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等她长大,长成一个骄傲的大了一号的程果,却在那个暮光倾城的下午放弃了这种等待。

她眸子清澈,“徐慕斯,我问过度娘,男生的心理年龄比实际年龄小两岁…”她伸出两根因为弹钢琴二修长优美的指头比划了一下,微微停顿继续解释,“然后,女生的心理年龄比实际年龄大两岁。”小姑娘扬着小下巴的样子像极了程诺,“所以,我们的心理年龄是一样的,我,就是最适合你的。”

徐慕斯穿好浴袍好整以暇地一手拿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程果正慵懒地靠在床头,左腿悠闲地搭在右腿上随意地翻着膝盖上的一本深蓝色的书,程果同学显然已经到楼下浴室洗过澡了,长卷发湿漉漉地搭在肩头还在往下渗水,徐慕斯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不是说了洗完澡要擦头发吗?”话音未落已经走过去用手里的毛巾细细地擦程果半干的长发,她的发质很柔软,细软的长发在徐慕斯手里有着良好的触感。

主卧暖暖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影子被拉长投在地板上徐慕斯只觉得一种淡淡的幸福感从指尖一直延伸,渗入身体每一个角落,程果低垂着长睫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翻着手里精致的书微微皱眉徐慕斯伸手合上那本精装的书随意地扔在床头柜上,随意地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这么投入?”

程果的神情却有一瞬的惊慌,她摇着手极力否认,徐慕斯倒也没有什么心情追究翻身躺在床上伸手揽过程果的肩膀越过她把壁灯关了,整个房间陷入一片安谧的黑暗。

徐慕斯保险起见依然是穿着浴袍的,毕竟程果在姑娘有个致命的习惯——裸睡,这个习惯曾经让徐少吃尽了甜头比如说需要运动的时候他甚至可以省了剥光程果这一程序,只是现在那是致命的诱惑,事物果然是有两面性的,听到程果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徐慕斯在黑暗里悠悠地叹了口气。

黑暗里程果往徐慕斯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开口,“徐慕斯,你是不是很难受?”

“额”徐慕斯对程果的跳跃性思维不是很理解,只能以单音节作为答案。

程果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把毛绒绒的头在徐慕斯胸膛蹭了蹭然后进一步补充,“就是,你是不是憋得很难受?”

“咳,睡觉。”徐慕斯伸手把程果的脑袋推过去。

某得寸进尺的同学显然有些不满,“你要是欲求不满你说啊。”

徐慕斯的话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程果,你别没事找虐。”

黑暗里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感觉到一只小手搭在他的腰上,程果整个人趴在徐慕斯身上虽然不重却压得徐慕斯呼吸有些困难,像是要把他肺部的空气都挤压出去,徐慕斯本来可以一下子轻轻松松地把程果从自己身上掀下去,但显然他此刻不能冒那个险。

徐慕斯没有什么反应让程果小小地窃喜了一下,伸手一把握住徐慕斯腿间的某个巨物,好玩地捏了捏。

下一秒情势急转之下,“啪”地一声壁灯被人打开徐慕斯一个翻身把程果压在自己身下,他的弟弟此刻正被程果握在手里有抬头的趋势,她是诚心的!现在他丝毫不怀疑程果的真诚。

程果跪坐在他两腿之间笑眯眯地开口,“徐慕斯,其实林暮不仅说过‘嫁到需时方恨少’这句名言,她的成名之作是‘情到深处撸至深’。”

“滚”直到徐慕斯一如自己刚才在浴室里那样落荒而逃程果才钻进被子里笑得肆无忌惮,徐慕斯倚在主卧的门口看那个被子卷微微颤抖,尼玛,挑逗我那么好玩?

体贴地帮程果把卧室的门关好,徐慕斯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包烟走向书房的阳台,落地窗映出徐慕斯指间打火机跳跃的火光,指间的烟火明灭徐慕斯的心情有种久违的平静,接下来就是和程果一起找程立安摊牌,他一直以来最想要的结局一点一点越来越近,可是幸福真的降临的时候人总会有一种难以置信地不安,像是如影随形,却有些挥之不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指间的香烟,缓缓吐出白色的烟圈看白烟渐渐消散在空气里像是从未存在过,徐慕斯试图挥去这种莫名的压抑感,书房桌子上却传来手机轻微地震动声,徐慕斯走进书房拿起手机,指尖划过屏幕却看到一条未读短信。

目光落在发件人金敏这两个字上,徐慕斯笑容有些冷冽,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却带着十足的威胁意味,还真是一个不能消停的女人。

她用最恶毒的字眼诅咒着他和程果,用尽了所有能用的不能用的字眼,末了却在最后一句话留了一个重磅炸弹,徐慕斯手指划过键盘锁手里的手机飞起一个弧度狠狠地砸在了装修精致的墙壁上,任手机再坚固在这样大力的一掷下也难逃四分五裂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这章本身是个伏笔,同时前面也有很多伏笔,剧透妞扭动…爷要不要剧透~望天

47、教官,不可以 ...

