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舟却拍了拍母亲的手臂道:“母亲,府里的事务都交给你了,且替我看着些……”

说完,他便跟随来使出府门,被押上了马车一路匆匆而去了。

可惜楚太妃哪里是能拿主意的人,无措之下,只哭着问崔芙该怎么办。

崔芙到底比太妃强上一些,道:“眼下宫里的事情我们无能为力,可是眠棠一定要顺利生产……既然府里没了郎中,就赶紧再去府外请,总要有几个能用的在府里……”

太妃一听,是这个道理,连忙命人去府外请郎中。

可是那管事一出门才发现,整个王府的几个门都被封禁上了。

封门的禁军直道,是受了刑司的命令,严防王府有人私逃串供,闲杂人定,一律不得出府!

就在这时,内院里也乱了套,一个稳婆满手鲜血地跑了出来,带着哭腔道:“不好了,王妃难产,怎么都生不下来,须得郎中施针蓄力啊!”

她的嗓门甚大,一时间内外院都知道了王妃难产的消息。

在联想道先前流传甚久的谣言,说是王爷心里压根容不得王妃,生产时必定血崩……大家都是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了。

可是他们心里却都是哀叹,美人命薄,看来淮阳王妃是熬不过今夜的关卡了!

☆、第 134 章

果不其然, 一盆盆热水送进去后,不多时,就是一盆盆殷红的血水被送了出来。

光看那出血量, 就能猜出这人是不行了!

楚太妃有些熬不住这样的阵仗, 只一阵目眩,便被李妈妈扶着去寝院休息去了。崔芙心里也是一阵紧缩。

弟弟行舟有多爱重眠棠,她这个当姐姐的自然知道。

若是此番眠棠真的因为难产无医而亡,那么对弟弟不吝是沉重的打击。

而且万岁因为食了行舟进献的虎鞭而中毒, 也不知是受了什么歹人的迫害,行舟被押入宫中也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

此番淮阳王府当真是屋漏遭逢连夜雨。崔芙无计可施, 只能双手合十, 祈祷神佛保佑这对小夫妻平安。

就在内院乱成一锅粥时, 外院的后门却有人悄悄开启, 然后对后门封府的禁军小声说道:“给主子传话, 这内院里的已经不行了,送出的还几盆血水, 看起来是血崩了……”

其中一个小头目听了, 立刻飞身上马一路疾驰, 赶往绥王府报信。

绥王正跟几位心腹幕僚一起等着宫中的消息, 听闻了淮阳王妃很快要不行的消息时, 登时放心下来。

他等这一日,已经等得甚久了。当初宫家之所以愿意扶持刘淯登基,只因为刘淯是病痨鬼,当初逃出东宫时, 他身上的毒素并未解除干净, 已经留下了后遗症。

扶持这样的短命鬼,以后刘霈替侄孙稳坐龙椅便也合情合理了。

怎知刘淯登基之后, 身子依旧是病歪歪的,可是子嗣绵延得甚是旺盛。而且石义宽又是个能钻营的,他这个国丈当得是风生水起,势力逐渐壮大,全然不受他的控制了。

如今刘淯又搬来了淮阳王。

若是再任着刘淯这般扎根巩固,那么就算是宫家发难,也难以撼动了。

刘淯后宫佳丽甚多,可他只敬爱皇后一个,其余的佳丽难免心生怨妒之情。所以绥王借着手下方士之手,给了芸妃与刘淯相克的秘药。

其实不光芸妃得了这迷药,还有两个妃子也都得了。

只要刘淯与她们挨着,哪怕没有翻云覆雨,只需同寝而眠就能中招。

但是没想到,那芸妃竟然早早涂抹身上,恰好她皮肤敏感,竟然发生溃烂,早早便暴露了毒性。

孙芸娘恼羞成怒,自然要寻他对质。

绥王倒是不怕她发现,反正她居心不正,若是被刘淯知道她四处寻觅下三滥的药来图谋龙子的话,一定会被刘淯所厌弃。

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威胁芸妃借着太医院里有暗探的便利,将剩下的秘药加入到了淮阳王进献的虎鞭里。

