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想起楚慎的脸,心里就堵得慌,扁了扁嘴不悦道:“谁稀罕他来了?巴不得见不到他。”

她也是有脾气的人,只不过她畏惧楚慎,才从未在他面前发过脾气。

薛嬷嬷见姜月不哭了,只笑笑打趣儿道:“若真如此,到时候姑娘岂不是要哭鼻子了?”

姜月被说得又羞又恼,红着眼嗔道:“才不会。”她又不喜欢他!

·

姜月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到了第二日的时候,便追着小宝满院子跑。她穿着一身粉粉的襦裙,因是夏季,衣料轻薄,跑起来像一只欢快的小云雀。

她捉着地上的小宝,伸出指头戳了戳它肥嘟嘟的脸,这小宝如今被她养得生生胖了好几圈,她担心小宝会胖成一个小圆球,所以才开始每日出来和它一同在院子里跑几圈。

太胖了,她可抱不动了。

姜月低头亲了亲小宝的脑袋,见它伸出舌头热情的舔着她的脸,姜月只觉得又湿又痒,心情好得不得了。这时又见怀里的小宝抬起头“汪汪汪”叫了几声,姜月揉揉它的脑袋,朝着身后一看。

那穿着一袭雪色锦袍缓步而来的高大男子,不是楚慎又是谁?

她虽然不想那事儿了,可到底还是生着他的气,便想也不想回过头,对着小宝道:“乖小宝,饿了吧?我们这就回去。”说着,便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赏玉轩走去。

周全看着自家王爷明显黑沉的脸,对于昨日发生的事情,略有耳闻。毕竟是王爷的身份,对着一个小姑娘,自然是拉不下脸,可是姜姑娘性子单纯,什么事情都是直来直去的,王爷如今板着脸不悦,姜姑娘看着自然更是气恼…若是王爷稍稍服个软,小姑娘家最是心软,哪里还会如现在这般生着闷气呢?

“王爷,今日皇上赏了三篮荔枝,如今正冰镇着,姜姑娘肯定会喜欢的。”周全道。

楚慎自然知道,他的小姑娘,最喜欢吃肉食和水果,也知周全有意提醒。可是他没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只不过语气重了一些,只不过她又是个说不得的,一说就哭鼻子,哭得他心烦又心疼。

楚慎绷着下巴,面色清冷的径直去了书房。

身后的周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明明心中在意,为何还这般放不下架子?

她如今倒是胆子大了些,见着自己也不如往昔一般畏惧胆怯,可想着方才看都不看他,就抱着那小黑狗回了自己的住处,楚慎的心里还是有气的。

可是——

什么面子里子,到底还是比不过她。

楚慎在书房犹豫了半个时辰,才决定去一趟赏玉轩。他走在前面,常左拿着荔枝跟在他的身后,他进去的时候,正见她的小姑娘在院子里替那只小黑狗洗澡,眼下洗完了,正用柔软的巾子擦着小黑狗的身子,动作小心翼翼的,温柔的不得了。

小黑狗看见楚慎,一个劲儿的汪汪直叫,像是知道是他惹得自家主人不快。可一见楚慎这慑人的气势,就吓得缩在主人的怀里。

绿珠碧玺见了忙行礼,而姜月却是将小宝递给了一旁的碧玺,自个儿却是耷拉着脸回了屋内——她不想见他,免得又是挨骂。

楚慎的面色一僵,有些不大好看。旋即步若流星,直直进了屋子,然后“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外头的绿珠碧玺面面相觑,不禁担忧:王爷该不会发火了吧?

这么一想,愈发是担心自家姑娘,那娇滴滴的小身板,王爷下手可不要太重呀,而且此刻又没人敢制止,毕竟老王妃远在听兰山庄,这远水可是救不了近火啊。

看到门关上的声音,姜月吓了一大跳,又见楚慎步步逼近,心中更是畏惧,整个身子缩在软榻上,低着头不敢去瞧他。

又来教训她了吗?姜月扁了扁嘴。

楚慎心里有气,可眼下见她这副模样,便知若是他再做出一些什么,只怕她真的要跑去庄子了。他轻叹一声,轻轻撩起袍子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可知错了?”他问道。

姜月见他没有动手,便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胸前一起一伏的,惹人遐想,她的双手抓着身下垫着的软绸,一声不吭。

“昨日我的态度的确是强硬了一些,可是阿月,这件事情的确不该如此,这次也就算了,不许有下一次。”楚慎见她不说话,便自顾自说着,原是好生教导的一番话,眼下却成了软声软语的自问自答。

他以为自己拉不下脸,可是对于自己在意的姑娘,他还是乐意哄的。

乐意了,之后的举止也就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了起来,他伸手环住了她,引着她的身子往自己的胸前靠,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馨香,低声又无奈道:“一声不响的,还得寸进尺了不成?”