餐桌上程果说到程诺要回来的时候,徐慕斯微微愣了几秒才神色如常地把蓝莓酱均匀地涂到吐司上递过去,程果嘴里含着三明治有些口吃不清地开口,“你是不是和程诺有仇,每次我说到程诺你都是这样一副便秘表情。”

听到“便秘”两个字徐慕斯送到嘴边的煎蛋突兀地停在半空中,修长的手指给了程果一记爆栗,“程果,吃饭的时候,你可以让你的嘴稍稍休息一会儿,最重要的是别说影响我食欲的话。”

“其实我有的时候,觉得程诺也挺好的,比我好太多了。”程果低着头随手拿着叉子切着盘子里金灿灿的煎蛋,状似无意地开口,“你和我姐坐了那么久同桌,她那么优秀那你喜欢她吗?”

徐慕斯若有所思地看着程果,眸子里都是认真的神色,“是欣赏…”看程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徐慕斯顿了顿补充,“如果是喜欢,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不等程果说什么就迅速地转移了话题,“我待会儿要去律师事务所谈一下金敏的后续问题,你要去吗?”

程果摇摇头专心致志地应对盘子里的煎蛋却听到徐慕斯边系领带边随意地说,“你收到了金敏的什么短信了?”

“咳”程果差点被吐司噎到,真是直接啊,站起来走到徐慕斯面前踮起脚尖帮他把领带系好顺便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你昨晚摔手机的时候用力过猛把我吵醒了,你脾气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好。”

“她跟你说什么了?”徐慕斯一手拽住程果的手俯身在她脸上啃了一口,反正是已经说开了。

程果毫不示弱地以同样的力度给徐慕斯脖子上留了一个红印,神色骄傲地扬起下巴,“她在我眼里就是狗屎,她说的都是屁,我不相信。”

徐慕斯轻咳了一声,第一次觉得脏话这玩意儿是如此动听,虽然狗屎和屁没有什么逻辑关系,“你爸和你姐一起回来?”

“恩”程果点点头,“大后天。”

“你爸可真难搞定…”徐慕斯悠悠地叹了口气,“你看我们徐家上上下下都欢迎你,就差没排队给你唱首《徐家欢迎你》了。”

“…”程果被噎到了,许久才在徐慕斯要出门的时候扯开嗓子嚎了一句,

“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徐慕斯闻言脚底一绊,尼玛和程果在一起门槛就不再是摆设了,这东西实在是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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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徐慕斯所言的,徐家人对她的欢迎和喜爱程果很快就在安原领教到了。

看到几家杂志封面和报纸头条之后,程果一早上大好的心情就所剩无几了,居然这样编排她心目中的女神,安原一早上的股价跌得那叫一个惨烈,程果匆匆坐电梯到十七层之后就顾不得敲门直接推门就进去了。

然后,迅速血脉喷张。

黄色布艺沙发上徐熙泽悠闲地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手扶着安凝的细腰,而她家安凝姐姐正坐在徐熙泽的大腿上手里拿着那份精装的杂志若有所思,程果一手捂上眼睛就往门外冲却听到徐熙泽轻佻的声音,“程果…弟妹?”

程果一脚迈出了门另一脚就这样无处安放了,安凝却是极其淡定地从徐熙泽身上下来坐到另个一单人沙发上,“小果,你跑什么,有事吗?”

