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婢一凛,月红心直口快,不由快乐地说道:“小姑小姑,你像是活过来了呢。嘻嘻,前阵子你明明每天都在笑,可看起来就像是木头人一样,现在就不同了,连板起脸的样子也透着鲜活了。”

姬姒瞟了两婢一眼,命令道:“把孙浮秦小木叫过来,告诉他们,便说天一亮我们便前往徐州!”

命令过后,姬姒又转向站在窗外的谢广,说道:“你们的船队呢?是不是已经安排妥当?”

谢广连忙说道:“船只已经安排妥当。”

姬姒说道:“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赶至徐州,你们按这个要求准备一下。天亮时准时在码头会合,人一到齐马上启程!”

谢广朗应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抵达

离凌晨已经不久了,姬姒一直在做着各种准备。谢琅给她的玉佩是无论如何要随身带着的,而那块莫名其妙的山水画,姬姒犹豫了一阵后,还是把它也贴身放着。

再然后,便是易容之物,在外面行走,自然要扮成男子才行,所以姬姒准备了好些男裳。

至于人手,她并没有多带,姬姒自己的婢仆只是一般,远没有谢广那些人能干。

就在姬姒把一切准备妥当时,天也亮了。

天亮了,谢广却没有来。

姬姒蹙起了眉峰。

又等了一会,眼看再等下去,太阳都从地平线上升起来了,姬姒一边命令众人把东西装车,一边说道:“去码头。”

码头并不远,走了小半个时辰也就赶到了,这时太阳刚从东边升起。

清晨的建康,总是透着几分安逸的。在这个自给自足,商业并不发达的时代,码头处也不繁华。再加上习惯了夜夜笙歌的建康人不喜欢起得早,这般望去,码头上只有零零散散十几个行人,以及一些停泊在那里的船只。

姬姒的车队虽然少,却也有六七辆,此刻,她看着空荡荡的,根本看不到半个谢氏部曲的码头,不时脸色一阵难看。

这时,秦小草在她身后纳闷地说道:“可是,昨晚上谢广郎君明明来了啊,那不是梦啊。”

是啊,昨晚上谢广的出现并不是梦,可眼下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姬姒抿着唇有点不解又有点不安地站在码头上时,不远处驶来了一辆驴车,然后,一个仆人走了过来。对着姬姒说道:“姬小姑,我家夫人要见你。”

这个仆人姬姒却是识得,他是谢王氏信任的一个管事。

看到终于有谢家人出现了,姬姒松了一口气,她跟着那管事来到了那驴车旁。

驴车里端坐着的,正是谢王氏,她看到姬姒后。微微颌首示意。然后,谢王氏带着几分倨傲和几分不耐地说道:“姬氏,十八郎的事你不用管了。你回去吧。回你的庄园去过你的日子。”

姬姒双眼一眯,她冷冷地说道:“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转眼她又问道:“谢广呢?我要见谢广。”

谢王氏回答道:“谢广他们天没亮就坐船离开了。”

果然如此!

姬姒脸一沉,她沉声问道:“他们为什么不等我?”

谢王氏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说道:“没有想到姬小姑出了一回风头。就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说到这里,谢王氏又道:“姬小姑。上次扬州之难,你之所以解了十八郎的危,其实是崔玄的功劳吧?”

谢王氏继续说道:“当然,那件事你还是有功劳的。毕竟十八郎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还在为他奔走,也始终没有放弃。这一点陈郡谢氏都对你感激不尽。只是!”她的声音蓦然一提,带着几分不屑的继续说道:“凭着那桩救命之恩。你要胁十八郎,逼得他对天下人发出了不娶妻纳妾的誓言。姬氏,你的心机之深,还真是让我好生厌恶!”

听到这里,姬姒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朝着谢王氏挺诚挚地说道:“夫人真有想象力!”

姬姒这句话明显是嘲讽,话一出口,谢王氏更怒了。

转眼,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火,谢王氏冷冷地说道:“总之,十八郎现在徐州广陵郡,在那个地方总算不用担心刘义康了。现在十八郎最重要的是顺利完事并平安返回,你就不要去添乱了!”

