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阳目光凌冽,越王眸子稍一暗淡,完全为百姓操心的模样,为顾明暖扬名的好意,“今日也算是吉日,本王见燕王妃气色尚好,不如以舞为百姓祈福,驱逐灾祸,祈愿今年国泰民安,百姓无灾无病,风调雨顺。”

“也让这些错失祭天舞的百姓得到老天的福祉,恩赐,以安躁动的民心。”

越王望着顾明暖,和蔼的笑着:“想来虚怀若谷,悲天悯人的燕王妃不会拒绝百姓所求。”

别看顾明暖大出风头,其实她除了下了几个命令,扔出几面早就制好的令旗外,也没做什么耗费力气的事,又被百姓拥趸,同萧阳暗暗‘*’,她的气色不好才叫奇怪呢?

不过此时跳舞就……顾明暖拽了一下萧阳,云淡风轻的一笑,“我累了。”

越王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顾衍等人不厚道的嗤笑出声,更像是对他的鞭挞!

越王想到任何顾明暖拒绝的理由,但是绝没有想这么简单正常的一个理由。

“燕王妃就忍心眼看着百姓失望?”

越王给了楚帝的一个眼神,楚帝似没看懂一般,沉默的,两边都不帮忙的站在一旁,事后倘若越王埋怨他,楚帝也有足够的理由……毕竟顾明暖身边还站着萧阳呢。

“幕后黑手都不怕被亲夫所指,我怕什么?”

顾明暖皮笑肉不笑,“如越王所言,我到底是救了不少的百姓,百姓们的要求很浅显,只要活着,能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反抗叛乱……”

说到此处,顾明暖声音沉重了一些,“就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却依然无法得到。祭天舞只能安定人心,无法解决百姓的衣食住行,真正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绝不是一曲祭天舞能做到的。”

越王目送顾明暖挽着萧阳离去,云淡风轻的两人仿佛和眼前的热闹格格不入,他们之间……仿佛任何人都无法破坏。

楚帝眸子一变再变,又看了一眼城楼的百姓,叹息道:“朕今日长见识了。”

顾衍见女儿女婿都走了,他留在前楼也没意思,百姓的欢呼什么的,他也不稀罕啊。

“刺客抓到没有?”

“应该抓到了。”江淮同样压低声音,“不过……已经死了!是主人……”

“我没怪燕王,我女婿什么样,我还不明白?”

顾衍唇边噙着冷笑,“与其去找证据,不如直接把怀疑对象揍一顿!”

“平郡王……”

前楼上的楚帝等人,眼看着顾衍冲向越王,越王正在出神,听到耳边刚劲的风声,连忙躲闪,可是还是被顾衍打到了。

“我老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顾衍的身手不比越王差多少,同他打了个平手,不过越王明白继续打下去的话,他扛不住顾衍源源不断的天生神力。

楚帝摇摇头,转身离去,他能说什么?双方都不会听他的命令,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罢了。

为女儿报仇,顾衍绝对会使出全部力气,越王想要尽快摆脱,却发觉自己根本做不到。

反倒是顾衍越打越是兴奋。

“疯子,疯子!”

越王总觉得自己仿佛招惹了一窝子疯子,直到顾衍狠狠锤了越王,把越王打吐血,才讪讪的罢手。

顾衍吐了一口含血的吐沫,“你给我记住,别想再有下次。”

用他去吊女儿,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不是看到越王的人已经上来了,他还要再打越王几拳,顾衍领着人嚣张的离去,越王擦了擦嘴角的淤青,咳嗽了好一阵,摆手阻止上前搀扶自己的侍卫。

“祖父……”

镇国公主和秦王也已经赶到了,“您受伤了?”

眼见越王满脸淤青伤痕,又咳出了血,秦王气愤的说道:“太过分,萧阳过分,顾衍算是什么东西?他也敢打您?他凭什么?”

秦王对萧阳没有办法,难道还要继续宽容顾衍?

