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周含巧已到了甄玉房中,见甄玉斜坐在榻上,似乎有些烦躁,忙上前请安,福下去道:“三夫人又睡不好么?且让奴给三夫人按按背,或者就好了。”

“好主意!”甄玉见周含巧乖巧,一时微喜,这个妾侍好,知情识趣的。她想着,已是趴到床上,唤周含巧道:“过来按吧!”

“是。”周含巧柔顺的应了,挪步过去,坐到榻边,先令人打水来净了手,擦干了,这才把手放到甄玉背上,轻轻按揉起来。

“手势不错。”甄玉脸朝里,只夸着周含巧,一时心里痒痒的,突然翻身坐起,把周含巧扑倒在床上,抽走她的腰带,扯开她的衣裳,压了上去。

周含巧受惊,失声要叫喊,嘴里突然被堵住了,只发出呜呜声,一时却是挣扎着,身子拼命扭动。

这当下,王正卿却是掀帘进了房。昏黄的烛光下,便见着他的娇妻和美妾,衣裳散乱,正在滚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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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同荣辱

床上情景,香艳而诡异,却是比春宫图更加活色生香,令人兽血沸腾。

王正卿立在门边,因适才走得急,背上出了薄汗,心口发热,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有怒气奔涌。

先前便有听闻,说道甄玉娘夜里不能安眠时,爱召周含巧过来按摩打闹,甚至掐得周含巧一身青紫,当时只当八卦听一听,并不信甄玉娘如此荒唐。可是今晚所见,分明甄玉娘就是如此荒唐之人。那会在书房,见甄玉娘摸揉夏初柳,还只以为她吃醋,特意要折腾夏初柳而已,如今看来,只怕她真个好这一口。

他王正卿,新科状元郎,少年俊杰,九江王身边的得力人物,将来自然也要出相入阁。如此的前途,身边怎能放着这样荒唐的一位正妻?看来和离一事,誓在必行了。

王正卿怒火袭胸,身上那股燥热倒是压住了,只重重“咳”了一声。

甄玉搂着周含巧翻滚了一下,这才惊觉,自己已是重生为一个女人,再不是当时风流潇洒的榜眼爷了。猛然的,一股难过涌上心头,却犹自不舍得松开周含巧,只伸手重重摸了一把,突然听得“咳”一声响,这才松开周含巧,抬头看向门边。

周含巧含着泪,把嘴里塞着的手帕子扯了出来,慌慌掩好衣裳,系了腰带,这才下床向立在门边不动的王正卿请安。

王正卿不看她,只看着甄玉,脸色沉沉道:“玉娘,你如何解释?”

甄玉翻滚了这一回,虽不能成事,因身上出了薄汗,燥火渐消,却是镇定了许多,一时道:“还不是夏美人,不知道往胸口涂了什么,我嗅了之后,心跳加快,回来又有些受不住,适才见着周姨娘,神智竟有些不清,误认她是我阿娘,自然要撒娇一番,结果呢,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子了。”

王正卿虽不大相信甄玉的话,但自己适才确实也一股邪火难消却,莫非真是夏初柳在胸口涂了什么,引致他和甄玉失了神智?

周含巧虽乖顺柔巧,但却有些排外,自打夏初柳来了,便极不喜欢夏初柳,这会一听甄玉的话,便证实道:“三夫人平素并不是这样的,适才却是失了神智的样子,想来是着了别人的道。”

王正卿平素本不喜甄玉的性格,今晚一番谈话甚投机,才有了改观,这会见着她的行为,那股不喜又涌了上来,先前一点好感荡然无存,虽听周含巧代为解释,到底将信将疑,语气冷淡了下来,瞥妻妾一眼道:“你们倒和睦!”

甄玉整理好衣裳,才要说话,就见立夏冲了进来,神色慌慌张张,不由问道:“怎么了?”

