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姬姒的脸就不止是白了,她低下头讷讷地说道:“怎,怎么就闹得这么大呢?”

崔玄冷笑着不说话。

他越是这样,姬姒越是愧疚难当。不一会功夫,她的额头都冒出冷汗来了。

过了一会,姬姒小声说道:“要不,我去跟皇帝解释一下?”

崔玄冷冰冰地说道:“然后等着他以欺君之罪把你砍了?”

这一下,姬姒说不出话来了。

又过了一会,崔玄缓缓说道:“你这事闹得太大,现在到处都是流言纷纷,说我有断袖之好的,说我对救命恩人始乱终弃,说我无情无义,品行有亏。便是我那家族里,也有一些庶子对我指指点点言行不恭。”苍天可鉴,他说的这些话,可是没有一字虚言,最多,他也就隐瞒了一些……

万万没有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姬姒心虚到了极点,她不安地看着崔玄,喃喃问道:“那,那怎么办?”

“所以,”崔玄突然倾身,他抬起姬姒的下颌,在众鲜卑子一个个转头笑看时,他在姬姒的耳边低沉地说道:“所以,我只能将错就错,明天敲锣打鼓地把你娶回洛阳!”

啊?

姬姒傻了。她发白的唇瓣抖了抖后,低低问道:“就,就没有别的法子?”

崔玄摇头。

姬姒惊道:“可是轩辕四是男子啊,你这么了不起的人,娶一个男子家族也不管?”

崔玄漠然的,隐隐带了几分沉痛地说道:“那又如何?现在是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背弃那个忘恩负义,始乱终弃的名号了!”

崔玄这沉痛的语气,完全把姬姒骇住了,她无措地想道:就那么一个随口道出的流言,居然闹得这么大了?还害得崔玄成了这个模样?这,这可如何是好?

转眼,姬姒双眼一亮,她小声地说道:“崔家郎君……”才叫出他的名字,崔玄便淡淡纠正道:“阿玄,以后都叫我阿玄。”

“呃,阿玄,”姬姒是从善如流,她高兴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阿玄,我不是会易容术吗?那个,你可以把你的心上人叫过来,然后我把她易容成我,这样你便是娶了她也无人……”

不等她把话说完,崔玄冷冷打断道:“我没有心上人。”姬姒一怔间,崔玄又道:“本来是有个不错的女郎准备嫁我的,可她不久前在知道我有断袖之嬖,还对心上人始乱终弃后,就拒了我的婚事!”

啊?事情严重到这个程度?

姬姒的脸白了又白,唇也是嚅动了好几下。最终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他了。

就在这时,那吴氏子兴冲冲地跑过来。他一跑来,便得意无比地嚷嚷道:“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崔玄,你就准备明天风风光光的把你家小郎带回洛阳吧。”

说到这里,他转向姬姒,好奇地问道:“轩辕四。听说去年你还救了崔玄。后来他在对你许下海誓山盟后便不告而别,这事是真的吗?”

这时的姬姒,正是悔不当初。羞愧得无地自容的时候,吴氏子跟她提起的事,正是她最让她羞愧的。一时之间,姬姒直是恨不能埋到地洞里去。

见到姬姒缩着头不肯说话。那吴氏子越发凑了上来,他正待逼问。突然的,崔玄把姬姒重重一扯,在扯得她向后一跌时,崔玄把她搂在怀里。他把姬姒的脸朝胸口按了按。朝着那吴氏子冷声说道:“别凑这么紧,你长得太丑,会吓坏我的人。”

崔玄这话一出。吴氏子气得差点晕倒,一旁的众鲜卑子弟。则是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人笑着闹着,崔玄已抱着姬姒走向了火堆。感觉到她的挣扎,崔玄在她耳边沉声警告道:“别动……这几个鲜卑人中有皇帝的眼线,别引起他太多的关注,进而又给我添来麻烦事!”

