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却也不该。

“正义候,本首领来朝阳,自然是为了散心游历而来,你何至于非要问个分明?”陈谷刀冷下了脸色,不悦道。

“本候当然要问个分明,最近我朝阳国命杂频出,所杀之人皆将矛头指向花青瞳,而你又追杀过花青瞳,与她颇有嫌隙,本候不得不怀疑,你才是真正的凶手,你来朝阳,也不是为了散心游历,而是杀人嫁祸!”

花正义义正辞言地道。

一旁,元境和裴海青纷纷瞪大了眼。

正义候之所以称之为正义,就是因其公正无私,冷面无情的作风被称被正义候,然现如今,看着所谓的正义候三言两语强硬又蛮横无理地将脏水泼到陈谷刀身上的行为,他们也是大开眼界了。

而陈谷刀却是一瞬的怔愣之后,顿时明白了什么,明白之后,就是勃然大怒,“花正义,你敢冤枉本首领?”

花正义不动声色地冷笑,“是不是冤枉,把你抓起来一问便知。”

陈谷刀哪里肯让他得手,当即祭出天礼打算反抗,花正义冷冷一笑,“虽然你是天眷者,本候是普通人,但是,我朝阳接连死去的可都是天眷者,如此大案,就莫怪本候对红天首领无理了,黑甲卫!”

他最后一声冷喝,瞬时间便有一队黑甲卫队站了进来,他们个个凶神恶煞,十足勇猛。

“红天首领,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吧,本候绝不会冤枉无辜的人,你还是乖乖跟本候走吧,等本候查过了,证实你的无辜,本候自然会放了你,并向你陪罪,但你若是反抗,本候只能当你是作贼心虚……”

此言一激,陈谷刀霎时收回天礼,冷笑一声道:“也好,本首领就跟你走一遭,正义候,那花青瞳是你的女儿,你可别公报私仇。”

花正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满身正气,“红天首领,本候办的乃是公案,从来不将公事与私怨混为一谈,红天首领可千万别污蔑本候。”他一身浩然正气,话音铿镪有声。

几人出了醉月楼,陈谷刀气息冷戾地跟在花正义身边,因此,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裴海青和元境看向他时露出的同情目光。

他绝对想不到,他就是花正义给花青瞳找的替罪羊。当然,花青瞳也是无辜的,但是在一时找不到真凶,锚头又直接花青瞳的情况下,先抓个替罪羊来给花青瞳挡挡灾,也是可以的。

有了这个替罪羊,他们调查起真凶,时间便充足了,实在查不出真凶,就给他定罪算了。

好一个正义候,能把这种坑人的事做的这么大义凛然,正气十足,他们也是服了。

陈谷刀被带了回去,花正义原是要将他关押在天牢之中,然而陈谷刀却不知是怎么想的,非要跟着花正义走,于是,花正义毫不客气地拐了个弯,将他带去了候府。

其实陈谷刀的心思也好猜,他不过是想住进了候府,离花青瞳更近了,说不定可以杀了花青瞳。那诛杀令,可是永久有效的。

而同时间,崔清婉下了马车,拘谨地看着正义候府的气派与华丽,整个人都感到一阵惶恐,正义候府,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威严正气,气势迫人。

见崔清婉站在府门前发呆,花正义转头问道:“怎么了?”

崔清婉忙道:“候爷,婉儿从未想过,婉儿会有如此福份能跟了候爷,候爷是婉儿的再造恩人!”说着,她激动地朝花正义拜了下去,并且缓缓向他怀中靠去。

花正义低头看着怀中女子,伸手抚上她的面颊,然后移到头顶。

片刻,花正义目光一凝,至阴体!

“婉儿不觉得这候府眼熟吗?”花正义扶起崔清婉,捏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说。

崔清婉一愣,不知该怎么接话,“候爷,婉儿爹娘还在时,只是普通商户,也不曾来过皇城,未曾见过候府这样气派的府邸。”

花正义盯着她的娇容审视了一会儿,见她眼中除了惶恐与感激,以及隐晦的爱慕,再无别的情绪,这才缓缓放开她,“走吧,跟本候进去!”

