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对宠姬这样的身份蹙了眉头,元邕笑道:“舅父钟爱美女,府中姬妾很多且新欢不断,我去大昭之前,他看上了一位女子,是绪王的爱妾,帕子上赋诗传情,那位小妾非但没有动心,还告诉了绪王,绪王是我的王叔,脾气火爆,舅父闻讯逃入我府中阁楼避风头,我呢,其时闯了祸,想要逃出东都,就摁着舅父剃了他胡子,跟他换了身份。”

青鸾歪头瞧着他,“怀邕闯了什么祸?”元邕抿一下唇避开她的目光,“不提也罢,一时冲动了。”青鸾笑道,“越不想提,倒越想知道,也是因为女人?”元邕站起身,“我不是舅父,不一样……走吧,二哥该醒了,我们且回去,明日一早进赤谷城。”

青鸾没有再问,心想,我问静王便是,静王不象会说谎的人。

未进寮房,听到金定在说话,绘声绘色讲自己如何在山间猎豹子,掀开门帘进去,元邕唤一声二哥,元英冲他摆手,“别吵。”对金定温煦笑道,“桑姑娘继续说,我很爱听。”金定又笑着说起来,青鸾与元邕对视一眼,双双退出。

二人坐在院中闲谈,天色渐暗,山风越来越烈,肚子饿得咕咕叫,屋中说笑声未停,多半是金定在说,元英偶尔接应一句,青鸾搓着手忍无可忍,大叫一声,“金定,出来。”金定探出头,青鸾指指她,“不懂事,说个没完,再累着静王。”金定摇头,“冤枉,我也怕累着他,好几次说歇歇,可他不肯。”

元邕摇头:“一个姑娘家猎豹子,二哥自然好奇,开饭。”

夜里青鸾与金定睡下,夜半时分有人在外轻轻敲门,门外湛卢领着竹子:“哭闹着要找你们,说是没有金定陪着,难以入睡,弟兄们劳累一日了,她跟一窝麻雀似的,实在受不了。”

金定拎竹子进了屋中,笑骂道,“小坏蛋什么时候都是小坏蛋。”竹子噘着嘴,“哼,还不是你们防着我。”金定笑道,“敌国郡主,能不防吗?”

竹子爬上榻缩进金定被窝,说声真暖和,伸个懒腰睡了过去。金定在青鸾耳边问道,“两国和谈时,小坏蛋怎么办?”青鸾看着竹子,“本来想让她随你在外,这会儿突然有一个主意,她还是她就好。”

金定摸不着头脑,青鸾不肯再多说,金定也就不问,将竹子往里一滚,挤上去睡了。

第二日一行人到了雁回馆,乌孙鸿胪寺卿率队迎接,客气请了静王进去,少卿带人拿着名册一一核对,核对完毕,雁回馆大门前只剩了三个人,一位青衣书生,一位冷美人,一个小丫鬟。

书生拱手道,“在下贺伯安……”底下的话尚未说,少卿一脸仰慕笑道,“原来是贺先生,贺大儒,下官常常拜读贺先生大作,高山仰止令人向往,可叹缘悭一面。”元邕笑得十分文雅,又拱手为礼,“怀王是我外甥,我们甥舅情深,只是我在朝中无职无衔,名单中自然没我。”

少卿说一声请,元邕拉过青鸾,“这位是新纳的爱姬,若大人不嫌弃,夜里可陪大人喝酒唱曲。”青鸾狠狠一记白眼,元邕哈哈笑起来,“这么多人,不可撒娇。”少卿又看向青鸾身后俏丽的小丫鬟,元邕笑道,“是爱姬的侍女。”竹子也翻一个白眼,元邕笑道,“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样爱撒娇。”

少卿了然一笑,“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你叠被铺床,先生这份雅趣,在下明白。”元邕在少卿肩头大力一拍,“妙人,大人实在妙人,令在下生了知己之感。”竹子气得跺脚,青鸾朝她使个眼色。

少卿殷勤得带了三人进去,来到正殿,元英背对着他们,负手站在窗边,元邕与青鸾走过去,就见对面阁楼上,贺先生临窗站着,一位侍女站在他身后,青鸾唤一声珍珠,不由哽住。

元邕握一下她手,指了指窗下,原来正殿与阁楼虽相距不远,中间却有开阔的池水阻隔,酷寒天气,河水也未结冰,风吹过河水漾漾而动,显见很深。元邕又指向阁楼四周的房檐和树丛,隐隐可见寒光点点,分明有弓箭手埋伏。

互相挥了挥手各自回头,元英道,“已递交国书,且等着符离相见便是。”说完进了里屋,帘子垂下,再寂无声息,明钰笑道,“一路上都是这样,除去发号施令,多余的话一句不说。”元邕笑道,“二哥性情寡淡,跟我话也不多。”周皓成道,“照常理,这符离定要摆足了架子给我们下马威,只怕要等上多日,方才召见。”