孙芸娘觉得自己是一步错,步步错,若是她不肯依从,必定会被绥王使坏撞破隐情,她身上的皮肤溃烂迟迟不好,也是隐瞒不了太久了。

而且绥王这般,很明显是要嫁祸给淮阳王。现在刘淯疏远她父亲的意图明显,上次惩戒撤职后,迟迟不肯复任。

照着这般下去,她年老色衰便就此老死宫中。芸娘可不愿过这般的日子。当初她爱慕刘淯,更多的是因为刘淯能成全她以后成为皇后的美梦。

如今美梦破碎,似乎只有无尽的梦魇。而绥王允诺一旦成事,一定会重用她的父亲,让她能够体面出宫。

骑虎难下的芸娘虽然不信绥王之言,却很乐意构陷淮阳王。毕竟她当初陷害了眠棠断了手脚筋。

虽然眠棠失忆,不记得大概的情形,但若留下这对夫妻,对于她来说,总有后患。

于是权衡利弊后,孙芸娘便将那药投入了正在研磨的虎鞭之中。不过她可不希望刘淯真的一命呜呼,只暗中吩咐了太医,借口最近万岁有些上火,减了刘淯丹参的分量。

到时候就算毒性发作,也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到时候芸娘正好借着绥王的排布,除掉淮阳王夫妻。

一时间这对义父女是各怀鬼胎,各自布置。不过父女齐心,构陷崔行舟和柳眠棠的心思确实一模一样的。

虽然淮阳王府的内院被柳眠棠亲自梳理干净,有半点可疑之人都被赶出了内院。可外院粗使差事众多,并不是她能梳理干净的了。

今日柳眠棠一发动时,消息便经外院传了出去,刘淯的汤饮都是经由太医院安排,今日正好呈上了虎鞭汤,当刘淯毒性发作时,太皇太后立刻摆驾万岁寝宫,亲自下懿旨来提审淮阳王。

于是便有了先前的一幕。

这次绥王是立意要搞臭崔行舟的名声。不然他在西北抵御外地,立下赫赫战功,深得民心,若是搞不好,反而让绥王背负上谋害忠良的骂名。

一旦坐实淮阳王大逆不道,毒害万岁的罪证,加上他又借生产谋害正妻,让她血崩而亡,那么淮阳王便是个不忠不仁不义的东西,人人得而诛之!

绥王谋划甚久,此番一夜之间能够得手,心情自然大好。

不过有那幕僚心里怀有疑问:“王爷,您怎知那柳眠棠一定难产血崩呢?”

绥王得意地一笑:“那柳眠棠市井出身,总喜欢街边小食,那王府里虽然处处防得很,可是府外却百密一疏,她总爱吃的炸糕铺和几家小食铺子里的食物,都被本王安排的人用了特制的荤油,里面有催大婴儿的药物,一般验毒是验不出来的,只要那婴儿生得大,柳眠棠又没有郎中协助,如何能产下孩子?她一难产不正应验了京城先前的传闻?让人知道淮阳王是个连自己妻儿都能下得了手的狠毒之辈!”

幕僚听了,一个个冒着冷汗之余,纷纷敬佩绥王的心思缜密,竟然给淮阳王设下了这等天罗地网。

绥王微微一笑:“若不是我那义女给本王出的主意,本王一个大男人如何能知道这等子内宅私斗的邪物?我那爱女盼着柳眠棠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次倒是遂了她的心愿……”

如今淮阳王被扣宫中,如果一旦知道他的爱妻熬不过生产这一关的话,必定悲痛欲绝,言辞癫狂失措,到时候,太皇太后召集的各位老臣御史们正好可以做个鉴证,证明淮阳王心怀叵测,对皇室心有不满,谋害皇帝,意欲谋反!