姜月有些意外,可他拥着自己,声音又明显带着宠溺,还是让她一下子就气消了。她缓缓抬头,一双水眸委屈的看着身侧的男人,声音娇娇道:“我哪里敢?”从来都是她怕他的,她哪里敢同他对着干?

见她终于说话了,楚慎亦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伸进自己的怀里,将那早已准备好的物什掏了出来,放在姜月的掌心。

冰冰凉凉的,姜月傻傻的瞧着手心的钥匙,不解的看着楚慎:“这是什么?”

“这是王府的金库钥匙,你要用银子便去拿,里面还有一些珍宝,你喜欢什么便拿什么,以后与朋友交往的时候,若要送礼也可以从里面挑。”楚慎说得淡然,末了还不忘一番教导,道,“但是不能乱花,知道吗?”

楚慎一贯节俭,眼下能说出这些话,已是让姜月诧异了,可是这个——

姜月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心道:她还没有嫁过来?他就把王府的金库交给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大宝还是知道怎么宠媳妇儿哒ˋ( ° ▽、° )

第二四章 :桃花

——

姜月虽然不懂人情世故,却也知道——这金库钥匙她不能收。

昨日她虽然气楚慎对自己的态度冷硬严肃,可说到底也是因为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她一直担心自己不够好,虽然有时候刻意不去想,心里却仍是在意的,特别是那日去了公主府之后,她才明白有多少姑娘盯着端王妃的位子。

是以,楚慎的语气重了一些,她便觉得心里委屈,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儿发泄了出来。而薛嬷嬷一直念着楚慎对她有多好,她又不傻,自然也知楚慎对自己的确是不错的。

外头的人都道端王楚慎性子寡淡、不近人情,可是从小到大,亲自照顾她教导她的,也是楚慎。她离楚慎近,知道他并非冷情,只不过有些情绪掩藏的太深,若没有过多的深入接触,是绝对察觉不到的。饶是她一直待在楚慎的身边,也对他畏惧的紧。

昨日之事,她事后也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心虚。

“衍之哥哥,这个…我不要。”姜月将钥匙塞进楚慎的手心,语气平静道,“昨日的事情,的确是我有欠妥当。”她只一心看中了那发冠,所以才忍不住收下,说到底还是她做错了。只不过那时她兴冲冲的去送给楚慎,未料被他泼了冷水,因此心头才堵得慌。以前楚慎也没少训斥她,可她也没有像这次一般难受。

楚慎狭长的凤目静静看着姜月,目光逐渐变得柔和。他知道,她素来都是听话乖巧的,昨日他脾气有些大,她原是心怀期待的将发冠送给他,未料没有半句赞许,反而是被他训斥了一番,她会委屈,也是理所应该的。

有些方面她的确是有所欠缺,可怎么说,她还是个听话的姑娘。

“以后总归是要交给你的,也不差这一两年。”楚慎声音淡淡道,“明日你去取些银两,然后再挑件好看的首饰送去沈府,这事也就过去了。”等他俩成了亲,这些事情,自然是交给她打点。如今她住了进来,索性早些交给她,免得到时候出去没银子花,她又是个脸皮薄的,不会主动问他要银两。

他的小姑娘,日后要嫁给她,他自然是要好生养着。

听到前半句话,姜月有些脸红,又继续听楚慎说着,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愈发的烫了,遂垂了垂眼睫,小声应道:“我知道了。”这银子她自然是要还的。饶是楚慎不说,她也想着早些把银子还给宝璇,只不过她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银,所以才打算凑够了再还。

“嗯。”楚慎满意点头,重新将钥匙放在她的手心,又道,“我让常左拿了一篮荔枝,你若爱吃,我那儿还有两篮,你让丫鬟去拿便是。”

