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气氛，姜姝还是能感觉到一二的，林氏和杨歆琬都是她的亲人，她实在不想两人闹矛盾。
既然皇上赐的姜成袁都没有留下来，以后估计就是守着杨歆琬一个人过一辈子了，若是这事落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她的情绪可能没那么复杂，但是想到自己的儿子就被一个女人套牢了，位高权重后院却一个人都没有，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小孩子懂什么，我是为你哥好。你嫂子娇弱怕生不了几个孩子，你就不想多几个侄子侄女。”
姜姝摇了摇头：“姜澜、姜甄还有姜成杰让我怕死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了，我可不想我嫡亲的侄子侄女受同样的苦。”
除此之外，这件事也让她联想到了自己：“娘你说旁姨会不会心思跟你一样啊！我可没有嫂子脾气那么好，我一定会把那些丫头打的鼻青脸肿，让她们断了心思。”
镇国公府那样的人家，林氏不能保证什么，顿时因为女儿的话忧心了起来，哪里还有空去想那些没影的孙子孙女。
第83章
姜成袁送丫鬟回宫的行动并不顺利。
人带到了宫门口，丫鬟就被扣下了，只让姜成袁一人进宫门。
被煞神盯着看，守门的将领无奈道：“大人别为难小的，上头就是那么吩咐下来的。”
姜成袁应了一声，送到了门口不管她们能不能进宫都跟他没关系，想着连宫都不打算进了，但因为早早递了牌子，还是踏进了宫门。
将领旁边的侍卫看着姜成袁的背影，忍不住跟长官感叹了一声：“都督大人算是陛下最宠信的大臣了吧？我就没见过哪个大人不是为了正事进宫，递个牌子来找陛下处理家事的。”
将领点了点头，原本以为之前的那些谣言是无稽之谈，但现在看来说不定有那么一点靠谱，姜成袁进宫就跟进自己家似的。
内侍把姜成袁领到了上书房，楚煊在看奏折，颔首让姜成袁起身就没搭理他。
姜成袁便在一旁笔直的站着，等着楚煊有空理他。
把公务处理结束，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楚煊揉了揉额头，抬眼看向姜成袁。
见他身姿笔直，宛若青松，从容镇定。心头暗暗点了点头，怎么说都是他的弟弟，就算是在宫外长大，却有皇家子的气派。
想来生下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挥手让屋里的内侍退下，楚煊含笑道：“觉得那些美人不如意？竟然把朕送出去的人又送回来，你也是头一个了。”
姜成袁抱手单膝跪下，沉声道：“臣以为在臣请求赐婚时，陛下就明白了臣对内子的心意。”
见他的模样，楚煊惊讶：“朕自然知道你心慕杨氏，所以你的意思是打算守着杨氏过一辈子，身边连个暖床人都不添？”
“陛下圣明。”
楚煊哼笑了一声，表情说不出的奇怪，没想到第一次听姜成袁拍马匹竟然是因为这个事。
“是不是你夫人闹脾气了，若是那几个美人你看不上，朕下一道圣旨，重新再给你挑几个漂亮柔顺的。”
见楚煊那么极力给他塞女人，姜成袁表情坚决又拒绝了一次：“臣心意已决，后院不会再添任何女人。”
楚煊脸色沉下：“姜成袁你好大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朕的好意，难不成以为朕不会拿你怎么样？！”
“臣不敢。”
“那就把美人给我收了。”
“就是收了她们也是做普通丫头做的活。”姜成袁抬头看向楚煊，“陛下要是有话直说便是。”
楚煊喘了一口粗气，这还没正式相认他就那么气人了，幸好他们俩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楚煊起身走到了姜成袁的面前，沉吟道：“逍遥王拼命生子，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回陛下，王爷想必是为了开枝散叶。”
男人让女人怀上孩子，除了是热衷房事，就是为了开枝散叶，要不然还能为了什么。
楚煊瞪了他一眼，大约猜到姜成袁不配合是在无声的拒绝他，越是这样他越是想说。
