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婳皱了皱眉。她倒是奇了怪了,姨母最喜欢端庄贤淑的,怎么如今偏偏容忍姜月这般的活泼娇憨,不谙世事。

…她总觉得,有些事情隐隐有些不大对劲。

·

又过了三日,楚慎还是没来接她。

“薛嬷嬷,你说衍之哥哥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姜月吃着栗子酥,有些担忧,就算楚慎不来接她,也没道理连个信儿都不捎。

“姑娘放心,王爷定是忙着正事,等空了,便会过来接姑娘了。”薛嬷嬷安慰道。

听了薛嬷嬷的话,姜月才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嗯。”他这么厉害,肯定是皇上对他委以重任吧。

正在这是,却见绿珠匆匆跑了进来,一张娇俏的苹果脸儿满是慌张的神色。

姜月侧过头,瞧得心中“咯噔”一声,以为是楚慎出了什么事,忙道:“出了什么事了?”

绿珠定了定神,如实道:“姑娘,方才奴婢见小宝不见了,所以就出去找,后来在院子里碰到满庭居的丫鬟冬梅,说是方才老王妃和温姑娘在院子里赏花,小宝受了惊吓,朝着老王妃扑了过去,温姑娘为了保护老王妃,被咬伤了腿,如今正躺在榻上。”

姜月一听,瞬间小脸惨白——小宝不过是几个月大的小狗,而且一向温顺乖巧,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咬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我看到有些妹纸对前一世对阿月强取豪夺有些好奇,不知道还有没有妹纸喜欢?如果喜欢的话,我会写得具体一些,如果不喜欢,我大概会粗粗的一笔带过,不过最后应该会有番外。PS:前世楚大宝比较强势,算是先结婚后恋爱~

第二九章 :感谢

——

姜月担心小宝,忙急急去了温清婳所住的蒹葭阁。

蒹葭阁离老王妃住的满庭居最近,据说温清婳是为了能够好好的照顾老王妃才住那儿的。

姜月知道温清婳一门心思讨好老王妃,可是眼下见老王妃这般开心,她也随她去——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女,亲近姨母再正常不过了。

蒹葭阁内装饰雅致,光是这香闺,便可知道这里头住着一个温婉娴静的姑娘。而不似她的临月居,样样物什都是精雕细琢,看着温馨精致。她与温清婳本就有着不同的喜好,如今比起这自小有着良好教养的温清婳,她的确是小家子气了。

可她也从未想过拿这方面同她比,她自知是比不过。

她不是男子,进温清婳的闺房并无半点不妥,倒是薛嬷嬷有些不放心,便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还不放心的悄悄在她耳畔道:“姑娘,待会儿莫要任性。”

她知道的,不能任性。

可小宝伤了温清婳,又差点伤了娘,恐怕…

她哪里冷静的下来?姜月袖中的双手下意识的捏紧。

她身边自小就没什么亲近之人,上次去外面,看见小宝孤零零的蹲在角落里,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看上去小小的、可怜巴巴的。被人遗弃的小狗,若是没人照顾,恐怕是要饿死的,她看到这可怜的小黑狗,亦是想到了自己。起初楚慎狠心拒绝,她伤心了半天,心中更是恼了楚慎,可后来楚慎还是特意把这小黑狗找来了,清洗干净之后才送给了她。

她喜欢小宝,若不是小宝,她也不会渐渐对楚慎改观。

姜月进去,见老王妃正坐在榻边,正是一副关切的模样。榻上的温清婳躺着,身下垫着一个软枕,看着面色有些苍白,怕是受了惊吓。她深吸一口气,才道:“娘,温姑娘她…”

听到姜月的声音,温清婳忙唤了一声:“阿月姑娘。”

老王妃这才转过头,看着姜月。

姜月不知道老王妃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只小心翼翼道:“方才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娘,温姑娘没事吧?”