姜月对荔枝颇为喜欢,这夏日炎炎,冰镇的荔枝是最好不过了。她也没怎么扭捏,点了点头,只不过掌心的钥匙,倒让她觉得有千斤重。

不过今日楚慎难得低头服软,她自然也不矫情了,两人也算是和好了。

·

姜月第二日便约了沈宝璇——毕竟这银子,还是当面还给她好一些。

姜月将沈宝璇约在上次去过的一品居。今日沈宝璇穿着一身浅杏色的轻柔纱裙,看着仍是端庄大气,气质绝佳。姜月是个直性子,索性就开门见山说了原因把银票递给了她,还将昨晚在王府金库中选中的一对珍珠耳坠一并送给了她。

沈宝璇看着盒中价价值不菲的珍珠耳坠,便知光光这耳坠都不止三千两,这姜月出手倒是阔绰。可她又知,姜月住在王府,这些东西,当然都是楚慎给的。

沈宝璇心里不是滋味,暗道:楚慎倒是宠她。

“阿月你这是做什么?”沈宝璇故作惊讶,没有接过姜月手里的银票。

姜月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前日之事我一直记着,便想着早些将这银子还给你,这耳坠优雅大方,极为适合你,我便想着送给宝璇你。”

她一贯爱这些珠宝首饰,昨日在王府的金库里走了一圈,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珠宝,暗道楚慎真是浪费。若不是她进去过,也不会知道,王府的金库竟有这般大,那一箱箱的,琳琅满目,看得她眼花缭乱,这才知道楚慎给她的这把钥匙意味着什么。

可她心里毕竟是开心的。

虽说这样不妥,可这钥匙楚慎让她收着,她也只能收着。她从来都不知节俭,因为不曾尝过饥寒之苦,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如今楚慎这般信任她,她自然要收敛一些,绝不能乱花银子,免得让他失望。

她从金库中拿的东西,都让薛嬷嬷一样样记了下来。这事儿她也只告诉了薛嬷嬷一人,薛嬷嬷听了直夸王爷宠她。

姜月皱了皱眉头,心中却是欢喜:不过…这就叫宠她吗?

沈宝璇面露不悦,道:“阿月,你果真不把我当朋友。”

听了这话,姜月忙解释道:“不是的,我自然是把你当朋友的。不过…宝璇你都不知道,那日我将那发冠送给衍之哥哥,他非但没有开心,反倒是狠狠训斥了我一顿…”如今说到这个,姜月已经没有半分的不悦了,只当那是她太过娇气,半句都说不得。

沈宝璇眸子一愣,关切道:“端王爷训你了?”

姜月点头,双手撑着下巴,委屈道:“可凶了,都把我骂哭了。”以前楚慎也训过她,可不知怎么回事,这次她觉得楚慎特别的凶,光听他的声音,就吓得她掉金豆子了,现在想想委实丢人。

这倒是正中沈宝璇的下怀,不过如今看着姜月好好的,便道:“那现在…”

毕竟是她和楚慎两个人的事情,她也不好意思再同别人说,只含糊道:“是我想得不够周到,好在有衍之哥哥提醒。”末了笑笑道,“宝璇,我把你当朋友,所以才当面送来。你瞧瞧这对耳坠子,喜欢吗?”

沈宝璇知道此刻若是她不收下,倒是会显得太过殷勤。如今她与姜月结交,面上不过是投缘罢了,若是牵涉了财物,只怕会弄巧成拙。

沈宝璇看着盒子里的这对珍珠耳坠,杏眼含笑道:“好看,阿月你这么客气,那我就收下了。”

“你喜欢就好。”见沈宝璇喜欢,姜月也松了一口气。

如今沈宝璇收下了银子和耳坠子,那她也不欠她什么了,此后交往起来,倒是愈发轻松一些。只不过薛嬷嬷的千叮咛万嘱咐,还是令她觉得有些不安。她瞧了一眼面前的沈宝璇,见她俏丽的脸上挂着笑意,心道:她真的会和她抢楚慎吗?