说到这里,谢王氏高喝道:“我们走!”声音一落,她的驴车转向,载着谢王氏远远离去。

目送着谢王氏的背影,姬姒冷冷说道:“去找船!”

“是!”

在孙浮等人匆匆散去时,姬姒还站在码头上,也不知怎么的,在再次听到徐州广陵郡五个字时,姬姒的眉心跳了跳。

面无表情地朝着前方盯了一会,猛然的,姬姒记起来了,徐州广陵郡在今年的九月间会出现一起大灾祸!那桩灾祸,最终导致广陵郡内百数个世族集体投江自尽,一时轰动了整个天下!

只是,那具体是什么灾难,她怎么也想不清了。

就在姬姒冥思苦想着那是什么灾难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孙浮瘐沉等人匆匆跑来,朝着姬姒急急说道:“小姑,那些船只都各有去处,他们不肯为我们所用。”转眼,秦小木季云也跑了过来,季云沉声说道:“小姑,只怕是陈郡谢氏有过吩咐,那些船我们一条也租不到!”

听到这里,姬姒命令道:“你们留在这里。孙浮,你载着我去陈郡谢氏一趟。”

姬姒还在乌衣巷的入口,便看到了谢王氏的夫婿谢三郎。

谢三郎这个人,虽是谢琅的亲兄长,也是陈郡谢氏的嫡子,可他在天下中并没有什么名声。

看到谢三郎的驴车,姬姒连忙让人驶了过去。幸好,那些部曲认出了姬姒,并没有阻拦。

不一会,姬姒便来到了谢三郎的驴车外,她看着谢三郎,认真地说道:“十八郎有消息了,我要去见他,可租不到船只,还请三郎行个方便。”

谢三郎这人,也遗传了陈郡谢氏的好相貌,只是与谢琅不同,这人没什么过人的气质,整个人显得有点古板。

听到姬姒的话,谢三郎淡淡说道:“不让你去十八弟那里,是我下的令!”

在姬姒猛然抬头中,谢三郎放缓了声音,他徐徐说道:“姬小姑,你应该知道你长相过人。这种长相,在人生地不熟的北魏,很容易招惹灾祸。现在十八弟人在外面进退两难,我不想他还要分神保护于你。”

这个解释,倒比谢王氏的合理些。姬姒认认真真地回道:“三郎错了,我有易容之术。可以扮成男子行走。”姬姒不愿意让建康人发现她精通易容,进而怀疑到姬越这个人,所以她原是准备上船之后再装扮成男子的。

解释到这里,姬姒又道:“如果三郎不信的话,姬姒可以易容给三郎看看。”

谢三郎丝毫不为所动,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姬姒,又道:“便是你能扮成男子那又如何?现在我们派往十八郎身边的。已包含了各种人才。你姬氏一介女流。还是呆在建康这种安全的地方,等着十八郎回来吧。”略顿了顿,谢三郎又道:“姬氏。路途多险,十八郎在临走前只关心你的安危。所以,你便为了让他安心,也不必以身涉险。”

说到这里。谢三郎转过头去,“走吧。”转眼。他的命令声又传了来,“你们几人送一送姬小姑。”然后,驴车驶动,转眼间便把姬姒落到了后面。

几个谢三郎身边的部曲簇拥着姬姒的驴车。朝着街道上驶去。

一边走,一个部曲一边温声说道:“姬小姑无需过于忧心,这一次家族派去的人中。有不少杰出之辈,他们定能帮助十八郎平安归来。”

另一个部曲则是说道:“十八郎离去时。念念不忘小姑的安危。如今小姑只要保护好了自己,便是对十八郎最好的交待。”

还有一个部曲则是说道:“小姑毕竟只是一介女流,又生得这般姿容,这往北魏的路上,不知有多少盗匪妖鬼,小姑去了只会拖累众人。”

“是啊,小姑去了才叫多余。”

