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诸多儿女中,最疼的就是萧宝儿,总想着女儿要富养,娇惯一些,没想到她竟然宠出来一个祸害,几次三番坑得她鼻青脸肿,还敢来指责她?

以前萧宝儿没被任何人打过,现在父母,顾明暖,顾衍等等都敢打她耳光,挨过好几个耳光也不像第一次那么难以承受了,母亲眼里闪过的冷厉失望,让萧宝儿把所有的怨气都憋回肚子里去。

父亲已经靠不住了,她再失去母亲的支持,就只能被夏侯睿磋磨死了。

“娘……娘……”

萧宝儿哭得悲切,拽住殷茹的衣袖,殷茹正在气头上,一把甩开她,萧宝儿只是楞了一下,再一次缠上殷茹,“您也不要我了吗?”

若是又可能,殷茹真不想承认萧宝儿是自己生养的,没做过一件让她满意的事儿,却把她和萧烨屡次三番推到尴尬的境地。

刚刚有几分心软的殷茹想到萧越对萧烨的不满,硬心肠再一次甩开萧宝儿,冷漠的说道:“你已经成亲了,不再是小孩子,多对夏侯睿上点心,他才是照顾疼爱你一辈子的人。”

“娘,夏侯睿根本就是个疯子!”

“胡说,你父亲断然不会把你嫁给一个疯子。”

在静北侯府,殷茹已经失去萧越的完全信任,说话行事更要小心,此时她若是表露出对萧越把萧宝儿嫁给夏侯睿的不满,指不定院中的奴才就把这话传给萧越。

如今的静北侯府已经不是当初她管家的时候了。

萧宝儿委曲求全只换来这么一句话,气得满脸通红,失控的对着殷茹尖叫:“你还是我娘吗?我恨你们,恨你们每一个人!”

狠狠的踹倒凳子,萧宝儿提着裙子跑出去,突然倒地的凳子差一点砸到殷茹的脚面,殷茹倒退好几步,“冤孽,冤孽。”

她怎么生出这么个冤家来?

萧宝儿不见一丝的长进,脾气秉性更显得乖张,萧烨对殷茹极为冷淡,萧炜对她倒还是孝顺的,可偶尔从他眸子里,殷茹竟然看到了恨意。

倾尽心血养大的三个儿女一次次挫伤她心,一路奔波的殷茹在连番的打击下,一病不起。

顾明暖听到殷茹染病的消息后,缓缓勾起嘴角,“不必瞒着诚二伯。”

“是,郡主。”

仆从应承下来,少刻顾诚便得到消息,他虽是担心殷茹身体状况,但却找不到理由登门探望殷茹,上次的书信和滋补品还是打着昕姐儿的旗号送去的。

顾明暖吩咐下去后,便撂下此事,不再关注了。

婚事的筹备完全不必她费心,顾明暖最担心心疼的二姐姐又嫁给了石湛,她便把心思都用在脑子里的玄门秘法上,多研究出一点点成果,将来许是会有大用。

不过两日,从帝都传来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楚帝决定还都燕京!

当时,顾明暖正书桌后翻翻看着凭着记忆画出来的不完整的风水阵,而策划这一切的萧阳靠着书架寻找方才同顾明暖说起的书卷。

他平淡的抽出书卷递给顾明暖,“就是这本。”

顾明暖不错神的盯着他看,门口悬挂的五色蝙蝠轻轻摇晃,通禀消息的江恩听见书房里没有声音,识趣的退后几步。

“怎么?不认识了?”

“嗯。”

顾明暖郑重的应对萧阳的调侃,早就想到萧阳没有办不到的事儿,可楚帝的还都决定是不是下得太早了?

“你又在金陵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

萧阳把所有的手段都用在推动自己的封王上了,神迹和神罚若是频繁发生,百姓和楚帝很难再有敬畏之心。

他拉过顾明暖,轻轻吻了吻她的鬓角,“别把陛下当作庸人,娘娘这些年经营也刚刚敢崭露头脚,陛下偏执多疑,缺少决断,却又些远见。”

“你是说……”顾明暖恍然道:“他明白还都是不可避免,还不如趁着你和萧越之间有矛盾时,回到燕京?等你们决出个高下后,他便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就知道她能想明白。

“主动和被动的还都,效果截然不同。”

萧阳思索一会,笑道:“其实当陛下听说我同你定亲后,姜太夫人把陆家引荐给我认识,他便没有任何信心凭着长江天险守住金陵了。”

他一手揽住顾明暖,一手提笔在地图上沿着海岸线重重了画了一笔,“旁人不知,陛下不可能不清楚陆家已经能造大型的海船。”

前生一直不曾显山露水的陆姑父会出现吗?

