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皱眉道:“这么说,唐妙丹郡主这是和安慧公主勾结了?”

王正卿踱步道:“安慧公主掌握着京城财政,举足轻重。唐妙丹郡主虽寄居在九江王府中,实则她身家丰厚,当年镇北王留下足够多的资金和物产,那些东西全是镇北王府一位老人家在掌管着,只等唐妙丹郡主招了夫婿,才把物业交还唐妙丹郡主的。若是唐妙丹郡主与安慧公主勾引,再由安慧公主安排嫁了人,到时她们两人联手,一旦想对王爷不利,则王爷大事之争,只怕要落下风。”

九江王当时希望王正卿休了甄玉,另娶唐妙丹,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想借着王正卿之手,将唐妙丹那份资产留在王府,为王府所用,以之养兵对抗另两位王爷。

甄玉听完王正卿的话,也叹气道:“你若娶了唐妙丹郡主,则王爷人财两得啊!如今倒不好办了。”

王正卿也道:“如今就怕唐妙丹郡主因爱生恨,对王爷不利。”

甄玉听王正卿分析了半天形势,一时道:“王爷不忍对自小养大的堂妹下手,有一人却是能下手的。”

王正卿眼睛一亮道:“不错,此事只要说与王妃知晓,王妃自然会想法子对付唐妙丹郡主,至少在此期间,不让唐妙丹郡主和安慧公主勾结起来。”

王正卿思谋着,倒有急事要吩咐章飞白去办,一时便回了书房,当晚安歇在书房,不再回房。

甄玉这里,却是用紫砂壶泡了茶喝,一边写剧本。到得第三日,季氏又来了,见甄玉写好剧本,忙忙就接过去看了看。看完惊叹道:“玉娘,亏你怎么能想出这等故事来,可是新奇。”

甄玉这本所写的内容,却是一位女子才华出众,不甘心待字闺中当个普通女子,因假扮成兄长模样,进京赶考,中了进士,更在金殿取士时,得封榜眼之位。之后,她和状元爷同台而食,同榻而眠,一道办公,两人渐生情愫。状元爷不知道她是女子,只以为自己有断袖之好,苦恼至极,寻思娶妻断了自己的心思。榜眼见状,只得借着醉酒,披露身份。结局自然是大团圆。

季氏得了剧本,兴冲冲回府,忙忙拿去给寿王妃看。

寿王妃是爱戏之人,一见剧本笑道:“上回让安慧公主得了先,这回咱们也能争个先了,赶紧让人来排戏是正经。”

婆媳正说着话,外头已有婆子报进来道:“王妃,夫人,三王爷来了。”

寿王妃略有些诧异,寿王和三王爷唐晋明虽是叔侄,来往并不密切,甚至为了避嫌,见面还冷冷的。这回唐晋明突然来了,所为何事?

唐晋明一进来,大家相见毕,一时见寿王妃拿着剧本,便笑道:“这莫不是从甄氏手中得到的剧本?”

寿王妃笑道:“正是。”

唐晋明一下伸过手道:“请婶子借给侄儿一观。”

寿王妃不好推拒,只得把剧本递给唐晋明。

唐晋明当场翻看起来,未及看完,已是站了起来,笑道:“婶子,这剧本我要了。”说着不待寿王妃反应过来,他执了剧本撒腿就跑。

“这是,这是巧取豪夺呢!”寿王妃失声喊道:“老三,站住!”

唐晋明哪儿理她?只一会儿,就跑出了寿王府,策马往自己王府去了。

唐晋明心腹谋士陈鸣远候在书房中,见得唐晋明拿了剧本回来,不禁笑道:“得手了。”

唐晋明一笑道:“不过区区一本剧本,就是强夺了,她们也不能如何,最多骂一顿。”

陈鸣远接过剧本翻了翻,叹道:“果然好文采,怪道皇上看了上回那个剧本,又看戏,却是上心呢!这回王爷及早排了戏,请皇上看戏,皇上看完必然会赏王爷。”

唐晋明得意,这些人争得死去活来,却忘记去讨皇上欢心了。须知道,最后能定结局的,还是皇上啊!