“别再惹祖父动怒了。”镇国公主让秦王闭嘴,“何况顾衍是平郡王,他又是顾家族长,并非是寻常人。”

秦王心不甘情不愿冷哼,却也没再说什么,萧阳不仅权势赫赫,还有一个在关键时刻能力挽狂澜的媳妇,怎么好事都让他占了?

“你们不必再说了。”

越王见到了站在镇国公主身后的萧越,低声道:“他同你一起来的?”

镇国公主点点头,脸颊有一抹红晕,“方才萧大哥保护了我。”

在人潮拥挤时,她几乎被挤进了萧越的怀里,宽厚的胸膛似能遮挡一切风雨,即便知晓萧越有妻子,她喜欢上萧越,又不是想嫁给他。

她的喜欢同别人无关,也没想过让萧越放弃殷茹。

“萧大人,不如找个地方喝一杯?我有几句话问你。”

萧越神色淡淡的,“原本我只是护送镇国公主回来,既然越王相邀,我恭敬不如从命。”

温暖如春的屋中,顾明暖羞红脸,手在萧阳身上游走,时而轻吻他线条优美又不夸张肌肉,“怎么样?消气了吗?”

萧阳闭着眼睛,“……继续。”艰难突出几个字。

第七百九十五章

锦帷香浓,顾明暖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敢去看萧阳,脑子里挤满了艳色,小册子上的图画一副一副闪现,她已经尽全力了,可是萧阳……

欺负她的人还是不肯放过他,这样不曾做到最后也是很香艳的。

“哭了?”萧阳的手间擦去她眼角的潮湿。

“你怎么还没……还没出来?我……你欺负人。”

顾明暖委屈的哽咽,手都酸了,同他胡闹这么久,他还是不满意,不肯发泄出来,他……还有没有良心?

“也不都是我的错啊。”顾明暖眼泪越流越多,怎么都停不下来,也不止自己委屈什么,就是想哭,肯定是因为怀孕的原因,“……萧阳,你坏死了。”

沙哑的娇嗔带着一丝的妩媚,红彤彤脸庞似喜似怒,萧阳反而更有精神了,可是她的眼泪还是让他心疼,明知道她其实也很舒服。

“好了,好了。”

萧阳似哄孩子一般抱起顾明暖,并轻轻摇晃几下,顾明暖眼泪流得更凶,对着萧阳****的胸口又是抓,又是挠。

弄得他连忙正色说了几个笑话才哄得顾明暖破涕为笑。顾明暖眼里闪过一抹得意,萧阳擦了额头的汗,“你怎么说哭就哭?这都是跟谁学的?”

无论是娘娘,还是姜太夫人肯定不似她这般‘娇气’。

明明是他占道理,也是她答应他要做一些夫妻都爱的事儿,怎么最后反倒成了他欺负她呢?

萧阳这辈子怕是别想挣脱她的手心了,怎么心里还挺高兴?哄着眼圈红红的顾明暖,“来,抱一抱。”

顾明暖打了个咯,把脸埋入萧阳胸口,“谁让你欺负我的?”

恰好看到萧阳‘抓痕累累’的胸口,顾明暖身体软成了水,嘴却硬得很,“就是你欺负我,欺负我年幼无知,欺负我……欺负我心软,我真是……真是太放纵你了。”

年幼无知?放纵他?

萧阳强忍着笑,“都快做我儿子的娘了,我看看……让我看看小暖哪里年幼无知?”

他的手盖住她胸口的柔软,另外一只手顺着平坦下滑,狐疑的问道:“是这里,还是这里?”

怀里的娇躯扭动,萧阳怅然一叹:“到底是哪里?”却不敢再动分毫了,弄到最后还不是他自己去解决?