陆家……虽是至亲,但顾明暖对陆家很陌生。

“先帝忌日就快到了,北地每年都会有很多百姓祭拜先帝英宗。”

萧阳声音幽长,顾明暖咬着嘴唇道:“他怎么敢?怎么敢再打着先帝的旗号?”

只要楚帝的皇位得到英宗的承认,萧家在他面前就得毕恭毕敬的。

顾明暖为萧家不值,这些年萧越是权柄赫赫,可萧家为北地太平几乎付出了一切,她不喜欢萧越,但无法否认萧家的牺牲。

楚帝这是凭着英宗的遗泽来摘桃子的?!

顾明暖的目光落在画出来的草图上……靠在萧阳肩膀,那就试试看谁能把最大最美的桃子捧回家。

第五百二十四章

赵皇后凭着在宫闱和楚帝身边经营多年比萧阳更早得到楚帝还都的消息,正敦促绣娘绣屏风的赵皇后愣了一瞬,饶有兴致的挑起左眼的眉梢,“萧家难办喽。”

幸灾乐祸根本不需要掩饰,她指了指其中一幅西府海棠的花样子,吩咐道:“正面就绣这个图案,背面绣……骏马图。”

“娘娘,奴婢虽然擅长双面绣,但这两副图案是不是差距有点大?”

绣娘觉得摆在卧室的屏风大多都是多子多福的图样,绣艳丽的海棠已经有点特别了,再绣个骏马,皇后娘娘真的疼爱嘉宁郡主?

怎么看都不似做陪嫁的炕屏啊。

李公公出声道:“娘娘吩咐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绣娘额头冒出一层冷汗,连忙向皇后娘娘请罪,她们这群被弄进宫里来的绣娘以前还觉得皇后娘娘低调,可就在前几日皇后娘娘愣是把静北侯在宫门口凉了好几个时辰,而后一向在北地说一不二的静北侯竟然没对皇后娘娘说一句重话,这让宫里的奴婢对皇后娘娘本能的敬重起来。

赵皇后从袖口甩出一张图样子,“就按照这个绣,可不许错一点!”

“遵命。”

绣娘不敢再废话,收敛着图样子退了下去。

赵皇后慵懒的靠进迎枕中,李公公识趣得将外面的消息一样样说给她听,重点当然离不开顾明暖,眼见着赵皇后眼角的喜悦流淌到唇边,他说得更是绘声绘色,“殷夫人最近的日子怕不会好过。”

“她好歹没完全随了顾衍,懂得动点脑子,以前她同殷茹拌嘴,本宫都羞于提起。”

赵皇后手掌盖住脸儿,仿佛为顾明暖臊得慌,狠话说了一堆,有什么用?两边就是对手,还需要似疆场上来个提前宣战?

背后捅刀子才叫狠的,面上反倒和和气气的,“她是嘴皮子利索,说话占着道理,可道理是对人讲的,对殷茹……哼哼。”

“主子,她虽然是卧病在床,但是奴婢听说她可没少往萧家太上夫人身边凑,很像操持燕王殿下的婚事,您也知晓燕王殿下的私房银子极多,平郡王又是个大方手松的,能把婚事办得热闹富贵,他不在意花多少的银子。”

赵皇后脑袋枕着手臂,懒洋洋的说道:“本宫也不在意那些银子。”

这倒是实话,积累十余年的银子宝贝如水似的往外送,赵皇后和姜太夫人简直较劲似的比着花银子,在加上平郡王在一旁叫嚣着要给顾明暖一个最最完美的婚礼,不说燕京的各色商人全部云集顾家,最近几日来燕京推销珍奇物件的商人越来越多。

这桩婚事不仅轰动燕京,已经有蔓延到天下的趋势,只怕当初楚帝大婚都赶不上。

“郡主未必高兴殷夫人再其中得些好处,燕王殿下毕竟要顾忌着其母……”

赵皇后摆了摆手,李公公闭上了嘴巴,眼见着自己主子换了个姿势,“你说得也有道理,小暖的婚事可不能让殷茹那双脏手玷污了去,不吉利啊。”

她又沉吟片刻,低声对李公公耳语几句,李公公连连点头,“奴婢记下了。”

很快李公公退下去,赵皇后目光深远,这位萧家深居潜出的太上夫人到底对自己的小暖是个怎样的看法?