想到这,绥王站起身来道:“既然淮阳王府里的喜事已然成了丧事,那么本王也要入宫送送淮阳王一程了!”

也许是老天助他,这几日城中换防,淮阳王的子弟兵都被拉出城外操练,宫中的步哨皆是宫家的兵马。

只要将淮阳王扣在宫门里,那么他便是笼中困兽,任人宰割。

芸娘的那点子小心思岂能逃过他的眼?以为减掉了丹参的分量,就能救刘淯一命吗?

刘淯这块挡箭牌已经无用,就算留着一口气又有何用?到时候一个枕头也能捂死个病痨鬼。

只要坐死了淮阳王的罪证,新帝明晨一定会驾崩而亡。

他刘霈替新皇捉住了佞臣,替大燕稳定了社稷,就可以毫无瑕疵,众望所归地登上王位,成为大燕名垂青史的一代明君!

为了这一天,刘霈等得甚久,以至于迈入宫门时,心都微微有些激动得颤抖。

此时夜幕已深,宫灯高挂,在高檐斗角间垂下晦暗迷离的光晕。

因为万岁陷入昏迷,宫人们也是噤若寒蝉,一个个缩立在自己的位置上。

在正和大殿内,久久不问俗事的太皇太后面色阴沉,直直盯向了跪在殿上的淮阳王,当着一帮老臣的面儿,毫不客气地问道:“淮阳王,皇上一向待你不薄,甚至从眞州一路高升,入了兵司担任要职。可你人心不足,竟然下毒谋害皇帝,该当何罪?”

淮阳王抬眼看着眼前的太皇太后,薄薄的嘴角嘲讽勾起道:“那日猎的虎可不是臣私带的,虎是一直养在西郊猎场。臣用的是内侍监提供的弓箭,射杀了老虎之后,也是随行的禁军猎营分剥了虎皮虎肉。再之后,那虎鞭便交由太医院炮制成药。莫说现在不能笃定就是虎鞭有毒,就算真的有毒,与臣何干?太皇太后虽然心疼陛下,可是这定罪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崔行舟的眉目生得俊逸动人,可是当目露嘲讽之色时,浓眉微微挑起,鄙夷之气真是遮挡不住,任谁都能看出,他对太后太后言语很不恭敬。

那些老臣们打从听闻皇帝中毒,昏迷不醒后,甭管跟新帝刘淯有没有私交,一个个都是老泪纵横,一副恨不得替万岁去死的虔诚模样。

可是反观这淮阳王,竟是一副全然不关心万岁生死的德行,更是出言顶撞太皇太后,奸邪佞臣的嘴脸真是暴露无遗!

一时间,老臣们顾不得抹一抹快要过河的鼻涕,一个个怒声斥责淮阳王用心歹毒,言语不恭。

淮阳王闲适地看着这一帮老不死的东西,只等着他们骂声将歇时问道:“敢问陛下可否驾崩了?你们一个个哭天抹泪的样子,是要替万岁哭灵吗?”

那些老臣们被问得一滞,太医所言,万岁只是昏迷还没有咽气呢。可是方才他们哭得太悲切,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过火了。

“万岁身体素来羸弱,怎么能禁得起再受一次剧毒?淮阳王你用心如此歹毒,怎么好意思指责诸位大人对万岁的耿耿忠心?”

就在这时,绥王突然步入大殿开口申斥道。

☆、第 135 章

淮阳王看着终于出现的绥王冷笑道:“既然万岁只是昏迷, 为何不等万岁醒了,再容陛下审问?”