小暖这个鬼丫头睡得可熟了,三四个月以后,就可以了,现在还是太早,萧阳只能忍着。

顾明暖双手缠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头,泪水盈盈,乖巧的认错:“以后我再不会了。”

萧阳摸了摸她瀑布一般的发丝,手指缠上一缕,轻声道:“乖巧认错,死不悔改,你心里就不曾认为自己是错的,小暖……我不是小心眼儿的,你若是想做就去做,我不会约束你的,你做出的选择并没有错,我亦相信你会保护好自己和我们的孩子。”

泪水落在他的肩膀上,顾明暖捂着嘴唇,再也离不开他了,一生一世,不,“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妻子。”

*******

翌日,花灯节上的损失统计出来,虽然顾明暖及时出手,还是有二十多名百姓死于拥挤踩踏,亦有一百多人受伤,不过伤势都不是致命的,朝廷上的百官听见京城府尹的呈奏,哪怕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也在此刻诚心感谢顾明暖。

当时在前门楼前,不仅有百姓,更有他们的家眷亲族,万一爆发大规模的骚乱,没有人能平安,生命在哪个灾祸面前不分贵贱,都是平等的。

御史台的言官们纷纷上书,恳请楚帝严查起火的原因,到底是谁在灯山里埋藏了火药!

更有几个脾气耿直的御史直指越王,他们的理由很简单,燕王和平郡王都认为是越王……“越王不是真凶,也会知道真凶到底在哪?”

已经成为大学士的顾诚因为刚刚入阁,位置靠后,站在内阁学士的最后,不过按照国朝官场的惯例,内阁是论资排辈的,先入阁会比后入阁早日当上首辅。

顾诚入阁后,让顾征地位尴尬起来,除非他升为首辅,否则就要避讳上升势头迅猛的顾诚辞去阁老。

他最近对长公主越发热情在意,楚帝和太后也在给他创造机会,毕竟楚帝看到了顾家的实力,以及顾诚对顾衍的全心支持。

顾诚极有可能帮燕王萧阳弥补上最缺的一块短板!

萧家毕竟是将门,对文官体系,或是说从南边迁移回来的文官影响非常小。

楚帝绝不愿意看到萧家和顾家合为一体,他已经频频暗示长公主接受顾征了,尤其在越王同样把主意打顾家上的时候,顾家最后支持谁,仿佛变得很重要。

“没错,越王殿下能不能解释一番?”

萧阳一派云淡风轻,却看了一眼一脸谦恭严谨的顾诚一眼,这些直指越王的言官怕都是顾诚安排的。

顾诚要比自己岳父更会当官,他们都小看了顾诚。萧越同样站在朝堂上,眼看着顾诚再背后主持对越王的弹劾,言官们似不怕死……他一直知晓顾诚有大才的,没想到他竟然有翻云覆雨的今日!

楚帝是不可能惩罚越王的,但经过这次早朝,越王的名声算是毁了一小半,“燕王同越王只是私怨,并不涉及灯山起火的真凶,何况凡事都要讲证据……”

顾诚微微颔首,大理寺卿站出来,“臣有证据,越王有谋害郡主,燕王妃顾氏。”

“胡说!”楚帝一甩衣袖,“你胡说,燕王妃昨日对百姓有大恩,谁会谋害她?朕的皇叔……”

“陛下还是看一看证据。”萧阳慢悠悠掏出一个奏本,“臣这里也有一份证据。”

“刺客不是已经死了吗?”

楚帝惊讶的问道,“你们的证据从哪来的?”

萧阳正色道:“臣有人证,刺客虽然死了,臣的人证却能证实刺客进京时候只见过越王一人,也是越王的人清空了刺客埋伏的酒楼,让刺客可以毫无顾忌的动手。”

越王冷笑道:“人证?本王也能找出千百个来。”

朝廷上扯皮正式来开帷幕,萧阳和越王针锋相对,顾诚的在一旁帮着萧阳……最后越王让出了部分的权力,并扔出了几个麾下当替罪羊,萧阳不大满意,“下一次,本王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第七百九十六章

几乎所有人都明白,燕王根本不可能借着昨夜的事盯死越王,双方各各占手段,越王尽量避免更大的损失,萧阳却是要打击越王的气焰。

最终结果,果然是燕王技高一筹,越王的损失不小,且很难洗清花灯节起火的真凶嫌疑,京城百姓怕是对这位皇叔的印象大打折扣。

即便是朝臣也怀疑越王是否如同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谦和仁爱,他已把秦王养歪了。

