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阳淡淡睨了萧越一眼,萧越再进一步,低声道:“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告诫萧阳有时该糊涂一点。
萧阳却不会灌着萧越,怅然道:“我也想糊涂,可是我始终忘不了二哥的嘱托,无法眼看着萧越你走错路。”
萧越面红耳赤,他爹真是他亲爹吗?
临终前念念不忘萧阳就不提了,分给萧阳诸多兵马属下也当那些本就是祖父留给幺儿的东西,他爹竟然拉着年幼的萧阳嘱咐他要听小叔的话。
当时他已经娶了谢氏,及冠了,而小叔萧阳还是个梳着垂鬓的孩童,就算萧阳天资卓绝,老成稳重,也比萧越小上十岁!
就因他爹和祖父的偏心,萧阳在萧家同他分庭抗礼。
“北海行刺安乐王,我把她擅自动用死士的事交给你处理。”
什么叫交给他处理?
萧阳把死士弄死了,把尸体扔到他处理公务的正堂上,整个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
“上次我罚她抄写祖训,并送到北地烧给列祖列宗。本想着小惩大诫能让殷氏老实点,谁知她不仅不悔改,屡次三番行错。”
“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今日我有什么错?我也是为了萧家着想才想夺回涿郡,您不能因为心仪顾明暖,就……就刁难我。”
殷茹一脸的委屈,越发显得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萧越别开目光,动了动嘴唇,“……小叔。”
“为萧家着想就同前夫殴藕断丝连?”
萧阳抬手把桌上的礼盒扫向殷茹,里面的‘俗物’洒落,殷茹面若滴血,恨痛苦不堪的闭上了眸子,从未有过的屈辱反复煅烧她的骨头。
萧阳……萧阳……殷茹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萧阳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屋子里侍奉的仆妇奴才看清楚礼盒中的东西,下得浑身颤抖,全部跪伏于地,再也不敢抬头。
萧阳冷然得同萧越对视着,他坐得笔直,萧越站姿若松柏,目光交汇,电闪雷鸣,自有一番龙争虎斗。
直到萧越慢慢垂下头,萧阳才松开紧握的椅子扶手,继续说道:
“我在商行说过,涿郡丢了就丢了,没有金矿,萧家仍然是北地霸主。今日不是我过来,殷氏是不是想鼓动静北侯用下作阴狠的手段夺回涿郡?”
“我萧家就是如此输不起吗?”
“萧家几代以战功立足北地,为一个金矿就不顾脸皮暗害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子,和同在英宗面前称臣的南阳顾氏一族死斗。结果便宜了谁,还用我告诉你?”
萧阳缓缓站起身,冷然俯视殷茹:“既做了行武将门的媳妇,就要守萧家的规矩,来人,对殷氏行杖五十。”
ps:文臣家要抄书,罚跪,武将家直接动手廷仗,儿子儿媳都一样,文人动嘴不动手,武将动手不讲理。
第二百一十章 还招?亲妈(三更求月票)
行杖?
直接用行杖责打宗妇?!
殷茹没想过萧家会如此凶残,以前也没见萧家用廷杖打娶进门的媳妇,她这是开了先河吗?
“侯爷。”
“……”
殷茹眸子渐渐暗淡下来,对萧越极为失望,不由得想到在顾家的日子,虽然顾诚在她受罚立规矩时出言帮她,但总会想法设法转移母亲李氏的注意力,尽量争取让她少受点罪。
没人的时,顾诚是伺候她的,任由她又打又拧得发泄不满。
她不能后悔!
顾诚是个没用的男人,给不了她想要的荣华富贵,萧越……只是一时不好为她同萧阳翻脸,萧越才是做大事的人,忍辱负重……
“碰。”
男人手掌宽的板子狠狠的落在殷茹的后背上,殷茹死死咬着嘴唇,倔强抬起眼睛,似要把发号施令责打她的萧阳看个清楚。
萧阳似没看出殷茹对自己的恨意,高高在上的傲慢的说道:“萧越,再把族规念给你媳妇听!”
萧越紧紧握紧拳头,目光再次同萧阳撞到一起,只是少刻功夫,传来殷茹的惨哼。
他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失望,殷茹本是坚强的女子,怎会被责打几下就哭喊个不停?
行杖得人是静北侯的仆从,还敢把她打得太重?
殷茹还是太娇气了,当初令他着迷的倔强坚强,时而若娇媚海棠的殷茹怎么就没了呢?