一句又一句的劝慰声中,姬姒淡着一张脸没有理会他们,而这些人见她这个模样,渐渐也冷了起来。

有这几个部曲盯着,姬姒一行人不得不返回了庄园。

一回到庄园,姬姒便一边派人想办法弄到船只,一边在书房中踱来踱去。

那发生在广陵郡的大事,到底是什么事呢?想来,能令得那么多世族走投无路投江自尽的事情,定然是十分可怕,让人彻底绝望的。在书房中,姬姒绞尽脑汁地思索起来。

接下来,孙浮等人虽是找到了陈太冲,袁三十郎等人,可那些人的回答与陈三郎的回复一样,他们说,他们也知道了十八郎的行踪了,都派出了身边得力之人前去相助。他们还说,姬姒去了也于事无补,只会是添乱,还是不去的好。

就在姬姒都有点绝望时,夜间,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庄园里。

这一行人中,带头的正是谢广。

却原来,谢广被谢三郎逼着先行坐船离去后,他们这些谢琅身边的部曲,对于姬姒不能同行一事,心中却是不安的。于是,船行走到半途,他们便停了下来,现在,谢广是来接姬姒上船的。

姬姒一行人再次来到了码头。

现在天刚刚蒙蒙亮,谢广带着姬姒来到码头的一个角落,这里,停了十来条快船,完全可以把姬姒带来的行李和人手都装满。

就这样,当太阳升上中天时,姬姒一行人已经追上了谢氏部曲的船只,于是,在谢净谢才等谢琅的嫡系部曲那欢喜信任的目光中,姬姒上了船。

一回到船上,姬姒便扮成了男子。如姬越时不同,这次姬姒特意把自己涂黑了一些,在这个以白皙为美的时代,她这一黑便容姿少了三分。

安置妥当后,姬姒找到谢广,并从他的口中得知,陈郡谢氏派往徐州的队伍是分成几批的。这一条船上,全是谢琅的旧部。至于另外一些人怎么走,目前谢广还不知情。

因着谢广等人都是行走江湖的老手,再加上姬姒也颇有急智,一行人走了一二上月,也就无风无险地到了徐州。

……

广陵郡。

八月间快到九月的广陵郡,比起江南来,空气中已带着丝丝凉意。

一连三四个月的奔波行走,谢琅已经消瘦了不少,他身上的那袭白衣,随着风吹时,正卷得整个人都似欲随风而去。

端坐在谢琅对面的,是一个长相俊美的郎君。这个郎君薄唇抿得很紧,白皙如玉的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整个人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高冷,这般气质配上他那出众的外表,显得极为不凡。

这个郎君,名唤谈之睿,乃建康五大美男之一。不过他这些人一直在徐州做官,这一次谢琅出事,正是他出谋划策百般周旋,才使得谢琅平安到现在。

谈之睿虽然性格高冷,却是谢琅的知交好友,与他在一起时也比较多话。见到他望着江南方向,谈之睿问道:“不放心你的家人?”

谢琅轻笑,他回答道:“陈郡谢氏有什么好担忧的?”转眼,他轻叹道:“我却是想我那妇人了。”

谈之睿这个人,对于女色从来不上心。闻言他哧笑起来,“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谢十八也会犯相思病,还真是奇事一桩!”

面对他的嘲讽,谢琅不以为意,他只是仰头饮下樽中的酒,慢慢说道:“这你就不明白了。像咱们这样的人,自小到大什么样的女色没有见过?什么样的风流阵仗不是寻常?可越是这样,越是有一天遇到一个动了心用了情的,就比寻常人用的心思更多!”

转眼,他自嘲的低语道:“你信不信?为得让我那妇人对我倾心相付,永远不起二意,我这些年啊,可是把三十六计都用得差不离了。”

谢琅这话一出,谈之睿蓦地抬起头看向了他。片刻后,谈之睿放声大笑起来,他实在乐得很,一边大笑一边拍着几案,好不容易笑声止息,他又扯着嗓子高声叫道:“上酒,上美酒!本郎君听到了一桩生平最可乐之事,今日非要痛饮一场不可!”想他多少年都没有这么笑过,才笑了两声嗓子便是一哑,这般叫喊声,声音更是沙得厉害。

不一会功夫,美酒上来了。谈之睿举着酒盅朝着谢琅一晃,说道:“这一盅,敬上苍终有眼,谢十八总算遭到报应了!”