崔玄最后一句“给我添麻烦”的话一出,姬姒不敢动了。她一动不动地靠在崔玄的胸膛上,闻着对方那浑厚又清雅的男子气息,她直是烧得耳朵尖都是红的。

一直以来,姬姒都把自己当成了谢琅的人,如今被崔玄这样抱着,她心中的愧疚不安真是无法言说。可偏偏这些麻烦都是她给崔玄添的,她竟是连挣扎也没有底气。

接下来,那些鲜卑子也好,吴氏子也好,都一而再地想向姬姒套话,可这时姬姒哪里还敢说什么了?她低着头坐在崔玄膝上,竟是一声未吭。

幸好,因为明天还要“送嫁”,这般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也就散了。就在把姬姒送回吴氏坞壁时,崔玄握着她的下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我之事暂时先敷衍着,到了洛阳说不定就有转机了。”听到这里,姬姒忙不迭地点头。

在她水汪汪的想哭又哭不出的眼眸看来时,崔玄又道:“十八郎那里我会处理,你不必担忧。”

姬姒猛点头。

说实在的,她对谢琅还真不是那么担心。因为昨天分别时,谢琅表现得很是胸有成竹。

姬姒回到吴氏坞壁后,受到了吴氏一族热情的招待。而在询问了那吴氏坞壁的族长时,姬姒才知道,在自己被人带到崔玄身边的同时,谢琅等人也被熟人带走了。而且那个熟人还是姬姒认识的卢子由!

听到卢子由这个名号,姬姒完全放下心来。虽然她一时也没有想明白,卢子由那个刘宋名士,是什么时候到了北地的?

转眼间第二天到了。

让姬姒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为了她的“出嫁”一事,吴氏坞壁还真的张灯结彩了一番,听那吴氏子说,他父亲原本是想收姬姒为义子的,可这事被崔玄给拒了。

就这样,姬姒在这阳春三月的北魏,被人强行塞入花轿,在四周众人的敲锣打鼓中,送到了身着新郎服饰的崔玄身侧!不过,崔玄既是名士,自是按照名士婚娶那般打扮,所以他的新郎服饰是白色的,便是他带来迎亲的马匹,也通通是一色的白马。白马白衣,映得北地崔郎俊得宛如天神。

从吴氏坞壁到洛阳,还有一百里的路程。一百里路,在这种阳春三月的天气,不需要二天时间就可以抵达。

姬姒蒙着盖头坐在花轿里,一颗心七上八下,特别是,每经过一地时,又会有很多人上前恭贺询问时,每每听到那些人的恭喜声,姬姒便心虚得坐都坐不稳了。

她想,事情闹得这么大,到时无法收场可怎么办?

她又觉得,按道理当务之急是要把这场闹剧慢慢淡化,可崔玄明显没有这个意思。而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让崔玄脱离困境的好法子,几乎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这样,在这种热闹中,姬姒一行人进了洛阳,来到了崔玄在洛阳的别院。

别院外也站了不少人,姬姒还没有下轿,便听到无数的笑闹声起哄声传来。

……以北地崔郎名望之著地位之高,闹出了迎娶男子的丑事,还真算得上近年来北魏的一大奇闻。所以这时围在旁边的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也因为迎娶的是男子,所以婚嫁这种明明很庄重的事,围观的人就是庄重不起来,一个个说了两句便在那里哈哈大笑。

这个时候,要说心中紧张的,莫不过是那些女郎们。北地的女郎无论自由度和地位都比南方的小姑要高。此刻,便有好一些闻迅赶来的女郎骑在马上,她们紧盯着这里,试图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出这场婚嫁是场玩笑。

……还别说,以北地崔郎那放荡不羁的为人,他把玩笑开得这么大是完全有可能的。

热闹中,姬姒被迎下了花轿。

几乎是她一下轿,便有声音在那里叫道:“揭开盖头,要看真人!”“揭开盖头,要看真人!”

叫喊的实在太多,而且那些人还堵在前方不让姬姒过去。无奈何之下,姬姒听到崔玄那清亮的笑声传来,“罢了罢了,你们要看就看个够吧。”说罢,他策马来到姬姒身侧,手一伸便掀开了她的盖头。

就在四下众人齐齐掂起脚尖,迫不及待地看来时,崔玄对上姬姒的面容,却是脸一寒命令起来,“来人,打一盆温水过来!”