立夏急急道:“九江王派人来传三爷,说是王府有急事,请三爷即刻过去。”

自打甄玉亡了,王府诸事纷杂,更有一些原先依附甄玉的人四处蹦达,想另找靠山,九江王也有些措手不及的。现深更半夜来传唤,定然是有重大急事。

王正卿不敢耽搁,一抬脚,已是出了房门。

甄玉一听九江王有急事,却也急了,只眼睁睁看着王正卿走出房,又不能跟随他一道去瞧个究竟。

周含巧见甄玉魂不守舍的,忙站起来告辞。

甄玉这才回过神,一把拉住周含巧道:“适才可有弄伤你哪儿?若是伤了,便上了药再走。”

周含巧暗暗打个寒噤,硬堆起笑容道:“并没有伤着。”

先前甄玉也有传唤她过来按摩,有时烦起来确实也掐过她,但并不过份。像今晚这般扒了衣裳搂着翻滚的,实属异常。但是,她除了逆来顺受,又能如何呢?她是王家的奴婢,卖身契本在宁老夫人处,后来却又转到甄玉手中。现虽抬了姨娘,但又不是贵妾,主母若是看不顺眼了,要送人,或者要转卖掉,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王正卿房中侍候的美艳丫头,原来可是有四位的,甄玉一句话,就全卖掉了。宁老夫人和王正卿不是也不言语么?现如今,她还得继续逆来顺受,直至怀上王正卿的孩子为止。

甄玉心中有事,并不留意周含巧的神情,挥手道:“既然没事,就走吧!”

“是。”周含巧福一福,低头退了出去。

甄玉托着头,回想起前世种种。

当年,甄玉考中进士,金殿取士时位居第二位,本也是荣耀之事了。可他不是京城人氏,在京城中并无世交亲眷,也无人脉,虽是榜眼,也一样苦苦等候着职位派遣,不若王正卿这个状元,很快在京城走马上任,进了户部。

甄玉父母早亡,是兄嫂抚养他长大的。待得他考取进士,写信回乡报喜时,兄嫂回信,那股子喜悦之情,至今令他难忘。那时便想着,须得好好奋斗,位极人臣,将来衣锦还乡,给兄嫂长脸。只没想到,他在京城等着职位派遣,直等到其它进士皆有了着落,他还未有消息。那一日郁闷之下在酒楼多喝了几杯,出来时却冲撞了权贵,当得知权贵的名号时,当时心如死灰,只想着这一遭,怕是前途尽毁了。亏得当时九江王经过,解了他的围,又邀请他一道喝酒。一席话谈下来,九江王却是对他起了欣赏之心,邀请他进王府相助。

他正感走投无路,一听九江王相邀,如何不答应?

待他进了王府,九江王百般恩待信任,待他如手足。他也竭尽所能去报答九江王的知遇之恩。直至九江王登上大宝,他还雄心壮志,想要助着九江王成为天下贤主。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绞尽脑汁助了九江王成大事,却油尽灯枯而死。

如今重生到景泰四年,虽为女儿身,依然盼望九江王这个旧主能成就大事,不负自己前世那番脑汁与苦心。

胡嬷嬷进房时,见甄玉发着呆,便有些着急,上前摇她道:“三夫人,您没事吧?”

甄玉回过神来,低声道:“没事。对了,嬷嬷这些时间多多留意三爷的消息。”

胡嬷嬷应了,展了枕头,扶甄玉上去躺着,又劝几句,见她有了睡意,这才退了下去。

甄玉第二日早上醒来时,却是头痛欲裂,一时着人去请大夫,又暗暗心惊。前世起病时,便是由头痛开始的。昨晚不过寻思了一遍前世的事,稍稍动了脑子,老天便要罚自己了么?

宁老夫人听得甄玉生病,自也派丫头如意过来慰问。

如意探望完甄玉,便回去跟宁老夫人禀报道:“容色憔悴,瞧着确实是病了,倒不是装病。”

宁老夫人叹息道:“三天两头的,不是装病,就是真的病了,她究竟想怎么着啊?可怜三郎娶了这么样一个媳妇,助不得他,分不得他的忧,却时时要拖后腿。且如今三郎得王爷重用,无瑕分心,偏她时时要闹妖蛾子,教人心烦。”

如意见宁老夫人发牢骚,却不敢接嘴,只低头听着。

宁老夫人说完,也意识到自己在一个丫头跟前说这些,是失言了。一时让如意下去,只寻思着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帮王正卿摆脱了甄玉娘这个累赘。

宁老夫人寻思了良久,自是寻思不出好法子来。至晚,候得王揎回房,便挥退丫头,把这件闹心的事说了,未了道:“当初结亲,也该打听一个玉娘的性格,如今可好,天天不是闹就是病,什么时候是一个头?”

