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嬷嬷,怎么回事?”花紫辰看了西门清雨一眼,转头看向红嬷嬷。

红嬷嬷勉强将视线从花青瞳身上收回来,这才将昨晚的事情详述一遍。

“遇见了崔氏?”花紫辰拧眉。

花青瞳也拧眉,花紫辰道:“娘亲的身体向来很健康,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请太医看过了吗?”

“阳太医来看过了,没发现病症,只是给夫人开了个清热去火的方子。”说起西门清雨的病症,红嬷嬷不由眉头紧拧。

花风染淡漠的眼底并无担忧之色,此刻她正死死盯着花青瞳,昙花在立在她肩膀上,看到花紫辰和花青瞳进来,它晃了晃花枝。

“我去看看。”花青瞳开口,说着,它朝西门清雨走去。

花风染冷冷一勾唇,“本郡主怎从来没听说过,祥云郡主会诊病?”花风染拦住了花青瞳的靠近,淡笑着看着她。

娘亲都病了,她还笑的出来!花青瞳眼中迅速闪过冷色。

“你让开,让瞳瞳看看,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退下了!”花紫辰走上前来,冷淡地对花风染说。

他的口吻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命令的意味,眼神更是漠视她的存在。

花风染气息一滞,心头生出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她僵硬地扯了下嘴角,“哥哥,就算你再喜欢这个庶奴,也不该让她靠近娘亲!”

“哦?”花紫辰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你说的没错,一个庶奴,的确是不该靠近娘亲!”

花风染的脸色‘刷’地白了,她不敢确定地小心审视花紫辰的脸色,只见他冰冷的目光中隐隐透着浓浓的讥俏,她顿时觉得浑身的血液的寸寸倒流,宛如置身冰天雪地,冷的她生生地打了个冷颤。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

花风染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心底一个声音疯狂地大吼着。

红嬷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又看了看花青瞳与花紫辰极相似的眉眼,以及她头上属于老夫人那支赤金步摇,红嬷嬷低垂了眼眸,缓步上前,对花风染说:“小小姐,听说你昨晚在镇国公府跪了一晚上,也没睡,今早还是晕着被送回来的,这里有老身照看着,你就回去休息去吧。”

花风染脸色微微一变,险些扭曲了脸色,这该死的老婆子,昨晚的事,简直是她不愿提起来的屈辱,她还故意提起。

红嬷嬷虽然话语温和,但却极其强势地将她拉到一边,慈和的眉眼,也不若往日那般对她温柔,似乎隐隐透着几分强硬。

花风染暗怒之余心跳如擂鼓,红嬷嬷却脸色越发淡漠,“小小姐,夫人昨日是因你才晕倒,你就不必守在这里了,免得她醒来伤心,你且回去吧。”

花风染脸上的表情越发冷怒,她深深地看了红嬷嬷一眼,一言不发地寒了脸朝外走去。

中午的太阳穿过窗棂照进了屋里,透进暖暖的光线,花青瞳头上的赤金步摇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火一般炽热的光华。

花风染转身离去的刹那,被那光晃的眼睛微微一眯,她猛地转身回望,只见少女漆黑的发间,朱雀浴火的赤金步摇光华灼目,生动鲜活,给人一种不敢直视的威严和尊华。

花风染瞳孔一缩,待反应过来时,正对上红嬷嬷意味深长的目光。

花风染脚下一个趔趄,面色惨白,忙跌跌撞撞地匆忙离去。

红嬷嬷这才转身,走向花青瞳,“那就请祥云郡主给小姐看看吧。”她说着,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少女,苍老的手却微微颤抖,像,太像了,这才是真正的小小姐啊,她与小姐的眉眼果真相似。

花紫辰抿唇看了红嬷嬷一眼,心知她已看出真相,便也不多说,牵着少女一起走到西门清雨身边。

花青瞳观察了一下西门清雨的脸色,见她脸色红润,宛如正常熟睡,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看似在诊脉,实则却将一缕天之力输送了进去,探察她的体内。

天药属性的天之力化为乳白的雾气进入西门清雨体内,滋润她身体的同时,也迅速流遍她全身,然后,在她的脑海中,发现了一团灰雾蒙蒙的水滴。

花青瞳眉头一皱,天之力小心翼翼地朝那水滴卷去,那水滴只是微微一震,便将她的天之力狠狠弹开,花青瞳手一抖,天之力被震了出来。

她忙伸手去翻西门清雨的眼皮,一看之下,竟发现她双眼布满血丝,细细密密,极为可怖。

花紫辰在旁也看的真切,脸色顿寒。

“是中招了,她这里有一颗水滴,很阴毒,应该是一名天眷者的天之力凝成,只是,对方的天之力已经液化,至少是天泉境以上的修为,我还对付不了。”少女神色的微黯,因为帮不了娘亲,有些沮丧。

