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宋言流露出善意,她立即破涕为笑,抢过油纸包打开,盯着她馋了一天的美味鱼干猛咽口水,然后塞到嘴里眯眼品尝。嗯,先生的鱼干又酥又香,咸里带着一点点辣,鱼刺也脆脆的一点都不扎舌头,好吃极了。

就是太小了……

想到昨天樱桃她们买回来的鱼干,噜噜生了个小心思,她睁开眼睛,舔舔嘴唇道:“先生,你的鱼干真好吃,在哪里买的啊?”

宋言没有察觉他的注意力也被她牵动着,目光先在她红嘟嘟的唇上流连片刻,便落到了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上。与之前的害怕忐忑不同,此时此刻,她讨好地笑望着他,自以为很随意,却不知道她眼里的狡黠和试探有多明显。

遇到自已喜欢的,就算再傻的人,也知道算计吧?

哪怕他们的算计也那么傻。

宋言放下手里的字帖,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知道这是鱼干?他们买给你吃了?”他昨天喂她吃,旁人根本看不见的。当时她一脸惊诧,显然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以她掌握的浅显词汇,最多能告诉别人她吃的是鱼,现在都知道要买鱼干了……

噜噜哪知道两个字就能透露那么多讯息,她点点头,“嗯,樱桃给我买的,可她买的不好吃。”

看她傻乎乎的模样,宋言忍不住逗她,“那我告诉你我是在哪里买的,你打算怎么办?”

噜噜咧嘴笑,眼睛亮亮的,“我就让樱桃去那个地方买啊!”

“然后呢?”宋言第一次对噜噜笑了,怕她听不懂跟不上,语速放的很慢:“是不是樱桃买回来了,你就可以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再也不用跟我要了?不用跟我要,就不用再读书写字讨好我,更不用担心会被打,是不是?甚至,你还想着让你爹把我赶走?”

“咩……”

噜噜彻底呆住,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好在对面俊脸上迅速凝固的笑容提醒了她,刚要溢出口的猫叫硬生生变了味道,化成她听不懂的一个音。

宋言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会学羊叫了。”

“什么是羊?”噜噜喃喃地问。

宋言好心情地在纸上给她勾勒出一只顶着角的山羊,顺便给她讲了山羊的身体结构,脾性,“山羊温顺,爱吃草,但是生气了会拿犄角顶人。哦,烤羊肉很好吃,你要是一直乖乖听话,努力学习,月底我给你做烤羊吃。”

“烤羊,比鱼干好吃吗?”噜噜觉得口水好像要流出来了。

宋言看了一眼窗外,唇角轻扬:“我做的东西,都很好吃。”

那个叫樱桃的丫鬟看着机灵,却不是不安分的人,她不敢违逆林员外的意思,阻拦大小姐读书。那么,短短半日就看他不顺眼的,心疼大小姐的,还有那个胆子暗中使坏的,就只能是守在外面的常遇了。

想用外头的东西破坏他的计划?他倒是想看看,常遇找不找的到。

“好了,别净想着吃的了,今天要学第二句。”回过神,见噜噜望着他直流口水,宋言绷起脸,晃了晃手里的竹竿。

“嗯!”噜噜马上坐正,精神十足。原来先生会做东西吃啊,他的鱼干那么好吃,烤羊肯定也差不了,她还没吃过羊肉,会是什么滋味呢?

清风拂过。

竹屋里,响起了男子清冷的读书声,后面紧跟着少女甜濡的学舌。

竹屋外,常遇背倚臂粗的竹竿,仰头凝视被晨风拂动的碧绿竹叶,不知在想什么。

但他们都不知道,考验宋言厨艺的机会来了,因为前院,有人给林员外送了一头鹿。

☆、再见

林家山头占地极大,外面较平缓的地带开荒出来栽种果树,苹果树居多,其他的诸如梨、桃、李、杏等也都种了一些,却是主要用作家用、送礼。山里面老树丛生,不便开垦,就那样荒着了,冬日砍柴烧火伐木烧炭,春夏采些野味尝尝鲜。林员外年少时,秋日也会叫上几个好友去打猎,如今年老体弱,可没那种兴致了。