陈鸣远其实有些嘀咕,皇上在道观清修,偏生又不甘寂寞,养了好几个小道姑解闷,又看戏养花诸事,实在……。也因此,将来太子一职,没准还只凭他喜好封了,不顾其它呢!倘使这样,三王爷不顾节操讨好皇上,便大大有利。

唐晋明拍着手道:“上回让田绾绾进王家,让她大闹后宅,借此让王正卿无法一心相助九弟谋大事,没想到田绾绾没用,只一出手,就让甄氏识破,还被禁了足。那回本王就诧异了,甄氏一个深闺女子,怎的这等好手段?待得暗探查访,说道甄氏极可能是甄榜眼当初安排在王正卿身边的女暗探,倒解了本王的疑惑。只这样的才貌双全的女子,不在本王身边,只在王正卿身边,委实可惜了。”

唐晋明隔一会又感叹:“上回在安慧公主府中偶然见得甄氏一眼,标致异常不说,浑身还透着一股名士自风流的韵味,令人一见难忘。”

陈鸣远翻过一页剧本,用手按着,抬头道:“三王爷想得到甄氏,有的是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勤奋更新了!

☆、52

 

52

连着得了两个紫砂壶,甄玉心下高兴,只是树瘿壶毕竟太珍贵,怕不小心摔了,便只偶然拿出来泡泡茶,其它时间多是搁在多宝格上观赏着。倒是那个小小西施壶,天天用着。

胡嬷嬷笑道:“三夫人现下就跟这两个壶较上劲了,别的壶全瞧不上了。”

甄玉笑道:“紫砂壶是一个好东西啊,夏天里,茶叶搁里面七天,也不会馊的。用这种壶泡茶喝,对身体却有好处。且泡出来的茶,色香味俱全,比普通壶强不知道多少倍。”

胡嬷嬷这阵子见甄玉泡茶时,小西施壶只泡一种茶,别的茶也分门别类,用不同的茶壶来泡,知道这是怕茶壶吸味,乱泡会坏了茶的原味,一时笑道:“三夫人从前肠胃不好,并不是十分爱喝茶,如今得了紫砂壶,倒爱上喝茶了。”

说起茶,甄玉便问道:“上次在庵中,你不是说我赢了清风庙老和尚四局棋,得了三罐茶么?那茶呢?”

胡嬷嬷不由笑了,“夫人还记着呢?那茶不是让夫人送了一罐给老夫人,一罐给三爷,另一罐,当时三夫人让我送给唐妙丹郡主,那唐妙丹郡主当着我的面,把茶送给看门的婆子了,白糟塌了那好茶。”

甄玉一笑道:“上回既然能赢得好茶,这次想喝好茶,一样可以去赢几罐。”

胡嬷嬷一时笑道:“倒听闻清风庙收了秋茶,好几拨人为了得到那茶,上去和老主持连下数局棋,最终输了采头,一罐茶也没得到。”

说着话,甄玉果然起了兴头,决定第二日到清风庙上香,再赢几罐茶回来。

第二日,甄玉便领着胡嬷嬷和立夏到了清风庙中。老主持见是甄玉,一时失了态嚷道:“好嘛,上回赢了三罐茶回去,到处宣扬,说道打得老衲流花落水,一败涂地什么的,害得那些天每凡上山来的香客,都要和老衲下一盘,认为老衲既然输给一个女子,棋艺肯定退化了,容易糊弄赢一局什么的。你说你,赢就赢了,到处嚷嚷作什么?像老衲,这一生不知道赢了多少局棋,从来不到处嚷。”

甄玉哈哈笑了,“老和尚,敢不敢再下三盘棋呢?要是你又连着输了,把庙里的茶全送给我如何?”

“上回见你是女子,一时大意才会输的,这回怎么还会输?”老主持摸着胡子,信心满满的。那次输得惨了,过后只是使劲研究对方的棋路,料着这次再下,不会连输三局的。

两人说着,小和尚在棋室中摆好了棋盘,请他们进去。

棋下到一半,小和尚却进来俯在老主持耳边说了两句话,老主持一听,摆手道:“待我们下完这局再说。”

甄玉度着老主持有要紧事,便道:“主持有事只管去忙,这局棋算和棋罢。”

老主持如何肯?坚持着和甄玉下完棋,却是下输了,一时叹息道:“女施主棋路多变,比之上次,似乎又精进一些,厉害啊!”说完看看小和尚和胡嬷嬷等人,另向甄玉道:“有一位贵人要见女施主,借棋室说话而已。”

甄玉一愣,未及说话,暖帘一揭,已是进来一个俊朗贵公子。

胡嬷嬷自是认得对方的,俯在甄玉耳边道:“是三王爷。”她说着,暗暗心惊,三王爷这样明着要见夫人,和夫人说话,是个什么意思?

