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菏:“好吧,这样还有一点道理。”

既在梦里,也无所顾忌,宋浮檀问他:“如果以后你饿了,就来觉慧寺吃东西吧?你喜欢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提前准备好。”

兰菏:“好!!!!”

宋浮檀看他高兴的劲儿,自己也带上了笑。随即有些怅然,如果这不是梦,该多好。

正是这时,老白飘飘忽忽过来了,“小来,找到吃的了么,我也饿了——这谁啊?”

“这是我一个朋友。”兰菏招了招手,又给宋浮檀介绍,“这是我同事老白。”

宋浮檀:“老白???”

他的表情太不可思议了,连老白都有些莫名其妙,“是……我啊,有什么问题吗?”

宋浮檀忽然觉得不对了,他没见过老白,持金轮咒是夜梦所思之人,可没见过的怎么也会梦到。

他冷静地问道:“我不是在做梦吗?”

兰菏:“做梦?你在说什么?”

宋浮檀:“……”

兰菏反应了一会儿,才惊愕地道:“啊,你以为自己一直在做梦?”

宋浮檀:“…………”

他慢慢抬头揉了揉眉心,虽然想见小来,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老白还在状况外:“啥情况,这人干嘛呢,到底死没死。”

宋浮檀头疼地道:“可你是东岳阴司阴差,怎么会来觉慧寺参加法会,还答应我常来。”

“等等,你觉得我不可能出现在觉慧寺,所以认为这是梦?”兰菏觉得自己是不是找到重点了,“但是我和老白是来占便宜的诶。”

宋浮檀:“……”

老白继续状况外:“干嘛了?我还有吃的吗?”

宋浮檀从纱罩下又拿出了一碟菜,递给老白,老白就接过吃自己的,不吭声了。

“哈哈哈哈哈,你也太搞笑了吧!我就说你被我吓了一跳,怎么可能那么淡定,原来是当梦。”兰菏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更多,“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浮檀内心比兰菏理解的更不好意思,他努力在兰菏面前保持淡定,“但你还是很少来这里吧,我带你走走。”

他是时常来觉慧寺的,以往可没见过小来。

兰菏立刻答应了,“我们溜达一下,等老白吃完了再走。”

……

两人走了出去,隐隐还能听到唱经声,僧侣们的超度法会还在进行,要是飘得高一些,还能看到那些祈求得到超拔的鬼众。

“其实昨天,我还想起你和小瘸驴了,不是在梦里哈,没想到又见面了。”兰菏笑哈哈地道,被刚才那一出逗得心情颇好了。

宋浮檀听到他的话,心里就不自觉写起了散文,嗯,他也在想我。

兰菏和他一起一边闲聊,一边往屋顶上飘,只见一个年轻僧人正在院子里,坐在石桌前一动不动,像是入定了。

兰菏看着眼熟,心说这不是那什么思空法师么,据说是觉慧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当家,也就是监寺,方丈的左膀右臂,位置相当重要,加上长得又帅,还在网上红过一阵呢。

据说不止网红,佛法也精深,在业界很有名……

此时,又有几个僧人进了这院子,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老僧人手里拿着一根拐杖,脸上布着皱纹,但眼神清明,身形高大,穿一身最普通的僧衣走在最前面。

看到思空坐在那里发呆,那老僧问道:“思空在做什么?”

思空回神,讷讷道:“我在想,暑气逼人,如何修禅。”

“为何不回避?”老僧提起拐杖,就往思空身上抽。

别看老头上了年纪,一动起来,袖子挽起,竟是肌肉鼓鼓,而且他比思空还高了半个头呢。

原本安静俊美的思空法师一下跳了起来,脸也吃痛地皱了起来,战战兢兢对老僧一拜。

谁知道老僧又是一下抽了过去,思空再受一棒,龇牙咧嘴地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可硬求心无波澜,我这就去吹着电风扇修禅!”

老僧这才把拐杖收了起来,“去罢!”

他看思空灰溜溜走了,又嘱咐起了身边的僧人。

兰菏目瞪口呆,“这是谁啊?”