负责打理果园、看树守山的是田老头,他本是个半路卖身的果农,林员外看他稳成持重,在众果农里人缘好,手艺也数一数二,便提了他做果园管事。田老头勤快肯干,二十多年过去了,除了闹天灾那两年,果园生意一直井井有条。

今天来探望他的,就是田老头。

“老爷,您身体可好些了?”田老头被吴管家领到厅堂,快走几步赶到林员外身前就要下跪。

林员外起身拦他,“行了,都是一把老骨头了,还跪什么跪。我没事,硬朗着呢,倒是你,怎么两个月没见,白头发好像又多了些?你啊你,是不是又亲自干活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把那些力气活都交给后辈去干,你瞧着他们别出错就行。别站着了,快坐吧,喝茶喝茶!”两人年岁相当,林员外没有兄弟,就特别看重这些老管事,态度极为亲近。

田老头只得在林员外下首坐了。他仔细端详林员外片刻,见他面色还算不错,放下心来,客套几句后道明了来意:“老爷,我听说您身体不适,心里十分担忧,碰巧我那不争气的外孙猎到一只鹿,我就想着送过来让您补补身子。都说鹿肉性温和,能补脾益气,最好是入冬食补,好在那鹿还活着,您啥时候吃都行。”

林员外很意外,山里野鸡野兔常见,鹿这种稀奇物可是很少遇到,不由问道:“他在咱们家山里猎到的?”

田老头朴实地笑,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可不是,要不说他瞎猫碰死耗子呢!唉,都二十的大小子了,我让他跟我学打理果树,他不学,非要去上面看山,成天半月住在上面不下来。这回也不知道那鹿惹了哪路神仙,倒霉让他给逮到了。”

嘴上说着贬低的话,可林员外活了大半辈子,能看不出田老头眼中的自豪?

“瞧你说的,哪有这样寒碜亲外孙的?”林员外抚须笑,“鹿耳朵尖,跑得快,你外孙能活捉一只,可见是有真本事的,再说咱们山里从来没听说过有鹿出没,这回偏偏被他碰上了,就凭这份运气,这孩子也是有福的。对了,人你带来了吗?叫过来给我瞧瞧,你年纪也一大把了,好好教他两年,到时候把管事的位子给他。你教出来的,我放心!”

田老头慌得站了起来,“可也使不得,那孩子,打猎是有点本事,可果园的事,他什么都不懂,老爷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林员外笑着让他坐下,吩咐吴管家把人叫过来。趁等着的功夫,问起对方的身世。

田老头叹口气,“那孩子姓顾,上面两个哥哥都没养住,我女婿就直接喊他顾三了。他五岁那年,他娘大病一场撒手去了,他爹娶了填房,顾三性子倔,一直跟他爹闹别扭,常常不归家。我那时候忙,天天在山上,哪里顾得上他,他又不来找我,后来还是听旁人说顾三想跟人去走镖,我这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是什么日子,赶紧把他接了过来。本想教他照料果树,将来也能混口饭吃,哪想他性子野,就喜欢往山里跑,真是快气死我了!”

他是真的生气,林员外却很羡慕,“有什么好气的,你好歹还有个亲外孙,我倒是想被人气,可……”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老来无子后继无人的悲哀,没有亲身经历过,谁也无法明白。

田老头赶紧宽慰他:“老爷切莫伤怀,不是还有大小姐孝敬您呢吗,对了,大小姐可好?我这次来,也是想给大小姐磕个头。”

“嗯,她现在跟着先生念书呢,等晌午我叫她过来见见你。那孩子性子单纯,将来还要你多多帮着她,别让她被人欺负了。”林员外想了想,这般道。不仅仅是田老头,过几天得了闲,他也要把几处田庄的庄头叫过来拜见大小姐,免得将来他去了,那些人以没有见过东家的面为由慢待噜噜。

田老头面露疑惑,试探着问:“老爷想把果园送给大小姐做嫁妆?”