她可不信系出名门能生出萧阳的女子是个蠢的,看不出萧越和殷茹的野心,她竟然对殷茹分外不同,甚至为萧越压制自己的亲生儿子萧阳?!

赵皇后猛然坐直身体,手中的折扇一开一合,这个女人是英宗赐给萧阳父亲的妻子,是不是先于小暖要会一会她?

英宗忌日到是个好时机。

她一点不担心还都的楚帝妨碍自己的计划,楚帝同萧家斗上一斗也好,赵皇后在接到还都的消息后,便把自己的势力全部隐藏起来,在没完全把握前,她只是依附于楚帝的女人。

殷茹就是做得太多才令萧越起了疑心。

为郡主准备嫁妆的绣娘捧着皇后娘娘挑出的花样,左看看,右看看,这份骏马图怎么看都不大顺眼,可若说其中有什么问题,她一时又说不出,只能先按皇后娘娘的指示做了。

楚帝还都的消息传扬开,燕京城里极为热闹,楚帝向天下昭告,今年的秋闱会在燕京举行,号召天下举子齐聚帝都。

萧越趁着有才学的举子入燕京时,大肆招揽人才,许以重利,他深知打天下容易,治理天下不能单靠武将,需要这批战崭露头脚的文人。

新近幕僚有几个在年轻一代颇有威望,有他们为萧越背书,萧越有作出礼贤下士的姿态,来北地赶考的才俊对萧越的印象极好。

而萧越最防范的萧阳一直忙于婚事,仿佛对这批俊杰毫无兴趣。

本想投靠燕王的人多是对‘好色’的燕王失望了。

带着面具的萧爷曾跳脚大骂萧阳,不是萧越在一旁劝解,他们差一点又打起来。

萧越招揽风流才子少不了应酬,怀春楼被萧阳毁了一大半,不过燕京不会少了风月之地,也不会少了画舫。

他豪迈洒脱,风流潇洒,有别燕王的冷傲,在风月画舫宴请举子时,谈吐不凡,同女子*很是放得开,此举到是赢得不少狂生和风流才子的认同。

男人嘛,就应该风流应酬。

顾诚也是秋闱会试的举子,他曾经传出风流的名号,时常夜宿青楼,因此有不少人会拉他一起饮酒,招两三个漂亮的歌姬舞姬陪酒。

他第一见到揽着舞姬的萧越时,灌了自己一口闷酒,殷茹还病着,萧越怎能只顾应酬?

当再次在画舫看到萧越的身影时,顾诚只觉得气闷,旁边的新结交的友人又说了不少静北侯的风流韵事,更是撩拨得顾诚火气很旺。

第三次见到萧越时,不用人调拨,顾诚一个纵身飞上萧越乘坐的画舫,直接闯了进去,厉声道:“你答应过我什么?为何不好好照顾她?她正病着,最容不得你在外风流,你难道不知道吗?”

跟着顾诚的友人其中一人勾起嘴角,大声嚷嚷:“诚二爷可是在为殷夫人出头?果真是重情重义的男人啊。”

他得了李公公的授意怎敢不尽力?

还指望凭此走通皇后娘娘的门路,金榜题名呢。

第五百二十五章

夜半十分,顾宅书房的灯来亮着,顾明暖趴伏在书桌上,写写画画,一边放着几枚铜钱,旁人都为她的婚事忙里往外,她却时常窝在书房,即便姜太夫人都不知道她在捣鼓什么东西。

宁静的夜晚让她的脑子格外清晰,跳跃的烛火映出她唇边的甜笑。

一阵阵喧哗声音打碎了这份宁静,顾明暖继续测算着方位,外面的喧哗脚步声余来越大,“怎么回事儿?”