不好,他这是要让自己洗去易容!

姬姒想道:这易容怎么能洗了呢?这易容要洗了,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是什么了?先别说她的真面目过于女性化,对姬姒来说,她终究是谢琅的人,要是让人认出她,知道她嫁过崔玄,那以后可怎么去面对谢琅?

姬姒看着崔玄,一边拼命的朝他使着眼色,一边想道:他也真是糊涂了,我这真容一露,以后我若是离开北地,他想找个人放在后院冒充我也不好冒充啊。

就在姬姒眼波盈盈楚楚可怜,又是紧张又是慌乱地瞅着崔玄时,终于接收到她眼波的崔玄,却是低笑起来,他微微倾身,从马背上伸出手抚着姬姒的脸颊,崔玄压低声音,极轻极温柔地说道:“不用担心,一切我自有主张。”

转眼他又声音微提,笑容邪肆语带多情地说道:“你慌什么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这心都是欢喜的。”

崔玄这情话一出,四下笑声一片。于众人的大笑声中,崔玄转过身去,只见他朝着端着热水过来的婢妇吩咐道:“今儿是难得的好日子,刚才我与轩辕四商量过了,呆会他会以妇人之礼嫁给我。嗯,等会梳发时,你们给他挽上妇人发髻,换上妇人衣裳。”

第一百七十九章 姬姒受尊敬

崔玄这话一出,婢妇们马上笑着应道:“谨奉大人之令。”

四周的围观者更是哈哈大笑,好几个鲜卑子更是激动得在马背上翻了一个筋斗,兴奋无比地叫道:“好主意!着实是好主意!”

就在众人嗖嗖地转头看向姬姒,一脸期待地等着她换回女装时,姬姒腾地站了起来。

只见她冷着一张脸,朝着崔玄倔强又激动地叫道:“崔郎这是什么意思?我虽然不肖,却也是堂堂男儿,崔郎要想娶妇,这满街的妇人你随意娶去,不必迁就我轩辕四!”声音一落,她竟是扯着衣襟一撕,转眼间便把一件嫁衣扯开扔到了地上!

然后姬姒跳下花轿,翻身跳上一匹白马,马鞭一扬便疾奔而出时。

直到这里,四下的众人才反应过来了,好几个鲜卑子哇哇叫道:“惨了惨了,崔玄,你那小男人生气了。”

也有人叫道:“那轩辕四说得有理,他不管如何也是一个男儿,崔玄你要他扮成妇人与你成亲,着实欺人太甚。”

四周议论声中叫嚷声中,崔玄翻上跳上马背,双腿一夹便追了过去。

远远望着那一前一后的人影,四周看热闹的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这娶男妻的事,向来都是在历史上才有耳闻,事实中从来没有见过的。众人直到现在也都把这场婚嫁当成闹剧在看。

姬姒在南地长大,她的马最多也就是能骑,而崔玄却是那种可以在马背上睡觉的高手。在呼呼风声中,他是越追越近。

听到他追来的声音,姬姒伏下身子。竟是朝着马腹全力抽打起来!

眼见那马匹吃痛,竟是长嘶一声狂奔而去,崔玄把手指放在唇间嘬叫出声,随着他一声长啸,姬姒的坐骑人立而起,转眼几个刨子后,老老实实停在原地打起转来。

崔玄冲到了姬姒身边。

望着背对着自己的姬姒。崔玄轻叹出声。“怎地恼成这个样子了?

