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那日虽然略晚了些,但是一脸肃杀的淮阳王带着侍卫总算在街角堵到了快要收摊的小贩,重新烧锅热油,带了一包热气腾腾的油炸糕回来。

眠棠承认,刚出锅的油炸糕的确更好吃些,顶着热气一咬,黏黏的糕面能拉出丝来。

但是吃东西这回事,有时候讲的是情致,过了那个劲儿,就没有那个瘾头了。

崔行舟去买糕的时候,眠棠顶不住饿,吃了一大碗李妈妈端来的虾仁烩面,现在饱足得很。

可是她看着崔行舟那阴沉沉的眼神,又不能不装样子吃上几口。于是很秀气地咬了两下后,便递给了他:“你也吃点啊!”

淮阳王看着她红肿未消的眼儿,心里还是生气,只挥手一扒拉:“谁爱吃这玩意!”

这女匪首算是潜进他府里来闹了,虽然未带一兵一卒,可闹人的功力依旧不能小觑。

出去买炸糕的一路上,夜风拂面,也足够他冷静下来的。

那页纸,他是不会签的。当初娶她的时候,媒妁彩礼可都一样不少,正式得很,凭什么她想走就走?

既然陆文落到了他的手里,那就别想全身而退,先把他的孩儿生下来再说。

眠棠看崔行舟似乎没有先前那么气了,便试探问他能不能将忠义四兄弟给放了。

崔行舟紧绷着脸说:“柳眠棠,你若想跟我好好过日子,就须得把你是陆文的前尘统统断干净了。他们在东州造反的证据确凿,我如何能放?”

眠棠挺直了脊背:“你是说,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

崔行舟的确是这个意思。知道眠棠曾经落草为寇的人越少越好,她那时的事情,就像她自己说的,也太年少无知了。只凭着对刘淯的一腔爱意,就亲自下场扯大旗,而且摊子还越扯越大,荒唐离谱得很。

可她现在也大了,也总算迷途知返,循规蹈矩地嫁人了,还掺和仰山的烂摊子,弄几个匪徒在身边作甚?

淮阳王希望眠棠能快刀斩乱麻,但是眠棠如何能下狠手:“那几个当初是我在街上捡的,若不是我,他们也不会落草为寇,做人得有担当,既然是我将他们引入歧途,如何能不管?你若是立意要置办他们,就将我也投入监狱里去吧!”

崔行舟今日算是吵够了,只站起来道:“我去书斋办公,你快些睡吧,有什么话,日后再说。”

说完他就去了书斋。

眠棠张了张嘴,最后到底没有喊他。

当初她预想过崔行舟知道了自己秘密的反应,说实在的,今日这样,已经算是比想象中的要好上很多了,可是她也没想到崔行舟对自己轻拿轻放,却要严惩忠义四兄弟。

依从国法的角度而言,她的确也没有资格叫淮阳王徇私,因为那四兄弟煽动东州的民众闹事造反也是不争的事实。眠棠咬了咬嘴唇,心知也唯有求得大赦,才能救下那四兄弟。

但是不管怎么说,淮阳王总算是又日日归府,不再跟眠棠硬冷僵持着。可有一样,就是不要跟他提那仰山余孽的事情。

崔芙不知弟弟夫妻俩正在暗地里较劲儿呢,只觉得那日吵完后,弟弟又恢复了往日斯文有礼的样子,对眠棠也是照拂有加的样子,王府里一团和气,她这个作长姐的也就放心了。

虽然崔行舟扣着不放人,却拦不住眠棠探监。

担心牢狱里的饭食不好吃,柳眠棠让李妈妈准备了几个大食盒子,有酒有肉的,整整齐齐的码放满了几大盒子后,便亲自送到了兵司的狱营里。

看守的侍卫见到王妃亲自来,许是得了吩咐,倒是没有阻止。

其他三个兄弟还好,那最小的陆全看见王妃带了这么多吃食来,哇的一声哭了。

眠棠觉得他哭得厉害,便问他怎么了。

陆全哽咽道:“都说在监狱里见了鸡腿不是好事,是砍头前吃的断头饭。可现在猪牛羊俱全的……岂不是要五马分尸?”