花青瞳抱着小宝宝站在花园的拐角处,面瘫的脸上双眼微微瞪大,她看着那一男一女,圆润的脸蛋渐渐铁青一片,头顶青烟滚滚!

小宝宝歪头看着他娘亲难看的脸色,又看着不远处的景象,眼中闪过疑惑。

“娘亲瞳瞳,你头顶冒烟了。”小宝宝抱住花青瞳的脖子,仰头看向花青瞳的头顶。

花青瞳的头顶真的冒烟了,当然,绝对不是被花正义气的,而是,她要突破了,这次修为晋升的情况与以往略有不同,身体时而灼热无比,仿佛是有一团火要冒出来。

花青瞳无瑕再理会花正义和那女人,面瘫着脸抱着小宝宝回转,口中不断念叨:“要让娘亲休了花正义,要让娘亲休了花正义,要让娘亲休了花正义……”

匆匆经过的朱正德恰好听到她口中的念叨,脚下一歪,险些一头栽倒,待她好不容易站定,一回头,见花青瞳抱着小宝宝已经走远了。

他面皮狠狠地抽搐着,心想,候爷不知又怎么惹了这丫头。他刚如此想,便见一辆马车缓缓驶进了候府,朱正德忙去门口迎接,见着的候爷和黑甲卫带回两个人,那男的,他自然也心中有数,并不稀奇,可是当看到那女子时,他脑子里顿时‘轰’地一声炸开了!

他终于明白,那丫头为什么要念叨着让夫人休了候爷了。

但他素来和花正义一样,面色冷漠,是以,这震惊之色只是一闪而逝,不着痕迹地和花正义对视一眼,常年相处的默契让朱正德顿地将花正义眼中的意味意会到了十之八九。

他压下心头震骇,有条不紊地安排陈谷刀和崔清婉的住处,结果,崔清婉被领到了从前崔姨娘居住的幽兰居,成了又一个崔姨娘。

而陈谷刀,住进了候府的地牢里。

陈谷刀的脸色铁青一片,花正义微笑,“红天首领,本候这是在办案,可不是请你来候府做客,在没找证剧证明你的清白之前,你只能住这里。”

陈谷刀咬牙切齿,心中将花正义凌迟了千万遍,肉皮抽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道:“地牢就地牢,只是,若是正义候找不到证据,就要给本首领一个交待了。”

“红天首领放心!”花正义淡淡道,说完,转身走人。

际谷刀盯着他的背影,眼中凶光闪烁,杀机四溢,哼,花正义一个普通人也敢对他这样的天珠境强才无礼,他到是哪里来的底气?惹恼了他,他动动小指就能捏死他。

不过,就这样进了正义候府,无限接近花青瞳,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哼,花正义那个愚蠢无知的凡人,他难道以为,区区地牢,能困住一名天珠境?真是天大的笑话!

花正义引狼入室还不自知,等明日他发现花青瞳被他杀了,不知他会是何种表情?不,用不了明日,今晚他就让他看一出好戏。

陈谷刀坐在地牢中,笑容阴狠得意地想道。

花正义来到了堂厅,见元境果然已经在等待,二人互相见礼,花正义直接开口,“那陈谷刀恐怕不会安生,今晚就有劳元大人了。”

“应该的,有老夫在,万不能让十二秋使出事,那陈谷刀也绝对逃不出去。”元境微笑起身,跟着花正义一同来到地牢外,将一道道天之力凝聚而成的结界布置好,如此,陈谷刀想要出去就难了。

而与此同时,花青瞳将小宝宝交给缨和黑衣人,自己则准备突破,这半年来,她虽然沉溺与和小宝宝玩,但也没有耽误修炼,百草本源经和晶晶已经融合,在她的体内缓缓转运,走遍全身的脉络,浓郁的天之力如同溪水一般在她的身体里流淌,最后汇聚在天泉里。