“我没看见。”程果捂着眼睛的手没松开,我没看见你就这样坐在别的男人大腿上,我小叔叔不在你真是勇敢极了。

“小果长得跟你挺像啊,”徐熙泽自来熟地把话题往程果身上引,看程果捂着眼睛的模样轻笑一声,“你紧张什么啊,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程果点头,心里却腹诽尼玛你在勾搭我未来婶婶这还挺光明正大。

“你跟小斯一样叫我二哥,或者姐夫?”徐熙泽看看那边的安凝语出惊人,程果汗哒哒地小声叫了声二哥,脸迅速地烧起来,还是安凝略微有些良心地把一份文件砸过来,“别逗我妹妹。”

“弟妹啊,你和小斯什么时候结婚?”徐熙泽置若罔闻地继续逗局促的程果,“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谈谈你们的婚事。”

徐家人典型的说话风格——陈述句。

接到程果求救的目光安凝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徐熙泽一句话就堵了回去,“放心,我不谈我们的事。”安凝耸耸肩,去吧去吧,她还要清静一会儿想下一步怎么让程非臣上钩呢。

跟在徐熙泽身后走进一家咖啡厅程果无力望天,尼玛怎么开始逼婚了?

“小果,我们家慕斯很喜欢的,你呢?”徐熙泽叫了两杯卡布奇诺就开始发起攻势,不是他多管闲事,徐慕斯不结婚他就得被逼婚,现在安凝又不嫁给他他必须拖延时间。

程果局促地点点头,“喜欢,喜欢。”

“那你们赶紧结婚啊。”徐熙泽说得理所当然。

程果忍了好久才把那句关你毛事咽了下去,你弟弟结婚你丫着什么急啊,继续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我得先告诉我爸爸。”

“尽快。”徐熙泽表情严肃认真。

程果拿起纸巾擦汗,“我,我尽量。”

“我很早就见过你照片。”

“嘠?”程果发出个单音节表示惊讶。

“程果,很早以前我妈妈看到你照片的时候问徐慕斯,这个小姑娘会进我们徐家的门吗,我弟坚定地说会;在我们全家都逼他大一出国交换的时候他坚持要留下来陪你;在你的手受伤的时候他放弃自己的梦想坚持入伍。最可笑的是,你军训时他坚持要过来西大做教官,程果,你想过原因吗,因为他害怕有人对你说手并拢中指贴裤缝,他害怕敬礼的时候你尴尬。徐慕斯所有的疯狂不理智都只因为两个字——程果。”

“压力这种东西,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大多都会给很多,徐慕斯可以排除万难和你在一起,你也应该很快地给出个回应是不是?你不知道徐慕斯说‘她可能从来不知道我有多爱她’时的表情有多落寞,在你们的这段感情里,你一直都是赢家。”

说完一长段话的徐熙泽严肃地拍拍程果的肩膀临走前还叮嘱了一句,“尽快。”弄得程果哭笑不得,提起包正要往外走却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高挑的女生带着一顶灰色的帽子,看起来和程诺有些像但是想到程诺现在还没有回来程果耸耸肩怎么看谁都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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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咖啡厅里徐慕斯有些心不在焉地搅拌着手里的咖啡,已经加了四块方糖了浑然不知地继续往里丢,对面高挑漂亮的女生转着手里的杯子浅浅一笑,“徐慕斯,我们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好好谈谈,你的咖啡快洒了,这么紧张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对面的女生长了一张和程果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的脸,只是笑起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徐慕斯不动声色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神色如常,“程诺,你越来越自恋了,我不是还喜欢你,我就没喜欢过。”

“那你怎么解释那封情书?”程诺别过脸咳嗽了几声,咳得太过厉害脸愈发苍白。

“瞎了狗眼。”

那大概是初中的时候了,班里好几对早恋的,一向不屈居人后的徐少当然这次也是如此,环视全班之后就给班里最漂亮的小姑娘写了一封天雷阵阵的情书,那姑娘就是他同桌——程诺。

当然,年少的玩笑谁也没有当真,程诺是个冷情到极点的女生,徐慕斯也仅仅是喜欢那张和小时候玩的洋娃娃如出一辙的脸蛋,程诺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他还是喜欢不起来的。

所以当看到小一号的程诺时,徐慕斯是惊喜的,程果很可爱,程果很乖巧,程果漂亮得像他小时候玩过的洋娃娃那个小姑娘坐在琴凳上神色骄傲,牵着他的手时欢呼雀跃的样子,这一切,都成了爱情之始。

“…”程诺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好吧,你狠。”转着手里的杯子程诺有些淡淡的哀伤,“我早就说过金敏这货不是什么好东西,班委选举的时候你居然还投了她一票。”

徐慕斯扶额,“程诺,这都是初中的事情了,我和程果在一起之后你说一我说过二吗?”