萧越不想去看殷茹,不愿意毁了殷茹在他心里的形象,殷茹被打得很惨,执杖的仆从根本就没留力气。也没因她是主母静北侯夫人就糊弄萧阳。
他虽是顶着萧家仆从,是静北侯府的人,但真正的主子未必就是萧家人。
萧阳稍稍瞄了仆从一眼,眸光慢慢放向皇宫方向,负在后背的手慢慢攥紧。
楚帝吗?
还是昭贤妃?
不管是谁,这个仆从是不能再留在静北侯府了。
为了这点小事就把千辛万苦埋在殷茹跟前的密探暴漏了,此人背后的主子是不是太冲动了?
还是说重打殷茹一顿比继续潜伏在静北侯府更重要?
他记得此人算是殷茹比较信任的仆从之一。若不是今日一反常态下手无情。连他都未必看出此人有问题。
谁都不知殷茹正处在水深火热的痛苦之中,她想忍着疼痛,可是后背似着火了一般。鲜血湿透的亵衣,血迹晕染开……她挺直的后背被打得弯了下来,后脊梁骨都似被木杖抽断了似的。
怎么会这么疼?
殷茹隐隐觉得不对劲,不知为何脑子里混浆浆的。眼前五光十色幻化着过去的画面,有她在顾家生活的情形。有她嫁给顾诚时的美好……有顾诚伏低做小的讨好她……
不,不对!
殷茹死死咬着舌尖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那些往事仿佛长出了两只手死死拽着她,喃喃的说道:“侯爷……侯爷……救我……越哥救我!”
手中持着木杖的侍从眸子闪过一抹光亮。脸上露出一丝不忍,暂且停顿了少刻,看向静北侯:“夫人好像有话同侯爷说。”
萧阳沉默不语。静北侯萧越不得不正视受了杖责的殷茹。
见殷茹后背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透了,一时大惊失色。殷茹面白如纸,脆弱不堪,萧越到底还是爱慕于她,抢步上前,道:“夫人,夫人……茹儿。”
随从恭谨的退后半步,以极低的声音道:“二爷……到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只有殷茹听得到,快步走过来的萧越仅仅听到到了,任何人都会以为他是说侯爷到了。
萧越扶着殷茹,再也压制不住对萧阳的不满,“小叔。”
萧阳冷笑道:“心疼了?你心疼她,我心疼顾明暖有错吗?”
他上前一步,眼角余光扫过低头手拿板子的仆从,对萧越道:“她明知我心仪顾明暖,却用下作的手段暗害于她,毁她清白。”
萧阳在萧越反驳前,抬手抽了殷茹一记耳光,声音清脆响亮,就是要当着萧越的面抽殷茹耳光!
萧越眼睛似要冒火,同样是男人,他萧阳为心上人就抽他妻子的耳光?
把他静北侯萧越当做了什么?
他还能再忍下去吗?
殷茹被一记耳光抽得清醒一些,茫然抬头,迷蒙中看清眼前站立着一个消瘦的男人,俊美儒雅,风度翩翩……是顾诚吗?
记得方才有人在她耳边说是二爷来了。
是了,每次她被李氏罚跪背族规,顾诚总会赶过来的。
“顾诚……顾诚……”
殷茹喃喃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萧越的怒火,他顾不上萧阳,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妻子,“你说什么?”
萧阳嘴角微抽,确信这人绝不是楚帝派来的。
楚帝再怎么也是男人,没女子那么多的鬼心思和层出不穷的小手段。
挑拨殷茹和萧越失和对楚帝好处不大。
昭贤妃吗?
她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萧阳觉得自己手中有关昭贤妃的身世信息都是废纸!
“我……我……”殷茹猛然觉察到自己在萧越怀里,在现在夫君怀里叫着前夫的名?“侯爷,侯爷,我……叫得是您,是您啊。”
是不是他,他还听不清吗?
萧越感觉到萧阳的戏谑目光,暴漏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只会更加丢脸。
“剩下的廷杖,我替夫人受了。”
“还剩下多少?”
萧阳慢条斯理的问道,“多少?”
“回四老爷,还有五下。”
“五杖?”萧阳眸子微微眯起,“既然侯爷愿意为殷氏挡着,你们也没胆子打侯爷,这廷杖就免了吧。”
“多谢小叔。”
萧越再不乐意也得道谢。
“我看殷氏病得挺重的,你为她连祖训都敢违背,又帮她免了板子,想来是爱煞了她,把病重的殷氏交给别人,你定然不放心。你就留在侯府照顾殷氏吧,涿郡的事……就不麻烦你了,我自会同南阳顾氏商量出一个可行的法子。”
他商量?