“逍遥王拼命生子，是因为有传言朕无法使嫔妃有孕。”
“陛下龙马精神，谣言纯粹是无稽之谈。”姜成袁沉声道。
楚煊斜睨了他一眼：“朕的确无法让嫔妃受孕。”
说完了，楚煊怕姜成袁理解成他是内侍那种不能让女人有孕，干咳了一声：“御医说朕早年中了毒，影响了根基，虽然可以宠幸嫔妃，却无法让她们怀上朕的孩子。”
姜成袁：“”
“朕也不拐弯抹角，因为朕需要一个孩子。”
姜成袁隐隐有感觉楚煊是在打什么主意，所以听到他明摆的说出来，眉头蹙起：“臣办不到。”
“你若是不愿让你夫人知道你碰其他女人，朕给你安排一个地方，你让其他女人怀上身孕，这件事就跟你没有了关系。”
说起来楚煊就觉得憋屈，身为天子，要风得风要得雨得雨，如今却要托另外一个男人为他生下继承人，就算这人是他的亲弟弟。
在楚煊口中，姜成袁觉得他就跟马厩里配种的公马没有什么不同，再者他也不想碰除了杨歆琬之外的其他任何女人。
“君臣有别，陛下若是需要过继孩子，逍遥王”
姜成袁没说完，就被楚煊怒声打断：“过继他生下的种，朕宁愿过继出了五服的。”
姜成袁淡然地看向楚煊，他这不是有主意了。
楚煊算是看出来了，姜成袁对这个位置一点想法都没有，连让自己的儿子坐上的意思都没有。
“你与朕同父同母，你的孩子对朕来说最合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死都可以，何况朕只是要你一个孩子。”
“臣恕难从命。”姜成袁神情含着冰渣子，满满的抗拒拒绝。
楚煊气的拍了桌子，天大的好事，楚膑像个种马一样让后院的女人怀孕就是为了这个位置，到了姜成袁这里就像是大灾大难。
“姜成袁你信不信朕不念情分杀了你。”
姜成袁微微迟疑，抬头道：“陛下不会。”
楚煊哼了一声：“你太看的起自己，朕为何不会，既然让你知道了朕的秘密，你又拒绝了为朕办事，除了灭口你以为你还会有第二条路？”
知道楚煊是在发泄怒意，姜成袁低头不言，楚煊说完看到姜成袁模样气的够呛，他是多倒霉才摊上这样的弟弟。
但真杀了姜成袁也不可能，楚煊挥袖坐下：“你滚出宫好好考虑，考虑好了再来见朕。”
“臣告退。”
出了宫门，将领见姜成袁直接就上马准备走了，愣了愣就道：“大人不把人带走？”
“陛下说把人留下。”
将领没想姜成袁有假传圣旨的胆子，点了点头，就等着内侍来安置那几个美人。
被明武帝交代好好考虑的姜成袁，回了府就朝杨歆琬道：“近两年我们不要孩子。”
杨歆琬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她原本只是猜想，没想到竟然猜对了。
“陛下怎么会？你进宫他为难你了吗？”
姜成袁摇头：“你安心。”
问清了宫中发生的事，杨歆琬皱着眉：“要不然纳妾就纳妾吧。”
杨歆琬说的心不甘情不愿，她当然不愿意姜成袁有其他的女人，但是危及了他的安全，后院多几个人，别的夫人都忍的她一定也能忍。
见她肉痛的就像是把自己最好的东西跟别人分享，姜成袁觉得又好笑，又满意。搂住她的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缠绵道：“只有你，不会有别人。”
杨歆琬心中一甜，但是想到明武帝，又觉得纠结：“陛下怎么会不能让嫔妃受孕呢？是不是御医不够好，要不然你派人去找几个神医进京。”
“最好的大夫都在太医院，就算有大夫医术比御医还出众，你觉着他会没找人看过。”
“陛下是不是”想到上次她误会姜成袁不行喂他吃药，杨歆琬欲言又止地朝姜成袁挤眉弄眼。
姜成袁面色一凝，反手把她抱到了膝上，朝着她腰部以下惩罚的拍了一下：“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打听别的男人。”
姜成袁的动作突然，手掌落下发出清脆的声音，过了半晌杨歆琬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脸色绯红：“姜成袁！你才是哪里来的胆子！”
杨歆琬伸手去掐他的脸，可惜被无情镇压，屁股上又挨了一下。
拼武力她是比不过身上的男人，杨歆琬恶狠狠地瞪着他：“等会我就把之前剩下的药材一锅炖了，让你重温鼻孔流血的滋味。”
姜成袁翘唇：“甘之如饴。”
不止武力，不要脸她也是比不过他的，杨歆琬识相的认了错：“我就是好奇，不问你就是了。”