元邕摇头,“我与符离虽未见过面,可打过仗,此人行事常出人意料,也许会很快。”明钰笑道,“快与慢都得等着,我与皓成跟湛卢讨教剑术去。”

二人笑着走了,刚刚那少卿殷勤进来,带着元邕与青鸾出正殿绕回廊穿偏门,来到一座耳房笑道: “此处僻静,二位请便。”

少卿刚走,竹子骂一声猥琐,青鸾皱着眉头环顾屋中,“一间屋子怎么住?”元邕笑道,“既是在下爱姬,可不就得住一间屋子?”青鸾瞪他一眼,“好在,还有竹君。”竹子摆手道,“怎么?想让我睡你们两个中间?想都别想,我也是女子,跟他授受不亲。”

青鸾看向窗下,“连个榻都没有。”元邕但笑不语,看青鸾团团转,方道,“我睡地毡上就是。”

说的时候痛快,夜里到底不耐冷硬,溜到元英屋中榻上,五更天又溜回来做样子。竹子听到动静嘟囔道,“看来这轻功不只能逃命,还能鬼鬼祟祟。”青鸾闭着眼笑。

早膳后,符离派人传旨,言说午后前来雁回馆。

未时鼓声敲过,就听一声太子殿下驾到,符离走了进来,众人起身见礼,符离说一声免,径直到正中席上坐了,眼睛扫过殿中众人,拄着拐杖的静王元英,一脸笑意的靖国候公子,端正肃然的礼部尚书公子,天下闻名的殷朝大儒贺先生,淡淡说一声:“各位请坐。”

坐下也不赘言,沉声说道:“唇枪舌剑多说无益,不如开门见山。你们呢,想要回你们的怀王,我呢,要的不外是土地白银,秦岭以西归我,白银二十万两,行,就签订盟约,人你们带走,不行,就都留下,扣押的人越多,筹码也就越多。”

说着话唇角噙一丝笑意睨着众人,元英不慌不忙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元邕接口道,“看来乌孙的太子殿下不认这些,只可惜,我朝怀王可有可无,我们这些来使自然也是乌合之众,只不过皇上要堵悠悠众口,免得落下不管皇子死活的名声,方才派了我们来,太子殿下手中的筹码,不值钱。”

符离一笑,“这些日子察怀王言行,我已知晓,是个没用的窝囊废,我只想知道,他缘何会打胜仗,他刚到时吃了几场败仗,突然有一日换了兵法有如神助,打得我措手不及,然后开始转败为胜,我想知道,他得了何人指点,若将此人给我,土地白银我都不要,你们这些人均可安然离去。”

元英目光一凝,元邕摇头,“在下并未听说有这样的人,殿下何不问问怀王?”符离哼了一声,“此人好大喜功,一口咬定自己精通兵法,不过是纸上谈兵的赵括。指点他的高人何在?你们交与不交,可要仔细想好。”

沉默间门外有人说道,“若说筹码,我们也有些。”符离看向门口,青鸾带着竹子走了进来,符离瞳孔一缩,唤一声竹君。

竹子叹口气:“兄长,我一不小心被他们抓了,我也跟他们说过,我这筹码不值钱,他们不信。”

青鸾一手抓着竹子手臂,一手持匕首抵在她腰间,跪坐于席看向符离,疏眉朗目眼眸幽深,跟南星有六七分象,气势又迥然不同,南星温和慈悲,而此人,就若一头强悍的雄狮,霸道威武,蓄势待发。

符离也看着青鸾,看几眼方道,“原来是鸾郡主,请坐。”青鸾一笑,“不错,我是大昭鸾长公主,怀王的未婚妻。”

符离笑笑:“之前大昭遣使联姻,说是贵国有一位芳菲郡主,我便派人前往炀城打探,这芳菲郡主不过是养在闺阁的普通女子,又非绝世美貌,无有联姻的必要,倒是鸾郡主引起了我的兴趣,年幼治家护弟年少进宫伴读,人皆言有治国之才,这样的奇女子,我倒起了些爱慕之心。”

元邕勃然变色,霍然长身而起。

52. 和谈

元英低喝一声不可无礼,摁他坐了下去,符离看他一眼笑笑,“听闻贺先生怜香惜玉,果然如此。”元邕笑笑拱手道,“鸾郡主乃是我的甥媳,我自然要护着。太子殿下刚刚的话确为不恭。”

符离没听到一般,看着青鸾道:“后来我听说鸾郡主与大昭太子定了亲,那大昭太子虽有怪病,倒也算是个人物,我不明白鸾郡主为何弃了他,投奔一位以纨绔浪荡闻名的落魄王爷,为何?”

青鸾一笑:“所谓各花入各眼,没有为何,不如转入正题,请问殿下,这位竹君郡主可如自己所说,在殿下眼中不值一钱?”