“还好那狗尚小,清婳脚上的伤口不算深,可是姑娘家身上有了疤痕,总归不是好事…幸亏是腿上,若是脸上那后果可不堪设想。“老王妃一脸疼惜道。

姜月咬了咬唇,只觉得一肚子的话都无法开口。对呀,在娘的眼中,小宝毕竟是一条狗,到底没有温清婳重要。她无法再去问小宝的下落,只深吸一口气,才道:“是我没有管教好小宝,让它伤了温姑娘,还差点伤了娘。”

老王妃见姜月如此,便知她颇为在意那小狗,可是毕竟伤了清婳,她若是太宠着阿月,恐怕清婳的心里会更加不舒服,到底只不过是一条狗…

“你也别太过自责,这事儿也不能怪你。”老王妃安抚道。

后面的话,姜月也没怎么听进去,完了只恍恍惚惚便出了蒹葭阁。在回临月居的石子路上,薛嬷嬷才低声道:“姑娘方才做得很好…”

起初她还以为姑娘会因为在乎小宝而任性,可是刚刚的反应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姜月的脸色有些不大好,小声喃喃道:“薛嬷嬷,我知道小宝不会随便伤人。我虽然傻,可是刚才看着那温姑娘的眼神,便知道是她所为。我心疼小宝,可是若我闹了脾气,恐怕会让娘失望…我不想遂了温姑娘的愿,更不愿让娘难过。”娘是在意她的,若她因为这事儿同温清婳吵,只怕最后伤心的是娘。

薛嬷嬷有些意外,没想到一向娇气的姑娘会想这么多,只心疼道:“委屈姑娘了。”

姜月摇了摇头,小脸愈发的苍白,眼睫微颤道:“这没什么委屈的,只不过小宝…”

·

第二日老王妃特意来了姜月的临月居。

因昨日之事,姜月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如今一张娇媚的小脸略有倦色,老王妃看着不由得轻叹一声,道:“阿月,那件事情,不要想太多。”

姜月咬了咬唇,道:“娘,是我没有管好小宝,可是小宝只不过是一只小狗,它什么都不懂…”

“阿月。”老王妃打断了她的话,一双凤目眸色淡淡,道,“毕竟伤了清婳,而且是当着庄子里这么多下人的面,清婳虽说不在意,可是姑娘家身上若是留了疤,终究是不好的。我再疼你,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所以那狗,留不得…”

“娘…”姜月翕了翕唇,眼睫微颤,终究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其实早就想到了,可是她知道娘疼她,应该会顾着她的感受,而眼下…

“好了。待会儿我让人把你送去王府,你和衍之也有好些日子未见了,就替娘好好照顾他,好不好?”老王妃抚着身侧小姑娘的手,见她哭得伤心,心里自然是心疼的。她自小性子娇弱,对那小狗又是在意,可是她也是没有办法。

老王妃走后,姜月愈发是伤心。小宝不过是几个月大的小狗,自被带回庄子之后,她就让丫鬟们好生照料着,每日好吃好喝的待着,性子愈发慵懒了起来,抱上去都是胖乎乎的,像个小圆球。这般的小狗若是出了庄子,岂不是要饿死?她知道娘难做,可她心底终究舍不得小宝。

姜月没用午膳,薛嬷嬷和两个丫鬟看着也是心疼,收拾好东西之后,便一同上了回端王府的马车。

蒹葭阁。

温清婳躺在榻上,听说方才姜月去了端王府,心中便是一阵恼怒,这姜月怕是在这里受了委屈,会去找表哥哭诉。她虽然气恼,可一想到姨母这般的疼爱自己,心里便舒畅了几分。

温清婳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毕竟伤了她的腿,不管姜月如何在意那条狗,姨母始终是要给她一个说法的,况且她是为了保护姨母才受得伤,更是因为护着她一些。

温清婳看着丫鬟巧儿小心翼翼的替她伤了药,这小腿处的伤痕虽然不深,可毕竟破坏了这原本的美玉无瑕。她知道女子的身子最为重要,因此她花在这方面的银子再多也不会觉得心疼。前一世表哥不曾与她亲近,那是因为不知道她的好,若是知道了…温清婳脸颊一红,对着巧儿道:“抹匀些。”

她的身子,可不能留下任何一个伤疤。

巧儿知道自家姑娘爱美,自然是点头应着,庆幸道:“幸亏那狗月份尚小,姑娘这伤口,很快便会恢复成以前那般白皙光洁,像块玉似的。”

好听的话谁都是爱听的,温清婳心情愉悦的弯了弯唇:“就你多嘴。”

刚上好药,却见老王妃来了,温清婳欲下榻,老王妃忙扶着,道:“腿上的伤还没好,下来做什么?”

