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貂,你带三位姑娘还有这位公子,先去前面的挽月楼等着吧,我即刻去请几位长辈,”秦沐宜不愧是秦家的姑娘,既没强行出头,也没立即分辨,只客气地请她们等着。

反正纪清晨是不怕的,不管是谁来了,今日她还就要辨个是非曲直。

裴玉宁显然也没想到,这事竟是闹地这般大,在等待几位长辈的时候,她的手心里便一直冒着汗,而紫烟则是一直拿着眼去觑她。方才说那男子轻薄紫烟,不过就是她一时兴起的话,结果现在她们两人都是骑虎难下了。

因着出了这样的事情,几位长辈都很快来了。秦家来的是管家的秦二太太,而定国公夫人谢萍如也过来了,至于纪家则是韩氏和曾榕一块来的。

谢萍如一进门,裴玉宁便扑了过去,抱着她便嘤嘤地哭了起来。

韩氏和曾榕紧随着进来,两人到了两个姑娘跟前,眼中都是带着担心之色。倒是纪宝茵狠狠地瞪了一眼在那边哭的裴玉宁,轻声说道:“娘,您别担心,我们福大命大,没叫人害着。有些人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人在做天在看。”

不过她说罢,便朝旁边甜甜地瞧了一眼,说道:“娘,就是这位公子救了我们。”

待人都到齐了,秦沐宜便将先前所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下,只是双方各执一词,都说是对方的过错。倒是叫人一时分辨不出,究竟是谁在说谎。

“这位是谁?我可是从未瞧过,”谢萍如不屑地瞧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地男子,轻蔑表示:“难道我的女儿会平白污蔑他不成?”

“裴夫人话可不能说,难道说话的真假还是靠着一个人身份地高低所定的,”曾榕当即便反驳道,“就因为这位公子身份不够尊贵,你就觉得他说了谎?那这个丫鬟岂不更是谎话连篇?”

纪清晨都想给曾榕拍掌叫好了,一句话便把谢萍如的话驳斥了回去。

谢萍如大概也没想到,曾榕会这般伶牙俐齿,当即便冷了面容。倒是秦二夫人颇为为难,说实话今日之事,她是一个都不想得罪的。可是偏偏双方谁都不退一步,倒是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秦二夫人见这男子是未曾见过的,便有心开口要问,可谁知她还没问,就听丫鬟急急进来,说道:“二太太,大皇子过来了。”

殷柏然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站起身来,给他行礼。

“听说这里出了点事儿,我便来瞧瞧,”殷柏然朝着纪清晨瞧了一眼,这可把裴玉宁吓得够呛。

秦二夫人立即将上首位置让给了殷柏然。只是殷柏然倒是未坐下,只轻声问发生了何事,于是秦二夫人便又将事情讲了一遍,这自然又牵扯了双方先前的争执。

“哦,竟是这样,”殷柏然虽淡淡点头,可是面色却沉了下去。

待他再次转头瞧着纪清晨这边时,她刚想说话,就听他缓缓道:“孟衡,你再把自己听到的话,重复一遍给大家听听。”

他话音一落,房中除了那男子之外的人,都已经惊呆了。

就连纪清晨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倒是殷柏然似乎一点儿都没在意她们的惊愕,反而冲着秦二夫人微微一笑,说道:“说来惭愧,先前来地迟了些。未来得及带着孟衡给老太太请安。”

“这位是我表弟,方孟衡。”

☆、第99章 拔剑相向

先前还一口一个穷小子的裴玉宁主仆,此时目瞪口呆地瞧着殷柏然,就连谢萍如都紧蹙着眉头。

而这边比她们还要惊讶的就是纪宝茵了,她当即惊呼道:“你就是方孟衡?”

先前被她嫌弃至极的人,竟是她在书店中见到的清秀男子,这如何能叫纪宝茵不惊呆。她忍不住地朝着方孟衡地腿上瞧过去,说来方才她见方孟衡走路,似乎,并无不妥之处。

此时纪宝茵的一颗心忽上忽下,简直是不知如何是好才对。

一方面她心底说不出地开心,可是另一面又是说不出羞愧,她先前还哭着闹着不同意这门婚事。

这会连韩氏都惊讶地瞧着一旁的方孟衡,说来之前都是韩太太在中间传话,所以她也没见过这位方家少爷,没想到倒是个文雅的男子。韩氏忍不住往他腿上瞥了过去,就是不知道这走路可还顺当?

不过这会儿这些都不是重点,殷柏然朝着那个丫鬟瞧了过去,便是撩唇轻笑,“就是你说的?”

紫烟噗通跪在地上,口中连声喊道:“大皇子饶命。”

“饶命?”殷柏然面色突地冷了下来,朝着跪在那地上的丫鬟看过去,“若是今日孟衡不是我的表弟,只怕这个调戏丫鬟的大帽子,你们就该扣在他头上了吧?”