宋浮檀道:“这里的方丈,不动法师,也是先前那僧人的师父。”

难怪敢打思空,原来是师父加方丈啊,兰菏对这个名字也有点印象,有时会在新闻上看到,很有名的老和尚。但他想象中的不动法师,或者说每个老和尚,应该都是慈眉善目的,这位举棍打人的样子可太凶残了。

兰菏喉咙痒痒,忍不住道:“刚刚那是什么意思,说着说着就拿拐棍打人。”

宋浮檀:“那不是拐棍。”

兰菏:“啊?是什么?”

宋浮檀:“是他专门打人用的棍子。”

兰菏:“???”

兰菏震撼地道:“……年纪这么大了,这方丈还是武僧啊。”

宋浮檀被逗得轻笑出声,“你听过当头棒喝吗?”

兰菏就是不信佛也听过这个成语,“当然了,就是突然吓人,让他们领悟道理……咦,你的意思是大师刚才也是在当头棒喝?还真直接用棒子打的啊?”

“这可是临济宗的拿手本事之一,佛学界有‘临济将军’之称。”宋浮檀悠悠解释。

其实和尚也很有多种,并非人人都“拈花一笑”那么温柔,拳来脚去都有。

临济宗这流派的风格就一直很峻烈。

当初临济初祖,义玄法师修行时,那不是被棒喝一次两次啊,是问了三次,三次都被棍子打。德山宣鉴法师更是凶猛,徒弟说话也打三十棒,不说话也要打三十棒。

德山棒,临济喝,正是“当头棒喝”的起源。

不过人家动棍子,都是为了让人开悟。他们出名后也有人模仿,乱打,乱喝,但是没功力打了也白搭,那就不叫峻烈了,叫鲁莽,反惹嘲笑。

这位不动法师,就非常复古,擅长棒喝弟子,在当今可算是很少见了。就因为颇有古风,还和德山法师一样,精研《金刚经》,他在业界也被称为金刚法师。

而且吧,人家德山法师那棍子打下去,还分类型,有招式的,有让学者归正路的棒,有验证虚实的棒,有勉励性的棒,等等。

最牛逼的一种叫盲加瞎棒,这种棒属于没道理,抬手就打……

“盲加瞎棒?打你就打你,不挑理由啊。”兰菏第一次知道,“当头棒喝”还这么系统,而且是人家这流派的特殊风格,他咽了口口水,赞叹道:“厉害,这才是猛男应该修的佛啊!!”

宋浮檀:“…………”

这时候,下头那老和尚突然一抬头,眼神清凌凌地看了过来,极为犀利。

兰菏顿时像被北极的风拂面,不过不动法师也只看了一眼,就一笑了之,离开了院子。

兰菏沉默了一会儿,才恢复,“他是不是看到我们了?”

宋浮檀道:“一直能看到。”

兰菏囧道:“那我刚说他们猛男,岂不是也听到了……”

宋浮檀刚想安慰,兰菏很快活泼过来了,“那应该没事,我夸他们呢!”

宋浮檀:“……”

兰菏索性坐在屋顶和宋浮檀聊天,“我听说最近京城有些乱,难怪你老是离魂,要小心一点呀。”

见他关心自己,宋浮檀点头,“我知道。你也很忙吧。”连吃饭也没什么时间了。

“倒是还好。对了,上回那个给我们使绊子的守门吏,我朋友把他的牙给打掉一颗,哈哈哈哈哈!”兰菏给宋浮檀分享起上回一同下黄泉经历的后续。

宋浮檀看他露着笑意的眼睛,忍不住心底不安的跃动,说道:“我姓宋……”

要把名字告诉我?兰菏半是惊讶半是了然,就像他早也在等这一刻。

只是,宋浮檀不过说了两个字,身形竟不受控制地向后移。

“这是怎么了?”兰菏跳起来。

“……要回魂了。”宋浮檀略带懊恼地刚说罢,已经被不知何处来的清风送走了。

“诶!”兰菏一愕随即露出笑容,虽然没听到名字,但至少知道对方有这份心了,他跳起来招了招手,轻松地道,“算了,下回再说吧!”

嗯……

宋浮檀只觉瞬息之间,天旋地转,自己也回到了身体之中,再次睁开眼时,窦春庭正紧张地趴在床边看他,“表哥,你还好吧?我看你又离魂了,赶紧找思空法师把你弄回来,他说幸好你走得不远……太可怕了,在寺庙里也能离魂啊。”

宋浮檀面无表情地看着窦春庭。

窦春庭:“表哥?”