“姨母,我…”温清婳一张小脸娇艳如花,低声乖巧道,“只不过是一点小伤,巧儿已经给我抹了药膏了,已无大碍。”

老王妃脸上皆是疼惜之色,末了才对一旁的蒋嬷嬷和巧儿道:“你们先下去吧。”

蒋嬷嬷和巧儿欠了欠身子,齐齐退下。

温清婳尚未梳妆,一头乌黑的青丝披散着,如泼墨一般垂着胸前。她抬眼看着榻边坐着的老王妃,小声道:“听说阿月姑娘去了王府。姨母,这阿月姑娘尚未过门,此举…会不会有失妥当?”毕竟孤男寡女,同一屋檐下,难免情不自禁做出一些苟且之事,若那姜月果真这般,以姨母的性子,怕是会看低了她。

听温清婳提及姜月,老王妃的面色愣了愣,道:“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外人如何看,我根本就不在乎。”

温清婳咬了咬唇,心里有些不满。也对,姨母的事情她也是自小便知道的,以姨母这般的性子,自然是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只不过她仍是没有明白,为何姨母这般疼爱姜月。温清婳看着近在咫尺的老王妃,面露疑色。

“姨母说的是,是清婳多嘴了。”温清婳声音低软道。

这般的乖巧懂事,谁人看着不疼惜?老王妃看着榻上娇美温顺的小姑娘,半晌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慢悠悠道:“清婳,你还是没有把姨母的话听进去。”

温清婳一愣,抬头眸色怔怔的瞧着老王妃,道:“姨…姨母?”

老王妃的面上露出失望之色:“等脚上的伤好了之后,我就送你回去。”

“姨母,为何…”温清婳难以置信,一双水眸睁得大大的。之前她明明对姨母讲过外祖父对她如何如何,姨母听了也是心疼的紧,为何眼下又说要将她送回去。

“这事说到底还是委屈了阿月,我只不过念在你是我亲外甥女的份上没有拆穿罢了。”老王妃一字一句清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阿月,可是阿月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也是我认定的儿媳,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半点心思都不能存。”

伤了阿月,便是伤了她的儿子,这个道理,她早就知道了。之前她念在已逝的妹妹份上,暂且对清婳有所怜悯,才一时心软留了她,如今她的念头已起,她就不能再心软。

温清婳死死的咬着唇,看着面前一脸失望的姨母。她不傻,可是姨母也不是她随便能糊弄的,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姨母的心里,那姜月的分量竟是这么的重,竟比她这个亲外甥女还重要。

姨母让姜月回端王府,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再找姜月的麻烦。

温清婳面色苍白,心里难受极了:瞧瞧,这么容易就夺走她东西的人,她怎么能够不恨?

·

一路上安安静静,便回了端王府。姜月回来的这么突然,楚慎身在宫里,自然是没有收到消息。

而姜月,身边没了小宝,有些失魂落魄的。她让薛嬷嬷派人去庄子外面找了好几圈,还是没有找到。这么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竟被丢出了庄子,怕是如今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委屈吧。

到底养了几个月,姜月又是个重感情的,一时心头便牵挂的不得了。

薛嬷嬷直叹气,吩咐厨房做了自家姑娘最爱吃的饭菜,心道:今日姑娘不过吃了几块糕点,这样下去怕是会伤了身子。正担心着,却见外头有人提着灯笼过来,她探头瞧了一眼,正是王爷身边的贴身小厮常左,那身后高大的身影,便是王爷无疑了。

薛嬷嬷欣慰不已,都说这个月王爷每天都忙,有时忙到深夜才回来,如今姑娘回府,怕是迫不及待的就过来看姑娘了吧?