“那现在,金敏一口咬定你喜欢我然后我妹是个替代品,你说后果会怎样?”程诺靠在沙发上一脸无奈,“你招惹什么不好招惹个神经病。”

“金敏不重要,只要你不搅局就没有任何问题…”徐慕斯点了一支烟看向自己的老同桌,“你的杀伤力一向非金敏可比。”一个吻就可以让他们分手,金敏费尽心机也做不到的。

“好了好了,你能不能别打断我说话,你不知道‘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程诺皱皱眉,“其实我本来卯足了劲要把你和程果搞吹了…”看徐慕斯射过来的凌厉的目光程诺浅浅地笑,却有些落寞,“后来想,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么短的时间也好不到比你对她更好的人了,就便宜你了。”

“徐慕斯,我总是想给她最好的,像得了强迫症一样想操控她的人生,四年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真的,其实我欠你一句抱歉的,但是那时候我就是觉得你不配,再和她在一起。我妹妹那么完美的女孩子就那样失去了…”程诺调整了一下情绪,“我如愿以偿地把你们搞分手了,却发现我们带她去A市催眠之后,忘记并没有让程果快乐。”

“程诺…”徐慕斯把纸巾递过去,“程果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和坚持,她不是你生命的延续或者载体。”

“我知道,你最开始和她恋爱的时候我很开心,我一直怕我离开之后没人照顾她,程家把她保护得很好,程果的单纯来之不易却很容易摧毁…”程诺接过纸巾飞快地擦了一下眼泪,“算了,无论如何,这次金敏的事情总体我还算满意。”

“还真把自己当家长了?”徐慕斯忍笑开口,“我记得你比我小一岁的。”其实很多时候,时间可以抹平很多,就像四年前的被分手事件徐慕斯曾经恨程诺入骨,后来也发现那不过是一种愧疚的转移,想来程诺也许是很爱程果的,那么云淡风轻的女孩子每次遇到程果的事情就立刻进入紧张状态,作为一个姐姐,她所做的也只是一种保护。

那时得知他和程果在一起的时候程诺眼神冷冽地拿钢笔抵着他脖子确定了好几遍他和程果在一起不是把程果当替代品,低声威胁过好多遍你对她不好我就削死你。

那时我们都还年少,不懂什么是爱和被爱,却固执地认为自己所做的都是最正确的。

那时她自作主张以为自己做的都是对她最好的,却发现其实她不是神她搞砸了那么多事情。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我也是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你就尽快和她登记吧,话说你动作也够慢的了,我都把户口本偷出来给你了,你就去盖个章有那么难?”程诺站起来拿自己的包,“登记之后你把她哄到欧洲度蜜月,等你们回来我刚好已经归西了,你知道,我不想让程果看到我最后的样子。”

她那么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像是那只是一场预定好的旅行,只是谁都知道那场旅行没有归程。

命运早已编织好了一张网,谁也逃脱不了最终的结局。

“其实,你可以让她知道你很爱她,这样…”徐慕斯话还没说完就被程诺打断,“这样,我的葬礼上她会哭得更淋漓尽致声嘶力竭一些?我不屑于做任何人感情上的拖累,以爱之名成为谁的噩梦。”

“那徐暮然呢?”

“他也一样。”

徐慕斯起身结账,程诺有些懒散地站着一手在背后握紧了沙发扶手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沙发上,手指太过用力连骨节都有些发白地突出,果然是时间不多了连力气都没剩多少了,微微靠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程诺刚一起身想走出一步整个人就晃了晃只觉得全身无力险些摔倒,却被一只手扶住,扶在她腰上的手修长白皙,却只有四根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去吃自助的时候,爷吃撑了,闺蜜跟爷打赌说爷如果把那杯酒喝了她就背爷回去,于是…

爷为了不自己走路华丽丽地喝了,六十度,果然不是盖的。

昨晚醉得一塌糊涂,这两天掉收掉得爷蛋疼,嗷嗷

然后,昨天手贱开了篇新文,是同系列的林暮的故事,那篇是治愈系温馨文,比较宠~求包养会暖床

48、教官,不可以 ...

程诺一惊握着沙发扶手的指尖狠狠收紧,她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如果从刚才就一直在,目睹了她和徐慕斯“私会”她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怎么解释都不如眼见为实,更何况以她们淡漠得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关系她又怎么会相信自己单薄无力的解释?