王揎到底也有些悔意,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结这头亲事。只是甄玉娘进门后,虽小吵小闹的,又没大的过错,如今要休她,也说不过去。且他们这等人家,是轻易不休妻的。一旦休妻,名声必然不好听。

宁老夫人见王揎犹豫,便道:“不若寻个错处,送了她到庙中清修,不许她回来。咱们先给三郎寻一个良妾,助着打理家事。将来的事,再慢慢说。”

宁老夫人言外之意,却是甄玉多病,若是送到庙里,没有人好好看顾,必熬不了多久。候着她一死,王正卿自可以再择好妻室,不必动用休妻这一招。

王揎不语,若这样做,到底对不住好友。

宁老夫人却是暗下决心,不管王揎同意不同意这样做,她都要找机会这样做,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甄玉拖累。

甄玉这几日却是安心休养着,不希望重蹈前世的覆辙,只想把自己养得肥肥壮壮,健健康康。

胡嬷嬷见她安份,自是欣慰,又和她禀报王正卿的行踪,低声道:“三爷这几日早出晚归,一旦回来,却在外书房中和章飞白商议要事,很晚时分才回内书房安歇,周姨娘和夏姨娘,是见他不着的。”

王家府中,却也养了几个仕途不顺,又自认有才华的门客。胡嬷嬷嘴里的章飞白,便是王正卿养着的门客之一。

甄玉一听章飞白这名字,忆起前世之事,不由皱眉。前世时,这章飞白虽是王正卿的门客,却有心转投别人门下。当时自己无意间得知他的行径,有心要提醒王正卿,因着种种原因,却又没有提醒。后来此人果然出卖王正卿,狠狠绊了王正卿一个绊子。也正因此,王正卿在一个阶段内,才没有压过自己成为九江王最得力的臂助。

如今自己重生为王正卿的妻室,夫妻同荣同辱,这章飞白的行径,总得找机会告诉王正卿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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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茶赠佳人

甄玉病了几日,颇有些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再一想现下已是女儿身,对着美人只能意淫,再不能人道时,不由痛心疾首,一时便有些恹恹的,略略消沉。

胡嬷嬷见得她这般,以为她又是为着王正卿之故,便百般要逗她开怀,又说起以往她最爱的消遣之事,一时又道:“可惜我不会下棋,若不然,倒要陪三夫人来几局。”

甄玉一听笑了,试探几句,得知原主琴棋书画皆通,棋艺更是不凡,画画也曾师从名家,一时暗松口气,若这样,自己不慎露出才艺时,也不致被人怀疑了!

胡嬷嬷见她有谈兴,便道:“三夫人先前喜画画,又爱摆棋,自从嫁到京城,少和人来往,这些喜好倒是渐渐搁开了。如今有闲情,再拣起来也是好的。”她说着,去寻出甄玉娘原先的画作,摊到甄玉跟前道:“看看,先前这幅画,是连老太爷也赞的。说道画风活泼大胆,自成一家。”

甄玉看了看画,有些吃惊,原主这画风,跟她前世的画风,倒有几分相似之处。看来,自己重生到她身上,也是因为各种有缘了。她因临摩一遍原主的画,又临摩一下她的字贴,倒是觉得,自己画的和写的,已得了原主的精神气,且比原主画得好写得好,更上一个层次了。

嗯,现下么,就是原主的爹娘来了,见了这字这画,怕也分辨不出真假了。

胡嬷嬷虽不懂画,见甄玉坐在院子里临风作画,却也觉得甚风雅,一时便由得甄玉在院子里多坐了一会。

不想甄玉这一坐,至晚间头又痛了起来。这一回,又躺了两天,方才好些。待得好了,没来由的,便百事觉得厌烦,整个人有些懒懒的。

胡嬷嬷见她如此,不由心焦,无奈只得去找侍书,让侍书见着王正卿时,请王正卿过来瞧一瞧甄玉。

王正卿听闻甄玉又病了,颇为不耐烦,待要不去见她,又怕她闹得合府不宁,到时传出去,有损家风,因到了晚间,耐着性子进了甄玉的房。

胡嬷嬷见王正卿来了,忙领着丫头们退了下去。

王正卿见甄玉斜靠在榻上看书,看着并无大碍,倒是略略松口气,问道:“听说又病了,可好些了?”

