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在这么个身份上头,虽也不低,可比起一个公主比起来,却是真的低到尘埃里头来了。

她唉声叹气地时候,纪清晨正好出来了,她已把进宫的那一身衣裳给换了,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纱纹大袖衣,便是头上的钗环都拆了个干干净净,只将一把乌黑的长发用松散地挽在身后。

见曾榕已在罗汉床上坐着了,便登时过来,笑着问了声好。她低头瞧着桌子上摆着的食盒,立即便指着其中一样说道:“太太,这个是内造的橘饼,你别瞧着外头都有,不过这味道可真与外头的不一样。”

说完糕点,她又叫人把舅舅赏的那一盒十八样的果腹分一分,叫往家里头各处都送去。她知道曾榕最爱的便是桃腹,便叫人多留些下来,等待会她走的时候,一并带回来。

曾榕瞧着她从出来,张口闭口说的都是吃食,不禁想抚额,这孩子是不是叫她和纪延生给养傻了啊。

于是她干脆开口问道:“今个圣人可与你说了什么?”

“舅舅啊,说了,”纪清晨倒是满脸地不在意,伸手在食盒里头捻了一粒杏脯,她打小就爱吃这个,不过每回都吃多了,心里头都潮地厉害。气得纪宝璟都要叫丫鬟看着她,一粒一粒地吃,一天不许吃多少粒以上,真是把她管教地死死的。等纪宝璟嫁出去了,她这习惯倒是也养下来了。吃果腹的时候,总爱数着吃。

曾榕见她这么不紧不慢地样子,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恨不得叫她立即说了才好呢。

倒是纪清晨见逗她也逗地差不多了,赶紧挽着她的手臂说道,“太太你只管放心吧,我已与舅舅说过了,舍不得爹爹和太太。”

曾榕虽知道这话是她哄自个的,可心底却甜地跟蜜似得,说到底自个还是养了个有良心的孩子。可是转念一想,那可是公主啊,一个公主的封号就硬生生地叫她在手里溜走了。

倒是纪清晨听她这话,立即便笑着说道:“我可听说,宫里的嬷嬷可厉害呢,我这般懒散地,规矩肯定是过不去的。到时候要再从头到尾学一遍规矩,可是要了我的命。这公主便是不当也罢。”

她虽说的好听,可是心底却是哭丧着脸的。毕竟下定决心是一回事,可是这真的没了,却又是一回事。

还不许她自个心底里,偷偷地难过一下。

曾榕这会是真欢喜了,晚上还特地把家里头人都叫了过去,弄了好大一桌的菜,便连纪湛都好奇地问,今个家里可是有什么好事。

纪清晨心底哼了一声,你姐姐不当公主,偏要留在家里,给你当姐姐。不过这话却不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说。

谁知过了两日,定国公府上的请柬送来了,裴玉欣请她过府里赏花呢。

纪清晨瞧着这外头,才两月天,便是草地上的新草都刚刚冒了头,又是从哪里开的花。只是她也许久没见到裴玉欣了,她的手帕交不算多,裴玉欣算一个。所以人家既是送了帖子过来,她没有拒了的道理。

曾榕听说是裴玉欣请她,自是满口答应。

次日她去了定国公府,先去正院给老太太请安。老夫人也是许久没瞧见她了,拉着说了好久的话,这才叫裴玉欣带着她出来玩。

两人一出门,裴玉欣便叹道:“你瞧瞧我祖母多喜欢你啊,这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走哪儿都讨人喜欢。”

“那是我性子好,”纪清晨立即不满地反驳道。

两人虽然差了两岁,不过却能说地到一块儿,纪清晨也喜欢她的性子,疏朗又大方。其实姑娘家的友情说来也脆弱,毕竟这模样摆在那里了,长得好看的总是比长相普通地要出众些。

纪清晨这模样是太出众了,可又没一个叫所有人都追捧的身份。谁又愿意与她站在一处,被她生生地比下去。所以也不是她高傲不想交好别的姑娘,实在是人家对她避之不及。

倒是裴玉欣性子大方,便是羡慕她的样貌,也都是大大方方地说出来的。

“你还记得谢家那位谢姑娘?”裴玉欣问道。

纪清晨点头,她家里办宴的时候,谢夫人带来的那位谢兰谢姑娘,她自然是记得的。

“自打你去辽城之后,我还邀了她来家中两回,她可是个才女,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厉害地很呢。我还想着待你回来了,引荐给你,”只是纪清晨虽回来了,可是却又赶上了先皇的丧礼。整个京城百日内都不得饮宴,她又哪敢邀了旁人来家里。

也就是如今出了百日,才松泛了些。

纪清晨对那位谢姑娘的性子也颇为喜欢,虽有规矩却不刻板,说起话来也是妙语连珠的。

只是走着,她却见裴玉欣却不是去她的院子,她有些奇怪,谁知裴玉欣却说:“我顺道去三哥院子里借本书,沅沅你陪我一块去吧。”