陆全说得声音颤抖,其他三兄弟听了,本已放到嘴里肉顿时梗在喉咙里,难以下咽。

柳眠棠捡起一个鸡腿,塞入陆全大张开的嘴巴里:“吃你的吧!阎王爷说你命还长着呢!”

陆义放下碗看着眠棠道:“大当……王妃,您怎么亲自来到这里了,我们……先前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是我们不对,可万万莫要连累了王妃您……”

陆义知道此处隔墙有耳,立意要将大当家摘除出来,不然崔行舟那厮知道了大当家的那段**,岂不是要磋磨着她!

眠棠却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道:“他已经都知了,你们也不必硬抗,他要问什么,你们照实说就是了……这打的,下手也太黑了吧!”

看着那几兄弟被鞭子抽得遍体鳞伤的光景,眠棠的内疚之心更盛。

陆义一听,瞪圆了眼睛,急切地上下打量眠棠道:“他……他没有对您怎么样吧?”

眠棠想,王爷倒是真对她怎么样了,可床笫之间的事情,也不好跟这四个楞头小子细说啊!

所以她也是一意安抚着他们道:“还能怎么着,我大着肚子,他就算为了自己的孩儿,也得缓一缓发落我。别担心我了,再过些日子,我定然想办法将你们弄出去。陆忠家里的,我也安抚好了,保证让你们平平安安地成亲。”

陆忠哪会担心自己的婚事啊,只抓着栅栏道:“大当家的,淮阳王那厮诡计多端,他若是对您起了戒备心,您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还请莫要烦心着我们,您要早早想好自己的退路啊!”

一时间,四兄弟也是纷纷劝着柳眠棠要提防着小人崔行舟,万万莫要被他麻痹大意了。

这牢房之外的确是隔墙有耳,四兄弟规劝大当家谨防小人的话最后原封不动地送达到淮阳王那里。

李光才正跟淮阳王商讨着事情,他也是新近知道了自己当初做媒妁保人,最后竟然撮合了这么一对生死冤家。

瞠目结舌之余,李光才问王爷,既然要处死这四兄弟,为何还默许王妃去见他们。

崔行舟埋头正在奋笔疾书,嘴里淡淡道:“野马总得上上缰绳,不吓吓她,下次说不定还要欺瞒着我做些什么。”

李光才琢磨了一下,有些明白淮阳王的意思了,若是他真想杀人灭口,绝不能留着那四个口出狂妄之言的小子到现在。

那四个小子,王爷估计也舍不得杀,这便是勒住王妃那匹桀骜不驯的野马最好的缰绳呢……

不过李光才心里担忧的却是另外一桩事。

“王爷,卑职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淮阳王抬眼看着他道:“此间无人,光才兄有何话不妨直言。”

李光才思踱一下道:“王妃现在固然跟王爷恩爱,不会有其他二心,可是王爷要知,王妃毕竟失去了一段记忆啊,如果有朝一日她恢复过来,会不会还如今日这般,便不好说了。王爷留着王妃在身边,便是留下了隐患……”

“别说了。”崔行舟打断了李广才的话,淡淡道,“你觉得我会整治不明白一个曾经的手下败将?”

李光才自是不敢这般鄙薄王爷,就在这时,探监完毕的淮阳王妃又顺便来衙署看看淮阳王。

因为缰绳被王爷攥在手心了的缘故,淮阳王妃现在礼仪到位,对王爷真是举案齐眉,体贴周到得很。

淮阳王看着从食盒子里拿出的菜,冷哼一声道:“这是牢房里的囚犯吃不下了,剩下的给本王送来了?”

眠棠瞪着一双妩媚大眼道:“这哪是别人吃剩的,都是你昨日亲点的菜色,我早起来特意给你做的,你摸摸还热着呢!我问过莫如了,他说王爷早晨吃得晚,我才没赶着送来,怎么,你饿啦?”