她不知道,心里有些乱。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见出来久了,便一同出了一品居。

外面的日头大,姜月热得鼻尖儿冒汗,姑娘家最怕夏日流汗,这一流汗,脸上的妆容都花了。不过姜月本就不喜欢涂脂抹粉,到了夏日,更是素面朝天,反倒让这瓷白莹润的肌肤愈发是显得粉扑扑的,像是成熟的桃儿,只想让人咬上一口。

绿珠替自家姑娘撑着伞,一向俏皮活泼的小丫鬟今日却是安安静静的,乖巧极了。今日出来,薛嬷嬷可是好生叮嘱了一番,原先她对这沈二姑娘颇有好感,可经过那日的事情之后,心中便有了一丝间隙。不说这沈二姑娘是否是故意的,可她家姑娘伤心得哭了一番却是实实在在的。方才她站在姑娘的身旁,也有意无意打量过沈二姑娘说话时的语气神态,隐隐觉得那笑意未达眼底,看着有些疏离。

这沈二姑娘名满樊城,比温婉娴静的温姑娘更为出色,这么一个家世显赫的官家小姐,竟同她家足不出户的姑娘颇为投缘,的确是有些奇怪。

再说了,她可是打听过了,这沈二姑娘一贯落落大方,却隐隐有着一股傲气,鲜少主动结交朋友。而她家姑娘,若不是因为与王爷的那层关系,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养在深闺、不善交际的小姑娘。姑娘虽然看着娇美可人,讨人喜欢,可是女子对于比自己长得好看的姑娘,总是有些敌意的,而这沈二姑娘,对她家姑娘却只有好感没有半分敌意。

这两日她冷静的想了想,便对这沈二姑娘有了改观。

姜月正同沈宝璇告别,却见一品居外头落下一顶精致的软轿。姜月见站在轿子旁的绿衣丫鬟有些眼熟,却不知哪里见过。绿衣丫鬟掀起帘子,里头出来一个一袭桃色罗裙的美貌姑娘,这美貌姑娘正是同她有过几面之缘的温清婳。

说实话,姜月对这温清婳没有什么好感,如今想起那日温清婳与楚慎一同逛园子,她心里没了那日的欣赏,反倒是有些堵得慌。

温清婳显然愣了一下,未料会在这里见到姜月,而且还看到姜月居然和沈宝璇在一起。

前一世她把沈宝璇当做劲敌,虽然她的身份不及她,可是姑母疼爱她,而姑母最喜欢温婉的姑娘,沈宝璇能力颇佳,并非姑母心中的儿媳人选。说来说去,这端王妃的位子,到底还是属于她的——未料最后出现了一个姜月。

如今姜月出现的早,竟与这沈宝璇结交上了,倒是一件稀罕事。

温清婳知道,沈宝璇面上看着大方得体,在樊城这些贵女之中,地位颇高,可大家到底是女人,对于一个样样比自己好的人,自然是心生嫉妒。那些个贵女们面上不说,可背地里却是对这沈宝璇尤为嫉妒。而她却不同,她生得貌美,可是身份却低一些,虽是住在卫国公府,却也是寄人篱下,平日里又是和善安静,人缘倒是不错,当然,除了一向看不惯自己的秦嫣。

原想她还想着,这姜月早日出现了,她干脆主动接近,却不料姜月这般不识相,竟与这沈宝璇熟络了起来。

对于这个城府极深的沈宝璇,连她都忌惮三分,如今接近姜月,有何目的她不用想便知道。起初她对姜月还有所不满,不过眼下倒是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机会。

那日楚慎这般招摇的带着姜月去了公主府,当着樊城所有贵族子弟的面对姜月关爱备至,她就不信这个心心念念想当端王妃的沈宝璇咽得下这口气。眼下外祖父逼得紧,她思来想去也没有办法,如今倒是不用她费力了,毕竟沈家哪里肯将这端王妃之位拱手相让?