甄玉一听是三王爷,忙忙站起来行礼。

唐晋明上回见甄玉时,只扫了一眼,这次存了心,细细看她,见她黛眉秋水眼,细腰白肤,竟比他府中美人还要勾人,不由心痒痒,神色越加温柔,摆手道:“无须多礼,快快坐下。”说着,又看向其它人道:“本王有要事跟状元夫人相商,你们都退下罢!”

明刀明枪的来,倒不怕他使坏,甄玉朝胡嬷嬷点点头,示意她和立夏等人出去。

待棋室静了下来,唐晋明坐到甄玉对面,看着甄玉道:“久仰夫人大名,今日才得以单独相见,实在荣幸。”对方是美貌女子,奉承几句,却是情趣。

甄玉见唐晋明双眼灼灼,心中打个突,脸上却不动声色,淡笑道:“王爷有什么事便直说罢!”

“好,爽快!”唐晋明拍手,隔一会道:“夫人真正的身份,本王已查清了。”

“哦,我是什么身份?”甄玉有些好奇,他查清了什么呢?

唐晋明笑道:“夫人难道不是甄榜眼安排在状元爷身边的女暗探?”

甄玉托头道:“哪又怎样?”

唐晋明摇头道:“夫人还不明白本王的意思?”

甄玉想一想道:“王爷的意思,是我身为女暗探,一旦身份暴露,三郎便容不得我?这会儿最好先投靠明主,找好退路?”

“聪明。”唐晋明笑道:“不愧是甄榜眼安排的人啊!”

甄玉道:“王爷也知道我是甄榜眼安排的人,因何认为我会背叛九江王,转而投靠王爷呢?”

唐晋明看定甄玉道:“我能给夫人的,九弟未必能给。”

甄玉落落大方回看唐晋明,开口道:“王爷知道我需要什么吗?”

唐晋明道:“不过名和利,身份地位,家族荣耀。”

甄玉笑道:“我现下是状元夫人,身份地位已足够了。至于暗探一事,其实三郎已尽知,王爷倒不必为我费心。”

唐晋明笑道:“王正卿是一个精的,现下还要用你,自然宽容,将来呢?”

甄玉慢慢道:“王爷的意思?”

“若你肯离开王正卿,到本王身边来,本王许诺,以后成就大事,封你为贵妃,至于你家族方面,自然能统领江南一方,成为江南第一富贵家族。”唐晋明循循利诱,又低笑道:“放心,本王不会对一个女人食言的。”

唐晋明没有说的是,如果你不答应,从这刻开始,你的家族,便会开始倒霉了。

甄玉沉默半响道:“容我想想。”还得赶紧告诉三郎,让他安排人去照应我父母等人,再让家族中人这阵子低调些,不要撞在枪口上,安排好这些,才能拒绝这位三王爷。

唐晋明见甄玉没有一口拒绝,认为有戏,一时笑道:“给你半个月时间考虑。”说完起身走了。

甄玉待他一走,不由把棋盘上的棋拂到地下,狗屁,什么封一个贵妃?稀罕么?

有了这件事,甄玉再无心跟老和尚下棋,拿了他两罐茶就下山了。

王正卿这会儿正和章飞白在书房中说话,诧异万分道:“你说,田绾绾是三王爷安排进来的人?”

天气虽冷,章飞白却一头汗,回道:“正是。”

这阵子,章飞白令人密切监视着田绾绾,又故意放田绾绾的丫头添香出府中,不想就看见添香和唐晋明的人接触了。过后一细查,这才查出田绾绾是领唐晋明之命进府来,为的是搅乱王正卿后宅,拖他后腿。

王正卿闭了闭眼,自己见田绾绾相貌像白谷兰,对她总是硬不起心来,上回虽见她诬陷玉娘,还是留了一线,并没有狠狠责罚,只禁了足。殊不知道,她却是唐晋明的人。

章飞白道:“三爷,田姨娘毕竟是宫中赐下的,却不能赶走,也不能明着把她如何,可是难办。”

王正卿道:“把她送到庄上去,对外只说她得了病,要好生安养。”

处理完田绾绾的事,王正卿略有些疲劳,抬脚往甄玉的房中去了。

正好甄玉从清风庙回来,正在泡茶,见他进来,便泡了一杯递给他。

“是清风庙的云雾茶?”王正卿品了一口,看向甄玉道:“下棋又赢老和尚了?”

甄玉“嗯”一声道:“老和尚不堪一击啦!”