看似越王不似仁君啊。

双方争锋,楚帝和萧越只能干看着,他们的心情格外沉重,散朝时候,楚帝道:“朕欲接皇后回宫,礼部拟个章程出来,朕对皇后十分想念。”

顾衍低垂下眼睑,拳头缓缓攥紧,又慢慢松开。

散朝后,萧阳主动邀请顾衍,“岳父,我那里有新出炉的好酒,专等你去品鉴。”

“今日我得入宫当值。”顾衍笑呵呵拍了拍萧阳的肩膀,低声道:“你的好意我明白,我早就想到会有今日的,我心里是不好受,可当初是我把她弄丢的……”

顾衍眸子罕见深沉上几分,“都是我的错,她能原谅我,已经……已经必无所求了,其实是我……是我对不起陛下。”

楚帝和娘娘才是正经的夫妻,他不过是个前夫兼奸夫罢了,有什么资格生气?有什么资格阻止楚帝去寺庙接帝妻?

顾衍身姿挺拔转去当差,萧阳沉默隐隐为岳父心疼,同时也感叹岳父和娘娘之间的磨难,倘若是他……绝对忍不了,直接把人扛回家去。

“燕王……”

“本王不想再同越王多说一句话。”

萧阳冷冷回了越王,快步出宫去了,冷漠,无视,甚至夹杂着愤恨,越王脸色阴沉,他离着萧阳仿佛越来越远了。

萧越领得是闲职,散朝后不必去衙门当职,眼见越王被小叔拒绝,萧越转头看到被文官簇拥着出宫的顾诚。

顾诚练武的身躯在文官中显得很是高大,他似看不到萧越,一边交代身边的文官,一边向前走。

大丈夫不能一日无权,以前都是萧越无视布衣顾诚的,如今翻转过来,他体会到其中的苦涩。

萧越没有回侯府,而是纵马去了京郊的庄子上,楚帝接回赵皇后,一定会为皇后接风洗尘,表现出对找赵皇后的重视,接风宴对萧越同样是最好的机会,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越王老而弥坚,心思深沉,萧越却隐隐觉得越王所图并非是皇位,再被小叔收拾几次,越王的实力必然大打折扣。

他得趁着镇国公主还说得算,掌握住越王的大部分实力,不能让越王把力量都用在同小婶子较劲上。

虽然萧越说是同殷茹一起搬到庄子上,但萧越还是在殷茹的‘规劝’下,住在京城的时候比较多。

毕竟庄子上离着京城中心太远,殷茹害怕萧越错失好机会,萧越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昨日去殷茹不是去看花灯的,而是在花灯节上寻找萧越,因为她听说萧越陪着镇国公主一起出门……殷茹没见到萧越和镇国公主,却见到了顾明暖大出风头,京城百姓多把顾明暖当做仙子,殷茹憋了一顿子气,回到庄子上便发热了。

顾明暖出的那些风头都该是她的,殷茹整个人都烧糊涂了,昏昏沉沉之中,眼前出现了好几副她尊贵务必的画面……“摄政王妃?”

顾明暖如同一个小可怜一般站在她的房门口,没有人在意她,没有宠溺着她,殷茹可以随意搓揉摆布她。

萧越来到床榻前,担忧试了试她滚烫的额头,“怎么病得这般重?大夫呢?你们就这么伺候夫人?”

婆子奴婢跪了一地,“夫人不肯用药,说是会……”

“糊涂,你们任由她胡闹?”萧越不等嬷嬷把话说完,“立刻把大夫请来,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仔细你们的脑袋。”

殷茹病成这样,怎么入宫?离着皇后回宫可没有几日了,一旦错过这样的机会……再找恰当的时间还不知要猴年马月。

萧越狠狠发了一顿脾气,大夫很快被带到殷茹面前,大夫诊脉之后,面带为难,“殷夫人有喜了,用药得慎重,否则对胎儿有影响,殷夫人发热主要来自肝火虚盛,劝她想开一些,比一般汤药管用。”

有喜了?!