姬姒继续扭过身背对着他,她冷冷地说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崔玄却是长久的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崔玄低声说道:“不错,我是想娶了你。”

转眼他又说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生气……不管我如何期待,我们这场婚事都是办不成的。”在姬姒一怔间,崔玄苦涩的低语道:“你没有发现吗?刚才那么多人里。都没有我清河崔氏的族人在。阿姒,便是你真与我拜堂了。我的族人也会前来阻止。”

过了好一会,他低低说道:“……我只是,便是最终还是成空,也想这般与你当筵对拜。行一场夫妇之礼。”

姬姒久久都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这时,崔玄轻声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别院吧。”见到姬姒看向自己。他又苦笑道:“你放心,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闹剧。我们回去时,保准客人已走了大半。”

姬姒听到这里,终是低下头跟着在他的马后,向着别院驶去。

一切果如崔玄所说,当两人赶到别院时,原本堵得水泄不通来看热闹的人群,竟是散了大半,剩下的只有零零散散十几个了。

就在崔玄带着姬姒进入别院时,那十几人一窝蜂围了上来,开口便准备取笑。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转眼间一个年老而严厉的声音高喝道:“真是胡闹!”

铿锵有力的步履间,一个与崔玄的长相有两分相似的长者带着几个年轻郎君大步走来。

一眼看到别院中的情景,那长者脸上的怒火便去了一些。转眼,他走到了崔玄旁边,转过身,那长者朝着剩下的众人团团一揖后,朗声说道:“方才是崔玄与诸位开了一个玩笑,还请各位散了吧。”

转眼他又朝着崔玄沉声喝道:“玄儿,婚嫁是人伦大事,谁让你不通过家族就擅作决定的?”

说实在的,这长者的出现在众人的意料当中。因此众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一个个哈哈笑着向崔玄告辞。

众人散尽后,那长者转头看向了姬姒。

在对上眉目如画的姬姒时,那长者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转眼,他便收起表情,朝着姬姒客气地说道:“听说小郎在南地时救过我家玄儿?小郎救命之恩,请受老夫一礼!”他以长辈之尊,慎而重之地向姬姒行了一个礼后,也把姬姒和崔玄的关系,变成了施救者与被救者的关系。

要是姬姒当真是那个对崔玄一往情深的轩辕四,自会因对方家长这种特意的疏离而心生黯然,可惜姬姒不是。她甚至是有几分激动地受了这个礼后,连忙说道:“长者多礼了。”

见到姬姒一脸的无怨无尤,那个长者怒火再消,他点了点头,转头对着崔玄没好气地说道:“走吧,有什么话回了家族再说!”他转过头,朝着姬姒邀请道:“轩辕小郎也请一并前往吧。”

就在两人上了马车后,姬姒听到那长者的声音在前面响起,“玄儿,你这次的事闹得太大了,好歹你也是当朝名士,难道想成为他人言谈中的笑柄不成?”

姬姒坐在马车里,听着那长者一句接一句的斥喝,本来按下去的羞愧渐渐又浮起了头。她暗暗想道:我给崔玄添了太多麻烦了。

这时的姬姒并不知道,便是如清河崔氏这样的大家族,真正具有政治觉悟和远见的人,其实也只那么二三人而已。这个长者虽然是崔玄的伯伯,可他其实更像个普通的儒生。

转眼,那长者再次斥喝道:“这男女婚嫁,都是聘者为妻奔则为妾,何况这种男子……”他似乎羞于提到男男两字,略顿了顿后又道:“这种事也闹到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不知羞耻!”

这一次,姬姒听着听着。却是在那里苦笑了。她暗暗想道:不管我是不是轩辕四,听了这样的话也是没脸进清河崔氏的府第的。罢了罢了,到了洛阳城,我就近找一个酒家住下吧。

打定了主意后,姬姒也平静了下来。她倚着榻暗暗想道:也不知谢琅现在到哪里了?有卢子由在,他应该也是安全的吧?