岂不是说金矿没萧越夫妻什么事?
涿郡原本可是他们的封地啊。
萧越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串串的金元宝从眼前飞走了,以小叔的能耐,怕是不仅能得到金子,还能拉拢南阳顾氏……他亏大了。
ps:阳阳阳:“求岳母大人不抢风头。”昭贤妃继续笑而不语。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连环?中毒!(一更)
本来涿郡是萧越的封地,他把封地给了殷茹,而殷茹把封地输给顾明暖。
任谁都想不到涿郡地下埋藏金脉。
这些金子本该是他萧越的,如今落入萧阳手中……而且萧阳还会借此机会结交南阳顾氏,以前他不在意顾氏,王氏等同萧家齐名的家族,来到帝都后,萧越渐渐明白盟友的重要性。
南阳顾氏并非鱼腩之辈,顾诚无能可欺不意味着顾氏子弟都是软骨头。
萧越虽是心疼金子,但也明白有些东西是金子买不到的。
一旦萧越同南阳顾氏结盟,绝对会影响他对萧家的控制。
萧越绝不想做个被架空的侯爷。
他把怀里虚弱无比的殷茹交给一旁的仆妇,“送夫人回房歇息,延请太医为夫人诊脉,用最好的汤药。”
“是,侯爷。”
仆妇连声答应下来。
殷茹方才错把萧越当做顾诚,恍惚中叫了顾诚的名字,想着回房后好好同萧越解释几句,岂料萧越直接抛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她,追着萧阳出了门。
她不由得喉咙一咸,一口血喷出,仆妇叫道:“夫人,夫人。”
萧越脚步极快得追上萧阳……殷茹隐隐绰绰见到两人正说些什么,悬挂在客厅门口的帘子轻轻晃动,萧越根本就不在意她,殷茹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
仆妇忙抬着殷茹回房,请太医诊脉。
收拾客厅的奴婢犯了难,华丽的礼盒已经破裂,礼盒里东西……还是管事做主把东西烧得干干净净,且狠狠警告侍奉的奴婢忘掉有礼盒这件事。
殷茹管束下人极严格。平时也很有当家主母的范儿,讲究个排场,可自从今日后,仆妇中隐隐便有一些流言蜚语,帝都静北侯的仆妇不是萧家世仆,就是殷茹在帝都新买来的。
世仆有其骄傲,觉得殷茹抛夫弃女有辱萧家门庭。
而买来的仆从经历过几次的‘热闹’。很难再对殷夫人有发自肺腑的敬意。
往往绯闻的主角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太医被叫进侯府。然而男女有别,殷茹总不能赤身*让太医给自己上药,宫中的医女本就不多。殷茹也信不过各有主子的医女。
何况她被萧阳杖责的事,知道得人越少越好。
她只是匆匆让太医摸了脉,太医常在后宅给勋贵夫人请脉,一搭殷茹的手腕便知深浅。一时脸有些发白,唯唯诺诺似是而非的说了两句。留下一贴清热去瘀的药方,撒腿就走。
太医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回到太医院时脸色还没变过来,殷夫人心火太盛。恐怕是憋出了内伤,她又受了棒刑,外伤到是好治。让太医惊恐得是……殷夫人后背伤口含有毒素!
这话他哪敢说?
别人未必能看出,但他的医术该死的高明。又曾尝过百毒。
有时候医术太高明未必是好事。
他连忙给太医院院证上了一封请假文书,花了一大笔银子通融,背着药箱先去家乡躲一躲。
殷茹只当太医谨慎胆小,并没深想,后背的外伤又涂了最好的外伤药,她隐隐感到清凉滋味,猜测伤势不严重。
她孤零零一个人趴卧在床榻上,一会恨萧阳,一会怨恨扔下她不管不顾的萧越。
回想方才的状况,她竟然脑子里一片模糊,仿佛遗忘了什么,她怎会无缘无故的记起顾诚?
竟然在萧越面前脱口说出顾诚的名字?!
不对,一定有问题!
殷茹撑起身子,朗声道:“快去,把方才对我执杖的奴才叫来,我有话问他……”
“夫人,奴婢正要回禀您,方才执杖的几个奴才都自尽谢罪了。”
死了?