她的天泉泉水更浓稠了,然而这泉水的中心,却突然沸腾起来,如同被烧开的水,沸腾不止,隐隐的,还有缕缕青烟冒出,花青瞳感受到一片灼热,这灼热中,隐隐有药香飘逸。

花青瞳有种预感,自己似乎即将获得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随着天之力的越发充沛、沸腾,就在她觉得身体被灼热笼罩时,她的天泉中,‘噗’地一声,喷出一朵火苗。

乳白的火苗温度噬人,渐渐壮大,只到长成巴掌大小,静静飘立在天泉中心。

白玉药火。

花青瞳本能知道了这火焰的来历,她是药火体,从修炼以来,体质一直未曾真正觉醒,没想到此刻,她的药火体终于真正觉醒。

“恭喜小公主,药火是任何一个天药师和毒药师梦寐以求的至宝,有了药火,你将成为最出色的天药师和毒药师。”圆圆兴奋的声音传来。

晶晶也很高兴,欢快地朝那火焰扑了过去,扑进了它的身体里打了个滚,待出来,晶莹的小身子竟越发的流光溢彩,异香更浓,而那乳白的火焰,也似乎更加壮大了一圈。

小宝宝小脸委屈阴郁地坐在他娘亲对面,看着他娘亲身体外飘着的一层玉白火焰,那火焰如同朦胧柔和的轻纱,将她的身体笼罩,她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直至成为天泉境中期。

小宝宝幽怨地看着花青瞳,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醒来了,而他,也一天一夜没有吃到娘亲瞳瞳的奶水了,真不是一般的委屈。

没了娘亲瞳瞳的奶水,他委屈之余,问黑衣人要了许多灵药和雪牛乳吃,因此,小脸蛋都肥了一圈。

于是,花青瞳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小宝宝泫然欲泣的小脸,和可怜无比的小眼神。

花青瞳顾不得感受一下身体的变化,忙心疼无比地将小宝宝抱进了怀中,她面瘫着脸讷讷道:“小宝宝都变轻了,没有之前重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心疼无比地呢喃,眼中蒙上了一层盈盈泪光,缨和黑衣人对视一眼,双双满脸错愕,小宝宝明明胖了一圈好不好?小姐(王后)是怎么认为小宝宝瘦了的?

二人满头黑线地转身到了外面,而屋内,花青瞳抱着小宝宝好一阵亲亲,然后又忙给他喂奶。

小宝宝幸福地吃着娘亲瞳瞳的奶水,幸福的眼眸晶晶发亮。花青瞳低头,看着他白嫩的脸蛋,忍不住说:“小宝宝,多吃点,都是娘亲不好。”

小宝宝肉乎乎的小手护着娘亲瞳瞳的胸,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吃的格外香甜,他真的不想长大了,长大了就吃不到娘亲瞳瞳的奶水了。

他眉心的竖眼又微微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出刺目的金光,他的双眼,还有眉心微微裂开的金色竖瞳,三只眼睛都定定地盯着花青瞳,心想,谁也不能和他抢走娘亲瞳瞳,这么好的娘亲瞳瞳只能是他一个人的,那个男人也不行,谁跟他抢,他就杀了谁。

花青瞳惊讶地看着小宝宝眉心竖眼那刺目灼烫的光芒,忍不住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又怕弄疼他,便只是在边缘触摸。

小宝宝吃饱了,只是含着不愿松口,花青瞳宠溺地点点他的小鼻头,面瘫着脸说:“小宝宝真可爱!”

小宝宝立即瞪圆了眼睛,十分可爱的向他娘眨眼,面瘫的小脸,像个小包子。

花青瞳眼中柔软疼爱的光芒几乎快要溢出眼眶。

而与此同时,候府中却是风雨欲来。

西门清雨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绝色女子,脸上的笑容平静而让人捉摸不透,她的眼中闪过一抹腥红,俯身捏起崔清婉的下巴仔细打量,片刻,她微微笑了,“崔氏是吧?很好,今晚你去伺候候爷吧,候爷身强体壮,说不定你还能有福气得个孩子呢。”