说着她还摸了摸他的肚子。崔行舟伸手捏住了她的柔荑道:“巧言令色……以后那等子腌H地方就不要去了……明天我想吃糖醋排骨。”

眠棠连忙点头:“我回头就命人选块上好的排骨给王爷腌上……”然后转头对李大人道:“我今日菜备得足,李大人也跟着吃些吧。”

李光才闻着菜香味还真是饿了,便不客气地跟着吃了一顿。

待出来时,李光才是跟在王妃身后出来的。

到了官署门口,柳眠棠没有立刻上马车,还刻意等了等李光才大人。

李光才心里猜着王妃可能是要求着他再跟王爷求情,心里正想着如何点化王妃开窍,以后要多听王爷的话呢,谁知眠棠却说:“锦儿这几日一直念叨总送他玩具的李叔,大人若是不忙,可来王府坐坐,再过几日,王府的秋菊就要开了,到时候我也结个诗社,李大人也要来添些诗香书韵啊!”

李光才有些猜不透王妃的路数,只笑着道:“王妃倒是好兴致……我还以为……”

柳眠棠大大方方道:“您以为我要请您求情不成?今日没来前,我还真是挺担心的,不过看那四兄弟的伤口都给抹药了,就不担心了。”

她先前也是被崔行舟吓晕了头,一时没有看破,现在看他们四个好好的,也渐渐琢磨出王爷的心思了。

“不过……你跟王爷也说说,杀鸡儆猴是因为猴子不懂事。像我这般听话的,略吓吓就成了。老扣着他们四个也不是个事儿,不然好不容易找的媳妇都要跑了……行了,我先回去了,你过几日别忘了来王府玩啊!”

说完,柳眠棠便笑着上了马车。

徒留李大人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瞪眼。

他真是觉得王爷的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可能越发不好对付呢!

☆、第 126 章

淮阳王之前七日没有回府的消息,此时也传入绥王的耳朵里。

当初崔行舟入京时,他在京城的府宅人手杂乱,除了皇宫里安插的人手外,绥王也下了不少眼线。

可惜前一阵子淮阳王妃借着要生产,重新算风水,摒除内院跟她八字不合的下人,清退了不少的侍女婆子,其中不少都是京城各处的探子,就连外院里都拔出了不少的钉子。

一时间,打听淮阳王府的风吹草动就不如以前那般便利了。

绥王知道这位淮阳王妃的能耐,像这等子肃清宅院的事情做起来自然是信手拈来。

不过绥王在宫门口挑唆淮阳王的那一句,可不是她一挥手就能扑灭的大火。

先是淮阳王七日没有回府,便彰显了其中的不寻常,再加上他频频派人打探仰山旧部,一看便知其用心了。

而淮阳王回府的那一天,安插在外院的一个密探好不容易打听到了淮阳王将王妃打了的消息。

听说当时打得甚是严重,就连淮阳王的大姐都去劝架了,但吵架的内情如何,就很难打探出来了。

不过绥王掐指一算,便估算得七七八八,心知是柳眠棠终于在淮阳王前露出了原形。

京城的楷模伉俪打起来了!

那一日,绥王晚饭时多喝了两壶好酒,入京以来的愤懑之情宣泄出不少。

再接下来,淮阳王府似乎恢复了风平浪静。只是那淮阳王妃成天往兵司的官署里跑,不是送吃的就是送衣裳,讨好卑微得明显,而据说淮阳王对那位王妃的态度似乎冷淡不少。

绥王倒是能理解淮阳王。像他们这等子位高权重之人,如何能放心枕边人曾经为匪?

加上淮阳王自视甚高,居然还是被蒙骗着娶了女贼首的,自尊折损之余,还要顾全了王府的脸面不能声张,当真是药铺里的抹布——苦透了!

想来等那王妃生产时,应该会好巧不巧地“难产”血崩,搞不好就要横死在产床之上。

到时候留子去母,王妃也算走得体体面面,淮阳王才能找回跌下的颜面。

想想柳眠棠的那个娇俏模样,就此香消玉殒实在是可惜。可如此一来,相当于卸掉了淮阳王半条手臂,绥王在怜惜娇花之余,心情又是大好。

不管怎么样,趁着淮阳王后院起火时,他正好趁机扳回一局,挽回政局的劣势,最好是先找些人散布影传些风声。

到时候,只要那位淮阳王妃出了什么意外,人们都会觉得淮阳王是沽名钓誉,不欲家丑外扬,而害死了发妻。

不过那位注定要短命的王妃不知是不是耐受不住夫君的冷淡,最近倒是起了兴致要结诗社,还给京城里的一些名流发了请柬呢。

这算不算得临死前的垂死挣扎呢?