短短几秒种程诺心里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在把所有的可能都过了一遍之后一种无力的绝望感缓缓上升。

上一次,我拿户口本给你的那次最终害了你分手,这一次…

除了对自己的生命,我从来没有过这样苍白的无力感,每一次,我自以为的对你的好,原来都是毒药。

“你还好吧?”程诺回头对上程果那双澄澈的眸子,她有些淡漠的声音淡淡地响起,而程诺从来没有哪一次如此喜欢这种淡漠,她看起来神色如常,程诺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什么都没看到。

不动声色地甩开程果扶着自己的手,程诺一脸冷漠和疏离,淡淡地说了“很好”两个字就以一种和以往一样的骄傲姿态从容离开,好像刚才脸色苍白得靠着沙发的不是她,说我想给她最好的也不是她。

程果看着程诺骄傲离开的背影耸耸肩,本来已经开车快到学校了了结果突然发现自己的包落在咖啡厅里没有拿,一路疾驰回来还没来得及拿包就看到程诺一个人一副摇摇坠坠的虚弱样子,急急地过来扶住她结果又是热脸贴冷屁股,唉,果然是八字犯冲。

从包里把手机取出来就看到好几个未接来电,程果把第一个回拨回去就听到安凝得意洋洋的声音,“姐的备胎怎么样?”

“你说徐熙泽?”程果忍着喷血的冲动,那么大一只公狐狸你丫把人家当备胎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姐,你丫太YD了,话说安原和E.A的合作崩了吗,为什么你的绯闻居然是来自E.A的?”程果斟酌了好久才用绯闻代替了丑闻,谁跟安原有那么大的仇居然把陈年旧事全摆出来对安凝进行人身攻击。

“你猜…”隔着电话,程果都能想象出安大美人此刻得意洋洋的样子。

“你授意的?”程果小心翼翼地猜测,却不出意外地听到那边一个响指和安凝的那声“Bingo,我就不信你小叔叔就这样任由我陷入这样的困境。”

程果生生打了个冷战,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种自杀式求爱倒是比较符合安凝的风格,单手略有些吃力地推开旋转门程果走出咖啡厅的时候阳光正好,把车钥匙插、进去发动了跑车。

咖啡厅里程诺浅浅地叹了口气笑得有些自嘲,听你这么自然而亲昵地叫别人姐的感觉,也不是那么好呢。

跑车平稳地奔驰在高速公路上程果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安凝聊着天却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刚才程诺看到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而且程诺已经回来了难道程立安也已经回来了?

也好,速战速决比较符合她的风格,可是她要怎么开口有她这样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儿程立安不会觉得是家门不幸吧,程果安抚性地一手摸摸自己软软的肚子,真不可思议这里居然会有一颗小生命。

“姐,我怀孕了。”犹豫了许久程果还是决定先告诉安凝听听她的意见,听语气安凝好像一点都没有惊讶,“你不觉得不可思议吗?”

“你都和徐慕斯同居这么久了,不怀孕才说明你们有问题吧。”安凝说得无比轻巧,程果叹服如果她爹也像安凝姐那样开明就完美了,“那你说我怎么跟我爸说?”

“实话实说啊。”安凝说得轻松简单,“你爸知道你和徐慕斯同居吗?”

“知道。”

“那就简单了…”安凝一个抛物线扔出手里的文件目标直中垃圾桶,悠闲地握着马克杯靠在办公桌上,“第一,他知道你和徐慕斯同居没有强烈反对就知道迟早会有这样的结果;第二,放心吧,果果,二叔多开明啊,当初执意娶你那美国妈到后来坦然接受我和你小叔叔的恋情,程家那么大一个家族,你爹愣是第一个退婚娶洋妞的,我和你小叔叔这吧,名义上的红果果的乱伦啊,那件事情不比你的严重多了;第三,不就是个外孙嘛,这是传宗接代你懂吗,你是程家这一代第一个有孩子的,多骄傲多光荣,放轻松,你爸肯定甘之如饴。”

挂了电话程果只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你看,这就是安凝的神奇之处,在她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是难的,而且她可以轻而易举地说服别人相信她。

到学校之后程果倒是没什么心情在想那些,这几天正是校运动会学生会的工作量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少了金敏不时的刁难找事程果倒是寂寞了不少,再加上林暮同学正在热恋中没人陪自己耍流氓程果更是寂寞得荡漾,坐在观众席上闲着无聊地给徐慕斯发短信聊见父母的事情,徐少显然心情很不错字里行间把这种愉悦的心情展现得淋漓尽致,约好晚上六点一起回程家之后,程果心情好得看谁谁顺眼。