竹子紧张看着符离,希望一向仰慕尊敬的兄长能够摇头,符离却只笑笑,淡淡说道,“不过是收养的一名侍卫遗孤,确实不值一钱。”竹子身子颤了起来,青鸾抓着她手臂的手轻抚着安慰,低低说道,“这是他的权宜之计。”

符离唤一声来人,看着青鸾道,“说到筹码,鸾郡主应该见一个人。”少顷,侍卫带进一个人来,来人身形高大仪态闲适,青鸾看了过去,心头一跳,迅疾收回目光,笑一笑道,“此人从未谋面,我不认得。”

符离嗯一声,“此乃大昭前任国师,举世无双的神医,胥淳之。”青鸾又看国师一眼,国师敛着眉眼,面容无波无澜,青鸾笑道,“大昭国师身份贵重,我从未能有幸见面,是以不能确定太子殿下所说是真是假。”符离一笑,“是以呢?鸾郡主便不管他的死活?如果他是真的,鸾郡主可就成了大昭的罪人。”

青鸾一笑,“太子殿下可是要拿他交换竹君郡主?”符离摇头,“鸾郡主帮我劝一劝国师,让他帮我做成一件事,我就放了他,竹君嘛,放与不放在你。”

青鸾看着国师,国师却如老僧入定,不看她一眼,似乎这些人这些事均与他无关。符离挑眉道:“给乌孙皇帝治病,为乌孙皇帝立后,医术尚无中意的传人,国师尚有诸多心愿未了,我要他做的,不过举手之劳。”

说着话招招手,“来人,带这三个与和谈无关之人出去。”有侍卫冲了进来,竹子突然喊一声等等,朝国师恭敬磕下头去:“小女子乌竹君,父丧母亡孤身一人,总盼着一技傍身,国师可愿收我为徒传我医术?”

青鸾待要阻拦,国师说道,“抬起头来。”看着竹子温和道,“竹君的生辰八字,可能告诉我?”

竹子声音低了些,“我今年十岁,只知道是九月十八日生人,具体的时辰却不知道,想来也无人知道。”符离起身笑道,“竹子的生辰八字,我知道,戊辰年九月十八日未时。”国师半敛的眉眼豁然亮起,灼灼看着竹子道,“伸出手来。”看着她的掌纹点头道,“这个弟子,我收了。”

竹子趴在地上咚咚咚磕三个响头,“乌竹君定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废寝忘食学习医术,为师父抛头颅洒热血赴汤蹈火……”国师不由笑了,“竹君快起来。”

竹子站起转个身,又对符离磕下头去,“兄长放心,竹子定为兄长去除忧心,报答兄长养育之恩。”咚咚咚一直磕了十个头,青鸾看着竹子,不由心酸,符离似有不忍,侧过头不看竹子,低声道,“兄长十分喜爱竹子,只是每每看到竹子,难免伤心,就放任你在宫外胡闹。”

竹子起身抹一下眼泪,大声说道:“我就知道,就知道兄长喜欢我的。”

青鸾摇头,牵起她小手,“走吧,竹子。”回头看一眼元邕,交换着镇静的眼神,国师看在眼里,双手合十对符离道,“太子妃乃是皇后命格,太子殿下皇位无虞。”符离嗯了一声,看一眼青鸾似有不甘。

青鸾与竹子随着国师向外,青鸾轻声问道,“敢问国师,天下三分,该有三位皇后,国师可曾遇见过其他有皇后命格的女子?”国师一笑,“我正在找,青鸾放心吧。”青鸾摇头,“只有皇后命格也是无用,便如这符离,分明与太子妃貌合神离。”国师捋一捋白须,说声是啊,青鸾更加怅然,国师便不再说,回头抚一抚竹子头顶笑道,“谢谢竹君救了为师。”

竹子忙忙摆手,“相逢便是有缘,师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国师笑道,“竹君是个小江湖?”青鸾努力摆脱思绪,笑说道,“竹君是赤谷城福满楼中的茶博士呢。”国师哦了一声,竹子得意一笑,“是最好的茶博士。”国师连说三声好,笑道,“日后,竹君便给为师烹茶,烹不好,为师便不好好教。”

竹子哧一声笑,“师父很有趣,我喜欢。”青鸾也笑,笑着捉了竹子的手,本想带着回东都,却不曾想转眼就要分离。

竹子挣开她手指一指正殿,笑嘻嘻说道:“师父与青鸾姐姐要谈正事,我就不碍着了,我进宫一趟,跟太子妃辞行。”

国师说应该,青鸾忙道,“派两名侍卫跟着竹君。”竹子一摆手,“我常来常往,没人将我如何,放心吧。”

竹子一走,青鸾看一眼湛卢,示意他悄悄跟着。

正殿内元英说道:“太子殿下爽快,我也不绕圈子,离开东都前,父皇下了御命,最多赔银五万两,土地则寸土不让,我虽是皇子,却十分寒酸,变卖了一些古籍,也不过凑了两万两。”

符离一声冷笑,元英从怀中拿出一道文书,让明钰递了过去,笑一笑道:“此乃是皇上亲笔,又盖了玉玺,太子殿下看看,我说的可有半分虚言?”