甄玉懒懒答道:“好多了,劳你记挂。”

王正卿见她比上回安静一些,恶感稍消,一时眼睛从她脸上移到她手边的书,一眼见得书页上《小石游记》四个字,又皱了眉。

《小石游记》是一位姓石的人游历天下时所写的杂记。作者口味很重,每至一个地方,喜写那个地方不同寻常的风俗之处,更喜描写那地方发生的种种不伦之事。比方叔嫂通奸,公公媳妇偷情,一妻多夫,寡嫂和小姑子轮着扮为男子行夫妻之事等等。

因这本游记文风活泼有趣,间中也记有一些山川地理之事,王正卿自然看过。他这会见甄玉也弄了这样一本书在看,却是差点抚额。好端端一个良家女子,看这样的书,不移了性情才怪?像她上回搂了周姨娘翻滚,怕不是看了这样的书,有样学样?

“既然病了,就该多养着,这些闲书少看也罢!”王正卿坐近了一些,伸手去拿甄玉手中的书,要夺了过来。

甄玉见王正卿伸手,却是一缩手,把书藏到身后,淡淡道:“你就是喜欢夺人所好,这行为不甚好。”

王正卿默了一默方道:“这游记不是你该看的。若闷了想看书,就该看些《列女传》、《贤女传》之类的,若不然,也该看些种花养草,淘治性情的书。”

甄玉摸摸下巴,这是跟老子谈心么?她寻思着,因把手里的书拿了出来,递给王正卿道:“送给你了。”

反正这本也看过了,现下不过闷了随意翻翻,他想要,就给他好了。

王正卿见甄玉听教,心情略好转,接过书道:“你若觉得闷,其实也可以到庙里上上香,吃吃斋,再不然,约了其它夫人们喝茶赏花也可。这样有事没事病一场,总是不好。”

“哦?”甄玉又摸摸下巴,其实么,现下这日子,不就是自己前世想望的退休日子么?前世想着,待得功成名就,找机会荣休,到时就种种花养养草,吃饱喝足不动脑子,只看看闲书。嗯,现下况当提前荣休了。至于王正卿提议的上上香吃吃斋,约了夫人们喝茶赏花,嗯,也可以考虑。活动一下有益身体么!

胡嬷嬷端了茶进去时,见他们夫妻似乎谈得正欢,不由喜笑颜开,一时端了茶给王正卿,笑道:“三夫人这几日恹恹的,总提不起精神劲来,亏得三爷来了,说笑一会,倒是好了许多。”

王正卿点点头,嘱胡嬷嬷道:“好生服侍着,我得空再来瞧她。”说着拿了书,起身走了。

甄玉看着王正卿的背影,若有所思。至第二日,便振作起精神,让胡嬷嬷备了果品香烛,准备到庙里上香。

胡嬷嬷见甄玉肯出去走动走动,自也欢喜,问道:“三夫人想到哪座庙上香呢?”

甄玉笑道:“到清风庙罢!那庙中种有茶树,小和尚泡得一手好茶,更兼主持一手好棋艺,谁个赢得他一局,便能得他的好茶一罐,倒要去赢一罐茶才罢!”

胡嬷嬷不疑有它,只以为清风庙诸事,是王正卿告诉甄玉的,一时自去准备。

宁老夫人听闻甄玉要去清风庙上香,倒也不说什么,只让人好生跟着。

甄玉上完香回来,却是带回来三罐好茶,一罐送到王揎和宁老夫人处,一罐送到王正卿书房中,自己留了一罐。

至晚,侍书把甄玉送的那罐茶递给王正卿看,王正卿揭开盖子一看,见盖内拓着清风庙字样,再嗅得茶叶清香,不由吃惊,“这是哪儿来的茶?倒像清风庙那老和尚珍藏的云雾茶。上回去清风庙,喝了一泡茶觉得好,想跟老和尚讨一罐,老和尚愣是不肯。不想如今这外面也有这云雾茶卖了。”

侍书嘻嘻笑道:“哪儿呀?这就是清风庙老主持那珍藏的云雾茶。”

王正卿“咦”的一声道:“爹爹上清风庙去了?不对呀,今儿又不是休沐日,哪儿得空去?”