绥王目露恶毒神色,慢慢道:“淮阳王, 我劝你还是老实些交待了实情吧。就算万岁能等, 可你那爱妻却不能等了,她已经难产血崩,若是不快些回去,恐怕难见她最后一面。”

绥王是故意的, 他笃定淮阳王闻言一定会方寸打乱。

那个柳眠棠也着实是让人难以割舍的美人,难怪淮阳王知道了她真正的身份后, 虽然发作一场, 却不见后文, 依然对她宠爱有嘉。

现在因为太皇太后的命令, 府里的郎中都被带走了, 而柳眠棠就此香消玉殒的话,崔行舟一定会暴怒异常, 失了礼仪分寸, 这样的话, 便正可以让群臣做个鉴证, 光明正大的办了疯狗崔行舟。

崔行舟闻听此言, 慢慢瞪大了眼睛,似乎青筋也要暴起了,咬牙切齿道:“你在胡说八道!”

绥王笑得更加亲切:“这可是真的,产房里端出的都是一盆盆的血, 就算是神医去了, 也回天乏力,看看现在的时辰, 你的王妃已经撑不住了,就是不知道腹内的孩儿生没生下来……别人都说淮阳王妃不受王爷爱宠,可能会血崩而死,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真是让人觉得可惜啊!”

淮阳王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大步迈向绥王,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涌上来一队亲兵,高举剑戟,架在了淮阳王的脖子上,不让他靠近半步。而旁边的群臣听了绥王的话,也一个个变了脸色,小声议论道:“真是狠毒,连自己的发妻都能下手!”

“这就是不忠不义之徒,上敢弑君,下能弑父啊!”一时间大殿之内,场面乱极了,人人都成了事后诸葛亮,似乎恨不得立刻拿下崔行舟这等不忠不义之人。

可是就在这时,淮阳王铁青的脸却慢慢变得平静下来,转头打量着这些亲兵道:“这些看起来并不是宫中禁军,而是本该在三津的宫家亲兵,地方的卫队却入了宫中,绥王,你确定想要谋反之人是我崔行舟吗?”

绥王被问得一愣,他没有想到本该暴怒失常的崔行舟却发现了这等不妥的细节。

现在这些三津亲兵,身上穿的可都是禁军的衣服,为什么崔行舟能一下子说出他们原本应该驻守三津

可是绥王并不太慌乱,只冷冷道:“淮阳王下毒谋害万岁证据确凿,来人,拖下去立刻斩了!”

就在这时,有人在高殿之上说话了:“都给朕住手!”

绥王转头一看,脸色大变。

原本该昏迷在寝宫里的皇帝刘淯竟然在石皇后的搀扶下,一步步地走上了宫殿台阶。那些驻守在寝宫的兵将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任由着万岁跑了出来?

淮阳王微微用力,伸手巧劲一弹,那几个用刀剑架着他脖子的兵卒顿时觉得手腕一震,噔噔噔后退几步,就在这时,又一群官兵涌了进来,一个个身上穿的都是兵司的号甲,赫然正是崔行舟手下的兵马。

崔家军都是上过战场肉搏的儿郎,冲进来后,只一下子,便拧住了那十几个亲兵,卸了他们的武器,将他们拖拽了下去。

绥王这时终于见了慌乱,只与坐在高位上的太皇太后迅速交换了眼神。

太皇太后用养了许久的长指甲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手心,然后一脸关切地问着刘淯:“皇上,你怎么起来了?下毒之人,绥王已经找到,本宫尽托付给他料理就是了。”

刘淯看着太皇太后,冷冷说道:“朕今日并没有饮用虎鞭汤,太皇太后确定是淮阳王给朕下的毒吗?”

此话一处,绥王和太皇太后全都变了脸色,尤其是太皇太后经历过几回宫变浮沉,立刻嗅觉出风头不对。

若是刘淯没有喝那虎鞭汤的话,为何他会突然昏迷不醒?而且淮阳王的亲兵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宫中而来的?