花紫辰轻拍她的肩膀,“没事,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请昙花出手一试。”他没说的是,实在不行,还有西门清霜,但现在西门清霜不宜暴露,他便没说,但花青瞳已经意会,便暗松了一口气。

兄妹二人没有停留,红嬷嬷欲言又止,看着花青瞳想说什么,花紫辰微微一笑,“嬷嬷,你照顾好娘亲,我和瞳瞳会想办法治好她的。”

红嬷嬷忙连连点头,目光始终不离花青瞳,目光隐含激动。

从暖香阁出来后,兄妹二人的脸色齐齐阴沉了下来。

“崔氏!”花紫辰咬牙切齿,“定和她有关。”

花青瞳不言语,折了一根路边的柳枝下来,兄妹俩一起去了幽兰居。

幽兰居,崔姨娘听说西门清雨还在昏迷,脸上挂着一抹动人的笑意,坐在水银镜前,欣赏着自己的绝色容貌孤芳自赏,她将刚做好的一朵水红色的山茶绢花拿起来别在耳畔,堆云似的黑发被她松松地挽在脑后,被那绢花一衬,令得她的容颜顿时增添十分丽色,真正是好姿容。

因是在屋内,又燃着木碳,她身上只披了一件月光纱薄衣,丰臀细腰肥乳若隐若现,简直是人间尤物。

花紫辰和花青瞳兄妹俩无声出现在此,二人相似丹凤眼流露出一模一样的冷光,花青瞳甩了甩手中的柳条,顿时发出两声空气破响的‘嗖嗖’声。

这声响霎时引起了崔姨娘的注意,她不禁扭头望来,看见并排出现在此的兄妹俩,崔姨娘‘啊’地一声尖叫,伸出手指颤歪歪地指着他们,“你、你们来干什么?”

“崔姨娘不行礼吗?”花紫辰阴测测地邪笑。

崔姨娘目光闪了闪,脸颊上顿时浮现一抹红晕,腰肢一扭三摆,盈盈跪了一下来,丰满妖娆的身子竟现少年眼前,宛转呤哦道:“奴见过世子和祥云郡主~”

花青瞳默默地揉了揉手臂上的一层鸡皮疙瘩,不得不说,崔姨娘不论是身段还是声音,都能让一个男人化身野兽,别说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了,可偏偏花紫辰满脸的厌恶,看她的目光如似脏物。

崔姨娘犹自得意,她缓缓抬头,企图看到花紫辰痴迷的神色,却不想一抬头,迎接她的是少女挥舞的柳条。

啪!柳条抽在她银面玉盘一般的脸上。

“啊!”崔姨娘捂脸尖叫,抬手一摸,满手鲜血,不待她反应,又是一鞭挥下。

崔姨娘左右脸颊各受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霎时意识到自己可能毁容了,顿时宛如晴天霹雳当头劈响,炸的她惊恐莫明,忙抱头躲闪,少女挥舞着柳枝步步逼近,追打的崔氏狼狈地满地躲闪。

花紫辰站在一旁看着少女发泄,幽深的眸子里荡起深深的笑意,瞳瞳表情严肃地打人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真想抱进怀里揉一揉。

直到柳枝断成两截,花青瞳扔掉断枝,崔姨娘伤痕累累地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眼中全是惊恐,她是怕极了花青瞳,这丫头实在狠辣,对她也毫不留情,她嗫嚅地道:“你们想干什么?”

花青瞳面瘫着脸阴狠地盯着她,花紫辰则冷冷一笑,“我们想干什么,问你昨晚干了什么不就知道了吗?”

崔姨娘霎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惊恐万状地看着他,花青瞳默默从怀里掏出舅舅给她的漆黑匕首,那匕首黑哑,哪怕在是阳光的反射下,也没有丝毫的光芒,有的只是漆黑黯哑。

她轻轻抚摸着匕首,默默朝崔姨娘逼近。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祥云郡主,我是你娘啊,就算你小时候我没关照过你,让你在乡下受了苦,可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啊,我是你娘啊!”崔姨娘惊恐地大叫起来。

“你是我娘?”花青瞳冷冷重复,“那花风染的娘呢?”

