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起来,快步走了出去,在庑廊下,整理了衣服头发,才去见杜令宁。

“殿下让我把庙里彩画的底稿整理成册给他。”薛锦棠解释道:“接下来这几天我有得忙了。”

杜令宁不信,薛锦棠也没指望她信,不过她知道杜令宁面冷心热,她这个鬼样子杜令宁一定不会再问。

杜令宁不动声色地打量她,怕她被赵见深欺负了,晚上洗澡无论如何也要跟她一起洗。薛锦棠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拒绝。

杜令宁见她身上皮肉洁白无瑕,奶白色的身体泛着绸缎一样的光泽,知道薛锦棠没事,也就放下了心。

还好,燕王世子不是衣冠禽兽。

教授算术的杜先生患了重病,沈鹤龄暂且代替杜先生教算术。算术课的女学生们可高兴了。有些人是见沈鹤龄容貌俊秀心生爱慕,就算没有爱慕之心的,谁还不喜欢看俊朗的七公子呢。

沈鹤龄对女学生们一视同仁,没有多看薛锦棠,也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给她小鞋穿。

薛锦棠见他脸色如常,说话声音清朗,知道上次喝酒的事情他没有大碍,也就放下了心。

另外一件让她放心的事,是赵见深真的没有再找过她。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去了,他没再出现。

薛锦棠觉得自己这张脸虽然长得不错,但赵见深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估计就是一时兴起,她屡次拒绝伤了他的颜面,他恼羞成怒就把她丢开了。

庆幸的是他恼了、怒了,却没有对她痛下杀手。她见识过赵见深收拾人的手段,也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性子,因此并不敢忌恨他,反而感谢他不杀之恩。

没有薛锦莹时不时地找茬,又有杜令宁在一旁陪伴,薛锦棠的日子过得很自在。

这一天算术课结束,薛锦棠收拾好东西除了课堂院子,没走多远就被人叫住了:“薛小姐,请等一等,我有事跟你说。”

薛锦棠的脚就定住了,沈鹤龄拜外祖父为师之后,就住在薛家,她跟沈鹤龄说是朝夕相处也不为过。听了好几年的声音,她怎么能认不出来?

他声音清冷,人也清冷,只有在对亲近的人说话时才会柔和下来。现在他声音冷冷的,乍一听很客气,其实是很疏离。不知道他叫住自己做什么。

薛锦棠转头,看他:“七公子有什么事?”

现在两人不是好朋友了,薛锦棠也不像从前那样亲密地唤他阿鹤。

在她回头的一瞬间,沈鹤龄眼睛眯了一下。觉得她神态有些眼熟,像盈盈。

这个人叫薛锦棠,跟盈盈同名同姓。不过两个人容貌完全不同,眼前的人太艳太娇,桃李般的明媚,牡丹般的脸庞,让人无法忽视。特别是现在,她站在阳光下,这样回眸看他,没有刻意去笑,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却能牵引人的心神。

是个美丽的姑娘,眼眸跟盈盈有几分相似。

要不是他心里头有了人,娶了她也无妨。

只是他喜欢的人是盈盈,前薛计相的孙女,也叫薛锦棠。

盈盈长得也美,跟薛锦棠却是不一样的美。薛锦棠娇艳,盈盈清灵。她单纯如小鹿,清澈如溪水,笑起来两个浅浅梨涡,虽然是单眼皮,眼睛却大大的、圆圆的,可爱极了。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盈盈住进了他的心里。不过盈盈跟纪琅两情相悦,他只把这份爱埋在心底,做她的大哥哥,守着她,护着她,并不奢望其他。就看着她笑,看着她嫁人生子,他就满足了。

可是…先生死后,纪家见薛家无人,就有了退亲的打算。纪琅虽然据理力争,暂时保住了婚事,他却觉得这件事情不乐观。

纪老太爷是个势力的人,先生是计相,他就百般拉拢讨好,先生不在了,他立刻就毁亲。纪琅以死相逼,纪老太爷退了一步。可离盈盈出孝期还有一年半,这一年半会发生什么事,谁都说不准。

盈盈的爹尚了公主,自打公主进门,他就再也没见过盈盈。公主强势,将盈盈身边的丫鬟都打发了,还将盈盈送到别院,他给盈盈递信都不能。纪琅只能干着急,却什么都做不了。

盈盈小鹿般活泼的性子,之前女扮男装跟着他们到处疯,现在被拘起来不知道多伤心。

他不能再等了。纪琅靠不住,他就要成为盈盈的靠山。

“薛小姐。”沈鹤龄语气淡淡,眼眸如深秋的皓月,明亮遥远没有温度:“我们到那边凉亭去说话。”