群臣们见刘淯出现,纷纷跪下,可是看此情形,也心知今夜宫里恐怕要生出大变化,一个个噤若寒蝉。

淮阳王也向陛下抱拳道:“宫家的宫谨将军擅自调拨了禁军守卫,换成了三津卫队,并伪装成禁军,包围了臣的府邸。最可恨的是他欺瞒太皇太后,却私自串通芸妃在陛下的虎鞭汤内下毒,意欲构陷臣,并加害陛下,还请陛下明察!”

淮阳王的这一番话,显然是将反臣的名头钉死在了绥王身上,可是却又将真正的背后主使太皇太后给摘了出来。

毕竟刘淯乃是孙辈,就算太皇太后才是真正主使的老虔婆,万岁也不好拿她治罪,总要给她几分体面,事后囚禁在后宫罢了,这才能让老臣无话可说,让百姓无诟病之处。

可是绥王虽然也是长辈,更是人臣!他此番跳起得太高,又有群臣见证,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处置这位皇叔父!

就在这时,披头散发的芸妃被人拖拽上的大殿,被一路拉扯间,她脖领子里溃烂的皮肤也袒露了出来。

看见刘淯铁青着脸瞪着她时,她嚎啕大哭道:“陛下,我是被绥王所迫,被逼无奈的啊,还请陛下明察,我已经减了陛下丹参的分量,臣妾从未想要陛下死啊!””

可是太后太后怎么肯让刘淯处置她最心爱的儿子,只冷着脸道:“万岁,既然你没有中毒,应该早早告知哀家。你昏迷不醒,让人误会淮阳王谋反,绥王听了哀家的话进宫勤王,有何错处?”

刘淯没有说话,可是淮阳王却笑着开口道:“三津的亲兵在十日前便得了绥王的口谕调配入京,在距离京城甚近的庆丰镇郊安扎。更是在夜里陛下‘误服’虎鞭汤后,立刻入宫换防。若非我早有准备,只怕陛下就被绥王的部下,用枕头捂死在龙床之上了!”

闻听此言,刘淯的脸色也是铁青一片,道:“幸好有淮阳王派出的暗卫相护,不然的话,绥王你手下的亲兵就要得手了……”

绥王此时的脸,灰败一片,突然伸手摔了一旁放置的花瓶。

这是他与亲兵设下的暗号,摔瓶声一响,自然有人递信,千军万马包围整个皇宫大内。

可惜他一连拨倒了三四个花瓶,虽然摔得粉碎,可是屋外却寂静无声,压根无人来接应,看得人甚是尴尬。

绥王已经不敢置信地瞪着淮阳王:“不可能,你的崔家军不是都调防走了,而且城门一直紧闭,他们是如何进城的?”

淮阳王微微一笑:“太平盛世,本王手底下的好儿郎空有气力却无用武之地,所以入京以来,本王奉了万岁圣命,调防着他们轮流值守,挖了一条通往皇宫的地道,以供圣上差遣……你以为只有你会在他人的府邸暗埋眼线吗?可惜你与芸妃的毒计早早就被芸妃的贴身侍女画屏透露给了皇后。”

芸妃原本低垂着脑袋,听闻了此言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她的身后捆着一帮贴身的侍女,却并无画屏的踪影。

再抬头去看那搀扶着刘淯的石皇后时,她胖胖的脸上依旧是平淡无奇的表情,似乎无害憨直得很……

绥王听得眼睛发直,看着眼见的淮阳王,一直一句地道:“我倒是小看了你了……可是他有何资格坐在这宝座之上?若不是我,他现在只不过仰山上的一个盗匪,倒是可以跟你的老婆柳眠棠在一起双宿双飞了!哈哈哈哈,淮阳王你确定你老婆怀的是你的孩子吗?该不会是我们陛下的龙种,寄养在了你府上吧!”

事已至此,绥王情知自己谋算的一切都已经败露,索性破罐子破碎,痛快一下嘴巴,好好地恶心一下崔行舟。

刘淯的心里却被绥王的话给狠狠堵了一下,有时候,他还真希望自己此时依旧在仰山上,若是时光倒流,也许他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也就不会错过此生的挚爱,让他心爱的女人怀上别人的孩子了。

事已至此,就算刘淯下旨将绥王和芸妃推拽下去,也无老臣上前为他们求情。

毕竟谋反之罪乃是殃及九族的,这样的罪过,谁敢求情?