“大皇子,”谢萍如虽也害怕极了,却还是起身,她原本还想给紫烟找借口的,毕竟得罪大皇子实在是太不明智了。可是殷柏然的眼睛冷冷地看过去时,她却突然说道:“小女也是被这丫鬟蒙蔽,才会一时误会方公子的。此事实在是误会一场。”

这可真是叫人听着想要笑了。

当真是黑也是她们说的,白也是她们。

“误会一场,那不知关于裴姑娘叫丫鬟推清晨下水的事情,也是误会吗?”殷柏然的眼眸一沉,连声音都沉了下去。

谢萍如也不知裴玉宁究竟有没有这般吩咐丫鬟,可是这会却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要不然裴玉宁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大皇子,这话可不能这般说,玉宁与纪姑娘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她怎么会想要陷害纪姑娘呢,”谢萍如说罢,干笑了两声。

可是对面的曾榕却已经盯着她,心中恼火地恨不得上前撕碎了这对母女才好。这姑娘家之所以这般行事恶毒,就是因为背后有这样的长辈,不分青红皂白,便要诬陷旁人。这方公子若不是大皇子的表弟,只怕今日一个调戏丫鬟的名声,还真的叫她们硬生生地赖上了。

这会轮到向她们问责了,倒就是一句轻飘飘地误会。

“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这个方公子为何这般说,可是我真的没有,”裴玉宁这会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不过方孟衡倒是从她嘴里的穷小子,变成了方公子。

纪清晨冷眼瞧着谢萍如母女,真是恨不得好生惩处她们母子才是。可是唯一遗憾的是,除了方孟衡这个人证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证据了。

而谢萍如也是认定了这点,虽畏惧殷柏然的威严,却还是说道:“大皇子,方才方公子也说了,他是隔着花墙听的,这其中有些误会也是难免的。”

殷柏然深深地看了她们母女一眼,却对面前的秦二夫人说道:“秦夫人,今日老夫人的寿宴上,倒是叫您受累了。”

“大皇子说地是哪里话,”秦二夫人立即浅笑着说道,听到这里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心底却又是庆幸。

之前谢萍如可是与她提过,想要与秦家结亲,当时她瞧着这裴玉宁乃是定国公的嫡女,相貌出落地十分字漂亮,几次接触下来,性子也不错地模样,便觉得与家里的大少爷相配。可谁知知人知面不知心,竟是这样恶毒地性子,这要是娶回家中来,岂不知乱家的根源。

秦二夫人心底简直就是喔弥陀佛,幸亏她家老夫人一直没点头同意,果真出事了。

“既然是误会,那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毕竟今天是秦老夫人的大喜日子,”殷柏然淡淡吩咐道。

谁都没想到,殷柏然竟是这般轻轻地放下,曾榕气得便想起身上前理论。若是大皇子不想得罪这些权贵,那她便自个来。她可不怕这些人,便是闹起来,也是裴家丢脸,竟是养了这样恶毒的女儿。

纪清晨却是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待曾榕转头的时候,冲着她微微摇头。

曾榕见她这般,还以为她是不想过多地为难地裴家母女,毕竟闹起来,只怕定国公府的名声都会受到牵累。

对面的谢萍如和裴玉宁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要是大皇子真的追查到底,就是谢萍如都没把握全身而退。

纪家人先离开的,殷柏然与方孟衡也跟着她们一块出了门。韩氏注意到方孟衡的腿,这才发现他走路虽说能瞧出与常人不一样,可是问题却不大。登时韩氏心底松了一口气,这会再瞧着方孟衡,便是丈母娘瞧女婿,越看越顺眼。

而之前因为方孟衡的腿闹腾地最凶的纪宝茵,这会却全然没注意到他的腿,她走在旁边,不时拿着眼去瞟旁边的男子。他个子比自个可是高了好多,她差不多只到他肩膀那处。他身上有着一股书卷气,整个人都给人干净清爽地感觉。

纪宝茵依旧还记得那日,他伸手将架子上的书拿了下来,他的手掌干净又白皙,指甲修剪地短短地。

“沅沅,”殷柏然低头瞧着不做声纪清晨,突然一笑,问道:“你相信柏然哥哥吗?”