两人来到凉亭坐下,沈鹤龄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我之前一直体弱,跟薛小姐定亲之后身子才好转,薛小姐救了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开这个口,但是我不能不说。”

“我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从前我没有资格娶她,现在我有了希望,我想努力一把娶她回家。所以,只能委屈薛小姐与我退亲。”

“当然,责任在我,薛小姐就说是我负心,忘恩负义,一切骂名,都有沈家承担。我也不会白白让薛小姐退亲,你想要什么补偿,薛家想要做什么生意,我都可以铺路。”

“我家中有一堂哥,是前科案首,性情、容貌、家世皆不输于我,薛小姐若有意,我可以牵头替你定下这门亲事。或者薛小姐看重其他青年俊彦,沈家可以出面为你保媒。”

沈鹤龄态度十分诚恳,语气十分的软:“求薛小姐成全鹤龄。龄永生不忘薛小姐之恩,他日若有需要,龄竭尽全力回报。”

53.陌路

沈鹤龄说得郑重, 薛锦棠与他相识多年, 岂会听不出来他是真心话?

薛锦棠没忍住,探究地看了沈鹤龄一眼。

青年男子长得俊,有着北方人的高大身材,却十分的瘦, 消瘦的脸,消瘦的肩,四肢修长。举止文雅,清新飘逸。

喜欢沈鹤龄的女孩子挺多的, 她从未听说过沈鹤龄喜欢谁。

如今好友有了心上人,她为他高兴。

如果要求退亲的是沈七公子, 她自然会满口拒绝,但眼前的人是沈鹤龄,是外祖父的弟子,是她的好朋友。

薛锦棠想了想,说:“这件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主,等过几天考试结束,我回家与长辈商量一下。”

沈鹤龄微微一笑, 清冷的眸子里多了几许温度:“如此,龄就先谢过薛小姐了。这件事情, 家母与其他人并不知道, 请薛小姐保密。我刚才的承诺, 也是我个人的承诺, 事成之后, 薛家只管来找我就是。我既然说了,就一定做到。”

他嘴角含笑,更添清雅的风度。薛锦棠知道他这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薛锦棠也笑了。沈大夫人想退亲,她一定会咄咄逼人,绝不会开出这么丰厚的条件,沈鹤龄估计也知道沈大夫人的想法,他抢在沈大夫人前面,将退亲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让她的损失降低到最小。

他为人清冷,却是个愿意替别人考虑的谦谦君子。

他也很聪明,坐在凉亭里谈话,人来人往的,可以看到他们没有私情,却听不到他们在交谈什么。

“七公子一言既出,什么马都难追,我自然相信。”

她笑的时候,两眼微微弯起,眸子明亮清澈,很是可爱。

沈鹤龄愣了一下,请薛锦棠自便。她走之后,沈鹤龄才皱起眉头,一言既出,什么马都难追,的确是他之前说过的话,只不过他对着非常熟悉的人才会这样说。这个薛锦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或许这只是个巧合?

沈鹤龄笑了笑,自打汝宁公主跟程濂成婚,他再也没见过盈盈了。他是日有所思,所以见薛锦棠笑容恬淡就觉得她有几分像盈盈,听她随意说了一句话,也忍不住多想。

再等等吧,等亲事退了,他就到京城去,守在盈盈身边。

两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女学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考试。

内舍生、上舍生还好,已经有过经验了,对于刚刚入学的外舍生来说,考试即新奇又有压力。成绩不合格的有可能被劝退。成绩合格的,可以升为内舍生。如果有两门课都进入前三名,就可以直接由外舍生升入上舍生。如果只有一门课的成绩在前三名,那就要参考其他表现了。

杜令宁生怕自己考试不合格被劝退,每天都抱着书在啃。薛锦棠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她虽然过目不忘,可她要忙着把之前的画稿整理成册,能花在读书上的时间真的很少。

好在她丹青与算术都不错,她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这两门课,都进前三名,她就可以跳过内舍生,直接进入上舍生,节省了一年的时间,可以早点回京城。

第一天考的是丹青,薛锦棠的强项。题目是江南好。

这个题目挺容易的,其他人都埋头作画,薛锦棠却迟迟不下笔。不是她不会画,而是她知道,这样越简单的题目其实越难。因为题目简单,大家都不会差到哪里去,与其说是考画技,不如说是考验人能否猜对考官的心思。

当初宋徽宗以“嫩绿枝头红一点”为题,让翰林图画院众画师作画,很多画师都画了枝头含苞欲放的花蕾,宋徽宗都不满意,最后一位画师脱颖而出,他画的是翠楼倚丽着豆蔻少女,一点绛唇红色夺目,果然是“嫩绿枝头红一点,动人春色不消多。”

所以说要揣摩出题者的意图喜好,还要结合诗句的上下句。

唐时白居易曾做《忆江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一江南?