太皇太后久历风雨,就算此时宫变失败,依然挺着腰板,只是眉目一下子苍老晦暗了许多。

石皇后微笑着恭请太皇太后回宫休息时,她慢慢起身出了大殿,却在拐角处一下跌倒晕了过去。

淮阳王知道,随后的事宜,皇上自己就能料理妥当。此时他最想做的,便是回府去看看他那“血崩”的爱妃。

所以他出了大殿,听着属下汇报了宫中布防的情形后,便翻身上马直奔淮阳王府。

不过,他并没有在王府下马,而是在相隔了一条街的一处宅院前停了下来。当他敲响门环时,里面传来碧草脆生生的声音:“哪位敲门?”

崔行舟沉声道:“本王!碧草快些开门!”

碧草连忙开门,迎接淮阳王入门。

当淮阳王步入这个小宅院时,正看见自己本该血崩分娩的爱妃,正坐在暖炕的小桌旁,津津有味地吃着油炸糕。

☆、第 136 章

淮阳王看着那吃空了的盘子, 顿时绷紧了脸,几步走过去,抢了她的盘子道:“还吃这个?要找打不成?”

眠棠舔了舔嘴角, 有些委屈道:“才吃了三个, 李妈妈怕我吃得多,每个油炸的饼子都做得甚小,都不到外面街市买的一半大,我吃得一点都不过瘾……”

崔行舟依旧板着脸道:“还有脸说没吃够?你这嘴儿馋得都成了别人拿捏你的把柄了!若不是石皇后早早通气给你, 你岂不真是要出了意外?”

眠棠笑着拉着他的手,让他摸摸自己小锅盖的肚皮道:“你看看, 这大小不是正好吗?”

前段时间, 为了迷惑绥王耳目, 眠棠每日都要往自己的肚子上加一层棉垫子, 所以乍看起来, 肚皮甚大。

那府外的零嘴也是照买不误,可是眠棠连碰都没碰, 常吃的食物都是李妈妈瞪着眼睛亲自把关自做的。

有李妈妈看着, 眠棠想多吃一口都不行。今夜她假装破水生产, 从王府的地道里来到了临街的小院落里, 临走的时候, 还不忘让碧草带着两盒子吃的过来,趁着李妈妈在王府里照顾老王妃的功夫,狠狠吃上几大口,解一解肚子里的馋虫。

看崔行舟绷着脸, 眠棠眨巴着眼睛连忙打岔道:“怎么样?事成了嘛?”

淮阳王点了点头道:“宫里的局势已经稳定, 绥王也被拿下,不过那些老臣们都没有被放出宫来。毕竟绥王与宫家利益相连, 现在京城里绥王的党羽还没有肃清,至于太皇太后,自有万岁‘照拂’她的晚年,不需要我们这些个做臣子的操心。”

说完这个,他可没忘了先前的话茬,从她手里夺下那半块油炸糕道:“虽然对外宣扬你生产的日子有假,但是你生孩子的日子也的确快到了。若是还继续吃,不用别人喂药,你自己便将孩儿给吃大了!从明儿起,只准吃青菜粳米,谁再敢拿这些油腻腻的东西给你吃,便找人牙子发卖了!”

这最后一句,很明显是说给屋外的碧草她们听到。

碧草反应快,听王爷发了狠,低着头进来,手脚麻利地将那零食盒子给端出去了。

眠棠撇了嘴,怀孕到最后不知为何,人越发的馋了。听崔行舟这么豪横,顿时有委屈涌上心头:“怀孕这般的辛苦,什么都不让吃,哪也不让去。听说临盆时会疼得哭爹喊娘。要不你以后找别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