符离扫了一眼,又是一声冷笑,咬牙道,“天家无父子,即便是讲究礼教的殷朝,也毫无例外。不过,这怀王太不值钱了些,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看一眼元邕道,“顾家可是门阀大族,便不在意这个皇子外甥?”元邕忙拱手道,“传家数代,一代不如一代,子弟们只知花费不思进取,出的多进的少,若不是贵妃娘娘从宫中贴补,只怕已难维持。”

符离笑也懒得笑了,摇头道,“天/朝上邦富贵繁盛?原来不过是个空壳,贵妃娘娘也不为儿子打点?”元邕看向元英,元英不看他,只说道,“贵妃娘娘凑了一万。”啪得一声,符离掌击在几上,“东拼西凑八万两银子,可是故意羞辱于我?也好,这元邕既一钱不值,射杀便是,你们也难逃活命,给殷朝一个借机发兵的机会,你们在边境待命的十万大军,让他们自寻死路。再有征战,前来领兵的只能是太子元宁,太子元宁不会象这元邕一般听话,就算有高才,也会被他猜忌而走。”

符离不等他们说话,已站起身下令:“弓箭手待命。”

元邕说声等等,看着符离道:“十八万两白银,是我们能承受的极限,行,就签订和谈条约,不行,射死我等便罢。”

符离幽深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显然已起了杀机,元英镇静回望着符离,元邕更是无惧,微抬着下巴,带些挑衅之意,两位公子端正跪坐,毫不畏怯。

良久,符离收回目光,又坐回几案后,看着元邕竖起两根手指:“二十万两,一个子都不能少。”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钟声,铛铛铛,沉稳而缓慢,符离脸色一变,僵坐着一言不发,钟声停歇时,元邕一笑:“二十七下,国丧,太子殿下要忙了。”

符离看着他,突然间哈哈哈大笑出声,起身说道:“今日我心情好,就这么定了,二十万两,鸿胪寺卿会与你们签订和谈条约。”

元邕拱拱手,“十八万两。”符离看他一眼,“二十万两,就这么定了。”元邕又拱手,“十九万两。”符离失笑,指着元邕道,“街头买菜呢,二十万两,少一个子儿,先要你的脑袋。”

疾步出了殿门,元邕松一口气,“只差两万两,凑凑便是。”元英瞪他一眼,“不是差一万两,是差十二万两。”元邕摆摆手,“青鸾说了,给十万两。”

元英只说个你字,周皓成凑了过来,“鸾长公主真有钱,真羡慕王爷。”明钰嬉皮笑脸道,“长公主也太亏了,没谈婚论嫁赔进去十万两银子,元邕,你拿什么还人家。”元邕瞪了二人一眼,“你们两个呢?就没带银子过来?”明钰摇头,“搭上性命也就行了,还带银子?你以为我傻啊。”周皓成从袖筒摸出一张银票,“二百两,祖母给的,所有身家,都给你。”

元邕给他扔了回去,明钰突然道,“我有个主意。”元邕说快讲,明钰道,“你手下那些剑客,个个用的名剑,这乌孙人好武,让他们把剑卖了……”元邕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让他们卖了剑,你索性取了他们人头算了……”周皓成道,“要不,让他们劫掠几个富户,他们有这能耐……”

元英皱眉道,“不准胡闹。”三个人忙安静了些,正襟危坐,元英沉吟道,“来之前,我带了几副贺伯安的画,他的画还是值些银子的。”元邕摇头,“乌孙人喜好字画的不多,只怕难以很快卖出。”

这时鸿胪寺卿快步走进,后面跟着仰慕贺伯安的少卿,元邕亮了眼眸。

53. 筹银

少卿确实喜欢贺伯安的画,爱不释手抚着,喃喃说道,是真迹,确是真迹。末了,少卿看着元邕,遗憾说道,“惜乎乌孙官员俸禄微薄,在下没银子。”元邕笑道,“在下与大人一见如故,可以少要些,要不,大人凑一凑?”少卿摇头,“借倒是能借来,可这字画收藏于家中,就算不能升值,也得能卖出,乌孙附庸风雅之人实在太少。”元邕忙道,“大人出使殷朝的时候,可将字画带到东都高价售卖。”少卿依然摇头,“经此一仗,太子殿下俘虏了殷朝皇子,两方关系紧张,恢复邦交无望,还是算了。”

少卿恋恋不舍又看几眼,毅然决然转身走了,元邕咬牙,“这个混蛋,原来是叶公好龙。”青鸾进来正好听见,笑道,“怀邕,要不跟从嘉……”元邕咬牙,“绝不可以,实在凑不够,便将你卖了。”青鸾拍他一下,“若不是珍珠,便让那贺先生在乌孙住着好了。”元邕就笑,“舅父爱吹嘘好女色,不过是真有学问,外祖家也只有他关心我。”青鸾嗔道,“听起来关心你的人很多,别总是一副哀怨的模样。”元邕笑道,“谁哀怨了?再多人关心,能比得上父母关心吗?再说了,加上我父母,也比不上从嘉对青鸾的关心。”