可诗人韦庄也曾做以《人人尽说江南好》为题,做了五首词,即有“琵琶金翠羽”,又有“春水碧于天”,既有“骑马倚斜桥”,也有“桃花春水渌”,五首词里描述的分别是五中不同的景象。

更别提诗圣杜甫那句著名的“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了。

单单一个“江南好”就有很多不同的场景,究竟那一个才是考官心里想的呢。

薛锦棠踟蹰半天,看着时间越来越少,她决定求稳,以来“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做画。

当天下午出了成绩,薛锦棠排在第四名。前三名画的分别是:千里莺啼绿映红、百花香里听啼鹃、柔绿篙添梅子雨。

薛锦棠苦笑。这个考官要求的是新意,自己求稳,画的东西立意跟大多数人一样,所以没能进前三。因为画工不俗,排在了第四。

运气真是太重了,这一局她运气不好。明天考算术,她一定要全力以赴,尽量拿第一。失了丹青成绩,算术成绩一定要非常显眼,她才有可能升为上舍生。

杜令宁替薛锦棠打抱不平:“明明你画得最好,这个考官不公平。如果让徐先生做考官,你一定是第一名。”

“可是徐先生并不是考官呀。”薛锦棠虽然失望却并没有太多的抱怨:“好在我们俩成绩都不错,虽然没能进前三,却比那些没合格的人要好太多了,至少不用被劝退。”

杜令宁笑的得意:“是啊,苏月儿成绩不合格,等考试结束后,她就要被劝退了。以后我们俩一起,再也不怕苏月儿黏上来了。”

薛锦棠点点头:“她巴结沈芳龄,窥探到我的消息就告诉沈芳龄,没安好心,这也是她自作自受了。”

想到以后不用跟苏月儿虚与委蛇了,薛锦棠的心情也很舒服。只可惜,她的轻松没能持续多久,因为周嬷嬷来了。

周嬷嬷是奉了赵见深的命令,来问薛锦棠是否把画稿整理好了。

“已经整理好了。”薛锦棠领着周嬷嬷到她的住处,拿了画册交给她。

周嬷嬷恭敬客气道:“要劳烦薛小姐跟奴婢走一趟,要是画册里有什么不对的,或者主子问了,奴婢没办法回答。”

薛锦棠想起前面两次跟赵见深见面的情况,脸微微发白。

她沉默了一下。

杜令宁忙说:“我们明天考试,今天要读书,能不能劳烦嬷嬷在殿下面前帮忙通融一下,等考试之后再去,行吗?”

周嬷嬷摇头:“奴婢只是个下人,不敢替殿下做主,请杜小姐原谅。”

薛锦棠也知道赵见深要见她,她是躲不过去的。片刻的调整之后,她脸色恢复如常:“走吧,嬷嬷。”

杜令宁担心她,拉着她的手说:“我跟你一起去。”

薛锦棠拒绝了她的好意:“你好好看书。”那个人想要对她做什么,杜令宁去了也无法阻止。她不想因为自己给杜令宁惹麻烦。

杜令宁也知道自己去了也不能起什么作用,就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我等你回来。”

之前她觉得燕王世子位高权重,容貌英俊,比沈鹤龄要强很多,跟锦棠更匹配。可是锦棠是个痴心的,竟然一颗心扑到沈鹤龄身上。

前几天,有不少人看到锦棠与沈鹤龄在凉亭里说话。她既然喜欢沈鹤龄,燕王世子的青睐对她而言不过是负担罢了。怪不得她不高兴。

不知道燕王世子能不能有点君子风度,在被拒绝之后不迁怒、不欺负锦棠。

赵见深欺负了薛锦棠好几次,这一次却很疏离,薛锦棠给他行礼之后,他就让薛锦棠跪着把那册子上的画介绍一遍:“我没说停,你不许停。”

其实这些他们之前都讨论过的,实在没必要再说一回。薛锦棠抱着册子,说的十分仔细。只要他不勉强她,哪怕是跪着受辱她也能接受。

她声音清清冷冷的,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跪得很直。

赵见深想着,只要她看他一眼,只要她求他,或者她改变了主意,他立刻就抱她起来,不再惩罚她。

只可惜,地上的那个人十分心狠,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跪得久了,估计膝盖受不了,身子晃了晃,又很快稳住了。

赵见深看着看着,就有些心疼了。

叫她过来是羞辱她,折磨她,她甘之如饴,他却受不了了。

完全没有想象中享受的感觉,只有闷闷的难受。

“你起来吧。”