崔姨娘一愣,眼睛顿时瞪的大若铜铃。

“崔氏,你胆大包天,不仅将瞳瞳与你生的庶奴掉包,混淆尊贵血脉,昨晚还敢暗算主母,你真是死一万次都不足以抹消你的罪,不过,我们是不会让你死的,只会让你生不如死!”花紫辰狠声说着,上前一把捏住她的脖子,铁一般的力道顿时让崔氏连翻白眼。

“瞳瞳,来,先在她脸上划个十刀八刀,再砍了她的双手双脚喂狗吃,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男人。”花紫辰狞笑着。

花青瞳立即提刀上前,嘴里念叨着,“哥哥,万一花正义就喜欢毁了容没了手脚的怪物怎么办,要不我再把她的鼻子和耳朵割掉,再把头皮消掉吧,让她变成没有鼻子和耳朵,光秃秃的秃子才好呢。”

噗!刚走到外面的朱正德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倒,他同情地看向身旁的候爷,花正义脸色铁青,眼角,嘴角,额角,齐齐抽搐。

“瞳瞳真聪明,这样就安全了,父亲再喜欢怪物,也不会喜欢这样的怪物的。”花紫辰赞同地点头。

花青瞳认真点头,比划了一下匕首,崔姨娘顿时吓的白眼猛翻,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巨响,惊恐地连连摇头,花青瞳却不理她,当即挥刀往下削去,但在刀尖即将触及她的皮肤时,花青瞳突然手下一顿,为难地道:“哥哥,先从哪里下手好呢?”

花紫辰拧眉思索,似乎在考虑先从哪里下手,“要不,就……”

“不,不要……”崔姨娘已经吓的肝胆欲裂,她丝毫不怀疑这兄妹二人敢把她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此时她唯有求饶。

花青瞳面瘫着脸,“哥哥,她还会求饶,要不先把她的舌头割掉吧?”

“好,都听瞳瞳的,先割她舌头,剁碎用油煎了后送去给花风染吃,就是不知花风染会不会遭雷劈。”花紫辰点头附合。

“哥哥你掰开她的嘴,这匕首有点钝,不知一刀削不削的利索。”花青瞳为难道。

花紫辰当即松开她的脖子去掰她的嘴巴,“没事,要是一刀削不利索,就多削几刀,总之舌头没有刀子硬,瞳瞳别担心。”

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崔姨娘听得几乎魂飞魄散,好狠,好恐怖,这兄妹俩真的是人不是修罗吗?

“不,你们不能割我的舌头,割了我就不能说话了,你们就别想知道是谁害主母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花紫辰和花青瞳默默对视一眼。

花紫辰一把揪住崔氏的头发将她凌空吊了起来,“说吧,崔氏,如果答案不能让我们满意,你该知道,我和瞳瞳可都不是吓唬你,你若是说好了,说不定暂时能留你一条生路。”

“快点说,说慢了就先割一只耳朵下来。”花青瞳面瘫着脸催促。

花紫辰瞥妹妹一眼,暗自忍笑。

“我说了你们真的放过我?”崔姨娘惊恐地确认。

“哥哥,她废话太多了。”花青瞳眼中凝起寒霜。

“她废话如此多,先剁她一只手下来吧,瞳瞳看看是剁左手还是剁右手。”花紫辰也不耐地拧了眉。

“不,不要,我说,我说,是班国师,他给了我一根针,让我找机会把针刺进夫人体内。”崔姨娘再不敢有一丝迟疑。

班国师?

花紫辰和花青瞳齐齐拧眉,外面偷听的花正义和朱正德也脸色一沉。

“竟是班国师,我还以为是花正义想宠妾灭妻呢。”花青瞳喃喃。

刚要抬脚进屋的花正义脚下猛地一顿,脸色青青紫紫,好不精彩,朱正德则转头,无比同情地看向他。

“不会,他无利不早起,不会干这种没有好处的事,现在害了娘亲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花紫辰摸摸妹妹的头顶,柔声安慰。

