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姬姒坐上驴车,拉下车帘时,突然的,外面传来谢广的声音,“姬小姑,如今这个世道,便是贵为帝王也今时不知明日,你明明对郎君钟情已深,却为何总在小节上如此放不开?”他低低地叹道:“你就不怕有一日回头看时,发现自己在最美的年华里遇到的那个最好的人,早就不在了?或者,你自己遇到不可预测的天灾人祸时,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最安逸最华美的时光,都浪费在猜测,犹豫,茫然,拒绝上?终你这一生,却不曾真正的放松过享受过?”

谢广这番话,却是这个时代最为流行的“及时行乐”的思想。

驴车中,姬姒想了想后,她低声说道:“你不懂的。”

姬姒这话一出,谢广无奈摇头,转眼他想到自家郎君向来神通广大,手段非凡,也就想着。他自己的妇人,他自己会想办法解决,自己实在没有必要操这种无谓的心。

驴车驶了一会后,谢广在外面解说起来,“襄阳城的马,多数是直接从北地运来的,所以这里的马价比起长江以南。那是便宜了一半不止。”他知道姬姒在意这种商贩之事。便特意提了提。

姬姒掀开了一帘。

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是一个巨大的马市,一路上。各种各样,或高大或精瘦或矮壮却善爬山的马匹络绎不绝,着实是比姬姒在荆州所见的马市大了十倍不止。

又驶了一会,谢广指着前面的街道说道:“这条街上贩买的都是奴隶。”

“贩买奴隶?”姬姒惊叫出声。

“是的。”谢广淡淡说道:“这襄阳靠近北魏。每年每月,不管是战败的奴隶。还是战俘什么的,都可以在这个市场上买卖。”

他刚刚说完,姬姒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支队伍。那是在十几个壮汉押送下的奴隶队伍,五十六个奴隶中,男男女女都戴着锁链。他们正步履沉重地向市场另一头走去。而这些男女,无论年长的还是年少的。都是细皮嫩肉,白皙俊秀,特别是其中有一个少年,更是五官立体,身材高挑,轩昂俊伟。

见姬姒望向那伙人,谢广在一侧说道:“这些应该是从北魏贩来的。”

姬姒抿着唇,过了一会,她低声问道:“有士族吗?”

“一般没有。”谢广说道:“最多都是豪强之流,像眼前这支队伍便原是豪强出身。如是有底蕴的士族,襄阳城的那些大人物早就好吃好喝地供着了,因为说不定建康哪个家族里,便有他们的亲人在。到时,把人送过去便是一份大人情。”

姬姒却还在望着那支队伍出神。

望着那队伍中,那个纵使锁链加身,却依然身姿笔挺,俊挺坚强的少年,姬姒悄悄地想道:我以前老想着要招婿,怎么就没有想到要买个这样的郎君回去做夫婿?

嘿嘿,等有那么一天,我人也老了心也老了,与谢琅的缘分也走到了尽头,名声更是败落无人理会,那我就买一个这样的郎君回去做丈夫!

这样一想,姬姒又觉得前途有亮了。当下,她双眼弯成月牙,嘿嘿傻笑起来……归根究底,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至于现在嘛,她想是想,可行动是万万不敢的。要是知道她还敢买一个美男子奴隶回来,谢琅……姬姒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目光迅速的从那少年奴隶身上移开。

谢广发现,自逛过街后,姬姒的心情明显好转,到第二天清晨,她更是主动要求要到与北魏相邻的地方去看看。

谢广没有拒绝她,因为别的小姑浮起这个念头,或许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而姬姒就与自家郎君一样,沉稳踏实可以信赖。

就这样,在五六十个部曲的簇拥下,姬姒从北城门出了襄阳。

襄阳城北,一片苍茫。

一行人走着走着,渐渐离了那天北魏王子等人扎营的荒原。

又走了一会,见到前方的草地上,竟然出现了羊群,姬姒好奇地问道:“这里居然有村落啊?”