低沉沙哑的声音含着不悦与不容拒绝的霸道,薛锦棠听了并不觉得喜悦,反而一惊,抬起头来,眼神中有三分忌惮三分慌乱与四分的防备。

赵见深更难受了,恨不能杀了她。

让他挂心让他没辙,哄也不行,吓也不行,简直就是他烦恼的来源。

罢了,罢了,就当他倒霉,前世被她害了,这一世又栽她手里,舍不得杀她,也做不出来强要她的事。

“你走吧!”赵见深声音低低的:“以后,就当我们不认识吧。”

她要怎么样,都随她吧。以后是陌路,他不会再管她了。

“谢殿下宽宏大量。”薛锦棠给他磕了头,站起来就走,她走得很快,生怕他后悔了一样。

赵见深自嘲地笑了笑,突然有些后悔。他学了医术,治好了身上的病,却招惹了她,懂了男女之情,弄出了心病。要是他没给自己治病,或许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回到女学天已经黑透,杜令宁见她无事,稍稍放心,忙说:“你回来的路上,没撞上戒律堂的先生吧?”

只有女学生犯了大错,戒律堂的人才会出来维持秩序。

“怎么?”薛锦棠皱眉:“出什么事了吗?我回来的路上外面人的确挺少的,在门口还有人盘问了一会。”

“听说下午有人偷考题。”杜令宁拿了一把扇子给薛锦棠,两人坐下扇着扇子说话:“戒律堂的先生带了人抓贼,不知道到底抓到没有。”

“希望人能抓到。要是抓不到,怕会影响明后天的考试,也不知道是哪一科的题目被泄露了。”

两人说了一会闲话,又各自拿了书复习功课。没过多久,先生们就叫了课首去,说小贼已经抓到,偷的是文经子籍的考题,文经子籍要考试时间在三日后,完全有时间重新出题。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考试,让大家不要担心。

次日考的是算术。监考的先生特别多,考试气氛紧张压抑,比丹青考试严格了很多。薛锦棠第一次参加算术考试,以为就是这个规矩,并没有多想。

这一次她没有藏拙,认认真真把题目算了一遍,有些拿不准的,就在稿纸上先算好。最后还不忘检查一遍。她心里估摸着,她应该所有题目都算对了,没有答错的。考场里,算盘声噼里啪啦,薛锦棠也装模作样拨弄算盘珠子。

考试结束,监考老师突然说:“昨天算数考卷被盗,小偷应该就在这里。现在,所有人都别动,等先生把卷子批出来。”

考场里突然发出学生说话的嗡嗡声。

“不是说丢失的是文经子籍吗?怎么变成了算术?”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当场把人抓到吗?”

“你傻啊,偷题的人肯定提前算了答案,必定是成绩特别好的。等会成绩出来,名次靠前的那几个都脱不了嫌疑。”

薛锦棠抿了抿唇,觉得事情不简单。

苏月儿侧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把脸转回去。

54.作证

先生当场批阅考卷, 很快成绩就出来了。

二十道题, 薛锦棠全部答对, 满分;苏月儿全部答对,满分;还有三个人错了几道, 大部分都答对了。

监考先生点了薛锦棠在内前五名,让她们离开座位到前面来。

“昨天考题被盗, 是谁做的, 现在站出来。只要她肯主动认错受罚,女学就不予开除。若现在不承认,被戒律堂查出来,必定严惩不贷。”

其他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们五人身上, 有几个胆子大的还窃窃私语讨论谁的嫌疑最大。

五人站着没动, 监考先生脸色阴沉, 声音比刚才又严厉了几分, 他再次询问, 依然没有人站出来。

“你们是存了侥幸心理, 认为戒律堂查不出来吗?”监考先生怒道:“戒律堂的人已经去搜你们的宿舍了。”

苏月儿瑟缩了一下,眼巴巴望着薛锦棠, 欲言又止。

五人处在几十双眼睛的监视之下, 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发现, 苏月儿这个动作,无疑如石块入水, 掀起波澜。

“苏月儿!”监考先生声音严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月儿抿了嘴, 脸色青白交加, 摇了摇头。

监考先生不甘心,视线凌厉地扫过薛锦棠:“她为什么看你?你们之间有什么事?”

薛锦棠也摇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看我。”

监考官先生自然不信,视线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十分犀利。

薛锦棠坦坦荡荡的,任他打量。苏月儿脸色十分难看,不时地看向薛锦棠,隐隐有要昏厥的迹象。

薛锦棠这个时候,也猜到了几分。苏月儿跟沈芳龄早就勾搭上了,她们想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