“对着别人男人好奇也不该有。”姜成袁握住了杨歆琬的手，把她的手落向某处，“真的好奇，好奇我的便是。”
杨歆琬：“”
不管楚煊打的什么主意，姜成袁都不打算接招，伴君如伴虎，他从头到尾没有表现过回归皇室的期许，楚煊觉得他无害才待他不同。
若是有朝一日两人的关系不像如今那么单纯，再次面对今天楚煊说要杀他的情况，他或许就不能那么肯定的说他不会。
但杨歆琬想到上一世，脑海里的天平在姜成袁跟其他女人生一个孩子给楚煊，和姜成袁当上皇上之间摇摆。
摇摆了半天，两个可能她都觉得无法接受，干脆不想了。
按着上一世的进程，等到把跟匈奴的仗打完了，再想应对的方法都还来得及。
第84章
日子又过了几日，就像是姜成袁想的那样，是什么让林氏和杨歆琬闹得脾气，他就把那个矛盾解决，那矛盾自然就会化解了。
把美人送回了宫，杨歆琬和林氏的关系就恢复了平常，又有姜姝在其中调节，最后还是林氏主动找了杨歆琬说和。
林氏的想法说来简单，不过就是看杨歆琬性子霸道，把她的儿子吃的死死的，站在她儿子的角度，她自然就想让儿子再多一个贴心人。
加上听说杨家的姑娘都子嗣艰难，就有些着急，皇上赐下的美人算是好机会，要是这次无法在儿子的后院添上人，以后就更可能让姜成袁纳小。
但经过姜姝的开解，林氏心思就散了不少，说把杨歆琬当做女儿疼爱，但她其实还是抱着私心，要不怎么舍得她受过的苦让她再受一次。
就算杨歆琬面对姨娘不会像她一样忍气吞声，但是丈夫去别的女人那儿开枝散叶，想想便觉得心口疼。
再说她就是再闹腾，儿子不配合她能有什么办法，所以婆媳俩就和解了，不过经过了这次杨歆琬在对林氏的相处上，就拿捏了尺度，不是每个长辈都能像她爹爹和祖母那么包容她。
“成袁媳妇，你觉着我们家要不要做些生意，多个进项。”看完了这个月府里的开支，林氏愁眉朝杨歆琬道，“如今离开了侯府，光是成袁一个人的俸禄怕是养不了我们。”
离开侯府的时候他们除了带走姜成袁的私库，其他什么都没有带，林氏现在想起来便觉得吃亏，想到那些东西都便宜了叶姨娘和叶姨娘所生的子女，恨不得现在回去逼姜侯爷划分了家产。
但是想到姜侯爷说过的话，又不想再跟姜侯爷牵扯上什么。
“媳妇最近托了爷注意有没有田产可以买，估摸最近就会有消息，到时候就多了一个进项。至于其他的营生，母亲有什么营生想做？”
“我手上还有些私房，我琢磨琢磨再说。”
原本林氏是打算投钱进石家，一起做玉料生意的，但是林安的事，这个想法就断了。
想到石家，林氏一算也有五六天没见到林安了。
“也不知道安姐儿如今怎么样了，想到她在石家我这颗心就放不下来。”林氏皱眉道，姜成袁收买了林安屋子里的丫鬟，那丫鬟传信说最近都是好好的，但她就是觉得不安心。
一个经常对女人拳打脚踢的男人，很难想象无缘无故就会改过自新。
要杨歆琬看，比起现在和谐的模样，还不如石枫狠狠的动手，然后他们也好出面解决这件事。
“既然安表妹不过来，我去石府看看她如何？”
林氏闻言，惊讶地看向她，因为上一次她还以为杨歆琬讨厌了林安。
“你愿意去自然是最好的，我倒是也想去，但无病无灾的，我一个长辈过去，怕有人说安姐儿的闲话。”
杨歆琬点了点头：“母亲不用担心，我去看看就是了，顺便也能劝劝安表妹。”
“上次你提前走，安姐儿觉得你是生了她的气，你去看她挺好的，你劝她的时候话别说太重了，你的性子就是那样，别说你气我也气她不争气，但又怕过激了，她想不开自暴自弃了。”
经过这几日杨歆琬也想通了，她总不能要求每个人的性子都跟她一样，林安会选择默默忍受是她的事，虽然理解不了她，但至少她忍着不去评论。
上次先走是她不对，这次她去看看她就当做补偿了。
决定了要去石府，派了人去说了一声，杨歆琬就开始准备换装的衣裳。
石枫恰好听到了信，刚去了林安的院子，就听到她跟下人说她身体不适不见杨氏。
进了门见林安的确气色不好，嘴唇苍白的有些发乌，绷着脸朝屋里的丫鬟发作：“你们怎么伺候太太的，太太都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石枫的声音不小，林安吓了一跳，听到要请大夫连忙摇了摇头：“我就是昨天晚上睡得有些不好，没什么大碍，不用请大夫。”
每次被石枫打了她都是自己上的药，不敢请大夫就怕大夫看出来，流出不好的传言。