侍书笑道:“是三夫人上清风庙去上香,和老主持下了三局棋,连赢三局,把老主持珍藏的三罐茶全赢走了。”

“老和尚好棋艺,我每回和他下棋,费半日功夫,绞尽脑汁的,也未必能赢他一局,三夫人连赢三局?”王正卿是知道甄玉娘棋艺不错的,但从没和她下过棋,心下也认为,就是棋艺强,能强过自己?因一直不以为然。现下听侍书说道她赢了清风庙老主持三局,不由吃惊。

侍书拍拍茶罐道:“三爷不信?这茶可是明证。”

王正卿一时笑了,倒也是,那老和尚油盐不进的,想拿银子跟他买茶,只怕他会翻脸,除非下棋赢了他。看来甄玉娘确实有一手好棋艺了,得空倒要和她较量一番。

那一头,王揎和宁老夫人喝了茶,也颇为吃惊。王揎心思又动摇了,和宁老夫人道:“当初看中玉娘,定了这头亲事,也是因着她才貌双全之故。若她不吵不闹的,本也配得上三郎。单是这一手棋艺,京中贵女只怕未有人及得上。”

宁老夫人却不以为然,哼道:“咱们娶的是媳妇,要的是会持家理事的,能分忧的,又不是找棋手,晓得下棋有什么用?有本事生一个孙子出来让我抱抱,我就不说她什么了。”

王揎咳一声,想让人家生孙子,也得三郎肯去她房中才行啊,说起来,白谷兰已是嫁人了,莫非三郎还转不过弯来?还在清守?

这会想起白谷兰的,不止王揎和宁老夫人,还有王正卿。

白谷兰的姑姑是宫中贵妃,论起来,她和九江王便有一点牵扯得上的亲戚关系,再加上嫁的夫婿也依附在九江王门下,这阵子,她时常去王府中拜会王妃,王妃因一个原故,却是留白谷兰在王府小住。这么着的,白谷兰便在王府中和王正卿碰了一个正着。

王正卿今日到王府中去,却有一个小丫头塞了一张小纸条给他,他展开一看,是白谷兰的笔迹,约他在园子里四角凉亭后会面。他犹豫一下,终是去了。

白谷兰一见他,粉颈低垂,却不说话。

王正卿心慌意乱的,只道:“你我已各自婚嫁,何必再见?”

白谷兰抬起头,俏脸生霞,声音却清冷,道:“从前,我赠过你荷包,你还了我罢!”

王正卿怕人看见他们私会,急急道:“荷包却没有带在身上。”

白谷兰一下委屈了,极为伤感,“原来我赠你的东西,你并不稀罕,也不带在身上。白费我当初那番心意。”

王正卿抬头看向白谷兰,见她清雅如空谷幽兰,忆及当初的情意,也有些伤感,一时脱口道:“正是因为太稀罕了,深怕丢了不见了,这才珍藏起来的。”

白谷兰一听,脸上露出笑意,偏眼中有泪水落了下来,模样可怜又可爱的。

王正卿一瞧,便失了神,好半晌问道:“你过得好吗?姚二郎待你如何?”

王正卿嘴里的姚二郎,是白谷兰现时的夫婿姚玉树。

白谷兰一听王正卿问及姚玉树,眼泪纷纷如断线的珠子,隔一会答道:“好不好的,你还能帮我去理论不成?”

王正卿一听这话,便知道姚玉树和她之间,并不甚恩爱了,一时又找不出话来安慰。

白谷兰也不再说话,两人在凉亭后痴痴相望。

最后还是王正卿先回过神来,低声道:“明儿此时此地再见。”说完匆匆走了。

现下王正卿捧着茶罐,却是想起白谷兰最爱喝这种云雾茶,因嘱侍书道:“收好这罐茶,明儿你跟我出门时,记得带上。”

侍书忙重新把罐口密封了,一边问道:“三爷要拿来送人?”