说着话抱青鸾在怀中,“青鸾以后要对我好,多关心我,我是心灵受过伤的孩子。”青鸾拍他一下,“行了,又没正经,那两万两银子赶紧设法才是。”

这时明钰在外探头探脑,元邕松开青鸾说声进来,明钰笑着拿出两张银票:“我与皓成的,一人一万两,之前知道静王凑了八万两,心想怎么也得凑个整数,才能把你捞回来,后来知道被俘的是贺先生,我们两个就约定了,打死也不拿出来。”

元邕瞪着他,明钰笑道:“皓成不敢来,我也是趁着鸾长公主在,有人能镇得住你,才来的,这字画没人要,给了我们罢。”

说着话卷起字画就跑,元邕道, “那些字画回到东都,可不止两万两银子。”明钰抱着字画跑得飞快,“亏本的生意谁也不会做,就是因为这些字画值钱,我才又跟皓成商量,将银票拿了出来。”

他刚跑出去,就听到皓成的声音,“太好了,我爹是武人,为了结交文臣,早就让我去求贺先生的字画,好挂在客堂。”明钰道,“你爹那是附庸风雅,我爹才是真爱。我为了讨好我爹,之前借着元邕名头求过贺先生字画,那老小子假装清高,千金不画,这次我赚了。”

元邕听着摇头而笑,青鸾笑道,“他们两个怕你?”元邕握了拳头,“他们怕这个,我装纨绔,他们是真浪荡,小时候街头狭路相逢,我将他们一顿痛揍,他们服了我,从此以后就跟着我了。二哥尚忧心忡忡,我赶紧告诉二哥去。”

银子数目凑齐,只等着青鸾派回大昭取银子的人归来,符离忙于国丧,又准备登基无暇他顾,众人闲适下来,元邕算着日子一月之后可动身归东都,青鸾摇头,“自跟怀邕提起银子那日,我就派了十二名手下回去……”元邕亮了眼眸,“如此,再有五六日便到?”青鸾摇头,“还要更快……”

说着话金定大步走进,笑对青鸾道,“派出去的人回来了,玉奴姐不负重托,十万两一个子不少,还另相赠两万两,做为盘缠之用。”青鸾对元邕得意一笑,元邕笑问道,“金定,这玉奴是……”不待金定回答,拊掌笑道,“张家庄的二夫人,对吧?萍水相逢,竟肯给你们十二万两银子,好气魄,又是一位奇女子。青鸾放心,回到东都我一定设法归还。”

金定白他一眼,“十二个人,到泸州府后分为两拨,一拨与玉奴姐借了银子,往赤谷城而来,另一拨依然往炀城而去,与瓒拿了银子归还玉奴姐,哪里用得着你操心,前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元邕起身对青鸾与金定团团作揖,“谢过女诸葛,女将军。”

青鸾问金定,“石头将军呢?可肯回边塞吗?”金定摇头,“太子元宁趁着两国和谈边塞安宁,忙忙派了自己的人掌管十万大军,石头将军一听那人的名字,断然不允,说是道不同不相与为谋。”

三人说着话,静王元英拄着拐杖过来,对元邕道,“既已万事具备,当即与乌孙鸿胪寺卿见面商谈,交付了银子换回贺先生,我们尽快上路。”元邕笑道,“二哥说得不错,免得夜长梦多。”元英点点头,意味深长看了青鸾一眼,青鸾不解,元邕却不看她,只说道,“这就命人准备。”

元英拄杖就走,金定追了上去,伸手道,“腿还疼吗?我扶你。”元英摇头,挡着了金定的手,金定忙忙缩手,“是我多事。”元英回头看着她,温和说道,“金定,我自己可以。”金定说我知道,还是轻手轻脚跟在了元英身后。

元邕笑对青鸾道,“这几日闲着,金定除去操练侍卫,都呆在二哥身旁,昨夜里二哥腿疼难忍,我得信跑过去,金定正为二哥按腿,毫不避嫌,二哥竟也没有阻拦。好生奇怪。”青鸾笑道,”有何奇怪,金定一副热心肠,又大大咧咧的,没什么讲究,静王虽讲究多,兴许那会儿疼得受不住了,哪里还顾得上避嫌。”

元邕摆手,“你感情白痴,跟你说了也白说。”青鸾挑眉,“我怎么就白痴了?”元邕笑道,“当日对从嘉喜欢还是爱都分不清楚,忘了?”青鸾低了头揪手指,“哪有?才没有?”元邕就笑,笑着伸臂揽她在怀中,“之前你总探究我身份真假,觉得你十分可恶,那日树林中,看你懵懂无依,觉得又好笑又怜惜,从那时起,就忍不住总去关注你……那会儿,我是青鸾的依靠吧,如今,倒是我仰仗青鸾了。”

青鸾靠着他笑,“这夫妻之间,可不就是相互帮衬的吗?”元邕看着她笑,“青鸾莫急,回到东都我们就成亲。”青鸾一拳捶在胸前,“谁急了,那样一说而已。”元邕抚着她脸,唇凑了过去,“青鸾,喜欢吗?”