崔清婉对于这位嫡夫人十分的惧怕,但她心底深处却隐隐有种要挑衅她的念头,然而此刻闻听今晚便可以伺候候爷,还允许她生下孩子,她的心底顿时便被喜悦填满。

看着崔清婉欢悦离去的背影,西门清雨面色冷漠,一个嫡夫人想要让一个宠物生不如死,办法真是太多了,怪只怪她从前太清高,从来不将宠物看在眼中,才让那崔氏不仅生下了孩子,还调换了她的孩子,让她的孩子受苦受罪,反而让那贱人的女儿在自己身边作威作福。

现在思想起花风染,西门清雨再无一丝感情,再多的感情和爱护,也会被对方的冷酷无情消磨干净。

她心中隐隐有种认知,这个新来的崔氏,必定与那死去的崔氏紧紧关联,既如此,她不妨就让她去偿还崔氏欠她和瞳瞳的。

☆、140 算圣母

是夜。花正义回到寝室刚准备就寝,便听见外头响起轻轻的敲门声,花正义一顿,隔着半透明的大门,他隐隐约约看到那是个女子的身影。

他起身打开门,便见着了一身透明纱衣的崔清婉站在门外,夜晚的月光映在她的身上,令她的肌肤在薄薄的白纱下显得如冰似玉,她姣美的面容微微泛着一层薄红,媚眼如丝,神情羞怯。

“候爷!”见花正义开门,崔清婉忙跪了下去,乌发如云,螓首微垂,简直就是人间极品,花正义眯了眯眼,“你来做什么?”

崔清婉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怯怯地说:“候爷,奴来伺候您。”说完,她脸上的红晕顿时向下一直蔓延到脖颈,整个修长如玉的脖子都红了,越发的美态毕露。

花正义看着她不说话,神情莫测,“没有本候的允许,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主院,大总管没教你规矩?”

崔清婉一愣,猛然抬头,神情有些受伤,似是没有想到花正义竟如此冷淡,然而她还是不敢表露出任何委屈之意,小声道:“回候爷,是夫人让奴来伺候候爷的。”

“夫人让你来的?”花正义不禁反问,眼底滑过一丝错愕。

崔清婉隐隐觉得花正义有些不对劲,但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是。”

花正义眸色深了深,心中不禁深深一叹,西门清雨的做法,他不用想也知道,她这是要报复崔氏啊,只是,这报复的方式却令他心中不由深深苦笑,清雨对他,竟是没有丝毫情义,只将他当作一个复仇的工具推给别的女人,这是何其悲哀。

花正义心中复杂,但却不怨西门清雨,崔氏的事情的确是他不对,他不用想也知道,西门清雨是想要崔清婉生个孩子出来,掌控那个孩子的命运,将是对崔氏最好的报复,然而,花正义却不打算那样做,相同的错误,他绝不会犯两次。

“你退下吧,本候今夜不需人伺候。”花正义关上门,不理门外女子震惊的表情。

暖香阁,红嬷嬷回来将主院的情况报于西门清雨,西门清雨闻言冷笑,“他到是做起正人君子来了,早年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若不是他,我的瞳瞳何至于现在无名无份地未婚生子?带着孩子成天住在娘家算什么?这京城的风言风语,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将瞳瞳淹没。”

说到此处,西门清雨的眼珠子迅速赤红一片,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恨意。

“小姐,事已至此,您千万得看开,万莫让那件事情成为您的心魔啊。”红嬷嬷一看西门清雨红了眼珠子,连忙忧心忡忡地劝说道。

至从小小姐未婚生子,小姐的心性就有些变了。

西门清雨眼中的腥红缓缓退去,咬牙冷笑道:“好,他要当正人君子是吧?我偏偏让他当不成。”

红嬷嬷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也好,让她发泄,发泄出来了,她的心里或许会舒服一些。

打发走崔清婉,花正义并未入睡,而是召唤道:“正德,来!”

朱正德就候在外面不远处,闻言,大步而入,“候爷,有何事?”