宋浮檀站起来开始殴打表弟。

……

应韶守到快天光大亮,实在困到不行了,还是什么都没出现。

他都郁闷了,“是不是耍我呢,还说今晚要我好看,浪费我这么多钱!”

师弟们也很郁闷,不但是满腔豪情被消磨光了,主要是花了钱啊,“就是,好穷的。”

“不行,可能是为了麻痹我们,要在最后一刻来。”应韶洗了把冷水脸,努力睁大眼睛,这时身体忽然猛地一颤,吓得连个师弟都大叫起来。

“师兄,师兄怎么了!”

“是不是中咒了?”

“没事……”应韶把手机拿了出来,“来短信了。”

他点开一看,是个陌生号码,里面只有一句话:算你狠!走着瞧!

应韶:“??”

神经病啊。

兰菏早起下楼吃早餐的时候,看到应韶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也在买豆浆油条,两人对视了一眼,“早安。”

兰菏问:“你整晚没睡吗?”

应韶勉强一笑,“是啊。”

兰菏故意道:“嘿嘿,我睡得特别香。”

应韶:“……”

白蛊惑了!白蛊惑了!

既没听到八卦,也没什么动静能吵到邻居!完全是在给邻居助眠!

……

兰菏又在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去郊区的拍摄地集合。

这里的院子都相当有年纪了,或者说这一带的建筑都比较老,附近还有个民俗村景区呢。

程海东迅速开始八卦,说导演原来勘景都看好了,租下房屋做拍摄地,谁知道临时出了差错,村里有人喝多了,居然一下把几处的院墙都给撞了,连屋子也有了些损毁,连布好的景也白费。

柳醇阳气死了,临时又选别的屋子重新布景,这才拖了两天,因为急还多花了不少钱。

陈星扬说,“然后这里都是炕,得睡大通铺啊。”

拍摄期间嘛,条件比这困难的还有,兰菏点了点头。

兰菏、程海东、陈星扬他们都和柳醇阳住在同一个院子的不同房间,这院子因为是临时换的,他们到的时候还没完全收拾好,在院子外头等了一会儿。

这边的主人家姓杨,给他们张罗的是这家的小儿子,剧组的人喊他小杨,人挺热情的。

有剧组来,村里不少人在旁边围观,“嚯,这钱又给杨家赚了,我就说他家那运是真好,这签了约的,都能撞了,跑他家去。”

“听说还加钱了,他一大家子,三四个院子呢,多赚多少……”

程海东听了,小声道:“那这人家够不错的啊,虽然村子远了点,这么大块地呢,还特有历史,可以租出去赚钱,弄民宿也能赚不少吧。哎,比我是舒服多了。”

他说着,又揉了揉自己的腰。

“你天天想吃火锅,住这儿吃火锅可不方便。”兰菏安慰了他几句,看收拾得差不多,进去放行李了。

换了地方拍摄依然挺累的,陈星语和老林只晚半天,特意带着淼淼来看了,这些天他们过得可轻松太多了。

这时陈星语夫妇已经是十分信任兰菏了,他抱着淼淼的时候,老林在外头和陈星扬聊天,陈星语也打起了盹儿来——即使不大哭闹,这么小的婴儿,带起来还是很累的。

兰菏趁机把胡大姑娘的指甲盖儿拿出来了,挫下来一小点,用纸包了点燃。

随着火焰嗤嗤烧化指甲,爆出淡青色的光焰,兰菏觉得像是有股气蹿到了自己身上,他好像一下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而且——

兰菏抬起左手,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像胡大姑娘一样长了一大截,尖利无比,泛着寒光。

兰菏赶紧看了一下身后,还好,没长狐狸尾巴。

他抓紧时间,长了指甲的手虚虚盖在淼淼头顶,淼淼看到他的手,也不害怕,反而笑了起来。

“你不会也认得出这手吧?”兰菏也对他一笑,随即咒了三遍:“功德金光色,晖晖开幽暗,定慧生莲花,诸魂神永安……”

咒罢,淼淼也就睡着了。

兰菏出去和老林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那边洗澡去了。

不多时,淼淼醒来哭了,老林赶紧抱起来,也没立刻去打扰兰菏,先哄了起来,看他可能是有些饿了,就喂了奶,喂完淼淼自然而然安静了下来,大眼睛四处张望。

慢慢的,老林才觉得哪里不对。

等一下,淼淼哭了,喂了奶,不哭了,这中间,没有兰菏,也没有兰菏的视频啊!