萧越面色一凝,毕竟是他的骨血,还是很高兴……随后又想到他在朝廷上受到的冷遇,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我已经有子嗣,不少儿子承嗣,最看重夫人,大夫,你去开药房,我希望我夫人尽快清醒,身体尽快好转。”

“这个……”

大夫被萧越的目光盯着,心说这不是逼着自己开虎狼伤身体的药吗?

“大夫做不到?”

萧越的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就算他现在失势,也不是请来的大夫能抗衡的。

大夫忙提笔写了药方,以让殷茹尽快好转为前提,不怕下狠药,也不怕伤到殷夫人的胎儿。

嬷嬷欲言又止,萧越睨了她一眼,“下去煎药,尽快给夫人服用。”

大夫留下药方后翩然而去,尽最快的速度搬家离开京城,躲过这阵风头在说,而嬷嬷颤抖手把汤药亲自为师给殷茹,耳边回响着萧越的话,‘该说什么,你要有分寸。’

萧越逼她不得再殷茹耳边乱说话,嬷嬷看着脸颊烧红的殷茹,男人一旦变了心,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一如当初萧越对谢夫人。

当时谢夫人也是喝了药后吐血的……这一定是报应。

对殷茹的报应!

以后就算殷茹能平安生下孩子,这个被她寄托了很大希望的孩子怕是也会落下残疾。

殷茹感觉喉咙发苦,勉强睁开眼睛,看清楚面前站的人,干涩的说道:“越哥,我做了一个梦,你是摄政王嘞。”

萧越眉头一动,摄政王?那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帝都是傀儡啊。

“茹儿。”萧越坐在她身边,拉起她的手,感觉温度降下去不少,轻声说道:“倘若我是摄政王,你定是摄政王妃,我唯一的王妃。好好将养身体,以后我会让你比小婶子还要风光。”

楚帝动用了盛大的排场,圣驾亲临寺庙,迎接在寺庙中清修的赵皇后。

“主子。”

“是该回宫了。”

赵皇后扶着宫尚宫的手向等在寺庙门口的楚帝缓缓走去。

第七百九十七章

赵皇后一身淡雅若菊的打扮,紧束着芊芊细腰,越发显得柔软的腰肢不可盈握,瀑布一般的头发挽成鬟,几率碎发垂在两鬓,平添一抹柔情。

莲步轻轻移,她在楚帝面前缓缓下拜,眸子一如往昔一般清澈明亮,隐隐有抹温柔之色浮现,尖尖下颚,瘦削的身躯,让人心生怜爱。

楚帝连忙扶起她,不让她行全礼,掌中的手臂很是细腻,却有些许的骨感,“秀儿,你为朕受苦了。”

赵皇后摇摇头,泪水盈盈,几颗泪珠落在楚帝的手臂上,“臣妾不苦。”

楚帝揽住她瘦削的肩膀,感情丰沛了许多,“在这样的寺庙里清修,怎会不苦?是朕……你是为朕才被逼入寺庙的,朕已经重重处置了萧越,以后他不敢再逼迫你了。”

当她不知萧越是被萧阳赶下去的?赵皇后柔柔的说道:“臣妾真不觉得子在寺庙里凄苦。”

“好了,你随朕回宫吧,今日……朕要让全天下人都看明白,你是朕的皇后,是朕捧在手心的宝贝。”

楚帝体贴的搀扶赵皇后登上同一辆御辇,他以前有过两任皇后,一是元后,后来的周皇后,她们都没资格和他同乘,此番他把这难得的荣耀给了赵秀儿。

赵皇后乖巧的坐在楚帝身边,既然不四下打量御辇的布置,也没有多说什么思念的话,或是诉苦求赏赐,只是一双清澈的眸子一直望着楚帝,仿佛他是这个世上唯一值得她看的人了。

她不是最美的女子,楚帝却觉得心里极是舒坦,后宫米分黛都赶不上她贴心,当然也有后宫妃嫔这般看过楚帝,可楚帝却从她们眼里看出了欲望和要求,假模假样的深情掩饰着宫妃的争宠野心。

这满后宫中只有赵秀儿一人对他是真心实意的。

她的确是真心,看楚帝的目光也的确是真诚的依恋爱慕,只是楚帝在她眼里是那个姓顾的傻子,想要骗旁人,先要能欺骗自己!