王正卿一时失笑道:“那些在老和尚手下吃过亏的,听了这话,得吐血了。”

甄玉见王正卿脸色不再阴沉沉,这才开口道:“有件事要跟你说。”

正好王正卿也开口说话,两人说完一怔,又各自开口道:“你先说。”

还是甄玉先说了,把唐晋明要招揽她的意思说了,未了道:“现下只怕三王爷对我家中人不利,别的倒无防。”

王正卿一听道:“九江王在江南也有暗探,他的母妃旁氏一族也有势力,此事只须快信告诉旁氏一族,令他们的人护着你父母一些,料着短时间内应无碍的。只是须得尽快扶助九江王上位了。只有他上位了,咱们才有安稳日子过。”

甄玉点了点头,又问王正卿有何事。

王正卿便把田绾绾的事说了,说完道:“除了她,不知道这府中还有谁是暗探呢!”

甄玉瞪他一眼道:“我失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说我是暗探,但我自己没感觉啊!

王正卿见甄玉瞪眼,一时回过神来,摸摸她的头道:“不是说你。”

可明明像在说我。甄玉继续瞪眼,好一会道:“等我恢复记忆了,以前做过什么事,一定不瞒着你,全部跟你说。”

王正卿一笑,突然揽甄玉入怀,温柔道:“不管你是暗探也好,不是暗探也好,是男也好,是女也好,反正,我是喜欢你的!”

表白么?甄玉被王正卿一揽,再听着这番话,浑身僵硬着,心里却小声呐喊:喂喂,多说几句嘛!这种话听着,居然感觉很暖心。

作者有话要说:勤快的二更了。

 

☆、53

 

王正卿见甄玉这会不再挥拳就打,而是任他揽着,倒有些意外,一时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太急进,须得徐徐图之。她现下温顺着,自己更要控制住,不动声色擒获她的芳心。

甄玉见王正卿只是揽着她,并没有进一步,也颇为意外,咦,老实了呢!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暖心之余,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有些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王正卿狠狠心,决定退一步,看看甄玉会不会着紧他,因松开手,低声道:“这几天忙,我便在书房安歇,不过来了。你若有事,使人喊我便是。”

“嗯!”甄玉有些小小失望,一时又松口气,分开住也好,免得老被他吵醒。

王正卿搬回书房住时,胡嬷嬷最为失望,两人都住到一起了,那方白帕子还好好的,现下三爷又搬走了,究竟什么时候那方白帕子才能派上用场呢?

因天冷,甄玉不常出房门,只窝在房中看书,抄抄写写的。胡嬷嬷却认为该做点针线,不能光看书。因道:“三夫人,这么些时候,您只给三爷做过一个荷包,却是不体贴。现下得空,也该再给他做件衣裳什么的。府中绣娘针线功夫虽好,究竟不若三夫人亲手做的东西暖心。”

甄玉一听,果然丢开书,和胡嬷嬷做起针线来,只她一针在手,却是不断扎了手,滴了好几滴血出来。

胡嬷嬷只得拦下,不让她再拿针,叹气道:“三夫人以前针线功夫虽不算精妙,也略过得去。后来大病一场后,倒忘记怎么做针线了,现下失忆,连针也不会拿了。唉!”

甄玉安慰胡嬷嬷道:“针线上头,还有你们呢,我不过锦上添花而已。现下有锦,花团锦簇的,就是不添花,也不碍事的。”

胡嬷嬷还是不甘心,最后找了红繐子过来教甄玉编同心结,低声道:“荷包衣裳什么的做不得,到底编个同心结送给三爷也是好的。”

胡嬷嬷拿来的红繐子比较粗壮,甄玉跟着学了一会儿,倒容易上心,不一时却是编了一对儿同心结出来,虽不算好看,到底成形了。

胡嬷嬷拿起瞧了瞧,笑得合不拢嘴,“三夫人针线不济事,这个同心结倒是学得快,照这样子,明晚只怕能编出一对儿好看的同心结了。”

甄玉看着手中的同心结,也颇有成就感,笑道:“这个容易些,且多编几对,到时挑一对漂亮的送给三郎便是。”

就在甄玉忙着编同心结的时候,王正卿却是查出府中另有一个眼线,便是夏初柳身边的丫头小罗。

得知消息时,王正卿连灌两杯茶才压下火气,喘着气问章飞白道:“那丫头进府后,可有传递过消息出府?”