那日姜月对她态度冷淡,温清婳也不自讨没趣,只礼貌的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温清婳进去,沈宝璇身边的丫鬟黛眉才叹道:“这温姑娘的架子可真大。”

听言,沈宝璇低声训斥了几句,黛眉一听,旋即低头。

“丫鬟不懂事,让阿月你见笑了。”沈宝璇略带歉意道。

姜月笑着摇了摇头,“不碍事。”

沈宝璇见姜月双眸澄澈,低声道:“这温姑娘算得上是樊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亦是端王爷的表妹,不过…”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宝璇语气扭捏。

“宝璇你想说什么便说好了。”

知道她会这么说,沈宝璇才将她拉近了一些,在姜月的耳畔小声道:“据说这温姑娘迟迟未有婚配,是为了端王。”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妥,沈宝璇忙道,“我不是爱嚼舌根之人,这些话本是不该说的,只不过我瞧阿月你性子单纯,这才…罢了罢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阿月你别往心里去。”

沈宝璇到底是个聪明人,说是明着说温清婳如何如何,怕是姜月听了对她也会心生芥蒂,如今这番话说下来,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她乱嚼舌根,反而让人觉得她是对自己交心,才会出言提醒。

“端王爷这么喜欢阿月你,这些自然不用担心。我这是糊涂了。”沈宝璇笑笑,语气尴尬道。

姜月听了,便看着身旁的沈宝璇,道:“宝璇你说的我都明白,总之,还是谢谢你。”楚慎太好,爱慕他的姑娘自然多,温清婳正值芳华,喜欢楚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姜月便上了一旁的软轿,回了端王府。她坐在里头,只觉得一下子开心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反而觉得堵得慌。虽然方才沈宝璇待她真切,可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若说温清婳迟迟未有婚配是因为爱慕楚慎,那么宝璇…会不会也喜欢楚慎呢?

·

今日出门,她从金库里拿了三千两银票和一对耳坠,虽然楚慎信任她,可是她还是要将这事儿告诉他的。楚慎一向忙得很,今日更是到了晚上才回的王府,据说是宫中设宴,楚慎还喝了许多酒。

薛嬷嬷赶紧准备好了醒酒汤,让她送过去。

姜月却是撇了撇嘴,道:“衍之哥哥身边不是还有常左常右吗?”他们自然会准备醒酒汤,她巴巴的跑去做什么。

自楚慎将府中金库的钥匙交给姜月之后,薛嬷嬷愈发觉得他太宠着姜月了。这般的宠爱,怎么说也要表示表示,可她家姑娘倒好,什么都不做?眼下饮了酒,送去醒酒汤关心一下是最好不过了。

在薛嬷嬷的百般劝说下,姜月不得不端着醒酒汤去了楚慎的正晖院,未料大晚上的楚慎不在房间,竟还在书房忙活着。

姜月心道:不是都醉醺醺了吗,怎么还不好好休息?

外头的常左见姜月端了醒酒汤,便格外的欣喜,直夸她体贴,姜月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径直进了书房。

大抵真的只喝多了,楚慎虽坐在书案前,可那白皙修长的手却是揉着眉心,像是有些不大舒服,而且连她进来都没有察觉到。

待姜月走到他的面前,将醒酒汤搁在书案上,楚慎这才抬头看她。

许是喝了酒,楚慎狭长的双眸不似平日一般清冷,反倒有些迷离,这般瞧着愈发是好看。他的睫毛长长的,极为秀气,如今微微一覆,投下两道浓重的阴影,饮了酒,连脸颊都泛着粉色,瞧着让人亲切了不少。

看着面前的醒酒汤,楚慎颇有一些惊喜,虽然知道姜月不会这么细心,定是薛嬷嬷叮嘱的,可心里头还是开心的。他端起,一饮而尽,完了将碗一搁,对着姜月道:“走近些。”

姜月听话,走近了一步。

楚慎却有些不满,伸手便揽着她的手臂往自己的身边带,姜月身子不稳,一个踉跄便坐在了楚慎的腿上。

“衍…衍之哥哥?”坐在腿上的小姑娘心头如小鹿乱撞,一下子红了脸。

前几日太子妃沈氏被诊出已有三个月的身孕,皇上大喜,这才设宴款待了文武百官。皇室子嗣单薄,太子殿下自小体弱,常年生病,虽同太子妃成亲七年,也有十几个妾室,可到如今还是膝下无子。如今太子妃有孕,这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嫡出,也难怪皇上会这般开心了。

楚慎抱着怀里的小姑娘,只觉得她身子软软的,像是软绵绵的小猫儿,闻着又是香香的。本来他对子嗣之事并不着急,男 欢 女 爱之事更是兴趣缺缺,可是今日却不知怎的,也想有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