谢广一边策马遥望,一边回道:“东边有一个镇。”过了一会,他又说道:“只要两国不生战事,这些村落比任何一个郡县还要安全,因为那些流匪万万不敢前来。”

姬姒一听也有道理,当下,她高兴地说道:“我们去那个镇看一看吧。”

谢广抬头看了看日头,见时间还早,便点头道:“也可。”

那村落并不远,一行人转道走了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到了村落外,姬姒发现这里居然还是一个中型集镇,这集镇还真不小,据估计至少也有万人。

姬姒他们赶到集镇时,远远便看到,一堆人围在那里。

姬姒一过去,便看到一个壮汉正被几个同伴紧紧按在地上,其中一人,正不停地往那壮汉嘴里塞羊粪!

看到这一幕,姬姒胃中一阵翻涌,一侧,谢广忍不住向一个老人询问起来,“老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老人回头看了谢广姬姒一眼。见到他们一个个一脸嫌恶的样子,当下粗声粗气地说道:“我们这是在治病!”

老人对谢广翻了一个白眼,颇有点不屑意味地说道:“怎么,年轻的贵人嫌脏了?老头儿告诉你们,这些年来,整个北方,就咱们这地方的病死的最少。那可都是羊粪的功劳。”

老人显然略通医术。他索性言辞滔滔地向谢广等人解说起来,“几百上千年来,咱们北方人吃的是羊肉。喝的是羊奶,因吃了太多油腻厚味之物,年深日久,有些东西会堵在咱们血液里。有的人死前,流的血都不再是鲜红色而是乳白色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比起那些饿死之人。这是上天赐给我们另一种死法而已。”顿了顿,老头极不屑地说道:“那些个贵族,一个个也被这种疾病困扰,不过他们不敢吃羊粪。只能一个个等死。哪像咱们这里,吃上几顿羊粪,呕吐个几回的。还能多活个三年五年?”

谢广听到这里,觉得没意思了。他又看了一眼那被羊粪塞得又呕又哭的壮汉,忍不住对姬姒说道:“小姑,咱们回去吧。”

姬姒点头。

而在回程时,走着走着,一个部曲纳闷的声音传了来,“那老头儿说的这种病,好象咱们南人犯的很少,是因为我们羊肉羊奶喝得少吗?”

外面,传来另一个部曲的声音,“应该是这样。”

驴车中,姬姒却在想道:不止是这样。

这时的姬姒,心里非常纳闷,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在她家的《扁鹊药经》中,分明提到过,茶能解油去腻去臊恶,让人轻身长寿。这北人视为绝症,并困惑千百年的问题,不过用一味茶叶就完全可以解决!

这时的姬姒还不明白,《扁鹊药经》虽然只由薄薄的四五十片竹简制成,里面的药物也只有四五十种,可它却是世间早已失传了的。先秦的许多东西,早在秦始皇当年焚书坑儒时,被烧毁一空,她家能剩下来,还是因为姬氏一族的仆人们得力。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姬姒的心突然砰砰急跳起来。

她腾地站起,却在重重撞到了车顶,在外面谢广等人担忧的询问时,又匆匆坐下。

这时的姬姒,根本没有心力与谢广等人说话,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她找到一个大财路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可以与寻到数个金矿相比的财路!

而且,茶树只有南方才有,茶叶的具体功效,知道的人也绝对不多,这个财路,完全为她一人所知,她要是操作得好的话,甚至还可以垄断!

姬姒一回去,便急急查询起茶树的生长生产情况了,在知道靠近建康最有名的茶树生长地之一的武昌山,是谢琅的地盘后,姬姒更是心跳如鼓。坐在房中,她紧紧按着胸口,情不自禁地想道:谢琅一个庄园,就把武昌山全部包括在内,听他们的意思,现在那个庄园产出也就那样,可要是按我想的,全部栽种茶树……

她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姬姒越发勤奋的在襄阳城四周逛荡,可像那天一样,那么让人振奋的赚钱灵感,却是不再有了。

这一天,姬姒还在厢房里读书,外面响起了一个声音,“姬小姑可在?”

