黑衣男子眼眸一转,道;“许久不见,小鱼倒是愈发的漂亮了。”

这一句便是让小鱼脸蛋刷的一下变得通红,赧然道;“王爷又笑话我。”

黑衣男子亦是一笑,将眼眸复又落在明月身上,温声道;“听哥哥的话,回去吧。”

“我不走!哥哥在哪,我就在哪。”明月跺了跺脚,言语间很是坚决。

黑衣男子一声苦笑,面隐有无奈之色,仍是温言道;“你放心,若非我自己心甘情愿,这天下间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困得住我。”

那声音十分淡然,仿似说着寻常之事,可却又偏生透出一抹睥睨天下的气势,令人闻之一惊。

“哥哥?”明月也是一怔,双眸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又是言道;“听话,回去吧。”

明月踌躇片刻,终是不忍违逆,只得点了点头,方才领着小鱼从天牢走了出去。

黑衣男子凝视着她的背影,待主仆两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方才回过头来,他闭了闭眼眸,只觉胸口的石头终是放了下来。

他等在这里,不过是为了自明月口得知她的讯息罢了,此时知她一切安好,这区区天牢,他自然也是不会放在眼里。

温宁儿依然昏睡着,生产时由于失血过多,就连她原本红润的手指甲,此时也是苍白不已,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了。

命虽是保住了,可苏太医却言,她往后怕是已不能再生育了。

凌远峰听在耳里,却仍旧是面无表情,只守在温宁儿身边,深深的凝视着她,就好像生怕自己一眨眼,她便会消失不见了似得。

就连刚出生的孩子,他都是没有去看上一眼。

偏殿,乳娘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不住的柔声轻哄。

孩子早产,小小的一团身子,犹如小猫儿一般,几个乳娘都是轮流将孩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小小的身子,生怕孩子有一个好歹。

“哎,要我说,这南陵王妃也真够可怜的。命都快没了,偏偏生个了女儿。”其一位乳娘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

她这一语刚毕,便立时有人接下了话头;“可不是,听后殿的人说,南陵王妃以后都是生不出孩子了,若这一胎是个小世子倒还好一些,偏生是个郡主,王爷往后自是少不了要纳侧妃了。”

“若等侧妃生下了儿子,怕她这南陵王妃连王妃的位子都是坐不稳了。真是可怜见的。”

“南陵王妃今年才十七岁,若是生不出儿子,这一辈子还不都是完了。”

乳娘们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

直到孩子哭出了声来,她们方才停止了窃窃私语,孩子的哭声也是十分的细弱,一声声的就好像是喉咙被人卡住了似得,远没有寻常婴孩那般哭声响亮。

“这孩子也是个小可怜,生下了这么久,王爷都没来瞧过一眼。”乳娘掀开衣裳,将**送进了孩子嘴里,孩子顿时便是不哭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使劲儿的吮吸了起来。

“听说王爷当初只要保住孩子,都不管王妃的死活,这下倒好,看王妃生了个闺女,怕是心都凉了,上哪还能想起这孩子?”令一个乳娘啧啧出声,看样子满是唏嘘不已。

直到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走了进来,诸人皆是大惊失色,连忙拜了下去;“见过王爷。”

凌远峰这几日一直守着温宁儿,直到方才苏太医把完脉,告知他温宁儿的情形已是渐渐好转,让他不要担心。他方才舒了口气,便再也忍耐不住的向着偏殿奔了过来。

166章 她现在也很漂亮(为tian_zhuang钻石而更)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担忧焦急,早已令他疲惫不已。一双眼睛更是熬的不成样子,众人见他走进,都是默默跪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

“把孩子抱给我。”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那里的乳娘,一语言毕,便是俯下了身子,意欲从乳娘手将孩子抱起。

“王爷当心,小郡主身子孱弱,您————”那乳娘惊慌起来,怀里的孩子是那样的小,而凌远峰身材高大,更是衬着孩子简直还没有男人的巴掌大似得。

凌远峰没有出声,他伸出手,将孩子轻轻的抱在怀里,孩子小小的身子被裹在撒金红软缎小锦被里,只露出一张皱巴巴的小脸,甚至连眉眼都瞧不清究竟像谁。看起来就像一团粉红色的小肉,瘦瘦小小的样子令人心疼。

乳娘见凌远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深深的凝视着怀里的孩子,脸上的神情却让人瞧不出喜怒。不由得心里就是惶恐起来,只以为男人是嫌弃怀婴儿既是女儿不说,长得又是十分难看。

当下,她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王爷容禀,小郡主乃是早产,定是比不上那些足月婴孩,再过些日子,等小郡主长大些,肯定是漂亮的不得了。”

她这一语言毕,其余诸人皆是连连附和,生怕凌远峰看着孩子这般寒酸的模样,会降罪于自己。

岂料,男人唇角却是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英挺的眉宇间有着极其罕见的温柔之情,他望着怀里小小的婴孩,道了句;“她现在也很漂亮。”