章飞白答道:“那丫头晓得一点儿功夫,嘴又甜,平素到处蹿,消息却是灵通。只奇怪的是,她并不往外递消息。”

王正卿一听,脸色稍霁,好半晌道:“想来是甄榜眼那时初亡,王爷要重用我,又怕我不忠心,有个异动不好办,因借着赏赐夏姨娘给我的同时,安排了小罗跟进府来,当个眼线的。小罗是丫头,不打眼,倒不易引人怀疑。”

章飞白叹气道:“三爷出身世家,牵扯太多,王爷要重用三爷,也不得不防着,这个倒可以理解。但现下查出小罗的身份,却不能放任着,总要质问王爷一声,再表表忠心的。”

王正卿也正有此意的,一时道:“明儿到王府上,我自有话跟王爷说,夏姨娘和小罗,我也并没有碰过,且会过王爷后,把人退回去便是。”

章飞白脱口道:“这下子,倒是连着送走一个漂亮丫头两个姨娘了。”他话一说完,差点扇自己一嘴巴,说这些作什么呢?再叫三爷想起田绾绾来,不小心牵扯到自己身上,不是闹心么?

说起来,也亏得三爷机警,让他监视着田绾绾,这才查出田绾绾是三王爷派来的人。若不然,凭着田绾绾和自己的情份,田绾绾要自己再帮着她一把,自己一时心软,说不准又会帮了。到那时要是出个事,自己定然被牵连在内,不离开三爷也得离开三爷了。一旦离了三爷,自己难道回乡不成?他越想越怕,不敢再深想下去了。不管如何,三爷现下水涨船高,将来指不定会封相入阁,自己定然要全力为他办事,忠诚于他,这辈子才有出路。

第二日,王正卿见了九江王,直接便说了小罗的事,只看着九江王作何反应。

九江王有些赦然,半晌才道:“那时甄榜眼突然亡故了,待要重用另外几位谋士,又觉着他们到底才具不足。待要重用你,又实在有些举棋不定。恰好要赏赐一位美人给你,便喊小罗跟了美人一同过去王家,也是借此安心而已,倒没有特意吩咐小罗递消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本王自是知晓状元爷一片护主赤心,待要召回小罗,又怕反致状元爷疑心,从而和本王离心。”

王正卿叹气道:“王爷啊,我府中除了小罗,还有没有您的眼线呢?再要查出一个来,倒不好办了。”

九江王急声道:“没有了。状元爷若是再查出一个来,只管来质问本王。”

王正卿有些冷了心,低头不语。

九江王见此,知道单凭普通言语,只怕取信不了王正卿了,因从抽屉中找出一方印章,递在王正卿手中道:“这是甄榜眼生前所用的印章,那时颁下许多密令,多由甄榜眼盖了印章。现甄榜眼之前操持的一切事,也移交与状元爷处理了。”

王正卿倒是知道,九江王对甄榜眼,是全心全意信任的,当时府中多数秘事,也是甄榜眼在操持。九江王最后握在手中的这档事,也交到他手中,便说明,这是准备全心全意重用他了。

九江王看着王正卿道:“状元爷须知道,持着这印章,甚至能任命王府私兵。这样子,状元爷不会再疑心了罢?”

王正卿接过印章,只觉手心略有些沉重。他现时和九江王缚在一条船上,只有让九江王信任他,放手重用他,他才能更好的助着九江王谋划大事,及早成功,及早摆脱三王爷和四王爷的威胁。

“谢谢王爷信任,属下定不负王爷厚爱。”王正卿既然得了印章,自然要表忠心。

又谈了一会儿,王正卿才告辞出了王府。他策马回家,进了门,才到书房门口,却见甄玉候在门外廊下,一时停了脚步道:“这处风大,你怎么站在这儿呢?小心吹了风,到时头痛。”说着开了书房门,唤甄玉道:“快点进来!”

侍书见他们夫妻相处,泡了茶上来后,已是忙忙退下去了。

王正卿又怕甄玉冷着,关严了门窗,笑问道:“不是说在做针线么,怎么有空过来找我?”冷她一冷,她果然反着了急。

甄玉略有些不好意思,到底从怀中掏出一对儿同心结,递到王正卿跟前道:“编了一晚,编出这个来,送给你了。”

王正卿眼睛一亮,接过同心结,笑意早浮上脸,心里直感叹:榜眼爷亲手编了同心结送我呢!要是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从前想要他一幅画,还得趁他半醉着,硬抢过来。现下不同了,同心结都有了,别的还会远么?

他心里一爽,在九江王那里憋着的一点儿火气,便消散了,笑道:“改日我再给你淘一只好的紫砂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