他自顾自地一饮而尽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盅酒,再次朝着谢琅一晃,谈之睿又道:“这一盅,敬风流多情的谢十八,如今迷途知返,全心全意迷恋一人,实在是给天下小姑做了一件好事。请!”

笑着笑着,饮着饮着,谈之睿突然流下了泪水,他仰头喝下第三盅酒,又道:“这一盅,敬咱们这等刀斧加颈,随时随时准备与阎王痛饮三杯之人。能在咱们这荒唐短暂,百无聊赖的一生中,遇到一个可以为之痴迷,为之做尽蠢事,为之心机用尽的妇人,这是何等的幸运?我活了二十多年,时时觉得此身如行尸走肉。想不到你谢琅却得了幸,能够感受到那魂牵梦萦之累,能够享受那缠绵恩爱之乐,因爱而生忧怖之苦,真是让人好生妒忌!”

第一百七十二章 重逢

谈之睿这个人不苟言笑却才智超群,当年在建康时,也曾意气风发,不知倾倒了多少女儿。

谢琅一直与他交好,自是知道他的改变由何而来。

谈之睿有一个胞弟,那个胞弟小他五岁,在谈府那个妻妾不分,后宅混乱的地方,他那弟弟完全是他一手护着宠着养大的。

谈之睿这个人性格内敛,他对他那些极品的家人都没有什么感情,可对他的胞弟,他算是倾其所有。

五年前,谈之睿转到广陵郡做官时,他那胞弟千里迢迢到兄长这里玩耍。却没有想到,有一天那小少年竟是跑到了北魏境,被一个鲜卑贵女当奴隶抓去。最后还被那些鲜卑人在放“风筝”时,当成猎物围杀了。当谈之睿千方百计找到胞弟时,看到的却是胞弟身中几十箭,像块破布一样的尸体!

那件事引得谈之睿几欲发狂。

他虽是在广陵为官,可他们这样的世家子便是当了官也不管正事,平素失踪个几个月也无人理会。于是,谈之睿在调查了胞弟致死的原因后,他改名换姓来到北魏,并凭着他卓绝的风姿和俊美,引得一个步六孤姓的鲜卑贵女对他倾了心。

这个鲜卑贵女,就是害得谈之睿的胞弟致死的那个贵女的姻亲,是那个凶手和她家族的后台。

谈之睿潜伏半年,终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他在一次鲜卑人的游猎中,把仇人一家引入了他刘宋好友布下的包围圈,并在仇人向他们的步六孤家求援时,拦下了求援信件。

是役,那个在北魏也算鼎盛一时的大家族一百零几十人全部被杀。那步六孤家在发现不对,跑去支应时,也被谈之睿剿了一半势力。那一天,那个对他倾心一片,为他付出许多的步六孤家的贵女目眦欲裂地看着谈之睿扬长而去,气得吐血昏厥。

谈之睿为胞弟报了仇后,整个人也懒散起来。他明明可以随时调回建康。可他却一直留在广陵这地方。

上一次,谢琅扬州事后,早就料到了皇帝会对他再次动手。于是,他在皇帝身边安了一些眼线。

后来,皇帝突然下旨,让谢琅来北魏谈判。当时。皇帝的举动虽是十分突然,令得整个陈郡谢氏都没有反应过来。可实际上。就在事发前的一个月,谢琅便知道了,他联系上了谈之睿。

谈之睿应谢琅之求,派下人马在谢琅经行的地方。于是。前脚那些皇帝的人刚把谢琅押上了船,后脚,便有一批又一批“谢十八郎的追随者十分碰巧”的遇上了谢琅。并一个个自愿附于谢琅麾下听他使唤。

……

姬姒万万没有想到,离广陵城只有四百里了。他们却被暴雨阻在了路上。

倾盆直下的暴雨连同阵雨大雨,一下就是十来天,引得山坡塌陷,把前往广陵郡的官路给阻断了!