“郡主,出事了。”

“嗯?我爹不是早就上床歇息了?”

临近女儿出嫁,顾衍几乎不出门了,恨不得时刻陪伴在顾明暖身边,顾明暖待在书房,顾衍就在一旁捧着书本睡大觉……她好不容易才把顾衍哄到床上去睡。

如今顾家除了父亲爱闹事外,还有谁会惹事?

暂且居住在顾家的安乐王?

她给安乐王布置了足够多的课业,他还有精力出去玩闹?

“……是诚二爷。”婢女顿了顿,通禀道:“诚二爷在画舫同静北侯大打出手,听侍奉诚二爷的人说,他指责静北侯不顾殷夫人,在外谈话好色。郡主您也晓得,燕京才子和名人最多的地方就是画舫,明日只怕是消息传得满天飞。”

顾明暖想过顾诚会为殷茹不平,但万没想到他当众同萧越交手,他难道不知这么做对殷茹没有定点的好处?

“他喝醉了?今日在他身边的都是谁?”

顾明暖放下毛笔,打开房门,问道:“那些人可曾同他说过什么?”

“都是些进燕京赶考的才子,诚二爷是被人抬回来的,同他一起去饮酒的人大多一哄而散,没见到他们。”

“也是,除了我们萧家男人外,谁敢出手打静北侯?”

得罪了萧家,还想着赶考?

顾明暖隐隐觉得事情只怕不似表面那么简单,不过眼见殷茹在前夫和萧越之间挣扎,她还是挺开心的,“糟了!”

她赶忙向前院落赶过去,萧越和顾诚身手功夫都很好,以前顾诚的内劲要比萧越更好,顾诚上次受过很重的伤口,在床上养了半年多,听萧阳的话说对他的内劲有所影响,他们很有可能谁都奈何不了谁。

既然顾诚被人抬回来,想来萧越也好不到,可萧越是静北侯,被萧阳教训,他的属下不敢说什么,顾诚一介白丁,萧家的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没等顾明暖走到前院,听见父亲嚣张的声音:“敢围困顾家,谁给你们的胆子?就静北侯敢调兵?”

“顾衍,打他们,把他们统统都打出去!”

安乐王屁颠屁颠的跟着顾衍,对着上门讨公道的萧越属下叫嚣,“都是坏人,会吵到妹妹歇息的。”

“伯祖母,我去劝劝我爹。”

顾明暖同姜氏碰到一起,两人同时露出一丝无奈,姜氏按着额头,“我是教不好你父亲了,哎,他就不能成熟一点?过几年都是抱孙子的人,怎么还像个孩子!?”

“没事,没事,我都习惯了。”

顾明暖毫不在意的赶过去为顾衍收拾残局,姜氏遥遥望着顾衍和顾明暖,以前她以为衍儿在外受尽苦难,总想着多多补偿他一些,可眼下看顾衍根本就被至亲‘宠溺’的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真正受苦的反倒是小暖和……赵皇后吧。

“嘉宁郡主。”

萧越的属下躬身行礼,“并非我等打扰郡主清静,侯爷被顾诚所伤,我等奉太夫人之命来顾家问一问,殴打朝廷命官是何罪?”

“打不过顾诚,他还好意思来问罪?”

“爹!”

顾衍感觉到顾明暖警告的目光,摸了摸鼻子,似泄气的皮球一般拉着同样耷拉着脑袋的安乐王站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顾明暖,不敢再多话了。

顾明暖转过身面对萧家人,淡然的说道:“他们打架不是因为争风吃醋吗?在画舫那个地方,牵扯不到殴打朝廷命官上去吧,那里除了歌姬舞姬,就是男人,他们又都喝了酒,难免一时血气上头,静北侯延请大夫和汤药费,诚二爷自会一力承担,等他养好伤口,自当上门亲自向侯爷道歉。”

“劳烦你给静北侯带句话,就说以后诚二爷再不敢多管闲事,再不敢同静北侯争风吃醋了。”

“我伯祖母会狠狠教训他的。”

顾明暖轻言慢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打架一事说成是争风吃醋,吃醋……吃谁得醋?哪个女子能让静北侯和顾诚如此?