姬姒一怔,连忙放下书本,说道:“我在。”

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那中年人朝姬姒看了一眼后,低头说道:“姬小姑,这是卢恒郎君离开前放在刘老郡公那里的,他说,这里有一些东西,或许姬小姑会有兴趣。”

卢恒送的?

姬姒一怔,伸手接过木盒。

木盒里面却是一张纸和一块刻着卢恒名字的玉佩,在姬姒低头看时,那中年人客客气气地说道:“卢恒郎君在离开前,本想与姬小姑再说些话,可奈何他找了几趟,都不曾见到小姑,只得做罢……”

听到这里,姬姒一怔,她奇道:“可我明明都在啊。”才说到这里,她便闭上了嘴,这时,她和中年人都明白了,她明明在却被说不在,那就是有人拦着卢恒了。而能够拦下卢恒的人是谁,可想而知。

这时,那中年人咳嗽一声后,继续说道:“见不到姬小姑,卢家郎君甚是遗撼,因我家主人刘老郡公与卢家郎君乃是亲戚,他便把这个木盒放在了刘老郡公那里。”

顿了顿,中年人说道:“卢家郎君说,姬小姑乃是顶顶聪明之人,虽然这一世做不得夫妻,可他还是想着有一日能做伙伴。卢家郎君还说,姬小姑要是有什么好的赚钱主意又能用到他的,可以通过这纸条上记录的名册去与其联系,这玉佩便是信物。他还说,便是刘老郡公这个家族,姬小姑也可以借用。”

中年人显然也听过了姬姒赚钱的神通,他认真地看着姬姒,说道:“总之而言,卢家郎君就是希望,姬小姑日后要是想到什么赚钱的买卖,不妨与我刘府和这些名册上的人一起合作。”略顿了顿,他又语重声长地说道:“小姑日后是要嫁到陈郡谢氏的。虽说陈郡谢氏繁华似锦,可这些大士族都有祖训,子弟长大后不得分家。不能分家,也就不能分得祖产,小姑日后所生的儿子,他要维持人上人的日子,小姑还得替他存些私房才是。”

姬姒明白这人的意思了,当下,她极认真地说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那就等小姑的好消息了。”说罢,中年人朝着她叉了叉手,转身退了出去。

目送着中年人离去的身影,姬姒暗暗想道:我刚想到要做茶叶生意,这下便连生意伙伴都出现了。不过,现在还不急,还用不着着急……

让姬姒等人没有想到的是,谢琅等人这一去,便是小半年。他们离开时是七月,可姬姒等到了腊月大雪纷飞时,谢琅还没有回归。

当得到谢琅消息时,时间已到了第二年的阳春三月,而这个时候,姬姒已经满了十六足岁,在习惯按虚岁计数的时人眼里,她已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

是的,姬姒现在是大姑娘了。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谢琅离开的这半年中,她不但又长高了几寸,甚至,她的面目,身段,风情,都有了极大的转变,这便如一朵含苞未放的幽兰,一转眼间,就徐徐绽放开来,向世人显耀出了夺目的光彩。

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姬姒好一阵发怔,她怎么觉得,镜中的她这种容颜绝丽,宛如一朵清晨时刚刚盛开的,花瓣中还滚动着露珠的姿色,在前世的这个年纪,是万万没有的。难道说,因为现在的她比前世的她更成熟,所以她这朵花也提早盛开了?还有了与前世都不同的风情?

第一百零四章 他是庄十三

姬姒瞟了镜中的自己一眼,漫不经心地涂上早就准备好的灰粉,掩去已经长开的颜色。

看到她出来,谢广大步上前,说道:“姬小姑,按行程估计,郎君约在二个月后进入赤壁河段,我们马上动身,还能及时与他们会合。”

姬姒点了点头,她说道:“大伙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小姑要是有什么要买的,今天就去置一些,明天一大早祭过道神后,就会立刻启程。”