纪清晨抬头瞧着他,认真地点头,殷柏然也是开心地她头上抚了下,柔声说:“我是不会叫你受委屈的。”

你小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我就不会叫你受委屈。

现在,就更不会了。

待他们往回走,因着前头戏台旁都是女眷,殷柏然与方孟衡不好过去,于是他们便在此告辞。

纪宝茵害羞地不敢抬头,却还是忍不住瞧瞧地拿眼去觑他。可谁知此时方孟衡也正在瞧她,两人四目相撞,登时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冲上了心头了。

曾榕方才虽听到了殷柏然的话,她也觉得以殷柏然的性子,不至于瞧见纪清晨被人欺负,就这么任人宰割。于是她上前,伸手拉着纪清晨的手臂,说道:“沅沅别害怕,顶多这家子人,咱们以后离地远远的。”

可是她刚说完,一旁地韩氏也点头,冷哼了声,“这还是国公府里的太太和小姐,可真是恶毒到一块去了。”

纪宝茵这会也点头,“我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说谎,连眼睛都不眨地人。”

只是曾榕再瞧着纪清晨的脸色,竟是有些不对,待一寻思,才恍然。

谢萍如和裴玉宁,一个是裴世泽的继母,一个裴世泽同父异母的妹妹。韩氏和纪宝茵是不知道的,可是纪清晨当着纪延生面前,喊出的那一句话,她可是听地清清楚楚。

能叫一向听话的沅沅,与纪延生顶嘴,她一定是极喜欢裴世子的吧。

到这儿,曾榕心里便揪地慌,这都叫造地什么孽啊。裴世子那样好的人,可是偏偏却有这样的继母和妹妹。瞧着这谢萍如的性子,也是个厉害的,只怕裴世子小时候的时候,也没少受她的委屈。

可是他自个受委屈了,曾榕却舍不得纪清晨去受委屈。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要这般害她,若是以后真的成了一家人,谢萍如母女岂不是更好下手了。

只是纪清晨默不作声,她这会也不好说话了。

**

殷柏然回去的时候,便瞧见裴世泽正在与秦家大公子在喝酒,他冷笑了一声,便是上前。倒是秦天闵见他回来,立即抱拳道:“大皇子,不知方公子可找到了?”

“孟衡初来府上的,倒是一时走岔了路,”殷柏然轻声说,倒是叫秦天闵不好意思起来。

秦府的园子确实是大,头一回来这里的,若是没人指路,走错了是难免的。

秦天闵又与方孟衡赔罪,倒是叫方孟衡不好意思了起来。而殷柏然此时走到裴世泽身边,见他手中端着一杯雨过天色汝窑小酒杯,登时笑道:“裴世子倒是好雅兴。”

“偶尔而已,大皇子说笑了,”裴世泽轻声道,言语中倒是颇为客气。

只是殷柏然却突然探头靠近他的耳边,裴世泽有些惊讶,想退后,可是却已经听到殷柏然开口说:“方才我去花园,你猜我听到什么了?”

裴世泽微微偏头瞧着他,殷柏然眼中带着冷意,却已轻启薄唇,“你那个妹妹,居然敢动沅沅。”

砰,裴世泽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上,杯中还有半盏清酒,却是滑落的途中,泼洒在他的衣袍上。

殷柏然轻轻摇头,脸上已没了方才的寒冷,轻声惋惜道:“裴世子,你也太不小心了。”

**

裴玉宁跟着谢萍如回到家中,这一路上她都忐忑地不敢说话。待一进房中,裴玉宁便轻声喊了一句,“娘。”

可是谢萍如一回身,就狠狠地给她一巴掌,怒道:“谁让你这么干的?谁叫你做这么蠢的事情?你以为在秦家老夫人的寿宴上闹出事情,你就能脱得了身?”

“娘,我没有,”裴玉宁便是这会当着谢萍如的面,还是一口咬定。

谢萍如真是失望头顶,她也不知自己竟是怎么把女儿养得这般蠢笨。她失望地说:“你可知,我本是打算把你定给秦家大少爷的,你以为出了今日这样的事情,秦家人还会要你吗?”

一提到自个的婚事,裴玉宁登时慌乱了手脚,她拼命摇头,哭诉道:“那个纪清晨算什么东西,那么多贵女,秦老夫人偏偏就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还有三哥也是的,打小就只在意她一个人,便是连我这个妹妹都不放在眼中。”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叫谁能喜欢?”谢萍如实在是失望透顶,今日若不是大皇子不愿意闹大了,只怕最后连丈夫都可能受到她的牵累。毕竟教出这样的女儿,裴家的礼仪规矩,简直就叫人踩在了脚下。

谢萍如手里头也不是没有过人命,可是她从来没叫人抓住过把柄。却不想这个蠢笨的女儿,竟是还没出手,就叫人逮住了。

“好了,你爹爹也快回来了,你先自个的院子里洗漱,”谢萍如这会不想再与她说这些没用的。

裴玉宁只得委委屈屈地回了自个的院子,只是她到了门口,就听丫鬟迎了上来,轻声道:“姑娘,世子爷来了。”

裴玉宁此时脸上还有巴掌印子呢,便是皱眉,问道:“他来做什么?”