“嘉宁郡主,这事……”

“你们尽管把我的话转告给静北侯和贵府的太夫人,诚二爷是怎样的性情,想来曾是诚二爷的好友,受过诚二爷救命之恩的静北侯一清二楚,如今只怕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诚二爷只是个白丁,如同瓦砾,静北侯以及殷夫人是珍贵的瓷器,他们也不愿意总是同瓦砾较劲。”

顾明暖话音刚落,从外面冲进来两名萧家的侍卫,他们一脸的冷漠,应该是保护萧越的死士,在画舫时,萧越忙着拉拢文人明士,自然不会带死士,毕竟名义上唯有楚帝才能圈养死士。

“主人让你们回去!”

他们过来并非是同顾家交手,冷冷看了顾明暖一眼,“主人还说,今日的事他就当成是顾诚喝多了,往后还请郡主和姜太夫人管束好顾诚,少插手侯府的事儿。”

顾明暖扯了扯嘴角,玩味的说道:“我一定尽力,只是……诚二伯,哎,有些事我也没办法呢。”

倘若萧越听见她说话的语气,非被气个好歹不可。

萧家的人如潮水一般退去。

顾衍纳闷的问道:“这就走了?”

“萧家的太夫人啊。”顾明暖连上笑容无比灿烂,“挺有意思的一个人,坑自己的亲生儿子一点都不手软。”

闹出这样的事儿,压都亚不过来,还敢让人来顾家讨公道?

看来萧越被顾诚伤得很重,可能昏迷才没能阻止生母。

而把一切看得明白的殷茹,在这个时候她说的话,太夫人肯听吗?

顾明暖拢了拢头发,“准备些礼物,我得去向左邻右舍赔罪,大半夜的吵得他们都跟着歇息不好。”

第五百二十六章

顾衍不需要明白女儿向邻居赔罪的意图,横竖他直接跟着顾明暖过去就是了,当然其中少不了爱热闹的安乐王。

同顾衍做邻居的人大多都是燕京城中有名望的人家,他们的确亲近萧家,但都不是静北侯的下属,萧家虽是北地霸主,此时远远达不到一声令下,北地百姓官宦莫敢不从的地步。

何况萧家也不是只有一个静北侯,萧阳是封了燕王的。

方才静北侯府的人找上门去,他们大多好奇顾家又怎么得罪静北侯了,不过一会功夫,萧家人便退了出去,随后嘉宁郡主提着礼物上门赔罪。

“诚二伯意气用事,和静北侯在画舫争风吃醋,惹恼了萧家的太夫人。”

顾明暖彬彬有礼,脸上挂着内疚,“好在侯爷深明大义不同诚二伯计较,方才着实让诸位贵邻受惊了。”

“没事,没事。”

他们见平郡王和安乐王仿佛侍卫一般一左一右保护顾明暖,哪敢再说别的,和颜悦色的送走顾明暖一行人,随后便去打听到底是哪个女子能惹得顾诚和静北侯拳脚相向?

完全不顾萧家和顾氏即将联姻的情分。

在燕京的人还记得豪气干云,一掷千金的诚二爷,记得他曾经多方为静北侯筹备粮草,记得他曾经也是文武双全的俊才……当然他们更记得顾诚是如何痴恋殷茹的。

殷茹离开后,顾诚在南边颓废自污的消息虽然传过来一些,但男人流连青楼画舫只能说是风流,尤其是最近隐隐传出顾诚这么做只是为让殷茹心安罢了,他从未碰过名妓。

“这么多年过去了,诚二爷还是舍不下殷夫人,还肯为她同静北侯打架啊。”

“殷夫人有这么个痴情前夫,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她不是很疼爱同前夫生养的女儿吗?我看没准是忘不掉诚二爷,当年诚二爷可是顶着母亲和亲族的命令,执意不肯纳妾的。”

“静北侯是纳妾了,可也没亏待殷夫人,哪个有本事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萧家的男人是个怎么性情,北地人谁不知?”

“诚二爷当年就曾名满天下,如今又是天下有名的大商贾,看他给女儿准备的嫁妆不难猜他有多少的银子了,顾财神可不是白叫的,当年他也算是咱们北地的恩人之一,谁说他是没本事的男人?”