第二天一大早,在祭过道神后,姬姒这几十号人,与三四百个襄阳人组成的队伍合在一起,慢慢驶出了襄阳城。

这三四百个襄阳城中,有三十几个是襄阳城里的世族子弟,这些世族子弟有男有女,他们中的许多人,从来没有去过建康,此刻知道要前往建康后,一个个都精神得很。

姬姒坐在马车里,都被那吵闹声弄得头痛了。

她在那里头痛,却不知道,马车外,好几十双目光时不时的朝她的马车望来,这阵子,姬姒的名字和谢琅的名字连在一起,被人提起的频率实在太高了。

姬姒一直没有出马车,她从襄阳购到了一本《易经》,这书越是细研便越有味道,她已入了迷。再加上姬姒知道,自己一出现便会被人指指点点,她实在不想被围观,索性把心神全部沉浸在书本中。

如此走了五十天后,队伍终于来到了长江边上!

望着前方码头上一字排开的四条大客船,姬姒轻吁了一口气,说道:“终于走了一半路程了。”

四条大客船,每一条都可以装载二百多人。以及一些马匹马车,姬姒的队伍总共只有四百人不到,四百人坐四只大船,倒也宽敞舒服。

只是,当姬姒等人走上客船时,才发现这些船上,络络续续已上了一些客人。这些客人一看也是同样有身份的世族。

客船是在中午启航的。随着纤夫的号子唱响,大船渐渐驶出了码头,驶向了河道中间。

回到船上后。姬姒穿上了女装,只是她不想太引人注目,照样把脸涂得灰黯一些,身上的衣着更是不显眼。

姬姒在谢广等人的簇拥中。来到了船头。

望着浩浩荡荡的长江水,姬姒叹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离开建康已有一年多了。”

谢广看了她一眼,说道:“是啊,一晃眼就出来一年了。”过了一会,谢广笑道:“姬小姑这一年里。似乎长高了不少。”

姬姒一笑,“估计也只长这一年,以后不会再长了。”

就在姬姒几个一边看着江景。一边说说笑笑声,后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这喧哗声有点大。

姬姒等人诧异地转过头去。

只见众郎君齐齐转身。一个个目不转睛,满是期待地看着舱门处,隐隐中,姬姒听到有人在说道:“说是蜀地来的,在蜀地乃是第一美人。”“蜀地第一美人?却不知许人了没有?”“当然没有许人。十五六岁,花儿一般的年龄朝着建康赶,是想在建康找一个如意郎君吧?”

众人的注目中,舱中终于出现了一支华服盛装的队伍,却是几个美婢簇拥着一个姿容秀绝的美少女走了出来。

姬姒看了一眼,不由想道:不管是那个号称荆地第一美人的荆离,还是建康第一美人,或者是眼前这个蜀地第一美人,她们的美都极具共同点,都是那种楚楚动人,骨秀神清,洛神般婉约飘逸的美。可依我看来,这三位第一美人,任哪一个与义武王夫人比,还是输了半筹风情。

谢广等人和姬姒一样,朝那蜀地美人看了一眼后,便不感兴趣地转回了头。

可能因为姬姒这个角落的人,对那蜀地第一美人特别不感兴趣,使得这个角落也宁静些吧,转眼间,她带着众人向这边走来。

那美人在姬姒身边站定后,她们说话的声音,也顺着风飘入了姬姒的耳中,“三姐姐,好多郎君都在偷偷看你哦。”

“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呢?咱们三姐姐姿容绝色,年少郎君钟情三姐姐本是正常之事。”

这时,一女朝姬姒的方向瞟了一眼,在对上她后,那小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悄悄说道:“那个小姑一定出身建康的大士族,她身边的部曲,气势比前面那些郎君还足呢。”

这话一出,众女齐刷刷向姬姒看来。

对上众女的目光,姬姒风度翩翩一颌首,便继续观赏起江景来。

她越是这样,几个蜀地小姑便越是好奇,她们一个个盯着姬姒,有心想上前,见到姬姒不假词色,却又终是不敢。

过了一会,姬姒开口道:“我们走吧。”