林员外喝了口茶,低声道:“不是嫁妆。我想给她招个上门女婿,将来这些家产,全是她的。哦,你在外面见得人多,也帮我留意着一点,看看有没有老实稳重的,要是有合适的人选,一定要告诉我。”镇上的人家,估计没有愿意入赘的,乡下人贫,爹娘或贪财,就不会那么计较了。赘婿难挑,所以他得早点相看。

田老头震惊地看向他,刚要开口,吴管家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健壮男子。

“顾三见过老爷。”

“好啊,好啊,这孩子生的壮实,比你当年还要高!”

林员外赞叹地对田老头道,等顾三起身后,不由又抬头打量两眼。见他肤色若铜,剑眉挺拔黑眸深邃,面容沉稳地立在堂中,虽是一身粗布短褐,身上却没有山野村人的朴实气息,反而有种成熟内敛的气质,看着就像能有一番作为的人,他越发羡慕起田老头来。要是他也有这样一个晚辈,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顾三啊,你送我一只鹿,想要什么赏?”林员外笑着问。鹿全身是宝,拉到集市上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田老头是真的想孝敬他,他可不会白收。

顾三拱手道:“老爷客气了,这是顾三孝敬您的,不需要回赏。”

“那可不行,我不能白收你的鹿。这样吧,你姥爷年纪大了,再过几年就该养老了,我这边暂且没有合适的管事人选,要不你跟你姥爷好好学两年,将来接管他的位置,如何?”管事管事,本身不用多精通庄稼,能管住下面的人就行。单看顾三的气度,林员外就觉得他能胜任此事。

顾三犹豫了一下,然后才道:“多谢老爷提拔,只是顾三还要确定一件事,明日再答复您,可以吗?”

林员外并不介意,笑着起身道:“没事没事,你什么时候想当了,让你姥爷给我捎个信就行。好了,咱们看看那只鹿去,我还是那次在府城瞧见有人拉两只鹿进城贩卖呢,你可真有本事!”

吴管家及时道:“老爷,刚刚把鹿栓到马棚里去了。”

林员外脚步一顿,道:“一会儿栓到花园里吧,大小姐肯定要看的,省着她跑那么远了。”

“是。”

林员外领头走了,顾三走在最后面,转弯时,他朝后院望了一眼。林家大小姐,山里捡回来的被野猫养大的大小姐,会是她吗?

噜噜可不知道前院的事,她觉得今天的课讲得特别快,一不留神,先生又开始布置作业了。五张旧字帖,十张新字帖,比昨天多了,但是因为先生语气比较柔和,还有鱼干吃,她没觉得多辛苦,高高兴兴地吃了鱼干,告别先生回后院了。

歇了一会儿,林员外就喊她去前头吃饭。

饭桌上只有林员外和田老头,顾三辈分太低,由吴管家陪着去偏房吃了。

“蕙娘,这是你田伯,帮咱们打理果园呢,之前你喜欢吃的樱桃和甜杏,都是他种出来的,以后见到田伯一定要客气,知道吗?”林员外摸摸噜噜的脑袋,给她介绍田老头。

田老头早就跪下了,郑重无比地朝噜噜磕头:“老奴见过大小姐。”

噜噜倚在林员外身边,好奇地看着他,“田伯,果园在哪里?樱桃树长什么样?你带我去看看行吗?”上次吃樱桃,她问老族长这些问题,老族长只说过阵子再带她去,这都过去那么多天了,还是没动静。

田老头站起身,只看了噜噜一眼便不敢看了,微微低头道:“大小姐,现在樱桃和杏儿都摘完了,树上都是叶子,没什么好看的。大小姐若是真想去,不妨下月这个时候再去,届时桃儿熟了,苹果也有拳头那么大,都能吃。”

噜噜又要流口水了,巴巴地问:“什么是桃儿和苹果?”