外面的花正义险些翻起了白眼,他气的双手哆嗦不止,颤颤歪歪地抚了抚伤口还没好利索的脑袋,他果断一扭头大步离去。

朱正德连忙追去。

“在他们心里,我就是不利不早起,宠妻灭妻,还……还喜欢怪物?”花正义咬牙切齿。

------题外话------

今天没有二更,大家别等,一般一更达到六千字以上就不会有二更了。

话说,你们同情西门黑和花正义吗?哥哥和妹妹合作起来,默契无敌有木有!嘎嘎~今天居然是愚人节哎~

☆、73 冬猎

花正义和朱正德离开后,少年和少女都同时望向门外,听到了就听到了,他们不会怕了他,估计花正义这回气的够呛。

花青瞳眼底冰霜凝结,气死了最好。

花紫辰微微叹气,若不是知道上辈子父亲如何的冷酷无情,助纣为虐,他也不愿这样对待他,只是,仇太深,怨太浓,隔阂已生,难以消除。

崔姨娘被花紫辰狠狠丢在地上瑟瑟发抖,花青瞳低头,手中匕首无声而动,一道血线高高飞起,一条血淋淋的舌头便从崔姨娘口中飞出。

崔姨娘张大嘴,鲜血从口中蜂涌而出,瞪大的双眼,里面除恐惧还是恐惧。

“我本为贵女,却因你,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我受过的,你和花风染都要还,加倍的还,今天先取你一条舌头,来日,我会生生抽掉你的小腿骨,挑断你的手筋,洞穿你的锁骨,用锁链拴着你供人取乐,十年,不,二十年,三十年,崔氏,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的长长久久啊。”

花青瞳盯着崔氏缓缓地咬牙说道,她的双眼随着她每说一个字,都会浮现一种空洞的幽冷,像一个无底的寒洞,令人彻骨生寒,看不到一丝生气,目光所及,尽是黑暗和绝望。

崔氏骇到极致,双眼一翻,仰头晕倒。

花紫辰双眼赤红,一把将妹妹拥入怀中,一字一顿道:“瞳瞳,你回来了,你回来了,这辈子,你有哥哥,有亲人,再也不会有人能够伤害你。”

花青瞳将脸埋近哥哥怀里干涩眼眶流不出一滴泪,只是用力狠狠点头。

……

花正义心中郁愤难平,被自己的孩子如此看待,任何一个父亲心中都难免会难受,那丫头也就罢了,是他欠她,可花紫辰呢?他从小长在自己身边,自己可没亏待过他,他竟也这样看待自己。

朱正德面无表情,不时用眼角瞥一眼花正义,心中暗暗同情不止。

二人刚回到书房,便见一道窈窕身影立于门前,花风染身披水粉色斗蓬,领口处一圈白色貂毛,华贵优雅,风姿袭人。

她的左边肩膀上,一株昙花静静伫立,浓绿的花叶格外喜人,丝毫不畏这个季节的风雪。

花正义瞳孔一缩,视线不禁落在昙花上,花风染微微一笑,大方走了过来,“父亲,女儿有事找父亲谈。”

华风染开门见山,也不遮掩,她不是瞎的,知道父亲十分在意自己身边这株昙花,她心知,只要昙花在自己身边,也许父亲会答应自己的请求。

“染儿有何事找父亲?且到里面说吧。”花正义温声点头,领着花风染进了书房。

昙花的花盆依然还摆放在原位不曾动过,花风染瞄了一眼,暗道,想不到正义候府竟养着如昙花这般强大的天礼,也不知为何父亲自己不用它成为天眷者。

到了书房里,花风染目光坚毅地对上花正义幽深难测的目光,“父亲,女儿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而来,虽然皇室无明确下旨赐婚,但女儿却想请求父亲与陛下和太后表明心意,女儿今生誓不进宫为妃!”

她语气坚决,目光冷淡,仔细看去,她眼底还燃烧着仇恨的火苗。

做为一名穿越者,花风染一直以一种超然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的一切,誓不为妾,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也是最后的尊严。

花风染恨,恨西门家,恨西门清雨,恨朝阳帝和太后,而最恨的,莫过于花青瞳。

现在如今,就连花正义,她也不敢再相信。

花正义见她神色冷漠,并不是堵气,而是真的不愿再进宫,他没有犹豫,便点头答应,“好,既然你不愿进宫,爹便与陛下说明此事。回头,爹会为你再寻一门好姻缘,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你小时候说过的话,爹记得。”

“一生一世一双人?”花风染唇角微勾,满面冷嘲。

“爹,这世上哪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再相爱的夫妻也抵不过七年之痒,本来就是女儿妄想,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女儿现在不求什么好姻缘,只求自己能够强大起来。

只有自己足够强,何愁没有好男人对自己趋之若鹜?只可怜女儿从小体弱,竟连基本的武功都学不来,现今,女儿唯一的希望,便是能够成为天眷者。”

她神情悲愤,这番话是她的心里话,她也不惧说给花正义听。

花正义不懂何为七年之痒,但也隐约能够理解其中意思,他不禁微微叹息,“染儿说的并不无道理,爹虽不知你从何处得知了陛下欲娶班之婳的消息,但爹也不瞒你,至从班之婳回到皇城后,班家就有意与陛下联姻。

班之婳是天眷者,相较之下,皇室自然不能让一名天眷者为妃,想来想去,太后和陛下不得已便只能屈就你了。只是想不到你心思如此决绝,这样也好,拿得起放得下,才不会失了风骨,我花家也不需女儿与皇家联姻谋得好处,爹成全你!”