“秀儿比以前……比以前更让朕心疼了。”

以前楚帝还能感到赵秀儿有一丝的杂念,如今她是把一颗芳心完完整整的呈给他。

这样的深情,他可从未感受过,哪怕是当初的元后,还是爱慕他的周皇后,她们都是有私心的。

楚帝既高兴又害怕,不敢面对她,首次怕自己辜负了她的深情,竟生出一股不忍再利用她的心思。

他除了是赵秀儿的丈夫外,更是一国之君,手掌盖住赵皇后的眸子,“别这么看朕,秀儿,朕是有苦衷的,只要消灭了乱臣贼子,朕……朕一定会补偿你,好好对你。”

楚帝声音越来越轻,“为你废六宫也在所不惜。”

“臣妾只求陛下能开怀,臣妾从未嫉妒过姐妹们,她们只有在陛下身边才能开得最艳丽。”

后宫少了妃嫔,她还怎么玩?没有这些女子分摊楚帝的精力欲望,莫非让她一个人伺候楚帝?

她怎能容许楚帝再碰自己的身体呢?虽然她没去看禁军统领一眼,却能感到他的僵硬,哪怕顾衍把所有人骗了,也很难骗过她。

他是在意的,而她也是在意的,这就是她在寺庙里不觉得苦的原因,此处可以说是他们定情的地方!

楚帝咧嘴笑了,“你呀,还像过去一样的傻,你这不是贤惠,是太在意朕,在意得都不似女子了。”

赵皇后眸子懵懵懂懂,咬着嘴唇,顾衍倘若找别人……哼,她让他这辈子都做不成男人,当太监伺候她,让他眼看着她同男宠面首调情!

“朕让顾衍送的东西,你可喜欢?”

楚帝漫不经心的问道,目光柔和,宛若平淡夫妻之间的闲谈:“朕为给你选礼物,废了不少的心血,秀儿,朕把最看重的武将派去保护你,朕信任你,也想你能平安。”

“臣妾讨厌平郡王,鲁莽任性。”赵皇后努力回忆起顾衍犯的错,语气满是嫌弃,“他大大咧咧的,仗着有个好女婿胡作非为,上次来给陛下送礼物时,还闯进了寺庙,臣妾差一点让人杖毙了他。”

楚帝安抚的轻抚赵皇后的后背,“顾衍这么大胆?他没有再冒犯你?”

他们隐瞒得再严实,顾衍时常往返于寺庙,难免会有一些风声传出去,何况楚帝开始时又那般的纵容……赵皇后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银牙咬破嘴唇,殷红的血儿染红了苍白无色的嘴唇。

“臣妾愿意手刃顾衍以证清白。”

楚帝连忙拽住赵皇后,揽入怀里安抚:“朕是相信你的,秀儿,朕只是怕他冒犯了你,他一向百无禁忌,秀儿又是美人坯子,朕……朕不说了。”

“皇上。”赵皇后额头抵着楚帝的胸口,慢慢低垂下眼睑盖住深沉的眸子,“臣妾只求陛下一件事。”

“何事?”

“臣妾没有办法证明清白之前,愿意……愿意只为皇后,不为君妻。直到,直到臣妾手刃恶人,臣妾才敢以身侍奉。”

楚帝怒道:“你这是……这是逼朕杀了顾衍?”

“不,臣妾不愿意陛下被流言蜚语所伤。”

赵皇后痛苦的闭着眼睛,泪水滚滚落下,楚帝的心似被放在火上煎熬一般,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却让一个爱慕他的女子承担一切的恶果。

“朕会在意一些人的胡说八道?何况朕同你十几年的感情,是那么小气的人?”