田老头愣住,林员外哈哈大笑,点点噜噜的脑袋:“好了好了,下个月爹带你去果园,你就别缠着你田伯了。来,先吃饭,吃完饭爹领你看鹿去,是你田伯特意送给咱们的。”

“鹿是什么,能吃吗?”噜噜落座,一边夹鱼肉吃一边问。

林员外向田老头投去无奈的眼神,“能吃能吃,鹿皮还能做靴子,放心吧,爹都给你想着呢。”

噜噜美美地笑了,还想问靴子是什么,但她实在是饿了,便把问题抛在脑后,专心吃饭。

田老头在旁边看着,心中暗暗惋惜。大小姐太可怜了,这般容貌,却因为白平的陷害生生耽误了,怪不得老爷想找老实的赘婿,若是滑头的,还不把她活吞了。

饭后,林员外和田老头还有很多话要说,噜噜等不及,带上樱桃先去看鹿了,常遇跟在身后。

那鹿就拴在花园边角一株合抱粗的大槐树下,绕过几处花丛,噜噜便瞧见了,对上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她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快走几步凑过去,伸手就想摸鹿脑袋。

旁边树后突然走出来一个人影,“大小姐小心,它虽然腿上有伤站不起来,撞一下还是很疼的。”

“哪里有伤,我怎么没瞧见?”噜噜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扭头看去。

顾三朝她微微一笑,一双黑眸比在林子里发现鹿时还要明亮,那是势在必得的光芒。

趁樱桃和常遇赶过来之前,他朝噜噜走近一步,低声问:“傻猫,还记得我吗?”

“喵……”

☆、第24章大胆

噜噜记得顾三吗?

她当然记得,任谁被人压在身上反复折腾亲亲咬咬,就跟快要被吃了一样,她都会记得那个人的。更何况,顾三生的高高壮壮,像极了猫族雄性,噜噜第一眼可是把他当同族看待的,是她的伙伴。

其实吧,噜噜不但记得,她还想过顾三几次呢,因为除了拿肉戏弄她,拿硬东西戳她的那会儿,顾三对她还是不错的。他捻揉她的尾巴时,噜噜觉得很舒服。他抱着她教她说话时,目光柔柔的,映着月光,特别好看。如果不是他多番尝试想戳到她下面去,弄疼了她,还想让她给他一人当媳妇,噜噜大概也不会走。

现在,他又站在了她面前,笑着看她呢。眼神有点怪,但没有恶意。

短暂的茫然后,噜噜就朝他笑了,“顾三,你怎么在我们家?”

她这样一说,其他三人都面现错愕。

顾三的震惊最明显。

当初噜噜消失,他在山里找了好几天,下山后就听姥爷说林员外家里出了事,还因祸得福找回了大小姐,一听到那个大小姐被猫养大只会猫叫时,他便起了怀疑。没办法,时间太巧合,林员外找回大小姐的那天,正是傻猫消失的次日。有了怀疑,顾三就开始寻思去林府确认,奈何他早出晚归顶着烈日在林家附近晃了半个月,都没有瞧见林大小姐出门,只得回家再想办法。巧的是,昨儿个在山上猎到一只鹿,给了他进府的机会。

知道林大小姐要来看鹿,吃完饭他就打着照看伤鹿的借口溜到了花园,靠在树后等着她。那边传来脚步声响时,他的心砰砰直跳,突然就很紧张。他怕了,万一林大小姐不是傻猫怎么办?那是一只猫妖啊,想跑到哪儿就跑去哪儿,天大地大,他会不会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

那怎么行?她都把他的心勾住了。

遇到傻猫之前,因为想走镖,有人给他说亲,顾三都拒绝了,嫌女人麻烦累赘。偶尔有了欲望,他也都是靠手自己解决的。当然,冲动时顾三也幻想过女人,但也只是幻想罢了,他从来没想娶媳妇,更不想去勾栏院找那些万人骑的。直到遇到傻猫,他总算尝到了女人的滋味。那美好柔软滑腻的触感,那根本无法想象出来的勾魂喘叫媚眼风情,还有压在她身上后就情不自禁来回蹭动的火热摩擦,就连在她双腿间释放的舒畅,都不是自己那点动作能比得上的。

然后,顾三的胃口就被养刁了,就像是吃过山珍海味的乞丐,再也看不上路边摊上的白面馒头。每次下山,路过一个个或粗衣或细布绸裙的姑娘,他就会想起傻猫光溜溜坐在他怀里的情景。她妩媚的眼,娇艳的脸庞,红润的唇,她在他手下颤抖迎合的妖娆身子,还有那根晃来晃去的白猫尾巴,都使其他女人成了庸俗之色。

他就要她,只要她,找不到便罢了,找到了,他一定要守住她,再也不让她溜掉!