纪清晨听了她的话,一张白皙的小脸,登时变得绯红,晶亮的大眼睛里头夹着说不出地羞涩。自从回京之后,她再也没和裴世泽见过面,舅舅似乎把西山大营练兵的事情交给他了,所以打从正月里他便在军营里头。

待到了他院子里,就见摆在外头的木桩子,瞧着是他练武用的。纪清晨还是小时候来过他的院子呢,这一晃都过去好些年。

她们一进院子,小厮便进去通禀了。等进了屋子里,就见裴世泽穿着一身家常袍子正坐在梢间的榻上,倒是裴玉欣瞧见他,便大声道:“呀,三哥,你今个竟是在家里啊。”

裴玉欣这实在是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纪清晨一个没忍不住,便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裴世泽难得与她废话,直接说道:“你自个去书房里找吧。”

于是裴玉欣一溜烟地便跑到西方顶头的书房里,只把纪清晨留在这里,临走的时候,还特地给他们关上了门。难怪先前进屋子的时候,裴玉欣非要叫她们的丫鬟留在外面呢,竟是打的这个主意。

纪清晨瞧着他们兄妹两人算计自个,当即便道:“柿子哥哥,如今我也是大姑娘了,可不能与你单独待在一处。”

“可是生气了,”裴世泽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他身材本就高大,纪清晨就算这三个月长了点儿个子,却还是只到他的胸膛处。这会他站地这般近,便有种压迫感。

她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倒是裴世泽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身,将她带进他的怀中。竟是叹了一口气。

纪清晨听出了不对劲,还以为他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便立即问道:“柿子哥哥,你怎么了啊?”

裴世泽搂着怀中的小姑娘,竟是不想再松开手。可是他心中却像堵着东西一般,头一回他知道了不知所措是什么滋味了。

“沅沅,”他想了又想,竟是又没接着说下去。

“柿子哥哥,你究竟是怎么了?”纪清晨从未见过他这般,心里的那点儿小别扭早就烟消云散了。

裴世泽待放开她,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轻声说:“你知道吗?我原本想着待过些时日,便求了皇上,为我们指婚的。”

听到他这么说,纪清晨登时心花怒放。

可是她瞧着他沉重的面色,心却又慢慢地沉了下去。

“可是我听到一个消息,是真的吗?”裴世泽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的眉宇。

纪清晨登时有些慌乱了,柿子哥哥是不是听到了舅舅想要过继她的消息,所以他现在是不想娶她了吗?

是啊,尚主在旁人看来是何等荣光,可他本就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如今又有着大好地前程。若是真的尚了公主,便从此只能当一个富贵闲人。他前世时,是何等的风光无限,这样一个达到权利巅峰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没有野心呢。

她立即挥开他的手臂,转身便要往走,边走还边说:“我想回家了。”

她不敢再听裴世泽说下去了。

可是却一把被他抓住肩膀,重重地按住,他皱着眉头,似有些无奈,可偏偏又舍不得冲她发火,只得说道:“怎么不把话,听我说完。”

“你要说什么呢,是啊,皇上就是要过继我了,以后我就是公主了,我多风光啊,”可结果,她是个没用的,说着说着,眼里头裹着泪。

裴世泽瞧着她这小模样,又想狠狠地把她压到墙上,狠狠地亲她一顿,亲到她的小嘴儿再也说不出话来,亲到她的脑子不能再胡思乱想。

可是瞧着她要哭了,他也不敢再惹她,只连声哄道:“我话还没说完,你便胡思乱想,这还哭上了。”

纪清晨被他说地不好意思,垂着头,不想去瞧他。

裴世泽轻声地叹了口气,便继续道:“若是皇上真的过继你了,那咱们的婚事便不是我去向皇上提了。”

纪清晨听他说的,猛地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那双眼睛蒙着一层水雾,瞧得便叫人心生怜爱。

“所以未来的公主殿下,您愿意挑选我,当你的驸马吗?”

☆、第81章 给下马威

纪清晨眼巴巴地看着他,裴世泽瞧着她这傻乎乎的模样,便又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愿意挑我?”

“你知不知道本朝驸马会是什么下场?”纪清晨看着他,又认真地问了一遍。

只见他轻轻一挑眉,原本清冷疏淡的气质,此时却有股风流倜傥,叫纪清晨瞧得面色一红,却不知他却一勾唇,轻笑着说:“娶得美人归?”