“谢谢爹!”花风染脸上忽地淌下泪来,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无法再隐瞒,西门老夫人已将自己的朱雀浴火赤金步摇给了花青瞳,花紫辰也对自己流露出满满的恶意,他们必然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无疑。

此刻从花正义这里得到了支持,花风染不禁被触动了最脆弱不安的那根心弦,不禁颇为动容。

“其实染儿想要力量也并不难,只要与昙花契约,它的力量你便可为你所用,成不成天眷者都无所谓,你也自不必去求西门清霜的天礼。”花正义突然缓缓说道。

花风染猛然抬头,瞳孔紧缩,对上花正义意味深长的目光,花风染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恐惧当场失态。

若花正义知道,她根本就驾驭不了昙花,还会这样支持她吗?

“爹,女儿知道了,谢谢爹指教。”花风染定定地看着花正义,微亮的目光绽放出希望的光彩,仿佛很是受教。

“你是爹的女儿,指教你是应该的,去吧,关于婚事,爹会为你进宫周旋,你不必担心。”花正义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花风染斗蓬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刺入肉中才勉强竭制住自己惶恐的情绪,她淡定地走出书房,一路风轻云淡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之后,她霎时脱力倒地,脸上的血色寸寸褪去。

没有了嫡女的身份,她在这个世界寸步难行!

“花青瞳!”她从牙缝里挤出花青瞳的名字,眼球红的几欲滴血,“你为什么要回来!”

书房中,花正义和朱正德都沉默,朱正德道:“大神依然跟在花风染身边,看花风染的样子,大神并没有与她契约,否则她就不会去求西门清霜的天礼,候爷,大神是否真的认定她,还有待商榷。”

花正义闭眼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许久,他喃喃地道:“以凡人之身守护大神,肩负镇守天河大任,正德,这么多年,你可累?”

朱正德闻言,不禁心下恻然,“候爷您年轻时天资绝伦,又是万中无一的药火体,您本可以成为天眷者,却因要接下大任而放弃偌大造化,又以至阴体奉养神物,冷心绝情,将来,或许还将放弃更多,家族,亲人,朋友,生命,更甚至于众叛亲离,您都不说累,正德孑然一身,岂敢说累?”

花正义缓缓睁开眼睛,“若大神与花风染契约,就将那块天石给她用吧。”

朱正德默默看了一眼自己挂在身上的乳白色宝石,那里面蕴含天之力,可以帮助没有天赋的凡人得到一次与天地沟通的机会,从而得到属于自己的天礼和修炼功法。

这种天石在万年前便十分珍贵,放在现在,更是会令整个大陆竞相争抢的至宝,但正义候府却有一块,而这块天石,一直就用五彩络子系在朱正德这个大管家的腰间,用秘法掩了真容,宛如一块普通宝玉。

凡人欲成为天眷者,只有两个方法。

一种是接受别人的天礼为己用,成为天眷者,另一种便是接受天石洗礼,与天地沟通,成为天眷者。

花青瞳是在圆圆的帮助下天洗,用帝元珠洗礼身体成为天眷者的,就是属于第二种。帝元珠本身便相当于天石,当然,帝元珠乃是天元大帝耗尽一生心血所炼就的神器,远不是天石可比。

“我们等着看吧,候爷不要心急。”朱正德道。

……

夜幕渐渐来临,昏暗房间里,花风染沙哑开口,“要怎么样才能与我契约?”

昙花静默,此刻它并无戏弄花风染之心,而是轻轻叹息,“我刚观察你的灵魂,竟发现你与我上辈子有过一段缘份,难怪那坏丫头一见了我就那般仇视我,竟原来因由在此。”

花风染一怔,“上辈子?”