他傻傻想,这不是巧合吧,淼淼这会不会是……好全了?

待陈星语醒来的时候,淼淼已经一个小时没哭没闹了,陈星扬和老林正激动地抱着他,给陈星语分享这个消息。

也是这个时候,兰菏才过来。

淼淼一见他,就拍着手要抱——显然,虽然兰菏已经不是他的止哭良药了,但还是他最喜欢的人之一。

“兰菏,淼淼好了!”陈星语擦了擦眼泪,把淼淼递给他。她打心底觉得,就是因为兰菏,淼淼才慢慢好的!

兰菏接过淼淼,抱着他柔声道:“是么,爱哭鬼好了?”

这夫妻俩是难掩激动,老林还拍了个小视频,转头就被陈星语发到自己微博上去了,激情发言:“我儿子最喜欢的人!!”

如果没什么新戏,陈星语是难得发一次微博的,原创微博能带图、带视频更少,她一发,粉丝们立刻蜂拥而至。

只是看了内容有点迷惑,陈星语的朋友就那么小猫三两只,这又是谁?怎么还成了她儿子最喜欢的人?

而且以大家对陈星语以前微博的分析,但凡是她自己写的,很少用感叹号……

网友那侦察能力多强啊,迅速就挖了出来是陈星扬新戏的搭档,前段时间陈星语还去客串了。

原来是这样接触的么?但是以陈星语的性格,这么短时间内能和人交上朋友,也很难得了。

这时也不知是影视基地的群演还是工作人员,还站出来爆了一张照,按理说是不能流出的,但人多了有时候也难免疏漏。

而这正是在之前的片场中,陈星语一家三口加上兰菏休息时的照片,淼淼趴在兰菏胸口,兰菏拿着奶瓶,陈星语和老林还给他擦汗递水,爆料者表示:休息期间兰菏一直给陈星语家带孩子。

如饥似渴的记者们迅速满怀疑惑地撰稿报道出来。

网友同样满怀疑惑地看完:

【为什么?带孩子?头一次看这种片场花絮??】

【瞳孔地震,陈星语转性了吗让一个刚认识的人给自己带!孩!子!还给他擦!汗!】

【而且是不是带的特别好?疑惑,我以为明星这么有钱了,请专业保姆应该没问题吧,要不是他特厉害,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拜托同行……】

【我发现这个演员的新闻全都太……奇怪了】

【谁说不是呢,要么装死——这个装死啥意思现在都还不清楚,要么给猪头化妆,要么……在片场利用休息时间帮星语女神带孩子?他技能有点多哦!】

第18章 夭寿,导演半夜来敲门了

兰菏的经纪公司小, 他又透明得很,专心拍戏, 所以网上能搜到关于他的新闻本来就很少很无聊, 基本都是些参演信息。

现在因为参演了柳醇阳的新电影,才多了些新闻,然而如网友所说, 内容都比较奇怪……

因此有一点很真实:网友基本不认为这是炒作。毕竟是陈星语主动发的,她的性格大家都知道。兰菏又已经参演了柳醇阳的戏,拿什么炒不好,最不济,兰菏长得不好吗?吹一波颜值不香吗?

借着这奇怪的内容, 和陈星语的热度,再加上颜还真的过硬, 兰菏还真得到了一波关注, 连冷清的微博都瞬间浏览量狂涨,粉丝也增加了好几万——这个微博还是他进组后,公司给开的,让他有事没事放点日常。

兰菏每天拍戏就很累了, 写微博也就不是特别上心,寥寥几条, 基本都是盒饭的照片, 分享一下伙食。

这就让他的微博评论区更迷了,你甚至很难分辨出来其中一部分粉丝是冲着什么来的。

【请问孩子百日还一直在哭怎么办?狗头.jpg】

【评论区的姐妹看看我家猪头美不美啊,今天我们村儿祭祖】

【看好看好, 这么多才多艺的演员现在很少了,关注一波!】

【帅哥你伙食看起来不是很好,能不能放一下柳导的。】

……

兰菏正在沉思,这些算不算粉丝的时候,柳醇阳还转发了他的微博,说“我蹭蹭热度”,然后配上美食照一张,以示鲜明对比,于是网友们也冲上来凑热闹,发了一大堆美食照。

兰菏:“……”