“我欲算算她的来历,拿东西来。”花正义沉声开口,朱正德一惊,连道:“候爷,咱们不能妄算他人,这是禁律,尤其还是要动用天算子,更不能轻易而为。”

“正德,这个崔清婉不简单,她简直就是崔氏的再生,若不是知道崔氏不可能真正的复活,本候也几乎以为这是十几年前的崔氏复活了。”花正义揉了揉眉心头痛道。

朱正德默默从怀中拿出三颗晶莹黝黑的玉珠子,若是花青瞳在此,定会认出,那玉珠子,与她手腕上的一模一样,正是天算子。

“候爷,三颗天算子都要动用吗?”朱正德见花正义将三颗天算子都拿去,不禁吃惊问道。

花正义道:“正德,那丫头是天命之女,却被崔氏调换,险些一生沦为尘埃,我不得不怀疑,这是某些人的算计,所以,若是这三颗天算子能够算出崔清婉的来历倒还好,若是算不出,此事便复杂了。”

闻言,朱正德心中一凛,脸色也凝重了下来。

这夜,花正义和朱正德两个凡人,却用天算子那样的半神器在算一个神秘莫测的隐密,那是大多天眷者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但是他们却在做,并且做的惊心动魄。

伤心失落的崔清婉回到幽兰居,美丽的面庞带着一抹苍白,她想不明白,他明明花那么多钱将她买回来,为何却又对她冷若冰霜?

崔清婉向来自信自己的美貌,足以令任何男人痴狂,可是那个人今晚却偏偏将她赶了回来。若纯粹是为了邀宠,失败了,她顶多就是失落而已,下回再重新筹谋就是。然而,崔清婉捂上隐痛不已的心脏,眼中不禁泛起了泪光,她的心好痛!

从他出现,将她买下,从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样子,崔清婉便沦陷了,这是她控制不住,也是不愿控制的意外。

就在她伤心之余,她满头的青丝突地发出一阵微光,光芒升起,弥久不散,一些神秘而熟悉的记忆光影飞快地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她的眉心处,隐约有第三只眼睛的虚影一闪而逝,快的几乎捉摸不到。

崔清婉本能地知道,自己要尽快地摆脱目前这种状态,她奋力挣扎,企图挣脱,然后,却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她束缚在内,令她如同身陷梦魇,明明清醒,却怎么也挣不出来。

花正义的房中,花正义和朱正德将一根发丝困在三颗天算子结出的阵中,不断地启动秘法,去追溯那根发丝的真正来历。

幽兰居里,崔清婉终于还是挣脱不得,最后疲惫地放弃了,然而,一个清灵幽远的声音却缓缓从她口中发出,“有人想算本尊来历,真是了不得,这东大陆竟有如此人物!”

她说完,崔清婉的脸上蓦地三目齐开,三束光芒倏然射出,直指天算子所在。

“哦,原来是天算子。”崔清婉的口中继续发出那个声音,“不过,仅三颗天算子可算不出本尊来历,看来本尊的那根魂丝已经被怀疑了,不过也是,本尊原也没想遮掩……”

她徐徐说着,三目一凝,欲将那天颗天算子凝聚的阵法击散,如此一来,那执阵的人必定重伤,然而,就在她欲发出攻击之时,她的意识中,突然传出一丝激烈的抗拒,不要伤害他,那个声音如此激动地叫道。

崔清婉脸上的三目齐齐一凝,不可置信道:“本尊那缕魂丝,竟然动了情!”

崔清婉动了情,令那圣山中的圣母尸体口中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她睁开第三目,其中射出冷酷的光,“不能这样,她怎么可以动情?”