这时,已经是八月中旬了!

姬姒一行人被大雨阻得寸步难行,再加上官道已经无法走通,光是清理出那条官道,据谢广等人估计,也需要二十来天的功夫。

二十来天!到得那时,已经是九月份了!姬姒记忆中的那场导致广陵郡数百世族集体投江,城中百姓坑杀一尽的灾难,就是发生在九月份!

姬姒又急又乱,再加上谢广手中又没有能够向广陵郡传信的飞鸽,一时之间,她竟是束手无策。

这一天,姬姒倾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突然站了起来。

她大步走到门外,令人叫来谢广等人,让他们全力去周围城镇收集马和牛。同时,她还让人收集一些火油,雇佣民夫之类。

谢广等人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有这样的举动,可这几年来,姬姒的才智早就征服了众人,也就没有迟疑的应了。

……

广陵郡!

转眼,时间到了九月中旬了。

这一晚,谢琅正与谈之睿坐在花园里,一边听着歌伎唱曲,一边下着棋。突然的,外面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那喧哗声很响很响,转眼,两人便看到城外火光通天,整个天地宛如白昼!

谈之睿拿在手中的棋子砰的落在地上,就在他迅速站起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一个护卫在外面仓惶地叫道:“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广陵郡被北魏人包围了!”

这话简直有点荒唐,要知道,广陵郡虽是靠近北魏,可它离北魏边界还隔了好几个城池呢。怎么可能会有北魏人深入腹地,专门来包围它广陵郡?

就在谢琅和谈之睿匆匆来到广陵城的城墙上时,他们和广陵郡的郡守和一些世家族长,齐刷刷地看到,广陵郡的四面城墙下,竟然齐刷刷地堵满了举着火把的北魏官兵!

仿佛远远便认出了谈之睿,一个北魏骑士破众而出,转眼间,那骑士便奔驰到了城墙下。仰头看着谈之睿,那骑士嘶声叫道:“谈之睿,你还认得我吗?”

这个声音尖锐而冷厉,却是个女子声音!

这一下,城墙上的众人都是一惊,谈之睿扶着城墙低头看去,直是看了好一会,他才冷冷说道:“原来是步六孤家的七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

几乎谈之睿的声音堪堪落下,那女骑士便放声大笑起来。她一阵厉笑后嘶声说道:“谈之睿,当年你欺骗于我,还借我的名义害了我的族人,害了我的表妹一家。当时我便说了,终有一天,我会找你来报这个血海深仇。怎么样,现在看到我,你是不是悔了怕了?”

谈之睿也仰头笑了起来,他清悦的笑声在夜空中远远传出,直是带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一边笑,他一边说道:“七小姐真是好记忆!难为你忍耐这么多年,为了报仇。你连我刘宋官员也勾结了,还真是心思用尽啊!”如不是有刘宋官员叛变,这伙北魏官兵又怎么可能深入腹地而不被人发现?

几乎是谈之睿的声音一落,四周的郡守和世家族长都是脸色一变,他们马上想到了,是啊,如不是有内奸借道给这些北魏人。这些北魏人怎么可能一点风声也不外泄便包围了广陵城?

听到谈之睿的话。那女骑士再次厉声叫道:“你说得不错。正是你们刘宋的官员出卖了你,你的项上人头和这广陵郡,便是他们向我北魏投诚的投名状呢!”叫到这里。那女骑士看着慌乱得喧哗不已的广陵城人,越发嚣张地大笑起来。

这时的广陵城,确实是乱成了一团。

这么多年了,广陵郡虽是靠近北方。可这里毕竟离北魏边界还有数百里的距离,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从睡梦中惊醒,便发现北魏人兵临城下了。

正因为毫无防备,所以广陵郡的兵备力量也极其薄弱。便如谈之睿,他也精通谋略,可他的那些部曲。都在远离广陵郡城的庄园里。无兵可用,他便是才智通了天也是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