他要吐血了,关上微博,还是先专心拍戏吧。

就在这个拍摄地,兰菏的角色要领便当,所以这天收工后他还和陈星扬一起去柳醇阳屋里聊这场戏,比较重要。

柳醇阳吃着烤肉,这次他不敢那么嚣张了,自从被陈星扬和兰菏制裁过一次,他在片场就收敛了很多。今天还在网上挑衅了兰菏,他有点怕刺激过了,兰菏暴起伤人。

“嗨,你俩晚上就在我这儿一起睡算了。”柳醇阳说,他这屋子也是个大炕,但就他和副导演俩人睡,宽敞得很。

这也是节省时间,大家睡同一张炕,说得差不多了,副导演一拉灯,倒头就睡呗。

兰菏拒绝了,他老觉得屋子里的烤肉味儿散不去,多走两步又要不了命,于是只有陈星扬懒得动,留了下来。

柳醇阳睡中间,一左一右分别是副导演和陈星扬,这炕足够并排睡五六个人,所以他们倒也不会觉得挤。

夜里也不知是几点钟,柳醇阳觉得肚子隐隐作痛,醒了,闭着眼睛就哼哼唧唧起来,这怎么搞的啊,不会是烤肉不干净吧,肠胃炎?

大热的天,他愣是觉得有点冷了。

陈星扬和副导演虽然没吭声,但是柳醇阳能感觉到他们的关怀,打毯子右边伸进来一只手,放在了柳醇阳肚子上,给他揉啊揉。

别说,柳醇阳立刻觉得好多了,“嗯……再左边一点儿……舒服……”

那手可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又暖和,隔着一层背心,给他揉得是妥妥当当,很快那点痛意就没了,但柳醇阳还有点舍不得:“星扬,能不能再揉揉?”

陈星扬迷迷瞪瞪醒来:“揉什么。”

柳醇阳仍然闭着眼睛,疑惑地道:“星扬,你没有在揉我吗?”

陈星扬:“我靠,柳导,都合作三部戏了,现在才想潜我是不是反射弧太长了点。”

“…………”柳醇阳睁开眼,只见离他一人左右的边上,陈星扬两手放在自己身上,姿势规规矩矩。

柳醇阳那刚醒的脑子有点混乱,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谁揉他肚子,难不成是副导演的手拐了个弯来揉的?

这时,那只舒服的小手已经将他背心一捞,贴着肉搁在了他肚皮上,轻轻地揉啊揉,没了衣服的阻挡,也能清楚感觉到那毛绒绒热乎乎的触感了。

柳醇阳的汗瞬间就下来了,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是自动一弹,从炕上跳了起来,连骂三声:“我X,我X,我X!!”

他想起老话都说鬼也怕恶人,张嘴就骂了一连串脏话,又用力踩毯子,“不要挨老子啊!!”

副导演也被柳醇阳的口吐芬芳吵醒了,一伸手把灯给摁亮了,“导儿,干嘛呢?大半夜骂街,又想到什么地方没拍好吗……”

“他妈的,有东西揉老子,毛茸茸的。”柳醇阳把毯子掀开了,他踩了很多脚,但下头一根毛也没有,刚才的一切就像幻觉。

陈星扬疑惑地道:“做梦吧?我什么也没感觉到啊。”

副导演也道:“是不是耗子啊……”

柳醇阳神色变幻,说真的,灯亮了之后,刚才那一切好像真是一个很真实的梦,肚子一丝痛感也没了。但以柳醇阳的小心程度,还是下了床,“我去找兰菏睡!”

陈星扬和副导演面面相觑,那他们怎么办啊。

刚才柳醇阳叫那么起,虽说什么没感觉到,他们也有点怪怪的,索性跟着一起去敲兰菏的门,反正在同一个院子。

兰菏和程海东,还有另外两个演员住在一起,敲门声把他们三个都吵醒了。

兰菏去开门,程海东就问:“谁啊?”

兰菏:“柳导……”

其他三人都清醒了,什么情况?导演半夜来敲门?