自尽谢罪?
殷茹脸色一变,她一定是中招了,否则哪会那么巧?
这到底是哪位的手笔?
殷茹牵动了后背的伤口,无力的倒在临窗的八步床上,再无翻身而起的力气,“把他们安葬了吧。”
“主子仁慈。”
“你懂什么!”
殷茹没好气的白了说话的婆子一眼,以她真实的心意把那群人挫骨扬灰都不解气。
从死人口中她找不到幕后算计自己的人,再严厉得毁尸灭迹,怕是京城就会传遍她残暴的名声,下令杖责她的人是萧阳,在外人看来杖责她的奴才只是依命行事,事后内疚自尽也展现他们对静北侯的忠诚。
殷茹不仅不能责怪他们,还得厚葬他们,安抚他们的家眷,稍微错待一点,金陵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也会让效忠于她的侍卫寒心。
到底是谁把她算计到骨子里?
用几个低贱奴才的性命让她进退维谷?
殷茹按着发胀的额头,涿郡的金矿虽是吸引人,但她经过今日的教训后,已经不敢再轻易去算计顾明暖了。
萧阳还是不是男人?
竟然打女人!?
她的脸颊都被萧阳扇肿了,命丫鬟拿着冰块敷脸,殷茹扯了扯嘴角,疼痛真是比抄书背祖训让人长记性,比如她现在就不敢再轻易针对顾明暖。
萧阳那不是男人的一巴掌让她明白一个道理,萧阳护顾明暖护得紧。
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她还是对涿郡偃旗息鼓吧,眼下最要紧得是把身边人彻查一遍,同时趁着萧越在金陵,挽回笼络住他的心。
“有没有顾家的消息?”
殷茹想萧阳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顾诚。
仆妇有想笑又不敢笑,趴在殷茹耳边低估了好一会,殷茹的嘴巴满满张成圆形,好半晌憋出一句话来:“顾衍……疯了不成?”
殷茹再摸了摸红肿的脸颊,虽然挨耳光很疼,但总比被顾衍灌药强。
“反正顾四爷让诚二爷浪荡之名更响,李太夫人尽力捂着这桩丑事,可当日顾园叫来许多妓-女,这消息是绝对瞒不住的。”
仆妇略带几分鄙夷,眼里却满是兴致盎然,桃色消息总是热度最高的。
殷茹舍弃了顾诚,并不希望顾诚和别人行房,哪怕中了春药也不行……暗骂了一声,废物,没用的男人!
她慢慢闭上了眸子静养,“以后他的事不必再提起了。”
“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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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大内,先是传出楚帝爽朗愉悦的笑声,又传来昭贤妃几句喃咛,最后昭贤妃摇着扇子走出御书房,对侯在回廊下的阁臣道:“陛下让你们进去。”
“恭送昭贤妃娘娘。”
阁臣俯身行礼。
昭贤妃微微一笑,莲步轻移上了青雀轿子,低声问李公公,“东西送去了?”
“已经按您的吩咐……萧指挥使托人给您回礼。”
昭贤妃似早有预料一般,叹道:“回礼是木杖吧。”
“主子您英明。”
“本宫不是英明,而是本宫就没想能骗过他。静北侯战功卓著,疆场上的本事数一数二,在朝政上也算是一把能手,然而他太过自负且容易忽略一些细节,萧指挥使不一样,上得了疆场,入得了朝堂,各种阴谋诡计他是门清啊,难怪世人都说萧家几代积累下的灵气都落在他萧阳身上,可是他再出众,本宫也不想……”
昭贤妃靠向松软的垫子,唇边的笑容淡了不少,柔美娇弱的眼波闪过一抹锋利,真不想有这么个女婿!
抛开他们都是野心家,都想整做这片花花江山的主宰不提。
单说萧阳想要糊弄顾明暖,顾明暖看得出吗?
暖姐儿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子,大局观和眼界都不错,擅长琴棋书画等陶冶情操的玩应,她是让每个当父母都觉得骄傲的女儿。
然而顾明暖比萧阳……差了点。
何况她这么折腾为什么?
除了满足她的野心之外,也想确保暖姐儿将来横着走。
她的东西不都是暖姐的?