脚步声越来越近,顾三转过身,没人知道他握拳侧目望过去时的紧张忐忑。如果找错人,他就真的要绝望了,那是一只猫妖啊,来去随意,他去哪里找?

幸好,那边走过来的林大小姐,真的是她!

身穿绿衫白裙,头戴玉蝶发簪,盈盈浅笑的模样,看起来就像真的大家闺秀。然而他一出来,她就吓得叫了一声,可不正是他的傻猫?

遗憾的是,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两个碍眼的家伙。

“顾三,你怎么在这里?”常遇回过神,迅速挡在噜噜身前道,微眯的眸子里多了防备和探究。

顾三坦率地笑了笑,道:“我来察看鹿的伤势,不知老爷打算何时宰了它?若是留到入冬,那我还得好好叮嘱府里的下人,得小心着养。”说完,目光落在噜噜身上,看她准备如何解释两人的关系。他本想拿她的身份威胁她离开林府的,没想到她竟直言不讳地跟他打招呼,她是真傻,还是另有打算?

常遇蹙眉,疑惑地问噜噜:“大小姐,您认识顾三?”若是认识,大小姐之前住在山上,那么也只能在山上见过顾三了。深山老林孤男寡女,大小姐又是这等容貌这等性情,顾三该不会……他不愿再想下去。

噜噜并没意识到气氛的微妙,她好奇地看着顾三,一边纳闷他为何会在家里,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认识啊,我在山里见过他,我跟他要肉吃,他不给,还把我扔到了地上,后来我……”

“咳咳,大小姐勿怪,顾三是山野粗人,如果早知道您的身份,说什么也不会舍不得那两块儿肉的。”顾三警告地瞪了噜噜一眼。这个傻猫,果然是傻,什么叫扔到地上?若是让别人知道她当时是猫的样子,还不把她架到火上烧死?

“常管事,大小姐说话不清楚,你别误会。其实我也就见过大小姐一次,那天大小姐撞到我在烤肉吃,想跟我要,我见她浑身脏兮兮的像个泥猴,就推了她一把,转身就走了。不过大小姐也没有吃亏,她竟然偷偷跟踪我,趁我不在家偷走了我一身衣裳……哈哈,早知今日,当日说什么我也不敢唐突大小姐,还请常管事千万别告诉老爷。”

常遇不是很信他的话,求证地看向噜噜。

噜噜困惑地眨眨眼睛,顾三说得太快,很多地方她都没听清楚。

就在她想开口问的时候,顾三又狠狠瞪了她一眼,常遇也同时对顾三道:“大小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这事我绝不会跟老爷提,也请你莫要张扬出去,大小姐她……”

顾三笑着打断他:“我懂我懂,常管事放心,只是,我有句话想单独跟大小姐说,不知常管事可否行个方便?”

常遇直接拒绝:“此举不妥……”

顾三脸上爽朗的笑容瞬间淡了下来,他意味不明地看向常遇,常遇也毫不躲闪地回视他。

噜噜见他们两个干瞪眼不说话,就扭头去看卧伏在地上的小鹿。樱桃远远站在一边,很是忧虑。

“顾三,你说它受伤了,哪里伤到了啊?”等了半晌,身后还没有动静,噜噜忍不住问道。

顾三侧目看她一眼,咧嘴笑了,抬脚绕过常遇,一下子就握住了噜噜的手,“噜噜,走,我有话跟你说。”

常遇沉下脸,上前就要拽回噜噜。

顾三一侧身,便将噜噜护在身后,他冷眼看着打算动手的常遇,轻轻一笑,低声威胁道:“常管事,你要是真关心你家小姐的闺誉,就给我这个方便,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知道,她遇到老爷之前的那晚,我跟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傻,自然看得出常遇对噜噜不一般的维护,可他也要让常遇知道,哪怕他现在没有办法带走噜噜,噜噜也是他顾三的人。

那嚣张得意的威胁落入耳中,常遇宛如雷击,瞬间面无血色。顾三都知道她的名字了,那么,那个晚上,他到底对大小姐做了什么?