青鸾低低嗯一声,就听门外喊一声报,元邕悻悻放开,皱眉看向门口,湛卢施施然走了进来,“小的有要是禀报鸾郡主。”元邕也不问,负手而出,经过湛卢身旁时,小声说道,“若非十分要紧的事,待会儿爷打断你的腿。”

湛卢一迟疑,元邕已信步而出,青鸾笑问道,“湛卢何事?”湛卢拱手,“昨日随竹君进了乌孙皇宫,竹君辞别太子妃后进了皇帝寝殿,竹君离开后,宫里便传出丧钟。”

青鸾沉吟着,乌孙皇帝昏睡十年一息尚存,想来符离早已不耐,只是下不了手杀死自己的父皇,宫中的人他又不放心,是以他让国师做的事,便是以医治为名,杀死乌孙皇帝,国师德高望重,无人会对国师起疑,可国师不肯,竹君听出了符离所求,才对符离说欲解他之忧,报答他养育之恩。

竹君机敏果决讨人喜欢,国师才愿意收她为徒,她如今年幼,尚有些正邪不分,只依着心愿做事,但愿她跟着国师能走上正途,他日有了成果,成为女中圣手,可会后悔今日所为吗?青鸾想着竹君,就听廊外啪得一声,“此事紧急吗?你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就听湛卢嘟囔道,“一直奉鸾郡主命跟着竹君,国师要带她离去,她求国师等等,说是跟我们一起走,待她与国师安顿在一处客栈,我忙忙赶回,怕鸾郡主惦记,前来回话。有何不对?”

就听元邕道,“爷说你不对你就不对,何来狡辩之理?”青鸾唤一声湛卢,“湛卢进来,还有差事给你。”湛卢看一眼元邕,“爷,小的是去还是不去?”

元邕收手道,“快去就是。”湛卢进了屋中,青鸾笑说道,“湛卢一日劳累,回屋歇着吧,歇息够了就去赤谷城中逛逛,过一两日该动身回去了。”湛卢诧异道,“这就是郡主给的差事?”青鸾点头说不错。

湛卢乐颠颠出来,看着元邕笑嘻嘻唤一声爷,元邕说声等等,压低声音道:“爷惹不起青鸾这事,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不许告诉他们,他们若知道,日后都该造反了。”

湛卢忙郑重说知道了,元邕看着他背影摇头一声叹息,就听身后哧一声笑,回头看向青鸾,无奈说道,“不许笑。”青鸾笑颜如花靠了过来,“不甘心吗?”元邕抚着她肩头笑道,“谁说的?心甘情愿。”

待一切妥当,丝毫未做停留,接了贺先生与珍珠,话都没有多说,一行人离开赤谷城,刚至赤谷城外,国师与竹子追了上来,竹子挤上青鸾的马车,珍珠正伏在青鸾怀里哭:“那个老色鬼,想要占我便宜……”金定嗤一声,“别跟青鸾撒娇了,就贺先生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模样,能是你的对手?”珍珠仰起头来抹抹眼泪,“他手伸过来,我的匕首就迎了上去,他是怕了,可我夜里睡下总担忧,怕他趁我睡着图谋不轨,总是睡不踏实。”青鸾为她擦着眼泪,“别哭了,珍珠受惊了,怪我没护好珍珠,如今没事了。”珍珠哭道,“不行,得给这个老色鬼几分颜色瞧瞧。”

竹子道,“这容易,在他里裤上抹淮山须,回头又红又肿,跟得了花柳病一般症状,好色的男人最怕这个了,有而不能用,又羞于启齿,不敢寻医问药,够他难受一阵子的。”三人齐齐回头,金定一掌拍在竹子头上,“将来那个男人娶了你,可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竹子揉一揉头顶正色道,“玩笑话先不提,青鸾姐,让队伍加快行程,先离开乌孙要紧。”青鸾问一声为何,竹子说道,“那太子妃,马上就是皇后了,她听说兄长对青鸾姐有意,不会放过这个讨好兄长的机会,她不会轻易放青鸾姐离去。”

竹子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然后有人大声喊道:“皇后殿下有命,殷朝来使队伍速速停步。”

青鸾揭开马车帘,就见一队铁甲骑兵来势汹汹,朝己方队伍包抄而来,元邕端坐马上回头看她一眼,沉声道:“没什么事,青鸾呆在马车里勿动。”

54. 调戏

都知道青鸾耐不住好奇,竹子与珍珠一左一右掀起车帘,金定将青鸾挡在身后,齐齐向外看去,骑兵簇拥的马车中下来一人,身段高挑容长脸柔和的眉目间带着笑意,和气说道:“心慕大昭国鸾长公主之才名美名,神交已久,想请长公主留下做客,其余人嘛,自行离去便是。”