石枫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怒声吼完，听着她的话就顺着梯子下来：“都滚出去，这次就算了，要是下次我发现你们还那么的不尽心，你们也不用在太太身边当差了！”
屋里的下人鱼贯而出，石枫叫住了去给都督府回话的下人：“太太身体无碍，你去跟都督府派来的小厮回话，太太等着都督夫人。”
说完拿了一个装了银子的荷包扔给了那个下人：“拿去给都督府的下人。”
石枫吩咐的时候林安一直欲言又止，等他让人退下了，她才呐呐道：“我身体的确有些不舒服，表嫂看到了怕是会不高兴。”
因为上次杨歆琬表现出来的怒意，林安就有些怕见到杨歆琬，再说她这几天肚子一直抽疼，气色一直不好，又怕被杨歆琬误会了。
石枫笑如春风拂面，搂着林安坐下，温柔道：“别使小脾气，我们家还要靠着都督府这颗大树，要是都督夫人家里是多大的荣耀，你怎么能往外推。”
“可是”
“没有可是，脸上摸上脂粉就看不出气色不好了。”石枫手指滑过她的脸颊，“等会让杜鹃给你的脂粉上厚一些，怎么脸憔悴成这样？”
见石枫已经决定好了，林安就是不愿意也只能接受。
“我最近肚子有些不舒服。”
“来小日子了？”
林安摇了摇头，她身体虚小日子一直不准，这个半个月前就该来了，到现在却一直没有动静。
石枫扶住了她的头，靠近了她的脸柔声道：“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我，我是你相公，是你最亲近的人，你要是连我都不能说还能告诉谁。”
林安目光复杂，就是因为石枫平时表现的太好，所以每次被他打了之后，他抱着她道歉她才会一次次的忍下。
“你这些天都没去都督府，是因为肚子不舒服？”平日里林安两三天就回去一趟都督府给林氏请安，这几天她一直没去，他都看在眼里。
林安迟疑地点了点头。
看出她的犹豫，石枫放在她双肩的手紧了紧，儒雅的五官依然温情脉脉，眼里却多了一丝阴郁。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不会怀疑，所以安儿你要记得你永远都不能骗我。”石枫亲了亲林安的额头，感觉到她额头微凉，就覆了手上去。
石枫的手暖洋洋的，林安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到是处于什么心理，突然开口道：“我不想见姑姑和表嫂是因为她们都知道了。”
石枫收回了手，看向林安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暖意，冷冷道：“她们知道了什么？”
林安缩了缩身体，她太熟悉石枫这个表情了，肚子就像是有一根筋卷缩在了一起，疼的她冷汗直流，这样的情况下她真不想身上再添上其他的伤痕。
林安捂着肚子，低声道：“姑姑发现了我身上的伤，然后”
石枫猛地伸手抓住了林安的双臂：“然后什么！”
“我就告诉了姑姑，但是我让她不要管，我说你以后都不会打我了，她答应我不会管，也不会告诉爹娘”石枫越抓越紧，林安疼的眼眶泛泪，红着眼看着石枫，“相公你说你以后再也不会打我了，你答应过我的。”
石枫表情狠戾，眼白都染成了红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暴躁的野兽：“我当然不会打你！你答应过我不说的事，转眼就告诉了别人，你那么乖我怎么会打你。”
“相公啊——”
石枫一脚踹到了林安的肚子上，林安惨叫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让石枫略略回神。
石枫拿起帕子就塞住了她的嘴：“不过踢了一脚，你是巴不得让全府的人都知道我打你！让全府的人都为你做主！”
林安头上全是冷汗，瞳孔放大，捂着肚子疼的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杨歆琬马上就会过来，踢了一脚石枫也不敢做别的，见到她的模样，强忍了继续动手的心。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我那一脚有多大力难不成我自己不清楚。”石枫取出了塞在她嘴里的帕子。
“肚肚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