众人一怔,小郡主是早产,生下来皮包骨头,很是瘦弱,一张小脸上满是皱巴巴的模样,实在是看不出哪一点好看。但凌远峰既然如此说了,自是无人敢出声反驳。

方才那位开口的乳娘见凌远峰很是看重孩子,不由得又是谄媚道;“王爷所言极是,王妃天姿国色,小郡主往后定然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呢。”

凌远峰心情极好,也不理会,只道了句;“待会下去领赏吧。”

众乳娘一听心头自是十分喜悦,少不得齐声行礼,恭声言谢。

凌远峰抱着孩子,看着孩子孱弱的样子心头自然是十分心疼,只向着乳娘将孩子平日里的事情一一打听清楚,诸如孩子吃得如何,睡得如何,可否经常哭闹,太医来瞧过是如何说的,等等,事无巨细,一一详问。

既然能进宫做了乳娘,自然便也不会是寻常人了,当男人将这一番话问完,诸人心头便都是明白,即使王妃诞下的不过是个女儿,王爷却仍是宝贝的很,疼宠非常。

待男人走后,诸人便都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莫不是精心侍候着孩子,无微不至。

深夜。

凌远峰倚在床前,见温宁儿的脸色比起前几日已是好看了一些,虽是依然十分苍白,但唇瓣上却终究是有了几分血色,不似前几日那般骇人了。

他舒了口气,大手探上了温宁儿的额际,但觉触手一片冰凉,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苏华曾说过,若是止血后又起了高烧,那便是麻烦了,是以这几日凌远峰日夜不眠,每隔一会儿便是会将大手探上温宁儿的额际,留意着她是否发烧。

在灵犀殿服侍的宫女却都是清闲了下来,凌远峰这几日衣不解带,亲自照料,她们每日里最多不过是将熬好的药汁送来,然后看着男人端起,喂着温宁儿喝下。

私下里,灵犀殿的宫女便是聚在一起,皆是感慨南陵王妃好大的福气,能嫁给这般体贴的郎君。每个人都不曾想到,外表粗狂威武的南陵王,竟还会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此话自然也是传进了筝云的耳里,她怔忪片刻,却终究是淡淡一笑,只命人将宫上好的珍贵补品源源不断的给灵犀殿送去。

为了不将病气过给孩子,她便一直等到身子好转了一些,方才领着玉娘去了灵犀殿偏殿,将一个镶着宝石的长命锁亲自为孩子带在身上,那金锁上刻的是吉祥如意的图纹,反面则是八个大字,长命百岁,德容双茂。

玉娘站在一旁,看着她轻轻将孩子抱在怀里,眸底的光芒却是那般的柔和,就好像,她此时抱在怀里的,是自己的孩子。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玉娘心头就是一阵酸涩,只将眸光转开,不忍再看。

而筝云在看过孩子,回到凤仪殿后便是沉默了一整天,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有玉娘在晚间去送药的时候,才发现她怔怔的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一块水红色的苏绣绣屏出神。

那绣屏十分精细,里面绣着百子图,是最传统的吉利花样,密密匝匝的彩线刺绣,一团团的放佛将人的眼睛都给闪花了,虽瞧起来已是有了些年头,却放佛还是可以透出一抹子的喜气来。

玉娘没有上前,只端着药碗站在那里,看着筝云的眼睛眨也不眨的落在那绣屏上,她转过头,眼眶却是湿了。

那是七年前,在与南陵王的婚期临近时,筝云亲自去了刺绣局向着绣娘讨教,一针一线所勾勒出的嫁妆。

记得当时自己还曾向着她打趣,“公主绣这百子图,难道是想为王爷生一百个儿子不成?”

那时候的她还那样年轻,和现在的南陵王妃正是一般大的年纪,听到这一句一张粉脸立时就是涨的通红,可那眼睛里的笑意与满足却还是无论如何都是掩饰不住的。

可现在.....

“公主,该吃药了。”玉娘叹了口气,终是缓步上前,将药碗搁在了筝云手旁。

筝云回过神来,唇角便是浮起一丝自嘲的浅笑,她接过碗,在喝下去前却是道了一句话来;“将这绣屏拿去扔了吧。”

“公主—————”玉娘惊呼,没有人会比她清楚,为了绣这绣屏,筝云当年费了多大的功夫。

“再留着,又有何意?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还是扔了吧。”筝云垂下眼帘,声音十分平静,她转过脸蛋,仰头将一碗药汁一饮而尽。

而泪水,便也是落在了药碗里,与药汁一道被她饮下。

夜色越来越浓,凌远峰坐在床前,合上眼睛闭眸养神。

温宁儿刚动了动身子,他便是倏然睁开了眼睛,向着床上望去。

“宁儿——-——”他的声音低哑,见温宁儿睁开了眼睛,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温宁儿艰难的睁着眼睛,只觉全身都是酸软无比,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是不是想问孩子?”凌远峰俯下身子,大手抚上她的小脸,温声言道。