权贵之家的桃色消息总会很引人侧目,萧越,殷茹,顾诚他们三人的痴恋更是惹人注意,彻底压下燕王即将大婚的消息。

当然也有不少人好奇顾明暖会怎么同殷茹相处,倘若殷茹不曾离开顾诚,她不仅是定国公的岳母,还会是燕王殿下的长辈,如今她却只管顾明暖叫小婶了,便是被她抛下的女儿也比她辈分爵位高。

静北侯府,太夫人挡在儿子萧越房门口,任由殷茹怎么说就是不许她进去看望萧越,老太太掐着腰,“你还敢说同顾诚没什么?倘若你们之间是清白的,他为啥替你出头,殴打我儿?”

殷茹眼圈通红,恨死了多管闲事的顾诚,“母亲,我同他早已经恩断义绝,再无任何牵扯。”

“呸,他对你又是给银子,又是送东西,为了你还冒着得罪萧家的风险同我儿交手,世上怎么可能又不计一切对你好的男人?”

太夫人一向是斤斤计较,做什么事都要有所收获,殷茹肯定同顾诚勾连在一起,否则一个男人怎会对抛下自己的女子这么好?

他又不是找不到妻子,不是贱种!

殷茹很想同太夫人说顾诚就是这样的贱男人,“我有些话同侯爷说,说完我就走,不打扰侯爷。”

“夫人。”

萧越身边的人从屏风后来到门口,恭谨的行礼,“侯爷刚刚清醒,精力不济,想着多歇息一会,让您先回去。”

从未被萧越拒绝过,殷茹眼泪在也忍不住簌簌滚落。

太夫人昂头挺胸,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儿总算是明白了,晓得你……”

“太夫人,侯爷也让您先回去。”

随从打断太夫人的话,“侯爷想静一静,请太夫人以后多念念经,外面的事就不要管了。”

萧越清醒后知晓自己母亲自作主张去顾家讨公道,气得差一点又昏过去,他不想见殷茹,是因为不愿意听殷茹的说辞狡辩,他其实也不大相信顾诚同殷茹就断得一干二净。

以前殷茹和顾诚之间有所联系都是他默许的,可如今张杨得所有人都知道,萧越实在下不来台,他不介意旁人觉得殷茹是稀世珍宝,越是很多人惦记倾慕殷茹,他越是骄傲拥有完美的女人殷茹。

但是顾诚对殷茹不离不弃,毫无原则的痴恋,以及他们之间还有顾明昕……在他相信殷茹时,这些都不算事儿。

此时他对殷茹的信任已经降到最低,殷茹对顾明昕的补偿如同一根刺,萧越不知她以后会不会补偿顾诚?

会不会在他丧失一切的时候,再回到顾诚身边?

太夫人见奈何不了萧越的随从,狠狠瞪了殷茹一眼,转身离去,殷茹却在萧越门前徘徊了好一会,隔着帘子柔声叮嘱萧越好好歇息,并说等他心情好一点,他们两人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躺在床榻上的萧越望着帘子上印出的曼妙影子,殷茹比他母亲要识大体,可正是殷茹这分聪明审时度势让他无法安心。

他爹娶母亲是不是因为母亲足够愚蠢?父亲不必在母亲身上浪费太多的心思?

殷茹恋恋不舍的离去,刚出院门便见到萧越的新宠捧着羹汤补药走过来,“侯爷已经休息了。”

“夫人,是侯爷命令我等来照顾他的。”

年轻貌美的新宠在殷茹面前一改怯懦,谦卑,她们都是出身名门的女孩子,做妾已经很委屈了,殷茹出身又不高,还是再醮之妇,失去侯爷的宠爱和信任,她们也不必太害怕这位夫人。

漂亮的妾室被随从迎进去,殷茹站在门口能听到她们莺莺燕语,手中的帕子拧成麻花,如今最重要得是怎么把萧越的心拉回来!

正当殷茹想着怎么挽回萧越时,燕京城的大街小巷出现了一首脍炙人口的情诗……顾明暖看到传抄回来的这首诗,纳闷的问道:“有什么特别的?”