元邕拱手笑道,“太子妃客气了,我等急着回东都复命,鸾长公主乃是我朝怀王的未婚妻,皇帝陛下与宸妃娘娘还等着召见,实在不便多留。”自从宫中丧钟传出,已被唤了多日皇后殿下,听到这太子妃三个字,便有些不悦,依然笑着抚一下鬓角,“未婚妻吗?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已下聘?若一样没有,这样的婚约便做不得数。再说了,就算有婚约,也一样可以作废。”

元邕一声冷笑,“太子妃果真霸道。”太子妃笑道,“不错,就算身怀六甲,只要皇上喜欢,一样可以让她进宫。”

元邕笑道,“大昭国师在此,太子妃可认得?”太子妃点头,元邕道,“想必太子妃已得知自己乃皇后命格,是以自信笃定,太子妃可知,鸾长公主一样是皇后命格。”太子妃一愣,元邕笑道,“请恕在下不恭,太子妃姿色平平青春已过,虽懂汉学也极其有限,所仰仗的,不过是一味体贴恭顺,又为符离生有一双儿女,若鸾长公主进宫,太子妃的后位只怕不保。”

太子妃再笑不出来,微敛了眼眸似在思忖,默然一会儿方又笑道,“先生哄我?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皇后命格,就算有,天下三分,怎会在一个皇宫?”元邕也笑,“太子妃,人死了,还有命格吗?”

太子妃沉了脸色看向马车,“还请鸾长公主现身一见。”青鸾目光越过金定肩头,看元邕冲她微微点头,理一理鬓发掸一掸衣衫,拿一方铜镜照了照,施施然而出,稳稳站立于车辕,福身为礼,“楚青鸾见过乌孙皇后殿下。”

长身细腰青衣白裘,明媚妍丽盈盈而立,晶亮的乌眸潋滟的红唇,自信卓然,太子妃闭一下眼眸,怪不得,怪不得见她之前,尚陪着新欢蒙面纱骑骆驼,见了她之后将新欢抛在一旁,写什么一面兮惊鸿,绝艳兮惊才……想着便冷了眼眸,这样的人,不能留着。

吩咐一声弓箭手伺候,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倏忽而至,锁住了她的咽喉,冲着她冷笑,正是刚刚那口若悬河的贺先生,沉声对她说道:“放人,否则捏断你的脖子。”

太子妃也是一声冷笑,“怎么?贺先生以为,我若你们殷朝的女子一般,娇弱无依,也好,便比试比试。”说着话肘部朝元邕腹间撞击而来,同时竹子大声喊道,“你的情报有误,太子妃可是乌孙有名的高手,曾经救过兄长的命。”

元邕堪堪躲开,太子妃招式又至,元邕仗着身形灵动快速闪避,几个回合之后额头冒了冷汗,太子妃笑道:“这样的身手,也敢深入敌营?”

湛卢带着剑客们蠢蠢欲动,金定也跃跃欲试,元英眸光沉沉看着太子妃身后的弓箭手与刀斧手,低声说准备出击,一时间剑拔弩张。

青鸾瞧着元邕疲于应付,有些惶急,傻子傻子,总是冒进。又想到湛卢说的话,事关在意的人,便会不管不顾得冲动,紧咬了唇绞着双手焦灼看着二人缠斗。

竹子看一眼青鸾,大声喊道,“卫宸君,你若不放我们走,你在后宫戕害人命的事,我便告诉兄长。”太子妃一边攻击元邕一边说道,“乌竹君,你不过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有何颜面在皇上面前说话。我做的事,皇上心里清楚,却纵容了我,那些女子在他眼里不过玩物而已。”竹子喊道,“那些女子是玩物,那些女子怀着的孩子呢?兄长可知道?”

太子妃身形一顿,湛卢与金定一左一右扑了过来,太子妃身后的刀斧手纵身向前,太子妃看一眼湛卢与金定的身后,再看向湛卢身后的十三剑客,大喝一声住手,稳住身形掠一下有些乱的鬓发,昂然说道:“放他们走就是。”

元邕对湛卢与金定摆摆手,转身回走,不防太子妃出手如电,一把捏在他脸上,趁他惊呆,另一手撕掉了他的胡子,瞧着他笑道, “如我所料,十分好看,还很香。”说着话低头在他领口处嗅了一下,“龙涎香掺了你的体香,十分香呢……”

元邕回过神咬牙还击,拳打脚踢几无章法,太子妃咯咯一笑闪身而退,湛卢挨了几下才拉住元邕,不想太子妃去而复返,手指摁在元邕唇上,又摁回自己唇上,笑说道,“总不能白追一趟,”不理元邕气急败坏,远远望着青鸾道,“你会看上缩在马车中不敢出头那个窝囊废?你看上的,是他吧?他才是真正的怀王,我说的可对?”