常遇动作僵硬地看向噜噜,噜噜却在使劲儿挣脱顾三的手,娇声求道:“你放开我,疼!”

顾三瞥了常遇一眼,松了力气,柔声劝诱道:“现在不疼了吧?走,咱们去那边,我有些话得告诉你。”

噜噜被他拉着手,不得已跟在后面,脑袋却始终对着那只看似悠闲的鹿,直到走到另一颗槐树后,顾三把她的脑袋掰过去了,她才嘟嘴抱怨:“什么话啊?在那边说不行吗,我还想看鹿呢。”

“不行!”顾三猛地将她抵在树上,低头吻了下去。

另一边,樱桃想要追上去,却被常遇伸手拦住了。她很不安,手里的帕子揉得快不成样子了,“他这样无礼,咱们真不用去救大小姐吗?”

常遇神色复杂地盯着那合抱粗的槐树树干,声音黯哑无力:“不用,这是林府,他不敢欺负大小姐。不过,这件事,你要烂在心里,不许对任何人说,甜杏不行,老爷也不行,知道吗?”说到最后,目光又变得狠戾起来。

樱桃生生打了个寒颤,低头应是,“我记住了,绝不会对旁人提起。”

常遇嗯了声,朝来时的拐角处使了个眼色:“你去那边盯着,看到有人过来,就立即回来。”

樱桃小跑着去了。

常遇一动不动地望着那树干,好像要将其看穿。

树后,顾三将噜噜抵在树干上,捧着她的脸狠狠亲她。他含住她饱满的唇瓣用力吸吮,舌头探进去捉住她的小舌纠缠,贪婪地索取她的甘甜,像是要把这一个月来欠下的都补回来似的。噜噜被他霸道地按着手压着腿,根本没法躲,只能随着他的挑逗作出反应。

渐渐的,他的动作温柔下来,一点熟悉的痒随着两人相碰的舌尖迅速蔓延到全身,她失了力气,几乎全靠那双不知何时移到她腰间的大手提着才没有滑落下去。噜噜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紧紧贴着他,脸比刚刚喝完鱼汤时还要热。

可是,就在她觉得飘飘然的时候,顾三退开了,她睁开眼睛,听他气喘吁吁地道,“不能再亲了,再亲你就要长尾巴了。”看似对她说,又似在自言自语。

噜噜同样呼吸急促,望着他的唇咽口水,“长尾巴就不能亲了吗?”他亲得她很舒服,她还想再亲会儿。

顾三很欢喜,只觉得胸口积压了许久的郁闷都散了。他拉起她,自已靠在树上,然后将她搂在怀里,确保没人能看到这边的情形,才摩挲着她红嫩的唇瓣,沙哑着问:“傻猫,没亲够吗?”看着她现在这副美眸迷离红唇轻启的媚态,他真想将她扑倒在一旁的花丛中。

噜噜靠在他宽阔结实的怀里,仰头看他,舔舔唇,盼着他再来亲她。

顾三喉头滚动,将她搂得更紧,亲了亲她才道:“那你跟我走吧,咱们去山上住,以后我天天亲你。”她现在是林家大小姐,他只是个帮林员外看山的猎户,林员外绝对不会把她嫁给自已的,就连带她走,他都不确定她愿不愿意。若她愿意,他得想个万全之策再来接她,若她不愿,他就更要好好筹谋了。

“我不走,我要跟我爹住。”噜噜想也不想就摇头道。见顾三好像不准备再亲了,她有些失望地低下头,左手攥着他的胳膊,右手滑到他胯间,摸了摸隔着两层衣衫抵着她的硬物,娇娇地道:“你又想拿它来戳我吗?那我以后就不理你了。”被他亲,很舒服,被他戳,太疼了。

光天化日之下,亲眼看着那纤细的小手磨蹭他的鼓胀,听着她无辜的却最让人兽血沸腾的直白话语,顾三那里当即胀得更硬,舒服得他差点仰头哼出来。欲火难耐,他迅速转过来抵住她,顶了几下才吸气道:“你现在倒是会说话了啊!”