接下来,姬姒每次出舱观赏风景,总能看到那个蜀地第一美人被众人围拥着,吹捧着。

见姬姒看向那个小姑,谢广说道:“现在的世族中,有很多小姑都是这种性格。记得郎君说过,他说,士族奢汰成风是由来已久,可女子轻薄虚荣成风,却是近年来兴盛的。”

见姬姒似是不明白,谢广笑道:“小姑肯定没有注意。那女子每次有郎君经过,总会双眼发亮,脸上的表情也会变得精神而妩媚,而若看到的是女子,她便会显得无精打采。这种人天生不甘寂寞,喜欢周游于众丈夫之间,最是不宜家世。”顿了顿,谢广突然说道:“郎君在外面行走时,见过许多这种小姑。”

姬姒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在意。

就在这时,河道的后面,突然从支流上驶来了十几条商船。

这些商船挂着黑色的风帆,进退一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就在姬姒望着那些商船蹙眉时,突然的,一侧传来谢广严肃的低语声。“事情不妙!”

姬姒一怔,她顺着谢广的目光看去,却见前面的一条支流中,同样出现了一个由十几条货船组成的船队,甚至,那船队的左右两侧,还有一些尖刀船护佐。让人一看就知道。那些船绝对不是普通的商船。

姬姒看了看后面,又看了看前面,发现自己这四条船。被夹在两股船队中间时,姬姒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广表情严肃,他和众人紧紧地盯着这两支船队,因为太过专注。姬姒的话他都没有听见。

渐渐的,原本喧哗的河岸变得宁静。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小姑脸色发白,低语中带着不安。

望着被夹在两支船队中间的自家船只,姬姒突然说道:“不对。他们不是一伙的,这是两支不同的船队!”

谢广赞赏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不错。这是两支不同的船队。”转眼,他又苦涩地说道:“这两支船队。都是河匪!”

什么?两只船队都是河匪?谢广这话一出,四周的人脸色大白。

这一刻,四条客船,那是肃静至极!

就在前后两支船队越驶越近,河风声流水声不断传来时,突然的,一个蜀地郎君的部曲高声说道:“大家不用慌,那支黑帆队伍我是识得的,它是属于我们蜀地最大的地下势力,一个叫黑蛟的团伙。这个黑蛟虽然神出鬼没,手段狠辣,可他们是义匪,从来只对河匪路匪山匪中那些十恶不赦的势力下手!”

听到这里,一个郎君忍不住叫了起来,“那另一伙呢?另一伙会不会对我们下手?”

在众人齐刷刷望去时,众人却发现那部曲哑了声。

见他不说话,众人马上明白过来,另一伙,只怕不会像黑蛟那么好说话!

就在这时,那些尖刀船四散而开,对四条客船呈包围之势!

那些尖刀船上的人,显然对黑蛟十分忌惮,一个蒙面人朝着渐渐驶近的黑蛟船队扯着嗓子叫了起来,“来船可是蜀地黑蛟?”不等对方回应,那蒙面人又叫道:“朋友,这几条客船,我们盯了几十日了,还望朋友能够成全!”

几乎是那蒙面人一出声,客船上的众人便脸如死灰,而当他说到“盯了几十天”这几个字时,姬姒的周围,已是哭声一片。

这时,一个郎君颤着声音说道:“黑蛟应该会拒绝,是吧是吧?”

谢广因紧张而沙哑的声音传来,“不,他们只怕会放行。”在众人齐刷刷望来,在那些郎君们一个个脸色苍白,眼带责备地看着他时,谢广嘶着声音说道:“黑蛟的甲板上,还有残余的血迹,而且他们站在外面的船工脚步虚浮……他们,只怕在不久前刚刚经过一场血战,眼下,他们便是为了保全势力,也不会插手此事。”

众人定神一看,果然一切如谢广所说,顿时绝望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那个蜀地第一美人尖声叫了起来,“不,我们不能落到杀人不眨眼的河匪手里。快,你们快跟黑蛟的人喊话,便说,我们愿意把所有的货物都双手奉上,只要他们能帮我们度过这次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