直到魏蓝过来汇报接下来项目的准备情况,程果才急急地撂下手机往医学院看台那边跑,还没跑到就听到人群一声惊呼随着射击项目的一声枪响林暮直直地倒在了人群中,程果大力拨开人群跑到林暮身边,纵使一向云淡风轻气定神闲的梁秦神色也有些一闪而逝的惊慌,还好林暮昏倒的地方是医学院的看台,这群未来的医生们倒是相当敬业地随身携带急救箱,程果冲进去后就一把拽过几个医学生抓住林暮肩膀一阵猛烈地摇晃,果然晃到病除。

林暮眸子里的脆弱让程果心脏直疼,居然这次运动会新加了射击项目,早知道就应该提前告诉林暮的,她家暮暮天不怕地不怕的文艺女流氓唯一怕的就是枪声,而且是闻声必倒,年幼的阴影总是很容易地在你心里划下一道口子,随着时间并不消失反而日益加深,就像林暮至今的脸盲症,就像时至如今她依然对婚姻恐惧。

跟着梁秦把林暮送到医院一顿折腾,程果好不容易等林暮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走出一中心低头一看手表早就十一点多了,徐慕斯居然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果然是快追到手了就不宝贵了程果暗自腹诽着走到路边打车,一路上程果暗自生闷气直到到了江南别墅区程果准备付打车费的时候一摸包没找到手机,才想起来自己把手机撂看台上了。

完了,徐慕斯说不定打了很多电话了,而且今天晚上这么重要他肯定是要生气了。

程果大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小心翼翼地用按密码锁进了大门,才发现大厅淹没在一片黑暗里,这么晚了他不会是出去找她了吧,关上门随手把客厅的灯打开,没人。

程果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去二楼主卧找了一个电话打过去许久都没人接,心里的不安像是有一滴雨滴落湖里泛起一圈涟漪而且越来越大。

索性自己下楼把电视打开看无聊的娱乐节目等着徐慕斯回来好好解释一番,从冰箱里找了一袋薯片抱着程果靠在软软的布艺沙发里有些昏昏欲睡,时针指向十二的时候徐慕斯还是没有回来,程果决定,兴师问罪的人换了,这次是她,还木有结婚居然就夜不归宿让她情何以堪!

徐慕斯把车停进车库的时候一眼瞥到自家别墅灯火通明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一走进客厅就看到程果歪歪斜斜地窝在沙发上,腹诽了一句小没良心的,打她电话打到自己手机都没电了他一晚上心急火燎地到处找她,结果这姑娘躺在沙发上睡得像只小猪。

徐慕斯换了拖鞋放轻脚步走过去,她的小姑娘可能是因为冷缩成一团窝在沙发的一角睡得安谧,这么冷的天居然连空调也没开,徐慕斯随手把空调调到二十七度坐在沙发上细细地观察睡着的程果,也许是怀孕的缘故小姑娘的脸又稍稍圆了一些这也终于减轻了一些徐少的罪恶感,那段时间她瘦得厉害,连下巴的弧度都鲜明得让他心疼。

也许是缺乏安全感她睡觉时保持着婴儿在母体的那种姿势,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像是做了什么噩梦程果微微皱着眉最后突然喊了句“妈妈,别走。”

除了那天晚上程果轻描淡写地提过一次,她几乎从不提及自己的家庭,尤其是劳拉。

想来这样一个家庭对程果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也许他的心急结婚给了她很大压力,可是,程果,我们会幸福的,你不是我的不过如此而是我的非你不可。

半惩罚性地捏住她挺翘的小鼻子,不出三秒程果就揉着眼睛醒了,不满地皱皱鼻子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徐慕斯之后程果拽过徐慕斯的胳膊拉到自己脑袋下面枕着继续睡,徐慕斯也毫不在意地翻身和程果一起挤在沙发上在后面轻轻地咬她敏感的耳垂。

“我找了你一晚上。”徐慕斯在程果耳边低低地开口,最开始打不通她电话的时候他担心得快疯掉,甚至最后专门跑到精神病院确认金敏没有做出任何事情,什么时候,你已经这么深地刻在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十七岁的我和十三岁的你,最初在一起的时候也许从没想过结局,只是一场青涩的恋爱到最后,我们却沦陷至此执着地要一个完美的结局。

那时候有人对她的恋爱提出质疑说早恋都没好结果的时候,从不说脏话的小姑娘憋红了脸好久才狠狠地吐出了一个“屁”字,时隔多年,现在他已经出口成脏了他依然觉得当年的那个“屁”是他听过的最美的字眼。

我爱你,我喜欢你,这些话对于早恋的小姑娘而言不过是几个字,而那个“屁”是她对他们未来的肯定和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