说着话指向元邕,青鸾没听到一般,敛了眼眸脸上无波无澜,说道,“乌孙皇后殿下,就此别过。”矮身钻回车厢,再不露面。又听太子妃对竹子道,“小混蛋,但愿日后再也不见。”金定跃回马车一笑,“原来不只我一个叫你小混蛋。”竹子哼了一声,“若非我混蛋,在宫中岂能求存?嫂子好自为之。”

马车辚辚而动,四人互看一眼,齐齐松一口气。青鸾合眼假寐,就觉马车车身轻轻一震,有人说道,“你们都下去。”一睁眼,元邕一头扎到她怀中咬牙道,“气死我了。”说着话拳头在座旁狠砸几下,青鸾捏住他手,“怎么了?”元邕瞧她一眼换了委屈的声调,“我被人占了便宜,青鸾竟毫不在意?”

青鸾笑道,“那太子妃来势汹汹势在必得,被我们将了一军,竹子又雪上加霜,如此放过我们她脸上无光,也看出你才是队伍中的首领,便调戏你出出气,也挽回些脸面。怀邕被摸一把脸,换回这么多人无虞,很划算啊。”元邕气得不轻,坐直了身子耷拉了脸,“就知道青鸾对我不怎么在意,若有人那样对你,我是要拼命的。”

青鸾握住他手,“她能放过我们,便松一口气,不是不在意,是非常时期,顾不上在意而已。”元邕又埋头在怀中,“不行,我心里这口气憋着下不去,青鸾安慰安慰我。”青鸾抚着他的乌发,“怎么安慰?”元邕手抚上胸前,“这些日子又长大了,让我摸摸,隔着衣衫……”青鸾打开他手,元邕脸贴在胸前,想拱上一拱又不敢。

青鸾笑道:“竹子说了,这太子妃虽说总帮着符离渔色,自己却也不闲着,身边英俊的侍卫清秀的僧人不在少数,符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对夫妻就这样各自寻欢。”元邕闷闷说道,“日后青鸾入主中宫,可不许干这样的勾当。”青鸾拍他一下,“只是奇怪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夫妻,唉……”

想起南星听到符离夫妻恩爱时难掩的高兴,青鸾不由感叹,元邕说声不干我们的事,安静靠着青鸾闭了眼眸,在马车的晃动中,渐渐有些昏昏欲睡。

青鸾悄悄低头看着他的脸,不喜欢他粘着胡子冒充贺先生的模样,这些日子便不仔细看他,这会儿被太子妃撕去了胡子,怎么看都好看,白皙的脸英挺的眉眼,眼睫毛浓密而长,末端微微有些卷曲,青鸾指尖轻轻碰触着,怎么会不在意呢?十分在意,自己珍惜看重的人,被别的女子轻薄了去,恨不能象金定一般,有一身的功夫,追上去突袭那太子妃,在脸上狠狠搧几个巴掌再将领口撕破,又或者象元邕能飞檐走壁,夜里进乌孙皇宫,将那太子妃折辱一番。

青鸾越想越气,恨得牙根痒痒,只恨自己不会武功,一个女子,怎么会武功呢?又一想金定也有武功啊,可金定是金定,金定似乎天生就是武者,这位太子妃,将来是乌孙皇后,难怪符离不爱她,一个女子打打杀杀的,还养面首,能讨人喜欢吗?

愤愤了许久升起无奈,这么多人,能全尾全须离开乌孙就是,再生气又有何用?就听外面湛卢唤一声爷,青鸾揭起车帘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湛卢骑在马上满脸的汗水,冲青鸾拱手道:“请郡主转告爷一声,爷吩咐的事,办妥了。”

青鸾看一眼他身后驱马疾驰而来的十三剑客,“你们办差去了?”湛卢嗯了一声再不说话,鸾郡主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爷吩咐做的事提不上台面,不说为好。元邕在青鸾怀中翻个身,枕着她腿闭着眼唤一声湛卢,“可办妥了?”湛卢回道,“妥了,照爷的吩咐,截住了马车,将她的头发剃了,太子妃气得眼泪都下来了。”

元邕哈哈笑起来,笑一会儿看向青鸾,青鸾正瞪着他,元邕正一下脸色,“这是我的一点恶趣味,青鸾别在意。”青鸾一拳捶在他胸口,元邕啊一声说疼,就听青鸾嗔道,“为何全都剃了,剃一半留一半才好。”

元邕哈哈笑了起来,“青鸾跟着我学坏了。”湛卢也惊诧瞧着青鸾,“郡主,深藏不露啊。”

青鸾抿唇一笑放下车帘看向元邕,元邕目光灼灼看着她,青鸾笑道,“还要安慰吗?”元邕摇摇头,青鸾俯下身,唇贴上他唇,厮磨着轻声说:“别动,我也想练一练技艺。”

元邕喜得几乎要魂飞魄散,晕陶陶好半天说一句话:“青鸾,我们两个是天作之合。”

青鸾就笑,笑声中金定在外说道,“好了没有,那个马车中半车都是行李,不舒服,挤死了,我要跟青鸾一起。”青鸾笑道,“金定不是早想骑一骑怀邕的快马?”金定哼一声,“太冷,不骑。”元邕笑道,“金定试过了,被摔下来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