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害怕了,怕到说不出话来,想跑,两条腿像被钉在了地上一般。

赵见深盯着他,眼中心里都再无一丝兄弟情分。前世,他竟然是死在这样一个人手里。

“来人!”赵见深一扬手,四面八方突然涌出七八个劲装侍卫:“安穆郡王在与反贼拼杀时不幸丧命,你们护送他的尸身先回去。”

“不、不!”赵见泽脑中轰隆隆作响,心都要掉到裤子里去了。

“二哥,我错了,我丧心病狂,我不是东西,你饶了我,饶了我吧,母妃还在京城等着我们回去,二哥,求求你…”

只可惜,赵见深再也不看他一眼,他的呼喊声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一个月后,太子得胜回朝。

他满脸悲痛、两眼通红,毫无得胜的喜悦,只有失去手足的痛苦。

要杀赵见泽,方法多的是,他完全可以在登基之后,将他击杀。但是他想给他一个机会,可惜赵见泽执迷不悟,自寻死路,那他也不必再客气。

这样也挺好,他也不必背负杀害弟弟的罪名,仍然是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

处理完事务,赵见深第一时间回东宫。

薛锦棠盼望已久,见他回来了,几乎是跑着扑进了他的怀抱。

“棠棠,我回来了。”他亲吻她脸颊,胡子扎得她直发笑。

赵见深滚了滚喉头,将她打横抱起,朝寝宫走去。

薛锦棠也不抗拒,由着他抱着她。

才走进寝宫,突然一个小人儿跑进来,重重推了赵见深一把,对他怒目而视。

赵见深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

三个月不见,他长大了不少,五官跟他越发的像,简直就是缩小版的自己。

“放!”铁蛋儿正是占有欲最强的时候,除了杜令宁的家的妞妞,其他人靠近薛锦棠,他都不让的。

他瞪着赵见深,像瞪大坏蛋一样。

赵见深大喜:“我们铁蛋儿会说话了。”

“会说一点点。”

薛锦棠赶紧下来,铁蛋就叫着“娘”扑进薛锦棠怀里,紧紧搂着她脖子,控诉、忌惮瞪着那个抢走娘的大坏蛋。

“这是爹爹,你不认识了吗?”

铁蛋儿看着赵见深摇头:“不是。”

薛锦棠温柔地解释:“是的,他就是爹爹啊,快叫爹”

铁蛋儿却很坚持:“不是。”

他迈着小短腿,登登登跑开了,不知从那里摸出一张画,举高高给薛锦棠看:“爹,爹。”

画上是赵见深,面白无须,神采飞扬,与眼前这个胡子拉碴,身穿盔甲、头戴铜盔的武将相差甚远。

薛锦棠想了想,就抱着铁蛋儿进屋,先让赵见深当着铁蛋儿的面把衣服脱了,然后去洗澡。又叫了太监进来,给赵见深把胡须剃掉,然后再告诉他,这是你爹。

铁蛋儿看看画像,又看看赵见深,仔细比对,最后终于认定赵见深是他爹。

“爹。”他靠在薛锦棠怀里,叫了这一句之后,死活不愿意再叫第二句了,也不愿意让赵见深抱。

赵见深想了一会,突然上前来,不顾他挣扎将他抱起来,然后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

铁蛋儿一开始不乐意,几下之后,就玩得不亦乐乎了。

等他玩好了,终于愿意让赵见深抱了。

赵见深吐了一口气:“这小子,又重了些,我们还是添个女儿好了。”

他心里想得美,可惜晚上铁蛋儿不乐意啊,跟他玩了很久,才睡下。

赵见深这才美滋滋搂了日思夜想的妻子亲起来。

赵见泽死了,他的心腹也全部没了消息,孙皇后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一天,她跑到东宫质问赵见深:“阿泽,是你杀的,对不对?”她歇斯底里,状若疯狂。

薛锦棠怕吓坏了铁蛋儿,抱着孩子避到里面去了。

赵见深落了脸色,眼角眉梢都是冰冷的寒意,语气也毫不掩饰冷漠:“没错。”

“你…”他大喇喇地承认,毫无顾忌,更无愧疚,孙皇后气得喉头咳咳作响,两眼充血。

“你好毒!你好歹毒的心。那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能下这样的毒手。”

“我也是你的亲儿子。”赵见深冷淡质问:“当初母后让徐嬷嬷给我下毒的时候,是否想过我是你亲儿子呢?”

孙皇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给他下毒的事情,赵见深也知道了。

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赵见深,你不得好死!”她大步跑出去,一副鱼死网破、要昭告天下的模样。

“你只管你告诉众人是我杀了赵见泽,且看看,有没有人会信你。”赵见深声音平静,好像在说无关痛痒之事:“只是我,一向睚眦必报,若你此举不能扳倒我,我便十倍、百倍讨回。”

“你可以一死了之,我必不会放过楚王,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是死了,也会让天机道长做法,让楚王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孙皇后瑟瑟发抖,最终放声大哭。

三个月后,卧病床榻的孙皇后因为丧子之痛撒手人寰。

两年后,铁蛋儿三岁,薛锦棠诞下长女绵绵,太上皇薨,嗣皇帝薨,太子赵见深登基,国号开平。

十五年后,开平皇帝立皇长子寿王赵擎为皇太子,娶承平侯徐凌霄长女徐欣然为太子妃。

薛锦棠与杜令宁这对好姐妹,做了儿女亲家,感情越发深厚。

自开平皇帝之后,大齐朝连续三任帝王只有皇后一人,创造了史无前例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