薛嬷嬷出去行礼,瞧着面前这高大俊美的男子,将庄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一禀告,末了才道:“姑娘最听王爷的话,王爷可好好好说说姑娘,让她用膳才是。”

楚慎听了面色如常,只点了点头进去。一月不见,他心里的确有些挂念,但想着她在庄子里吃好喝好,没人管着,怕是享受的不得了。她一向都是没心没肺的,恐怕也不会念着自己。

楚慎一进去,便瞧见他的小姑娘正神色恹恹的坐着,桌子上的饭菜都是她最爱吃的,瞧着红红绿绿的,怕是花足了心思,可她看着却是半点食欲也无,眉头紧紧拧着。他最是不喜她这副模样,小小年纪,像是有颇多心事一般。

两侧的丫鬟像是在劝,一见他来了,立刻恭敬的弯腰行礼。

楚慎应了一声,掀袍落座,一旁的丫鬟顿时明白,立马替他添了一副碗筷。

姜月有些愣住了,这楚慎怎么上她这儿晚膳来了。她小心翼翼抬头瞧了楚慎一眼,这么多日子不见,楚慎还是这副样子,一贯的俊美无双。她翕了翕唇,低低的唤了一声:“衍之哥哥。”

“嗯,今日这菜色不错,多吃点。”楚慎语气随意道,像是没有看出她的心情不悦、胃口不佳。

姜月撇了撇唇,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她一贯听楚慎的话,顿时没了法子,只得乖乖执起玉箸,小口小口的扒饭。

…吃得那叫一个不情不愿啊。

两侧的绿珠碧玺看着,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暗暗窃喜道:果真只有王爷才能治得了姑娘。

晚膳磨磨蹭蹭,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姜月起初没有口味,之后默默吃着,心里头越想越难过,一不留神便足足用了两碗饭。姜月事后才面露赧色——当着楚慎的面,她竟然这么能吃。

丫鬟们收拾了碗筷之后,屋子里便只余下他们二人。楚慎见她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遂道:“我都知道了,若你喜欢狗,我明日派人再去替你买一条。”他一向不会安慰人,能说出这番话,也算是不错了。

说起狗,姜月心里难受,忙摇头道:“不用了。”再买一条,也不会是小宝啊。

一身桃粉色襦裙的小姑娘秀眉紧蹙,楚慎看着也是疼惜,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柔和了几分,道:“别胡思乱想了,嗯?”

姜月抬起头,一双水眸有些红红的,撅着嘴小声嘀咕道:“我没有。小宝伤了温姑娘,本来就是我的错。”

这副样子,哪里像是服气的?楚慎知道她是受了委屈——她有多喜欢那只小狗,他不是不知道。那日他就是看不下去她可怜巴巴的眼神,才又特意折回去一趟,将那只小狗抱了回来。只不过那小狗脏兮兮的,便命周全将其洗干净了,才送去了临月居。

“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像个小孩子。”楚慎语气嫌弃道。

姜月吸了吸鼻子,有些不满,但却是一声不吭只默默坐着。

见她这副样子,楚慎只觉得额头突突直跳,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情,眼下见她回来了,心情便好了一些,却不料她也是愁眉苦脸的。楚慎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眼看天色不早了,他一个大男人待在这里始终是不好,语气淡淡道:“我先走了,早些休息。”

一听他要走,姜月才回过神,抬眼呆呆的看着他,之后便眨了眨眼睛,咬着唇“嗯”了一声。

·

姜月是个长情之人,虽说只是一只小狗,却也令她惦记了好些日子。

只不过此刻想起之前薛嬷嬷同她说的话,心道:那温清婳果真是不待见她,如今讨了娘的欢心,便想法子令她不快。她虽然软弱,可小宝之事却是碰触了她的底线,这温清婳,算是同她结下梁子了。

想起回来那一晚自己对楚慎的态度,姜月便觉得自己太过于任性了。她再如何的心情不悦,也不该摆脸给他看,也难怪这几日楚慎没有再踏进赏玉轩半步。

姜月心中颇为懊恼。

而薛嬷嬷也多次提醒姜月主动去正晖院,可是姜月却是迟迟未有动静,一是因为她拉不下脸,二是因为楚慎的确日日忙碌,每天直到天黑才回来。

一个多月未见,她原是想念的,可如今见上了,却是有些便扭了。

这一晚姜月睡的不踏实,睡到很迟才懒懒起来。她觉得脸上温温湿湿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舔她,这种感觉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姜月心头一惊,立刻睁开了眼睛,却见绣枕侧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宝。