“我与你说正经的呢,”纪清晨都要被他气得笑了,平日里他素来都是冷着个脸,倒是这会竟还学会油腔滑调。

不过裴世泽也就是逗弄她一下,随后便敛了笑容问她,“若皇上坚持这件事,我也不会放弃的。”

我不会放弃你,也不会放弃娶你。

一句话,就叫纪清晨心底的阴霾烟消云散。裴世泽的每一句话,都叫纪清晨明白,她所拒绝的,都是值得的。

这世上总不至于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有时候人生就是这般无奈,你想得到一件东西,就必须要另外一件。

其实当国公夫人也不错啊,大概就比公主差一点点吧。

裴世泽见她笑得像个小狐狸似得,伸手在她白嫩的小脸上弹了一下,好笑地问:“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不告诉你,”纪清晨微抬起头,小姑娘又美又甜,就像是挂在樱桃树上,正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樱桃,叫人一口就想咬下来。

结果下一刻,她便又抓着裴世泽的衣袖,又水又亮地大眼睛,巴巴地瞧着他说:“柿子哥哥,你给欣姐儿什么书啊,我也要看。”

能叫裴玉欣与他合谋的,那定不是一般的书。说真的,虽说爹爹的书房她是可以随便进的,可是也就是游记叫人想瞧上两眼,至于戏本那些却是一次都未见过。

害得她每次去书局,还要偷偷摸摸地呢。

“拢共就一本,要不你与欣姐儿说?”裴世泽好笑地说道。

纪清晨重重地哼了一声,就要走,结果裴世泽却还是不放她离开。他的声音又沉又润,在她的耳边响起来的时候,就像是用一根羽毛一直挠着她的耳朵,痒地叫她心底都酥酥地。

“这么就想走了?”他低笑一声。

纪清晨登时便好笑了,却是生出了逗弄他的心意。她转过头,说道:“难不成我还留下买路钱,才能走?”

裴世泽登时摇头,却不给她逃避地借口,“你还没说,挑不挑我呢。”

这自古成亲,都是父母做主的,哪有一个小姑娘自个挑选的。便是纪清晨这样大咧咧的性子,这会都要羞得脸红起来。

只是他们在房中说着话,却听外头一声呵斥,“你是谁,如何进来的?”

裴世泽立即皱眉,叫纪清晨站在房中不要动,自个便开门出去。却不想竟是一个貌美丫鬟,正站房中,而裴玉欣则是一脸怒气地责问道:“你这是谁教出来的规矩?端着个盘子便趴在门口偷听,倒是能耐了。”

“子息,”裴世泽喊了一声,只是他的贴身小厮却没进来,倒是门口站在廊下的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了。

杏儿是瞧着那个丫鬟端着茶盘进去的,只是她想着是世子爷院子里的丫鬟,便没当回事。而她到门口的时候,还与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厮说了话,这才进门的。

可是这会子,世子爷便又开始叫人。

子息没被叫来,倒是另一个他身边的贴身随从子墨进来了,裴世泽指着那丫鬟,便问道:“谁叫她进来的?”

因着子墨方才在旁边,料理旁的事情,毕竟世子爷素来就不喜欢他们小厮站在跟前。有时候便是他在家里头,房中也不留人,只叫人站在廊下候着的,若是有事,里头叫一声便是。

却不想,今个竟是叫一个初来的丫鬟,闯了进来。子墨自知这事犯了大忌,当即便道:“世子爷息怒,奴才这边把她叫下去。”

“三哥,可不能就叫她这么走,我看她在门口似乎听了好久,”裴玉欣立即说道。

这丫鬟此时也知自个犯了大错,当即便跪下来,求饶道:“世子爷饶命啊,奴婢不是偷听。奴婢只是想给您送茶。”

“子息人呢?”裴世泽皱眉,连眼尾余光都没给这丫鬟一个,只问子墨道。

子墨方才瞧见子息去张罗着煮茶,却不想这一转头,就是个丫鬟过来的。待子息赶过来的时候,脸色都白了。他瞧着那丫鬟手中端着的托盘,一下便跪在地上,“世子爷,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你确实是该死,”裴世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指着那跪在地上的丫鬟,立即道:“把她先关起来,问问看,方才她听到什么了?”

虽然他的语气很轻,可是子息和子墨两个是他的贴身丫鬟,知道他家世子爷越是盛怒的时候,瞧起来越跟无事人一般。

子息和子墨两人上前,那丫鬟吓得手上的托盘都摔在了地上,瓷器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刺耳声音。子墨和子息一个堵了她的嘴儿,一个扭着她的手,两人轻而易举地将她拉了出去。

裴玉欣恨恨地说:“三哥,这个就是大伯母给你的丫鬟吧?我就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

过年的时候,谢萍如非说裴世泽身边只有小厮伺候,实在是不像话。毕竟哪家爷们屋子里头没个丫鬟啊,说要是传出去了,还让旁人以为是她这个做继母的,亏待他呢。

因着当时裴延兆也发话了,裴世泽便把人收了。只是却不许她们进屋子伺候,他在军营的时候,身边便只有两个小兵,便是回家之后,也不喜欢屋子里有太多的人。

没想到,今个倒是叫人钻了空子。

待他重新回了东梢间,纪清晨因着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便好奇地问道:“是有人在外面偷听?”