眠棠的确是起了诗社。石皇后二胎生了一位公主,如今膝下正好凑成一个“好”字。万岁大赦天下,那四兄弟正好顺理成章地被放了出来。

眠棠心里一松,对待夫君更加细致周到。

不过崔行舟不准忠义四兄弟再留在王府内院。

没有办法,柳眠棠只好让他们再回镖局。不过最近她铺子里的生意甚好,所以眠棠便学了京城贵女们惯常的行事派头,在京郊买了个园子,修缮之后,正好起社之用。

崔行舟对于她如此有雅兴倒是觉得诧异,回府休沐时,问她:“怎么想起来弄诗社了?”

眠棠正替夫君梳头,崔行舟那浓密的长发每次洗后,都要细细疏通,眠棠虽然对自己的头发略没耐性,却很爱打理夫君的长发,只拿着一把象牙小梳轻轻地梳着。

听崔行舟问起,她便老实道:“你说的,我先前年纪小不学好,一身的匪气加市井商贾气,最近既不让我去镖局子,也不准我去店铺,那我只好结个诗社,多多结交清雅之士,看看能不能近朱者赤……”

崔行舟不爱听陆大当家的龙门阵,用长指点了点那名册子道:“我头一次见,夫人起的诗社,却请了这么多未婚的清雅之士。”

眠棠偏头看了看名册,不无遗憾道:“姐姐最近身子休养得差不多,她是眞州的才女,正好可以在诗社上大发异彩,可惜与姐姐相当的才子,却没有几个未婚的,便是这几个,我也是绞尽了脑汁,才网罗到一处的,其中有几个还是鳏夫,也不知姐姐会不会介意。”

崔行舟听她是给姐姐张罗,倒是点了点头道:“姐姐虽然不会这么快改嫁,但是出来交际散心总没有坏处。不过你就不要跟这凑趣了,肚子这么大,小心累着。”

眠棠摸了摸肚子,笑眯眯道:“多听他们吟诗才好呢,让我们的孩儿也跟着听,将来他便也会吟诗作对了。对了,给我誊写了几首诗了?我要字少好背的。”

崔行舟略显清冷道:“我公务这么忙,哪有功夫帮你作弊誊诗,我让莫如翻检出一本我七岁进学时写下的诗作,里面四时风光,山水杂兴都有,你捡着能用的充一充场子吧。”

柳眠棠肚子里的诗词歌赋都凑不齐一巴掌。如今却成了诗社的发起人,聚会在即,难免心里发慌,总要找人替她提前预备些充充场面。

崔行舟可是才高八斗,当年差一点殿试成了状元的,正好可以抓来一用。

原本听他说拿七岁的诗来充数,眠棠还觉得太侮辱人了。可一翻开看时,那笔力和流畅优美诗句,是现在的她骑驴都追撵不上的。

而且看着这些周正的字体,眠棠不由得想像鼓着包子脸的七岁小行舟一本正经写诗的样子,觉得心里直痒痒,于是干脆扳过夫君的俊脸,在脸颊上啄吻了一大口。

淮阳王不由得挑眉看向方才信誓旦旦说要正经背诗的女人。

眠棠也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了。

自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王爷许是觉得受到了欺骗,受伤的自尊一时难以愈合,总是这般在下人面前对她清清冷冷的。

当然晚上在被窝里时,冰块做的王爷自然是一锅滚烫的开水。

眠棠明白一个受欺骗的心需要时间愈合伤口,毕竟当初她知道崔行舟骗婚时,也难过了一大场呢。

而王爷的心当然要比她这个平头百姓更金贵些,臭脸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看着臭着脸的王爷,眠棠总是忍不住想要撩拨一下,就像现在,亲了一口后,她便继续一本正经地看诗,也不理他了。

淮阳王等了等,却等不到了下文,脸不免又臭了几分,搂住那假装背诗的小狐狸,道:“亲的不是地方,要亲便亲这里。”

说完,他便含住了她的朱唇一点,亲自授习了起来。

眠棠搂着他的脖颈小声道:“最近你都不理我,那外面的府宅都传扬着我出身不好,被你嫌弃呢!”