程海东喃喃道:“这可难得,只听说演员半夜敲导演门的。”

“滚。”柳醇阳听到了,进门道,“我今晚睡这儿。”

“还有我们。”陈星扬和副导演也接着进来了,“导演做噩梦,说有毛毛手摸他肚子,过来蹭点正气。”

柳醇阳也没反驳这个说法,算是刚才的经历和可能的解释结合了起来。

程海东一下坐起来了,“……真的假的?”他可忧心这个,自己可是天选之子,招事儿体质啊。

兰菏则是若有所思地嗅了嗅,没有纸灰气,也没有腥臊气啊,柳导做梦了?

“谁跟你们开玩笑,吓死老子了,不好说到底是不是做梦。”柳醇阳也不想大晚上吓人,他凝重地道,“快睡吧,四点要起来抢天光的,只剩一个小时了。”

众人:“………………”

这比刚才那个梦恐怖多了!!

顶多睡六个人的地方挤了七个人,自然是十分拥挤,但大家又不敢反抗导演,只能安慰自己,也算同时睡了导演和主演,达成一大成就。

副导演把灯关了,兰菏躺了回去,不多时,只觉黑暗中,一只热乎乎的手钻进毯子,缓缓伸了过来。

来了?

兰菏闭着眼:“……柳导?”

柳醇阳:“嗯。”

兰菏:“把手拿开。”

柳醇阳幽怨地把手收了回去,头又往兰菏那边靠了一点。睡另一边的陈星扬同样,往这边靠了靠,觉得和兰菏待在一块儿比较有安全感。

四点刚到,兰菏从拥挤的床上起来,本来就够拥挤了,柳导和陈星扬还非往他这边挤,他算是睡不下去了。

.

兰菏起来洗漱,又去化妆。还没开拍的时候,看到工作人员拿了电话给柳导,他对着电话,也不知说些什么,就吵起来了,不过柳导天天高嗓门骂人,也不稀奇。

柳醇阳:“我就说情况最好明天能完!!这不是没法儿完么!那能怎么办!头前租的房子不是坏了么,我又不是没给钱,催什么催啊,是不是想加钱!!”

这场地原定的时间要到期了,大约是来问他续租的,柳醇阳心情正不好,吼了一通,又把工作人员抓过来问怎么没提前和小杨说好续住的事。

挂完电话后,小杨也跑回来一趟,像是怕他们耍赖,要立刻续约,留下文书。

而且小杨还特别不放心他们,说要每个屋子检查一下,这段时间他们有没有损毁什么东西。

柳醇阳都无语了,大多数屋里基本都是空的,除了床没什么家具,道具都是剧组自带的。

这里唯一称得上电器的,就是电热水壶。

更别说还有昨晚的事了,他咬牙切齿对小杨说:“我正想说呢,你家屋子还闹鬼,这事以前发生过没有?”

小杨立刻道:“柳导,我家怎么会闹鬼,你四处打听,你们搬来之前,我全家还住这儿呢,闹鬼我们还敢住么,你是不是做梦?”

柳醇阳审视几眼,半信半疑地放过了他。

说到底,现在拍都拍了好几天了,有什么办法,现在换地方重拍不成,柳醇阳只琢磨着还是得往床下搁刀镇一下。

小杨嘿嘿一笑,仍是各个屋子查过了,这才离开。

今天就是兰菏领便当的戏了,陈星语也特意来了片场,要看看柳醇阳说的,前无古人的死亡表演。

……

兰菏饰演的张巡春坐在一把花梨木交椅上,手指摩梭着交椅上的老银饰件,除了这把椅子,屋内的陈设,也无不是旧物,就像他片囊之下一般垂垂老矣。

而男主角就站在他面前,此时已经无路可走,似乎只能束手就擒。

张巡春修长的手指,生生把银饰件掰下来,用尖锐的一端,利落地插进了自己的咽喉。

“小春!”

他上前抱起张巡春,此时张巡春的特写镜头,眼神中情感极为复杂,但无论不甘、畏惧、憎恶,唯独没有后悔。

张巡春慢慢闭眼,气息渐无了。

男主角和张巡春到底曾经朋友,此时心情也很沉重,抱着他的尸体呆坐,直到女主、同伴等人找过来说话,这期间,“张巡春”自然一直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