“别误会,不是你在异世的上辈子,而是……算了,你知道也无益,为了上辈子你我的那段缘份,这辈子我就冒着被那坏丫头记恨的危险,送你一场造化,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昙花声音发苦。

花风染神色怔愣。

昏暗的房间里,昙花缓缓发出微光,神秘强大的光晕流转间,其花枝上,其中一朵枯萎的花朵缓缓盛开。

昙花盛开!异象大显!

圣洁的白色昙花虚影在正义候府上空缓缓绽放,柔和洁白的光将夜幕照映成白昼,一张少女的脸庞在花芯里出现,越来越清晰,直到整个皇城的人都能将她看清。

嘶!

花正义和朱正德站在书房外,抬头望着天空,二人眼底都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是她,是染儿,昙花真的选择了她!”花正义喃喃。

与此同时,皇宫。

朝阳帝华君弦看着夜幕中的昙花盛开中的少女脸庞,他的眼底掀起惊滔骇浪,“这是传说中的天礼认主,西门清霜的天礼不是红梅吗,这昙花是从何处而来?想不到她竟有如此造化!”

班家。

班鱼和班之婳同样皆是满脸震惊,“大伯,如此声势,如此异象,这株天礼,修为必然极强,竟认了花风染为主,她是哪来的如此造化?”

这夜,整座皇城都为这异象而震动,西门家,西门清霜望着天空,口中喃喃,“好圣洁强大的昙花,但愿她得了如此造化,不要心怀怨恨才好。”

异象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才缓缓消失,但整个皇城的轰动并没有停止,连续两晚,轰动皇城的都是同一个少女,花风染经过今晚后,注定要声名远播。

甚至有不少百姓竟朝着那异象跪拜不起,只道是神女转世。

昏暗的房间里,花风染木着脸看着昙花,“你这般做是什么意思?只是为了哗众取宠?”孰不知,外面异象看着玄乎,但屋内的一人一花却是默默对视,根本就不是外面人们看到的那样。

“我说给你一场造化绝不会食言,花正义有一块天石,有了方才的一幕异象,他一定会把那块天石给你天洗,天洗后,你会成为一名天眷者。花风染,事已至此,我已全了上辈子的缘份,以后,你我两清,各不相干。”

花风染呆住,“天石?”

“你不是想变强吗?有了天石,你就能成为天眷者。”昙花说,“不过我有句话要告诫你,离花青瞳远一些。”

……

“哥哥,昙花它说话不算数,它背叛了我们!”花青瞳的目光从天空上收回,面瘫脸上的寒气蹭蹭地往外冒。

花紫辰脸色古怪,“我与它有契约在,它并没有背叛,只是不知它为何要搞出方才那一幕虚张声势。”

“等它回来,我要问清楚,它要是敢骗我,我一定饶不了它。”花青瞳狠声道。

兄妹二人转身进屋,见西门黑蔫蔫地窝在金城云深怀里,尾巴无力地垂着,猫脸一幅生无可恋的表情。

花青瞳收回了视线,瞧了西门黑一眼,对金城云深说,“十一哥哥,没想到西门黑这么喜欢你。”

金城云深笑弯了眼睛,“小十二,十一哥哥可是人见人爱,猫见猫爱的。”

辛吉闻言大翻白眼,他家公子真是厚颜无耻。

花青瞳摸了摸西门黑柔软的毛,“西门黑,既然你和十一哥哥如此投缘,以后你就和他一起玩吧。”

西门黑生无可恋的猫脸上顿时一片绝望,连眼神都是黯淡了,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道小丫头这里有一个大魔头在打死它都不跟来,这下不止晚上与小丫头同床共枕的美梦破灭了,自己竟连猫生自由都搭进去了,死了算了。

昙花心虚地从花风染处离开,朝着暖香阁而去。

干了坏事,总得立一功来缓缓坏丫头的怒气才行啊。

昙花幽幽叹气,之前本想戏弄花风染,可仔细一观察她的灵魂,竟发现了自己上辈子与她的一段缘份。

上辈子未完的缘份,这辈子总要做个了结。

上辈子它不曾见过大帝血脉,便与花风染结下契约,只可惜后来它发现花风染性情偏激,心胸狭小,偏偏喜欢自作聪明,还冷血自私,自己便强硬抽身,斩断了与她的契约。

那一斩,同时也斩断了花风染所有的好运。

自己这辈子还她一个机缘,能不能珍惜,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昙花一边心虚叹息,一边飞至暖香阁,将西门清雨灵魂中的那团天之力除去,并狠狠碾碎反噬回去。

昙花离开后不久,西门清雨便悠悠转醒。

而班家。

班鱼突然惨嚎一声,仰头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