“嗯!”王正卿用鼻音应了一声。记得最后和白谷兰私下相见,却是约在清风庙,两人假作偶遇,分别喝了小和尚泡的茶。稍后,白谷兰遣开丫头,悄悄和他私会,那时说道清风庙的云雾茶是一绝。他一时让白谷兰等他,因转身去跟老和尚下棋,想要赢一罐茶送给白谷兰,因心绪不宁,却没有下赢。出来时,白谷兰已走了。

欠她这么一罐茶,一直记在心头,如今手头有茶,却要送她,以了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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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如果大家还想看,下午就再更一章。

☆、讨美人欢心

王正卿这一日到王府中,度着时辰差不多,便找了借口到园子里,寻到昨日见白谷兰的地方,站在原地等。

不多久,白谷兰就来了。

王正卿见她来了,先递上那罐茶,低声道:“记得你最爱喝这种茶的,偏生外头又没得卖,如今得了一罐,你拿着。”说着又往怀中摸出白谷兰送与他的那个荷包,把荷包摊放在手掌心,眼睛看着白谷兰。

白谷兰按了那罐茶,一时便有些百感交集,再一见王正卿手掌的荷包,颜色亮丽如昔,繐子处却有些毛毛的,一时便知道,王正卿爱惜这荷包,并不佩带,却又忍不住常拿出来瞧,看时手指绕在繐子上,才把繐子弄得毛毛的。

王正卿见白谷兰良久不拿荷包,便又一握掌,握住了荷包,指腹摩一遍荷包,又缓缓松开手掌,把手伸到白谷兰跟前。

白谷兰低着头,手指搭上王正卿的掌沿,捏了荷包的繐子,提起荷包,倒退半步,把荷包纳入怀中,抱着那罐茶,转身朝来路走了。

王正卿痴痴看着白谷兰的身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这才收回视线。

白谷兰一路浑浑噩噩回到房中,放了茶罐,见遣开的两个丫头还没有回来,便又松口气,只去揭镜子照了照,一张俏脸却是带了泪痕,偏生腮边又起了两朵红云,一时暗惊,忙忙补妆盖了泪痕,这才坐在窗边,托腮想着心事。

她先前结识王正卿,书信往来,芳心暗许,自以为待王正卿高中,自然会使人来提亲,到时便是佳话。没想到王正卿高中后,娶的却是甄玉娘。为着这件事,她病了一段时间,怨恨了一段时间,更耽搁了自己的婚事,直拖到去年才定亲,今年才成亲。虽嫁的是京城世家大族的子弟姚玉树,但这姚玉树又如何能跟王正卿相比?

姚家也是京城望族,姚玉树本已定亲,后来退了亲,婚事有些不顺。而白谷兰这儿,对外说道是因病弱而误了婚事,至去年满了十八岁还未定亲。两人虽各有阻误,又各有心病,但等媒人上门,稍作介绍,却又觉着门当户对,是一门好亲事,遂结了亲。

白谷兰嫁进姚家后,却是发现,姚玉树虽然相貌不俗,也颇有才华,脾气却极坏,在外犹可,一旦回家对着她,言语稍不合,便摔帘子掷杯子的甩脸色。她见姚玉树如此,只暗悔嫁错了人,无人处垂泪而已。再有一个,却暗恨王正卿误了她,致使她如今所嫁非良人。

她这一回到王府小住,却是因为姚家太爷一个妾侍重病,恰好她生肖和那妾侍相冲,怕落了话柄,思想回娘家小住。只她娘家最近又多事,一时无策。因那日拜会九江王妃时说起这件事,九江王妃便笑道:“既这样,不若在王府小住几日,只说我最近闷了,要留你说说话。”

这九江王妃论起来,却是白谷兰的远房表姐,平素最是谈得来的,因才有这一建议。

白谷兰稍一犹豫,便笑着应了,又道了谢。

这么一住,她便碰见王正卿好几回,免不了勾起旧情,心中惆怅。今日讨回荷包,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更惹了愁烦。心中不自觉拿姚玉树跟王正卿相比,比来比去,不由长长叹息一声。

王正卿还了荷包,心中也是惆怅。这一日心绪有些不宁,回家便早了一些。

胡嬷嬷打听得王正卿回府了,便去跟甄玉禀报,建议道:“今儿是十五,且天气晴朗,晚上月亮出来,定然是一番美景。三夫人何不在园子里置了酒菜,邀请三爷品酒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