“阿月。”楚慎的嗓音低沉,略微有些沙哑。

“嗯?”听言,姜月傻傻的抬头应道。

楚慎有些醉,虽然喝了醒酒汤,可是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没有平素的清冷,轻启薄唇道:“快些长大吧…”

早些长大,与他成亲,到时候他也会有很多聪慧伶俐的孩子,若是儿子,他便严苛一些,若是女儿,他便宠着疼着。

姜月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楚慎为何突然会说这个,遂眨了眨眼睛小声嘀咕道:“我已经长大了。”薛嬷嬷说过,她已经是大姑娘了。

楚慎听了却是忍不住弯了弯唇,接下来什么话都没说。他不说话,姜月也不吭声,直到姜月觉得不太对劲,这才转过头去看楚慎。

她见身边的男人,头微微低着,气息均匀,如今正阖眼睡着了,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只不过饮了酒,身上便有一股淡淡的酒香,不刺鼻,反倒颇为好闻。

姜月看着眼前清俊无双的男子,想起白日见到的温清婳,这才不悦的伸手捏了捏他英挺的鼻子,小声嗔道:“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尽惹些桃花。”

作者有话要说:

·

楚大宝蠢蠢欲动的禽兽心…捂脸(*/ω\*)

阿月:伦家才不要和你生孩子,万一生出一个小冰山怎么破?

楚大宝:…

第二五章 :好忙

——

虽喝了醒酒汤,可醒时还是觉得头有些疼,楚慎动了动身子,大抵是昨晚睡得不舒服,遂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他缓慢睁眼,低头看着臂弯处,见怀中的小姑娘整个身子缩在一起,蜷在他的身侧,此刻闭眼安睡着,发丝披散着,像只安静温顺的小奶猫。

两人此刻正睡在书房的绸榻上,这榻是他累了准备午睡的,虽然不小,可如今容纳了两人,便显得格外的拥挤。她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白嫩的小手更是下意识的环着他的腰侧,动作亲昵,丝毫没有平素的疏离和拘谨。

楚慎淡淡勾唇。

昨夜他喝了酒,只记得她给自己送了醒酒汤,他喝了,却是拥着她睡着了,想来是她把自己扶到了这绸榻上。一想到她这小身板扶着他的模样,楚慎便觉得有些发笑,娇娇弱弱的,也不知有没有压坏她。

他一直都不是一个温柔的男子,也不似子毓那般风流倜傥,终日挂着笑意。可他却知,姑娘家最喜欢温润如玉的男子,如他这般不苟言笑、面若冰霜的,她会怕也是正常的。他也想过以后是要娶她的,不能一直把她当成女儿一般教导,也该学着像对待姑娘一般对待她,可是习惯使然,十几年来他一直都是如此,对她的态度亦是严苛,如今想改也有些难。

是以每每她做错事情的时候,他便会忍不住严厉的教导一番,她又是被娘宠坏了,说几句就哭,闹得他心烦。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对她太好,怕把她惯坏了,对她严厉,又怕她疏离自己。

楚慎的手臂紧了紧,看着榻沿,心想:她睡相一贯不好,如今没有摔下去算是万幸。

楚慎觉得自己也有些奇怪,明明睡得这么不舒服,可是眼下这副场景,倒让他有些不想起来了。

他看着她俏挺的鼻子,下面是水嫩的唇瓣,习惯性的微微嘟起,显得俏皮又娇气。也对,她的性子素来便是如此,只不过在他面前,才会特别的乖巧。倏然想起那日马车上的冲动,楚慎只觉得心头又蠢蠢欲动了起来,早晨本就是他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刻,眼下…

他挪了挪身子,离她远了一些,以防她发现自己的异常。

毕竟她还小,他不该存着那些龌龊的心思。

“嗯…”怀里的小姑娘动了动,发出小猫一般的嘤咛声。楚慎眸子一怔,便见她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她本就傻气,初醒时愈发是呆愣可爱,他以为她会害羞,可下一刻却是蹙了蹙眉。

楚慎这才发现她有些不大对劲,遂沉声问道:“怎么了?”

瞧见楚慎,又是这般的姿势,若是往日大抵是还未说话便害羞起来,可如今小腹处胀胀的,一波一波的疼,姜月素来怕疼,声音娇娇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