让姬姒没有想到的是,也不用她开口。队伍在驶入洛阳正街时。崔玄便直接让部曲带着姬姒去了一家酒楼暂住。他做这个决定时,那长者是深为不满的。

……

崔玄用来安置姬姒的这家酒楼,是洛阳最好的酒楼之一。因崔玄特意交待。姬姒一个人便占了一个院子,还有酒楼专门配置的婢仆侍侯。

进了酒楼,姬姒在温水中足足泡了半个时辰才起身。梳洗过后,她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想了又想。还是把自己化成轩辕四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轩辕四脸上的那块烧伤印记,这时是去掉了的。

弄好了面容,姬姒换了一袭北地流行的胡服。这种长靴长裤的胡服穿在身上,腿长的特别占优势。同时,颈长的也会更显气质。

姬姒不但颈长而且腿长,再加上她眉目绝伦。这般冷生生地立在庭院里,宛如南地杨柳。北地玉树,站在那里就是风景。

清河崔氏的庶子崔严前来邀请轩辕四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风景。望着她,崔严不由想道:这样一个风姿不俗的郎君,真不似以色事人的。

姬姒随着崔严策着马来到洛阳正街时,四周有无数人转头望来。

这时的轩辕四,也算是大名鼎鼎,虽然北地风气十分彪悍,像这种风花雪月的事并不那么受人瞩目,可姬姒还是受到了极大程度的关注。

遥遥望着她,有人在说道:“那就是南地郎君?果然与咱们北人不同。”“不就是比咱们北人更嫩乎,眼睛里更像藏了钩子?”“哈哈哈哈。”

四周到处都是指指点点的声音,可是姬姒却根本无心在意。

她正在忙着四下张望。

她想,这就是洛阳了。是曾经无比辉煌,直到现在,南渡的士人还以洛阳腔的正宗与否,来判断一个家族的底蕴的洛阳城!

这座城池,曾经出入无数的英雄,曾经在历史上如太阳一样万丈华光耀人眼!

她想:无数南人心心念念,做梦也想着能在有生之年能看一眼的洛阳!她现在看到了!

看着洛阳,望着处处可见的秦汉时留下的宏伟印记,看着一个个高冠博带,巍然而过的士人,姬姒竟是想道:怪不得皇帝一心想着北伐,一心想打到洛阳来。原来站在故土的感觉,是如此让人激动。

四周的众人,还在朝着她指点而笑,马背上的姬姒,却从袖间拿出一支玉笛,呜呜咽咽地吹奏起来。

她的笛声本来高绝,在纭县时,懂得欣赏的还少,可到了洛阳这种处处都是底蕴的城池,却是笛声一出,便令得无数人仰望而来。

姬姒的笛声,有一种巍然,有一种长河落日的悲伤,有一种游子断肠的眼泪,有一种遥望山河的落寞。

太多复杂的感情,由一个绝世高手吹奏出来,顷刻间,竟是惹得不少人红了眼眶。

在姬姒吹笛之前,所有人谈到轩辕四,便把他当成了娈童小丑之流,可这一刻,众人竟是感觉到,能吹出这种笛声的郎君,怎么也值得人尊敬一二。同时也有一些人在想道,这轩辕四长相如何,风仪如此,才情如此,也怪不得能迷住北地崔郎了。

转眼间,姬姒来到了清河崔氏。

她是从侧门进去的。

这无可厚非,毕竟轩辕四名声不好,姬姒想道。

一进入院落,姬姒便看到站在院落中的一个白发老头。那老头十分精神,眼眸中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睿智,崔玄的容止和长相,都遗传自这个老头。

看到老头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除了送着姬姒过来的崔严,便是不远处正在给老头布酒的一个中年人,这让姬姒一怔。

听到姬姒过来的脚步声,老头慢慢回过头来。

让姬姒意想不到的是。看到姬姒,那白发老者竟是和蔼一笑,他招了招手,示意姬姒上前。

姬姒抿了抿唇,大步走上前去。

她低下头,朝着老人行了一礼,因无人介绍对方的身份。姬姒便唤道:“轩辕四见过长者。”到了这时。姬姒便要感慨自己的名字取得好了。她这个名字既是假的又是真的,便是面对长者,也不会在将来事情揭穿后让她羞于见人。

老人一直在笑呵呵地看着姬姒。等她行完礼后,老人开口说道:“听说号称风华江右第一的陈郡谢氏谢十八郎,也来到北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