昭贤妃缓缓的说道:“把东西烧了吧,让人盯紧涿郡的消息。”
ps:今天是女王节,祝愿姐妹们在家都是女王。阳阳阳:“岳母大人,您给我侄媳妇下毒了?”昭贤妃:“你别忘了我是亲妈!”阳阳阳:“……”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再击?嘲讽(二更)
昭贤妃尚且不知涿郡的重要性,不过她天性谨慎,涿郡再贫瘠好赖也是一块地盘,静北侯未必肯轻易放弃,她得帮小暖看牢涿郡。
落入小暖手中的东西,就是一根草,她也不准许任何人染指。
哪怕染指得人是萧阳。
宫娥内侍簇拥着青雀轿子在宫中行走,正好同进宫向楚帝禀事的东厂厂督碰个正好。
冯信是楚帝最为信任的人,又提督东厂,外监察百官,内掌宫闱,冯厂督自然清楚青雀轿子里坐着昭贤妃对楚帝极是重要的,这位许就是将来的皇后娘娘啊。
昭贤妃隐隐约约又对顾明暖垂爱有加,冯厂督带了几分恭谨的行礼。
轿子停下,一只白皙晃动着珍珠般荧光的素手挽起轿帘,昭贤妃娟秀的面容显露出来,“是冯厂督啊。”
话语很亲和,语气很柔软,态度也非常热络,冯信却心里打鼓,这高深莫测的女人想做什么?
到底纵横前朝后宫多年,他还不至于被昭贤妃完全压制住,躬身道:“娘娘万安。”
昭贤妃眉眼弯弯,神色愉悦,说道:“本宫才从御书房出来,陛下正高兴着。”
说着昭贤妃笑容蕴含着几许的幸福,又道:“可有些日子没见陛下兴致这么好了。”
说得仿佛楚帝高兴,她就高兴似的。
冯厂督抬头睨了昭贤妃一眼,又极快的低头,真心想说一句,又不是在皇上面前,娘娘您得表现皇上看不到啊。他冯信的秘密被昭贤妃察觉,在大事上不敢糊弄楚帝,在小事定会给昭贤妃方便的。
为了冯家将来,也为他的将来,靠向高深莫测的昭贤妃是明智的选择。
“奴婢不敢让陛下扫兴。”
冯信低眉顺目的说道:“只是几桩小事而已。”
言下之意,他绝不会做破坏昭贤妃计划的事,昭贤妃不就是想让楚帝尽快拟旨把涿郡正式交给顾明暖吗?
对顾衍父女有好处的事。他怎会阻止呢?
“方才陛下已经派苏公公去顾家传旨了。”昭贤妃眉梢微挑。“冯厂督不知道吗?”
冯信脸顿时一红,他同苏义在楚帝的‘挑拨’下,不大对路。冯信的耳目也安排不到宫里大总管苏义的控制地盘,苏义去传旨,他还真不知道。
昭贤妃专门往他伤处撒盐。
这是警告他吧。
冯信想到这点,腰弯了一些。谦卑的说道:“此番奴婢入宫有几件事承禀陛下……同娘娘您关系不大。”
昭贤妃笑道:“本宫就是个深宫宫妃,朝廷上的事哪件同本宫有关?”
一副不理事事的样子。可哪件事能瞒得过昭贤妃?
“本宫也不拐弯抹角了。”昭贤妃低声说道:“听说最近朝廷上有表彰节妇的意思?”
冯信略显茫然点点头,朝廷每隔上几年都会表彰节妇烈女,孝子贤孙,不过是赐几个牌坊。赏几两银子罢了。
这事值得昭贤妃关注?
娘娘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呢。
“本宫记得按照以往的惯例,总是挑选有德行的勋贵命妇去颁皇上的旨意。”
“是,上次颁旨得是长安侯夫人……”
一般出节妇烈女的地方多是偏远之地。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劳心劳力不说。又没有油水,勋贵命妇多是能躲就躲,长安侯夫人上次回京后为此事抱怨了整整一年呢。
冯信心有灵犀抬头同昭贤妃含笑目光碰到一起,“您的意思是?”
“若说勋贵中最尊得人当属静北侯夫人,而且本宫听说她在北地名声显赫,被百姓称颂是菩萨转世,善良慈悲,忠贞节义。”
说到此处,隐隐有嘲讽之意。
知晓殷茹底细的冯信差一点笑出声,不说别的,陛下绝对会恩准的,任何打静北侯脸面的事都能取悦陛下。
娘娘这脑袋转得就是快啊。
让一个抛夫弃女的妇人去奖赏节妇烈女,去给节妇树立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