温宁儿点了点头,眼睛立时就是湿了,一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滚了下来,而她那般眼巴巴瞧着男人的样子,却是那样的惹人怜惜。

凌远峰眸底一窒,心头顿时涌来一阵密密麻麻的锐痛,他伸出手指,为她勾去泪水,声音里则更是温和;“孩子很好,在偏殿由乳娘照顾着,等你将身子养好,我就将孩子抱过来。”

听到孩子没事,温宁儿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虚弱而甜美的笑意,眼睛里的泪水却更是汹涌。

“都是做娘的人了,怎还这样爱哭?”凌远峰将她的脸蛋捧在手心里,轻柔的为她拭去腮边的泪珠,那一双乌黑的眼睛宛如月下深海,满是温柔。

温宁儿又是张了张口,嗓子却是那般的干哑,只让她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不是要问我是男孩还是女孩?”凌远峰看出她的心意,微微一笑,磊落的容颜虽已是满是疲惫,可随着他这一笑,倒是显得神采奕奕。

温宁儿点了点头,眼巴巴的瞧着他。

“是个女儿,”男人凝视着她的脸蛋,眼底是深切的疼惜,唇角依然噙着淡淡的笑意,大手则是在她的小脸上轻轻摩挲着。

温宁儿听说是女儿,眸心便是一黯,她垂下眼睛,眼底的泪花便又是闪烁了起来。

凌远峰瞧在眼里,心里只是一疼,他压低了身子,担心压倒温宁儿的身子,只用胳膊撑着自己,将床上的小人圈在自己的怀里。

“傻瓜,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希望你能为我生一个女儿?”他微微笑着,声音里是低沉的温柔。

温宁儿想起当日他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如此心里便是微微安定了下来。

男人的黑瞳如墨,深深的凝视着温宁儿的眼睛,他没有说话,只俯身将略微垂下来的被子为她盖好,继而便是连同被子,将她的身子揽在了怀里。

只这么一个俯身间,彼此的距离近在咫尺。温宁儿别过脸,竟似不愿看他。

167章 给她招个上门女婿(为鱼仔爱老郑皇冠而更4)

凌远峰望着她的侧颜,大手揽在她的腰际,轻轻将她拉向自己。温宁儿全身都是没有一丝力气,自然是无法挣扎,只得老老实实的倚在他的胸膛。

“还在气我?”男人的下颚抵上她的前额,低声言道。

这几日,他一直都是衣不解带的在床前守着温宁儿,下颚处早已是长出了一层胡茬,此时刺在温宁儿的额头上,只让她觉得十分的痒。

“你别扎我.....”温宁儿依然不去看他,嘴巴里却是轻轻吐出几个字来,声音虽是低哑不清的,凌远峰却还是听见了。

他淡淡笑起,将自己的下颚移开,大手却是将温宁儿的小脸转了过来,令她迎上自己的视线。

望着那张苍白纯稚的小脸,想起她所吃的这些苦头,只让他心如刀绞,乌黑如墨的眼眸是深不见底的怜惜。

“那天是我不好,往后再也不会了。”他的声音低沉,粗粝的手指在温宁儿滑腻如玉的肌肤上轻轻摩挲,手势间十分轻柔,似是抚着稀世珍宝。

温宁儿想起那晚,他丢下自己便是将晕倒的公主一把抱起,心里只酸楚极了,她将眼儿一闭,轻轻转开脑袋,眼角的泪痕浅浅,她紧紧抿着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凌远峰瞧着她唇线紧抿,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却还是死死忍住泪水,知道她心里定是十分的难受,不由得更是心疼。

他握住她的小手,瞧着她长长的眼睫毛也是沾满了泪水,委屈而凄楚。

他俯下身子,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吻去了她腮边的泪珠,温宁儿苦于身子没有力气,竟是只得躺在那里,任由他亲了下去。

“你别碰我.....”她终是睁开眼睛,小嘴一撇,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当日她痴痴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将筝云抱走,耳旁听着旁人的窃窃私语,没有人能知道她有多么难受。

也是从那时起,她才隐隐的明白了,自己的夫君其实心里一直都有筝云,他从没有忘记过她。那她呢,她又算什么?

她心思单纯,自遇到凌远峰后便是一心一意的对他,将他看做自己的一切,比天还要重要。本以为,即使凌远峰不会那样的看重自己,可她还怀着他的孩子,自己母子在他心里总归是要重一些的。

可当她看见他抛下自己母子,眼里只有筝云的时候,她彻底怔住了。

想想也是,他当初迎娶自己,也不过是因为答应过石源,要好好照顾自己罢了。在他心里,一直梦寐以求想要迎娶的女子,还是筝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