“没事,我会处理,”裴世泽轻声安慰了她。

不过她们两个过来地时间也够久的了,裴世泽便叫裴玉欣领着纪清晨去她院子里,临走的时候,裴世泽轻声对她说道:“你在家里乖乖的,我过几日便去看你。”

“三哥,不带这样的,”裴玉欣跺了下脚,撒娇地说道。虽说她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事情,可是她三哥这会,却是当着她的面丝毫避嫌地说这话。可见心底是认定了沅沅。

可真是叫人羡慕死了。

在裴世泽的院子里的时候,裴玉欣还不敢说话,等出了门,她拉着纪清晨的手臂,便道:“好啊,我说我三哥怎么打小就对你那么好呢。赶紧告诉我,可不许隐瞒一点儿。”

纪清晨哪能告诉她细节啊,两人回了她的院子里,裴玉欣把丫鬟都支出去端茶倒水拿点心。便立即问道:“这次下帖子的事情,也是我三哥指使我的,你若是生气,只管气他,可不许连累我啊。”

“你还说呢,竟是骗我说要赏花,这二月里头哪来的花叫你赏。便是编瞎话,也不知编个厉害的,”纪清晨扬了下秀眉,打趣地说道。

裴玉欣清秀的小脸,登时拧成一团,无奈地说:“谁叫三哥说的那般突然,我一时也想不到好借口。”

不过等她回过神,发现自个又被纪清晨带跑偏了,便立即露出坏笑,伸手又去挠她纪清晨纤细地不盈一握在腰肢,“可以为我这样就会忘记逼问你,还不从实招来。”

纪清晨素来便怕痒,裴玉欣一碰她的腰肢,她便一个劲地往后缩。不过就算这样,她都没求饶,还是裴玉欣自个都累了,直喘气地说道:“好了,好了,我也不逼问你了。”

可谁知转头,她又问:“你们是不是去年一块去辽城的时候,有了情谊的?漫漫长路上,哦,我听说路上还有山贼什么的呢,那些山贼来袭的时候,三哥便与千军万马之中,将你救了出来。”

纪清晨目瞪口呆地瞧着她,半晌才道:“你不该看话本,你应该去话本。”

“是吗?你也觉得我这才情?”裴玉欣自幼便没什么出众的地方,却喜欢看这些话本,不过这些东西她娘素来不许她看,她也一直都是偷偷的。

纪清晨:“……”柿子哥哥,你堂妹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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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晨是在定国公府里留了午膳之后,才离开的。不过她走了没多久之后,裴世泽便叫子墨去了谢萍如的房中。

他一到门口,便瞧见了谢萍如身边的平嬷嬷,这会正在院子里头教训小丫鬟,好像是丫鬟说话地声音大了些,朝着夫人歇息。瞧见他过来了,平嬷嬷这才叫小丫鬟下去。

“倒是难得瞧见子墨你过来,可是世子爷有什么吩咐?”平嬷嬷立时便换了一张脸,笑容满面地对子墨说道。

子墨立即道:“是世子爷吩咐奴才过来,向太太禀告件事,还请平嬷嬷进去通传一声。”

既是世子爷叫过来的,平嬷嬷自然是没拦着的道理,便进去通传了一声。正好这会子谢萍如也刚午歇起身,她听说是裴世泽贴身随从来了,只轻轻一哼,便又叫身后的丫鬟继续给她梳头。

足足待半个时辰之后,站在外头的子墨,才被叫进去。不过他脸上却是一丝都不曾变化,照旧是恭恭敬敬地模样,便是进去给谢萍如请安,声调里还是平缓地,似乎一点儿都把自个被晾在外头半个时辰当一回事。

“太太,世子爷吩咐奴才过来,是因着今个丫鬟犯了事,”子墨说地慢,却极有条理,几句话便把那丫鬟如何偷听,如何被三小姐抓住,如今又叫裴世泽关了起来。

只是这丫鬟到底是谢萍如给的,如今裴世泽便是要惩罚她,也得先禀明了谢萍如才是。

谢萍如听的眼皮直跳,她是给裴世泽赏赐了两个丫鬟,可是她却没吩咐那两个丫鬟去窥视他。要知道这后院里头,不管那个奴才,敢窥视主子的,便是打死都是活该的。

她又不是个蠢的,自个送过去的人,还叫她偷听,这不是叫把柄给人家捏着。

可是这丫鬟却又是叫裴玉欣给逮住的,她若是说裴世泽故意陷害自个,如今却又牵扯到三房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