噜噜美滋滋地道:“嗯,我还会写字了,先生教我的。”随即又嘟嘴推他:“不许你戳我,疼!”

“不戳不戳,不让你疼。”顾三一颗铁石心肠几欲在她的娇嗔中化成水儿,早忘了当日愤怒之际决定见面就强要了她的念头。他定定地看着噜噜,大手摩挲她娇嫩的脸庞,声音沙哑:“傻猫,真的不跟我走吗?林员外不是你爹啊!”

噜噜眨眨眼睛,满不在乎地道:“我知道他不是我爹,可他是,是老,老猫,他让我管他叫爹的。我不走,这里好,他们都听爹的话,给我吃的喝的,什么都不用我干。哦,先生的鱼干特别好吃,他还说……”

“我知道了。”顾三按住她的嘴唇,不让她再说下去,时间紧迫,哪有功夫说废话?他用力握住她的肩膀,郑重无比地叮嘱她:“噜噜,不走也可以,但你要记住,千万别在任何人面前变成猫,也不能露出猫尾巴,懂吗?你跟我们不一样,要是被别人知道你会变成猫,他们会杀了你的。”

他的眼神太认真,噜噜哆嗦了一下,不解地问:“就因为我有尾巴,他们就要杀我吗?”她记起了啾啾的死。是啊,那个雄性就是摸到啾啾的尾巴才变了脸色的。还有老族长,是不是也因为这个,他才没了尾巴和猫耳朵,还一遍又一遍地嘱咐她,不许再说自已是猫了?

顾三点头,她太笨,说多了她也听不明白。

得到肯定,噜噜怕得要哭了,着急地道:“可我管不住自已啊,月亮一圆,就会变成猫的。还有你一亲我,我就会长尾巴,它不听我的话啊!喵,我的尾巴不好看吗,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她还是不明白。

顾三安抚地亲亲她,挺拔的眉却深深皱了起来,“月圆变猫?那你是怎么变回来的?”遇见她那天似乎就是十五,半夜时她变成人了,他以为她是传说中的妖精,可以随意变换的,难道不是这样?

噜噜苦着脸朝他伸出大拇指,“就有一天是猫,从……天黑到天黑,过了就变回人了。”

果然如此!

顾三垂眸看向地面,默默在心里算了算。十五,不,十四晚上,也就是后天半夜她就会变成猫了?若是丫鬟进屋瞧见一只白猫睡在“大小姐”的被窝里,这猫又傻乎乎的不肯走,等她变回来时,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发现了,她就活不成了。

顾三神色一凛,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噜噜,你记住,后天,后天……算了,就是你夜里再变成猫的时候,千万别偷懒睡觉,你要偷偷跑出来,跑到你家大门口,我在外面等你。你放心,等你变回来了,我再把你送回来,这样他们就看不见你变身了,你也可以继续跟你爹住。”最多林家众人为她的消失着急一天。

噜噜刚想点头,远处突然传来常遇刻意压低的声音,“顾三,老爷他们过来了,你赶紧带大小姐出来!”

“喵……”噜噜紧张地抓住顾三的袖子,刚刚说得太急,她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杀她。

顾三心疼地抱紧她,贴着她的耳朵道:“别怕,我会在外面等你的。这两日你还像以前那样过就行,只要不被人瞧见你的猫身,你就没事的。还有,别让旁的男人碰你亲你,小心尾巴变出来。”说完,再也不敢耽搁,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噜噜茫然地跟着他,“我爹也不行吗?”

顾三脚步一顿:“他亲你了?”

“没有,就是摸我脑袋了。”噜噜仰头道,顾三长得太高了,她得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