小宝在舔她,可亲热了。

“小宝。”姜月惊呼一声,确定这不是梦,才立刻起身将小宝抱在怀里,开心的不得了。她又低头仔细端详着,见小宝兴奋的舔着自己的脸,活蹦乱跳的,哪有她之前想象之中被饿得惨兮兮的可怜模样。

姜月开心极了,咧唇笑着,像是怎么都抱不够似的,抬头冲着一侧的薛嬷嬷道:“薛嬷嬷,你是怎么找到小宝的?”

这会儿绿珠却是凑过来圆溜溜的脑袋,道:“哪里是咱们找到的,这小宝是今早天还未亮的时候常左送过来的。不光是找到了,还是洗得干干净净送来的,奴婢瞧过了,这小宝可是一根毛都没少。”

常左送过来的,那么是谁找的,这个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姜月毕竟是小姑娘,来这么一出心里自然是感动的。她还以为楚慎生她的起呢,如今想着不过是她小家子气——人家非但没有生气,还派人替她寻了小宝。

见姜月这副开心的模样,薛嬷嬷才道:“今日王爷难得有空闲,如今正在书房呢。”

薛嬷嬷的意思,姜月岂会不明白,虽然她有些不好意思,可楚慎帮了她这么大的一个忙,她自然要去表达谢意。

姜月没有犹豫,立马起床梳洗。碧玺心知肚明,便使出浑身解数替自家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姜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里面的姑娘唇红齿白,明眸善睐,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哪有半分前些日子闷闷不乐的模样?

姜月想让碧玺跟着一块儿去,可薛嬷嬷却将碧玺拉住,说是只让她一人独去。姜月顿时心跳如鼓有些紧张,可是又想:不过就是去见见楚慎表示谢意吗,他又不会吃了她?

这么一想,心头便轻松了,姜月便提起裙摆慢悠悠的去了正晖院。

常左像是料到她会来似的,殷勤的替她开了门,姜月道了一声“谢谢”,然后轻步迈了进去。姜月进去的时候,楚慎坐在书案之后,她抬眼瞧着,心道:明明是如以前一般好看的眉眼,可此番却让她觉得是愈发的俊美迷人。

大抵是在府中,楚慎只穿着一身简单的宝蓝色缎绣便袍,姜月的目光落在他的发顶上,见他带着她上次送他的墨玉发冠,心头亦是欢喜了几分,心想:原来他还是喜欢的。

楚慎是习武之人,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动静。他抬起头,瞧着她站在不远处,看上去扭扭捏捏的。

似是精心打扮过,今日他的小棍穿着云缎白灵花香色纹相间上衣,下 身是一条湖水色云形千水裙,瞧着原是明媚粉嫩的小姑娘是愈发的清丽动人。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越长越美的时候。他瞧着虽是赏心悦目,心中却道:这样就够了。

“衍之哥哥。”姜月见他面无表情的,心里开心,便也没有多少惧意,小步挪到他的身侧,声音甜糯道,“我今日来,是特意感谢你的。”

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楚慎倒是来了兴致,他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笔搁在笔架上,瞧着她如画的眉眼,饶有兴致道:“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感谢?讨厌(*/ω\*)

突然觉得楚大宝同学帅气迷人了起来呢~ˋ( ° ▽、° )

第三十章 :突变

——

怎么谢?

姜月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完全没想到楚慎会这么问。她静静瞧着楚慎清俊的面容,心道:不过二十五岁的男子,以往都是正正经经,瞧着老气横秋,让人不禁心生畏惧,哪会像如今这般出言同她调侃?

姜月弯了弯唇角,含笑道:“这几日我听常左说,衍之哥哥操劳的很,今日我就替衍之哥哥捏捏肩膀吧。”早前她在庄子里的时候,就跟着娘身边的蒋嬷嬷学过这门手艺,蒋嬷嬷还夸她聪明,娘也说每次被她捏得很舒服。

话落,姜月便小步走到楚慎的身后,将双手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她也不扭捏,一边捏着一边小声问着:“衍之哥哥,这样行吗?”