“不是陛下小气,是臣妾,臣妾心胸狭隘,只能容下一人。”

她缓缓跪下来,额头碰触地面,手指陷入羊毛地毯之中,“恳求陛下答应臣妾,否则……否则臣妾宁可死在此处。”

楚帝怅然道:“秀儿啊,秀儿啊,你让朕拿你怎么办?你可知没有朕的宠爱,你纵是皇后在后宫中也难以立足。”

他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女人,清雅,静谧,宛若一阵风就能折断一般,偏偏她的脾气是这般的执拗,“你变了。”

变得让他忘记了后宫三千佳丽,变得喜欢上她这份淡雅坚持,淡若水墨画的人却比那些艳丽的女子还要更清晰。

“臣妾在寺庙时便想明白了,臣妾到底……到底是谁的女人,怎么爱慕着自己的男人。”

楚帝的感动一闪而逝,握住赵皇后的芊芊玉手,低声承诺:“朕让你亲手诛杀顾衍!”

“多谢陛下成全。”

赵皇后小手指微微翘起,顾衍的命当然是她的,她不许他死,就算老天爷来了都不成!

第七百九十八章

顾衍是禁军统领,自然陪侍在帝侧,虽然他这位统领大人得到楚帝的信任,甚至被楚帝打压,下属对他多事阳奉阴违,顾衍依然坚持着。

因为这是娘娘的要求,哪怕站在最近的地方看着她和楚帝,他会很难受,谁让他弄丢了娘娘呢?

何况他把娘娘一个人留在皇宫也不放心,即便眼见娘娘和楚帝同乘御辇,旁边的侍卫都露出一副帝后和谐的表情时,顾衍依然身子笔挺,和往日没任何的不同。

奉楚帝命令在一旁观察顾衍的苏公公等人,放心了不少,平郡王同娘娘根本就不搭边嘛,娘娘瞎了眼睛才会同顾衍有牵扯。

顾衍对娘娘的敬重更多来自娘娘善待燕王妃吧。

另一位陪侍在一旁似臣非臣,似奴非奴的冯厂督,他几次看向顾衍的目光深沉凝重,摸着光洁的下颚,不对劲儿,顾衍没准同娘娘……天啊,他的姐姐怎么生了这么个祸胎出来!

这就是他们老冯家唯一的根儿?

冯信绝不承认自己是太监,可自从去了男人的根后,他对女子毫无情趣,女子在他眼中都是一个样,皇后娘娘也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啊,顾衍……怎么就中招了?

不止是顾衍,皇上对娘娘也是动了真心的,但还是比不上顾衍,毕竟娘娘只占皇上的一小部分罢了,还是有可能为更大的利益舍弃的部分。

冯信看了看四周,该怎么帮他们这对冤家掩饰才好?后宫的女子新心如蛇蝎,擅长玩弄感情,顾衍这般的纯情,哪是娘娘的对手?

他从不曾小看过乡绅之女出身的赵秀儿,这女儿不简单,只怕比后宫所有的女子都要有心计!

大咧咧的顾衍怎么就……一头栽进去?不怕被赵秀儿啃得骨头都不剩一根?

燕王妃和姜太夫人就眼看着?怎么就不想办法阻止呢?

冯信得到楚帝的命令,派出可信的干儿子去彻底调查过赵皇后,他找不到一点点的破绽……冯信催马过去,“平郡王。”

他有意压沉声音,不愿意在顾衍面前似别的太监那般嗓音尖锐。

“我来没恭贺你添丁之喜,听说是一对双胞胎?”

“两个小子!”

顾衍眉头稍稍松缓,提起儿子们显得很得意,“健康活泼,可能折腾了,同我可像啦。”

他不怎么喜欢宦官,可凉州的冯小宝是眼前这位冯厂督的干儿子,小暖也总是说冯信不是死太监!不该轻视他,“等他们周岁时,冯大人可以登门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