“不要伤害他,我动情就是你动情,你伤害了他,会后悔的。”崔清婉的意识惊呼,圣母眼中出现一丝凝滞,第三目竟渐渐黯淡,最终沉睡。

而幽兰居里,崔清婉也缓缓晕倒,片刻,她又醒来,茫然地发现自己竟在地上就睡了过去,她摇了摇头,缓缓上了床上去睡觉。

而与此同时,花正义看着三颗天算子突然无力摔落下去,其中阵中的那根发丝也瞬间被无形的力量焚毁消失,花正义和朱正德同时脸色一白,“怎么可能?”朱正德发出一声惊呼,惊骇地看向花正义。

花正义的脸色凝重非常,“三颗天算子,竟丝毫撼动不了对方,连对方的一丝踪迹也摸不到,由此可见,崔清婉的来历果然不同寻常,正德,我想挖崔氏的坟,取她的尸体再算上一回。”

朱正德这次并未反对,而是默默点头,于是,朱正德寻来了两套夜行衣换上,然后两人悄悄出了府。

花青瞳抱着小宝宝坐在海棠树上数星星,其实说白了就是她和小宝宝今天都没有睡意,于是她就抱着小宝宝坐在树上玩了。

而她真的没有想到,大半夜的,居然看见花正义和朱正德偷偷摸摸出了府,而且还是以那种不可告人的装扮。

他们要去做什么?花青瞳说不好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对这个爹她一向都没有好感,此刻见他鬼鬼祟祟,她心中不禁恶意丛生,莫非,她这个爹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此,如果她抓住他的小辫子,以后是不是就可以让牵制他,让他从此乖乖的?

如此一想,花青瞳便抱着小宝宝跟了上去。

皇城郊外的乱坟岗,花正义和朱正德拿出铁锹开始挖坟。这乱坟岗有坟的尸体确实不多,但崔氏毕竟是候府的宠物,花正义念及她喂养阴龙有功,便也用一张席子,给她挖了个坟,就此埋了。

坟是一年多前挖的,幸亏这期间崔氏的坟没有被人干出挖坟吃尸的事情,所以至今还完好。

花青瞳是天眷者,她要跟踪两个凡人,这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她有自信花正义和朱正德不会发现她,于是,她抱着小宝宝很是悠哉地躲在一旁偷偷看着。

只是,她的一张面瘫脸此刻简直就是一言难尽,呐呐道:“难道他们的另一重身份是盗墓贼?或者,那里面其实藏了宝贝?”

花青瞳压根儿不知道那是崔氏的坟,只当花正义和朱正德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只是一想到花正义平时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夜里竟是这幅德性,花青瞳看着那两个撅着屁股卖力挖坟的人影满脸都是嫌弃,花正义果然不像他的外表那个严肃正经,这次回去一定要劝娘亲把他休了。

花正义和朱正德丝毫不知他们已经被全程观看了,等终于挖出席子,看到里面的尸体后,花正义和朱正德都露出复杂的情绪。

席子里的尸体已经完全腐烂,但是,那一头乌黑的发丝却还完好,花正义从中掐了一根出来,用帕子包好塞进怀里,然后又与朱正德将席子卷好,将尸体重新埋了进去。

花青瞳一见他们竟然挖出一个尸体,连忙就去捂小宝宝的眼睛,可千万别吓到他,却不想,她这一捂,只是捂住了小宝宝的双眼,而他眉心的第三目中,却是流淌出浓郁的金光,金光射出,落在那腐烂的尸体身上,片刻,小宝宝眉心的第三目疲惫地闭合了一些,金光也略微黯淡。

“小宝宝,你怎么了?”花青瞳心头一惊,连忙问道。

“娘亲瞳瞳,我看到了一座大山……”小宝宝也说不清,刚才他的第三目落在那尸体上,却是看到了一座山,山里还有什么,他却是看不清了,只是觉得那山很大,因为太费劲儿,他只好收回目光。

花青瞳和小宝宝都不知,他看到的那座山,叫圣山,而圣山里,躺着一个身份极为不凡,也极为强大的女子。

“都是娘亲不好,大半夜的带你出来闲逛,娘亲这就带你回去睡觉。”见小宝宝露出疲态,花青瞳满脸心疼和愧疚地说道。

她也顾不上再看花正义他们要做什么了,抱着小宝宝便往回赶。

天眷者的脚程极快,花青瞳转眼已远离乱坟岗,刚上了小路,便见一辆马车在前方缓缓行驶。

花青瞳匆匆扫了一眼那马车,便抱着小宝宝飞快前行,谁知,那马车里却是突然传出一个温润低醇的声音,“哎,姑娘,你是要进城吗,夜路不好走,来我们的马车上坐吧。”