他还从未见过她这般的殷勤,想来那日她说不怕自己了,是实话。

不过他向来不喜旁人近身伺候,一些事情大多是亲力亲为的,眼下享受着她的伺候,却感觉自己并不排斥。他也曾看到过她这般替娘捏着肩膀,小小年纪,却是孝顺体贴,也难怪娘这么喜欢她。娘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又不肯随他一同住在王府,而是搬去了听兰山庄。他虽时常去探望,可到底不如在膝下尽孝。有了阿月,他算是放心了一些,她温顺懂事,也算是替他伴在娘身侧伺候,以尽孝道。

“嗯,再用力些。”楚慎点了点头,也不可客气了。不过她是一个小姑娘,自然没什么力气,替娘捏捏力道刚好,于他而言却如隔靴挠痒一般。

姜月听言,顿时愈发卖力了起来。可惜她力气小,到了后面便是气喘吁吁,有些吃不消了。

捏了差不多半刻钟,姜月便皱着眉头甩了甩手,小声嘀咕了几句。她原本就是意思意思的,没想到这楚慎果真是享受上了。

她的手都酸了呢。

楚慎的确有些享受,嘴角浅浅的扬起一个弧度,连平素清冷深邃的眸子都有些温和。她就站在自己的身后,身上的味道不似一般女子腻人的脂粉味,而是一股淡淡的青果香,就像她的人一般,青涩稚嫩,让人觉得清新又舒服。她虽是娇了一些,可看着却半点都不会令人烦躁,只让人无形之中生出一股保护欲,想一直这般娇养着她。

以前他把她当闺女当妹妹,才苛刻一些,眼下渐渐摆正了姿态,态度也慢慢改变着。想来他做的并不是半点效果也无,譬如现在,她可以乖巧的替他捏着肩膀,虽然这力道极轻,却还是让他享受到了。

倘若如以前所想,替她觅一个品貌端正的夫君,说到底还是不放心的。如今这样也好,他有自信可以让她一世无忧,只不过眼下…楚慎皱起了眉头,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姜月见楚慎敛眉,心不禁漏了一拍,暗道:莫不是她停了动作,他不开心了?

“阿月,倘若有一日…”楚慎缓缓启唇。

姜月顿时警惕的“嗯?”了一声,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正等待着他的下文。

楚慎看着身侧的小姑娘,见她这副呆傻的模样,终究是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两人靠得近,她的身子侧了过来,垂下胸前的几缕乌发蹭到了他的脸上,痒痒的,气息亦是淡淡的。楚慎抬手抓住她的白嫩小手,握在掌心竟似软若无骨一般。

她这般娇生惯养,想来是吃不得半点苦的。

姜月懵懵的,见楚慎抓着自己的手,想挣脱,却又本能的不敢。她悄悄抬眼端详着他的神色,只觉得他看着好像有些不一样。她想问,却不知道怎么问:“衍之哥哥…”

她的声音娇软甜糯,听得人飘飘然,楚慎收了心思,只严肃道:“以后长点心思,不要别人说什么都信。”

咦?怎么又这么正经的教导她了?姜月一阵迷糊,只觉得楚慎又嫌她笨了,遂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虽是如此,可姜月总是觉得,今天的楚慎分外怪异,可具体却又说不上来。

道谢之后,楚慎也没有让她走的意思,反而从书架里抽了本《史记》让她看看。她虽不喜欢看书,可却不敢拂了楚慎的意,只乖乖的坐在一侧的绸榻上安静的看书。起初她看着这方绸榻,总是会想起上一次她在这里发生的那件丢脸之事,一张俏脸便不禁滚烫了三分。

她转过头看了看楚慎,见他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似的。

她坐在绸榻上看书,这《史记》不似《女戒》、《女则》一般枯燥无味,饶是姜月这个素来不爱看书的,到了后面看着也有些津津有味的。这书是楚慎看过的,楚慎是个爱书之人,喜欢收藏一些珍贵孤本,因此这王府之中,还专门建了一座藏书阁,不过姜月却从未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