崔行舟将她放在软塌上,淡淡道:“哪敢嫌弃你?甩手就是一张和离书,千斤重的夫妻情谊,转眼就变成了二两。”

眠棠将他拉扯过来一起躺:“你还气?不是跟你说了,我也舍不得跟你和离的吗?谁让你那么凶,我以为你不想要我,便想着自己识趣些离开。”

说着说着,眠棠的眼圈又开始见红。崔行舟不善水利,看见洪水的苗头就头痛,连忙放软了声音道:“好了好了,明日的诗社,我跟你同去,到时候给王妃你压阵磨墨,做个书笔童子,让你在人前找回面子可好?”

崔行舟自然也听到了淮阳王妃遭厌弃的风声,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在引导舆论,乱嚼着淮阳王府的舌根。

绥王要在政局上动手脚,总要给他添些麻烦,败坏了他的名声再说。

可惜柳眠棠为匪的事情,牵扯到当今圣上的一顿晦暗历史,谁都不好搬到台面上说,绥王想掀起大风浪也难,而柳眠棠更不是那等子在乎名声的女子。

不过崔行舟可不喜别人看他王妃的笑话。

他们夫妻间的小争吵传成现在的离谱样子也是够了,他总要给眠棠争些人前的脸面。

可是眠棠却微微一笑道:“王爷不是要忙着去城下兵营巡视吗?自忙你的去吧。水总要浑些,那些魍魉才会现身。他既然有心散布谣言,且看看他要做什么就是了。”

崔行舟明白眠棠的意思,却并不想这么做:“你嫁给我,可不是来过刀尖上的日子。朝堂上的事情,你不要掺和,自管做你的王妃,喝喝茶,散散心就是了。”

这话说得带着专横男子的跋扈,可是眠棠的心里却听得暖暖的。

她不记得仰山的那段过往,也许就是那段过往太累人,太沉重了,以至于她都不愿意想起来。

崔行舟并非她以前在北街时臆想的完美夫君。

他与她的一切,都是围绕着“骗”字开始的。

虽然开始时,崔行舟对她也是百般利用,毫无同情心可言。

可是后来,当他与她相爱时,他却是真心实意地拿她当一个娇弱,需要照顾的女人来看待,而非像刘淯那般,拿她当作开阔疆土,攥取权利的工具。

这对于从小便无父兄可以依靠的眠棠来说,便已经足矣。

眠棠钻进了崔行舟的怀里,用力拱了拱,又钻出脑袋道:“对了,我还听人说,我可能熬不过生养那一关,有极大的可能血崩而死呢!”

话音未落,淮阳王的脸都白了,只用力捏住了眠棠的嘴,在地上狠狠“呸”一口后,怒声道:“柳眠棠!你是不是一日不气我都不成?胡说八道些什么!平日里不是练拳就是舞棍,壮得跟母牛一般,生孩子也非得给我顺顺利利的,你敢崩一下试试!”

☆、第 127 章

眠棠的嘴巴被捏得扁扁的, 如鸭儿一般,自然没法出声反驳。

什么母牛,他莫非是嫌弃着自己怀孕, 腰身走形了?顿时那眼圈又红了。

等崔行舟松手, 她扭头抽泣,直说他嫌弃她了。

崔行舟没想到眠棠怀孕后,他竟然是大禹治水的命,无奈地再把小母牛搂入怀里, 哄着她说母牛也很好看,腿长屁股大, 而且还能产奶。

这么不着调的话, 自然哄得眠棠破涕而笑。现在眠棠肚子大了, 崔行舟也不敢太过造次, 只搂着她亲了又亲, 心里着实盼着他家的这头小母牛顺利生产。

以前若有人说,他会有离不开匪首陆文的一天, 他一定会嗤之以鼻。

可是现在, 就连别人说她会有半点的意外, 他都受不得。就算她是个祸害, 也得在他的身边为祸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