萧阳按着太阳穴道:“娘娘无所不知,这首诗是当初殷氏写给顾诚的情诗,就是因这首诗,顾诚才会把她娶回家。”

第五百二十七章

顾明暖那也是琴棋书画练了一辈子的大才女,听闻这首情诗是殷茹所做,拿出比方才更为慎重的态度仔细鉴赏情诗。

不得不承认殷茹这首诗写得很好,不同于艳俗的情诗,诗句中流露出一股雅致清新,更多得是回忆昔日的情分,含情脉脉有一种含蓄的隽咏。

萧阳从她手中抽走宣纸,揉成纸团顺着窗户扔进外面的池塘里,纸团渐渐沉入水中,顾明暖笑道:“原来诚二伯是因为这首诗才娶的她。”

萧越没有按照原先的约定回来迎娶殷茹,她一个人在乡下生计艰难,当时她同萧越出双入对又有很多乡民看到过,殷茹成亲还好,恰恰萧越没有回来,她受到不少的刁难和非议。

于是殷茹想到顾诚,写了一封情诗打动顾诚,唤醒顾诚对她的爱慕。

“娘娘是怎么知道的?”

顾明暖接连被皇后娘娘,萧阳打击得够呛,他们是不是太厉害了?这封书信对萧越来说就是一根刺,证明他背信弃义的刺,皇后娘娘把这事宣扬得满燕京都知道,殷茹同萧越的关系怕是要降到谷底了。

萧阳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本来他已经把赵皇后想得很厉害了,赵皇后翻出此事,萧阳认识到自己还是不够‘敬重’赵皇后。

“你又做过被人抓住把柄的事?”顾明暖的手盖住萧阳紧紧握住的拳头,温柔的说道:“还是你也有个钦慕的女子写过情诗?”

萧阳反手握住她的手,把玩着她白皙的手指,缓和紧绷的情绪,他不是萧越,赵皇后再厉害还能无中生有?

“别说以前没有倾慕过谁,以后也不会有了。”

“是被我娘吓到了?”

顾明暖笑盈盈的反问,娘娘这么做固然不想让殷茹过得好,何尝不是警告萧阳?就算萧阳在萧家一言九鼎,她照样可以掌握萧阳有没有外心!

萧阳低头望着顾明暖,眸子深沉,“你说呢?”

“我看你就像被娘娘吓到。”顾明暖骄横的撇嘴,颇有一点自己靠山很厉害的感觉,心里却是知道萧阳的,娘娘虽是厉害,但萧阳想做什么,谁能拦着住?

他一直是洁身自好的人,前生如此,今生碰见她之后,萧阳待别人更冷漠了,明明是权贵名门眼中的金龟婿,愣是没有一个女孩子敢靠近他,不敢同他多说一句话。

夭夭曾说过,我见萧四老爷都要躲得远远的。

萧阳顺势抱住顾明暖,脸庞埋入她肩窝,淡淡的体香搅和得他又几分意乱情迷,雪白的肌肤细腻柔软,勾得他想要允上一允,感到顾明暖紧绷的身体,萧阳再一次压下燥热,悄悄变了个姿势掩盖住身体的变化,“你说得对,我被你娘吓到了。”

有股说不出的委屈,仿佛为印证他被吓到了,特意抖了抖肩膀,寻求安慰搬躲起来,却把顾明暖抱得紧紧的。

又被他占了便宜,顾明暖原本打算推开他的手,慢慢落在他肩膀上,乘势揉乱他的头发,咯咯笑起来,一会功夫,两人便如同孩童,你追我赶打闹着,嬉戏着。

听到动静的姜氏无奈的摇头,指着他们嬉笑的身影,道:“哪像是要成亲的人?若让外人知晓,非笑掉大牙不可。”

一个燕王,一个嘉宁郡主,被外人知还有脸面?

姜氏目光渐渐转为欣慰,毕竟他们是那般相配,看着很养眼的,曾经她也曾有过……只盼着他们能恩爱到老。

“殷茹怕是没空理会婚礼的事了,一会儿你给萧家太上夫人下帖子,婚礼的事儿,我直接同太上夫人商量。”

姜氏不知那首情诗是殷茹写给顾诚的,这件事顾诚连自己的生母李氏都没说过,只是突然间燕京大街小巷人人都会背这首情诗,姜氏觉得其中肯定有猫腻,能做到这点的人,数遍燕京也没几个。

她眺望皇宫方向,眸子里闪过一抹冷厉和不服气,怎么也不能让赵皇后把一切事都替小暖做了,她和衍儿才是小暖的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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