说着她就已经走进了屋子中。

此时裴世泽就站在东梢间中,裴玉宁的闺房极是富贵,到处都是镶金缠银,便是随处一件摆设,都是再好不过的。毕竟她是定国公唯一的嫡女,便是委屈了谁,都不会委屈了她。

“三哥,”裴玉宁进来后,就瞧见裴世泽站在当间,轻声喊了一句。

裴世泽抬头瞧着她的脸,一个清晰可见地巴掌印,便在她脸上。裴玉宁见他一直盯着这个脸瞧,心中有些恼怒,便道:“三哥可是有事?若是无事的话,就先请回吧,我累了。”

可谁知裴世泽却是看着她,淡淡问道:“脸上是被太太打的?”

听着他的轻描淡写,裴玉宁登时更加恼火,当即便道:“这不关三哥你的事吧。”

可是下一刻,只见裴世泽突然拔出手中的剑,寒光在空中划过,裴玉宁这才发现,他竟是拿着剑到自己院子中。她吓得连连后退,可是裴世泽的剑却还是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只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今日你是故意害沅沅的吗?”

又是沅沅,又是沅沅。裴玉宁心中虽害怕,可是却还是冲着他喊道:“她究竟算什么东西,你打小就不喜欢我。她不过就是个外人而已,凭什么你对她,比对我还要。我就是不服气,就是不服气。”

裴世泽冷冷地看着她,却是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沅沅的时候,她趴在他的床榻上。就睡在她身边。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小孩子,却被他抓住了手,因为怕吵醒她,便独立留在那里。

裴家祖宅进了贼人,她抱着他说,软软地和他说,好担心他。

“她不是什么外人,她是我这一世最珍视的人。”

裴世泽盯着她,握着剑柄地手掌,已是紧紧地握着。

“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第100章 无所依靠

“三哥,你饶了妹妹了,”裴渺捂着手臂,方才裴世泽一剑下来,便是他及时赶到,挡住了这一剑。

此时裴玉宁没想到裴世泽是来真的,看着裴渺流血的手臂,先是愣了半晌,随后又大叫了起来。裴渺生怕她再惹恼了裴世泽,赶紧捂着她的嘴,不敢叫她喊出声音来。

裴世泽看着面前的弟妹,又低头瞧着剑上血迹,竟是神色一恍惚。

他原是想吓唬裴玉宁,可谁知裴渺从斜里冲了出来,叫他收剑不及,竟是一下划伤了裴渺的手臂。他冷眼看着裴渺抱着裴玉宁,眼中带着惧怕,却还是挡在他跟前。

到底是兄妹情深。

裴世泽登时有种说不出地没意思,在这家中,除了祖母之外,他就像是一个外人。在没见到安素馨之前,他心底还牵挂着一个娘亲,只觉得他到底是个有娘的人。

可是瞧见安素馨了,才发现,还不如不见地好。

如今景然才是她的孩子,他不过就是个早被遗忘的人。

他提着剑,看着裴玉宁,轻声道:“这件事不会就此罢休,便是我罢休,皇上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自个好自为之吧。”

裴世泽最是清楚圣人那对父子对纪清晨的感情,要说护短是再自然不过的。如果今个要是纪清晨把裴玉宁推到河里去,这件事不会掀起一点儿。

可是现在是裴玉宁不知死活地惹了沅沅,便是他放过她,皇上都不会这般轻易罢休的。

裴渺本来是不想声张的,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如何藏得住。谢萍如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儿子手上鲜血淋漓,恨不得即刻昏过去才好呢。

她一脸惊惧,却又恼火地嚷嚷道:“反了天了,你爹还活着呢,他就对咱们母子打打杀杀。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快去找老爷回来,就跟他说,世子爷要杀人了。”

“母亲,”裴渺伸手想拦住她,可是这会谢萍如恨不得叫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裴世泽回了自个的院子,剑尖的血迹还没干涸呢,他叫子息拿了一块干净地白布过来,坐在罗汉床上,细细地给擦了又擦。

裴延兆踢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这幅模样,气得胸膛起伏着,指着他便大骂道:“孽障,你竟是丧心病狂到对你的亲弟弟下手。”

裴世泽坐在对面,淡淡地抬起头,却一下叫裴延兆骂不下去了。

他眼神冷冰冰地,就像在看着的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这种眼神竟是叫裴延兆不知该说什么了。他骂不出口,却又没有立即转身离开。

反而是裴世泽淡淡道:“我若是父亲,便不会在这里只顾着骂人,而是想想怎么才能抚平皇上的盛怒,以至于不会牵累整个定国公府。”

“竟还敢胡言乱语,”裴延兆大怒,心底更是孽子地骂了无数遍,方才他到裴玉宁的房中,就瞧见裴渺手臂上的剑伤,当即便怒上心头。若不是回他的书房还要段路程,他恨不得也拿了剑过来,一剑了结这个孽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