花青瞳理也不理,抱着小宝宝继续前行,小宝宝已经有了睡意,在她怀中半眯缝了眼,眼看是要睡着了。

她心急着要快点回去抱着小宝宝一起睡呢。

那马车里的人却十分热心,再次喊道:“姑娘,在下不是坏人,在下要到皇城中去,看姑娘所走方向,正好顺路……”

花青瞳头也不回,完全将她无视。

马车里,一名白衣公子脸色焦急地说:“哎,长贵,你说那位姑娘走夜路安全吗?她怀里还抱着孩子,这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哎,快,公子我看不见也就算了,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长贵,快,去追那位姑娘,我们捎她一程。”

那白衣公子也就十八九岁,面容微有些圆润,但他身量修长,五官精致,长的颇为讨喜,此刻他双眉紧锁,眉宇间尽是忧虑之色,眼神儿不时朝外望去。

叫长贵的小厮嘴角狠狠抽了抽,他家公子对下人和善,对同门友善,对长辈孝顺,但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太爱多管闲事了。

他也不想想,这大半夜的,人家姑娘哪里敢坐他的车?少不得把他当成居心叵测的坏人。

但他家公子坚持要做好事,长贵无法,只得默默加快马车去追。

花青瞳抱着小宝宝疾驰,身后听到马车迅速追来的声音,她眼中寒芒一闪,抬手便在道路前方洒下一排尖刺。

那尖刺是由天之力凝成,坚硬无比,马成行的快,又不备,待行到了那处,忽听马儿的嘶鸣声,马车的倒塌声,以及车里人的惨叫声。

花青瞳面瘫着脸,面无表情地抱着小宝宝走远。

而马车里,那白衣公子狼狈地从马车里爬出来,一脸苦相地看着小厮,“长贵,你是怎么赶车的?”

长贵也委屈,“公子,我也不怨我啊,是前方那姑娘洒了一堆暗器过来。”

白衣公子一脸受伤地喃喃道:“那姑娘真是过份,本公子好心好意要捎他一程,她竟然坏了本公子的马车,这下可怎么回去?本公子十年未归,这刚一回来,就遇到这种事,真是命苦……”

长贵眼角一抽,毫不留情地道:“公子,这跟命苦不苦有何关系?分明就是您多管闲事,惹恼了那姑娘!”

“那姑娘太不识好歹,本公子好心要捎她一程,她竟恩将仇报,长贵,本公子要去找她理论。”白衣公子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愤怒地说。

“公子,我没看清那姑娘长什么样儿,你看清了吗?”长贵斜眼看着他家公子。

“……长贵,你真是太没用了,你怎么能不看清她长什么样儿呢?回头本公子怎么找她理论,怎么找她赔我的马儿和马车?”

“公子,您不也没看清吗?”长贵顿觉冤枉,那姑娘速度奇快,他只是个普通武者,哪能看清那姑娘的长相?反倒是他家公子身为天眷者……

“算了算了,都怪本公子命苦,这半夜三更的,马车也坏了,马儿也残了,看来我们只能步行着回去了。”白衣公子拉着苦瓜脸,和同样一脸苦瓜脸的长贵往城里走。

“公子,你说你没事多管闲事做甚?这下好了,闲事没管成,反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长贵苦哈哈地喘着气抱怨着。

“那怎么能怨本公子?本公子好心好意要捎她一程,她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呢?本公子那马儿和马车多无辜?不行,本公子怎么想都气不过,回头一定要找到她理论一番。”白衣公子圆润的脸狠狠皱成一团。

长贵瞟了他家公子一眼,暗暗摇头,哎,去哪儿找啊?

花青瞳抱着小宝宝回了候府,忙给孩子换衣服,睡梦中的小宝宝小嘴微微噘着,小脸粉嫩,花青瞳眼中浸出柔光,捧着他的小脚丫亲了一口,惹来小宝宝在睡梦中不悦地哼哼,她忙放开他,也去洗漱一番,这便上床搂着孩子睡觉。

睡梦中的小宝宝察觉到娘亲也上了床,便本能地摸到她怀里,小手扒开娘亲的衣服,将小脸埋进娘亲软软的胸口。

花青瞳目光柔和的不像话,注视着他香甜的睡颜,自己终于也有了睡意。母子两人睡的香甜,黑莲飞出少女的身体,化作人形,金色的双眸柔柔地看着床上的二人,他微微一笑,径直上床,将二人都拢进怀里,因此,床上的两人变成了三人。

花正义双眼之中隐隐带了些血丝,上完早朝,刚准备回去休息,便听裴海青再次匆匆追了上来,“哎,正义候,还没吃早饭吧?一起?”

花正义摇头,“不了。”

裴海青忙拉住他,“嘿嘿,那个,正义候,我这不是没吃吗,不如就到您府上去,正义候您不吝啬一顿早饭吧?”

花正义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谄媚的猥琐胖子,“裴大人,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裴海青脸色不变,笑眯眯地道:“怎么就不合适?咱们这是为了讨论案情?正义候,可找到了那陈谷刀连杀天眷者,嫁祸祥云郡主的证剧?”

花正义也淡淡道:“若要讨论案情,咱们大可中午再聚,现在,本候精神不济……”

裴海青一看花正义眼中淡淡的血丝,以及眼下的黑青,他顿时心头了然,有些妒嫉,有些不平,“好,好,中午就中午,正义候昨日定是没少操劳吧?嘿嘿,正常正常,换了谁对着婉儿姑娘那样的绝色都会把持不住的……”

花正义一看他想歪了,顿时脸色一黑。

昨夜他先是用天算子算了崔清婉,又半夜去挖坟取发,回去后又是用天算子算崔氏的来历,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直到天微亮才算是结束,而结果,果然与他想的一样,崔氏和崔清婉同出一源,是相同的来历,错不了……

二人分别后,裴海青便兴冲冲地回了府,一进门,他便直冲他昨晚刚回来的小儿子屋里冲去,“儿子,儿子,快去好好打扮打扮,中午爹带你去相媳妇!”

长贵顶着一对熊猫一般的眼睛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他行了个礼,恭敬道;“老爷,公子还在睡,而且,公子让小的告诉您,他绝不给人当、后、爹!”

裴海青大怒,狠狠在长贵脑门儿拍了一记,怒道:“胡说八道什么?那祥云郡主可是个宝,快去叫你们公子起床,他若是敢不听,看老爷我揍的他屁股开花!”

裴海青瞅了瞅角落里的鸡毛掸子。

长贵一激灵,十年未见,老爷对公子还是这么不留情啊。

花青瞳丝毫不知道有人在惦记她,到了中午,她抱了小宝宝去了主厅用饭,花正义还没来,西门清雨已经端庄而坐,脸上的神情格外冷漠威严,她的身旁,一名身姿楚楚的白衣女子乖巧立着伺候。

花青瞳不由多看了那女子一眼,西门清雨一看花青瞳来了,顿时威严尽散,满是欢喜地起身快步走来,然后将花青瞳怀中的小宝宝接了过去,抱在怀里满脸笑容地哄弄起来。

小宝宝对于娘亲瞳瞳的娘亲很是包容,也很有耐心,任由她一会儿捏捏自己的小鼻子,一会儿又亲亲他的小脸蛋,呆萌萌的小脸十分严肃认真。

西门清雨深突然低呼道:“哎呀,我终于发现小宝宝哪里不对劲儿了!”

花青瞳一惊,以为小宝宝出了什么事,惊惶地看着她娘,“娘亲,小宝宝怎么了?”

见她吓的小脸都白了,西门清雨忙摆手,“不是不是,瞳瞳你别乱想,娘亲是说,小天儿怎么都不笑了,也不恼,瞧那小表情,简直就是……”西门清雨一言难尽地看着花青瞳面瘫呆萌的圆脸。

敢情面瘫是会遗传的?不,不是的,西门清雨深深地记得,小宝宝刚开始是很爱笑的,他笑的时候还有小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