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这声音一出,众人齐嗖嗖回头看去。这一回头,众人竟是一惊,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站在一侧的姬姒,竟是也没有找到刚才开口的人。

姬姒刚刚一惊,从舱中走出了几个寒门子弟。只是一眼,姬姒便发现,其中一人竟然是王镇。这人明明已经是皇帝重用的高官了,怎么这样乔状打扮,鱼龙白服的出行?

她心下一凛,暗暗忖道:这条船上倒真是鱼龙混杂,高手如云了。转眼她又想道:这条船是前往苏州的,只怕这些人中有半数是冲着十八郎去的!

这样一想,姬姒越发冷静下来。

姬姒是孕妇,站了这么一会已有虚弱之相,当下,她在部曲地簇拥下回到自个的舱房躺下。

姬姒再出舱时,已到了傍晚,而客船也驶入了长江河段。

姬姒随意用了一点餐,便慢慢走向船头。船头处正是热闹非凡,好几个歌伎正在那里弹琴唱曲,而不远处,王镇抱着胸在那里含笑看着。至于另外一边,则是十几个世家子和世家女,他们懒洋洋地坐在榻上,一边品着美酒一边摇头晃脑地欣赏着弦乐。

姬姒见到这里聚了这么多人,便转向船尾走去。

船尾上也是十分热闹,姬姒只是随意一瞟,便看到了几个曾经在三皇子和太子身边看到过的幕僚。

难道这些人,全是冲着十八郎去的?

姬姒眸光一沉,想了想,她又回到了船头。

姬姒船头,看着不远处驶来的几条大船,望着那些船上隐隐约约的人影,想道:那些船上的人,也是前往苏州吗?

她还在寻思,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转眼,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也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范家妹妹好象在哪里见过!”

却是袁娴走到了姬姒身侧后。

对上袁娴那双温柔笑着的眼睛,姬姒也笑了,她低声说道:“也许是人有相似吧。”说到这里,姬姒虚弱地用手帕捂上了嘴。

“说得也有理。”袁娴笑了,她看着脸色苍白的姬姒,关切地问道:“妹妹这般不适,要不要看一下大夫?”

姬姒摇头,她轻声道:“不过是耐不得远行,歇歇就好了。”说罢,她歉意的朝着袁娴笑了笑,道了一声后,慢步朝舱中走回。

见袁娴兀自盯着姬姒的背影不放,一个部曲走到她身后,低声问道:“怎么,这个妇人不对劲??”

袁娴摇了摇头,她低声说道:“总觉得眼熟。”转眼她还是问道:“她可有易容?”

那部曲说道:“不曾。”

这“不曾”两字一出,袁娴顿时把注意力从姬姒身上收回了。

姬姒本来身子不适,现在把船上的人大约了解了一遍后,她也懒得外出了。便整日的躺在舱中休养。

这一天,客船驶入了苏州河段!

几乎是一进入苏州地界,客船上的众人便忙碌起来。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叫唤声,姬姒垂下双眸,盯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这时,一个部曲推门而入,他轻轻把舱门掩上后。来到姬姒身后低声说道:“夫人所料不错。这船上的人,大半是冲着十八郎去的。”

姬姒冷笑道:“是听到十八郎重伤,想捡便宜吧?”

那部曲低声说道:“说是苏州出现了姬越的踪迹。”一句话说得姬姒一怔后。那部曲压低声音又道:“属下耳朵极灵,听到有一个人在那里说,这二十来天,建康城里几乎都被众人翻遍了。可是还没有找到姬氏,那定然是姬氏并不在建康。恰好这时有人在苏州发现了姬越。再加上谢十八郎的事,这些人就都赶来了。”

姬姒寻思了一会,轻声问道:“可有人怀疑我?”

那部曲迟疑了一会,低声回道:“有。夫人如是前往南阳。必是无人怀疑,可这是前往苏州,所以……”姬姒明白了。这确实是一个破绽,当下她点头道:“行了。让大伙小心一点,平素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是。”

就这么一会功夫,天空慢慢阴沉下来,望着天空上积得厚厚的乌云,姬姒低声说道:“要下雨了。”

这时,那部曲又道:“夫人以为,那放出风声,说姬越出现在苏州的人是谁?”

姬姒摇头,她低声回道:“这事不好猜。既有可能是陈郡谢氏的人,也有可能是陈郡谢氏的敌人。可不管哪一方,他们都有可能是想用这个消息来引出十八郎,如果十八郎还能动的话。”

那部曲点了点头,他低头说道:“夫人,在下继续出去打听了。”说罢,他缓缓退后,转眼间便是舱门打开又关合的声音传来。

中午时,苏州码头已然在望,只是这个时候,“哒哒哒”豆大的雨滴已倾盆而下。

雨水蒙蒙中,不远处的码头也看不清切了。

就在这时,突然的,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嘶叫声,“不好了,不好了!船底破了,漏水了!”

这叫声一出,四下脚步声大乱,姬姒刚刚转身准备冲出,众部曲已经一涌而来。看到这些人,姬姒沉声问道:“你们可是会水?”

众部曲相互看了一眼,最终,有七个人站出来说道:“属下会。”

这么二十几个人中,居然只有七个人会,姬姒一阵失望,不过她也知道,这才是建康士族部曲的正常比例。

转眼,姬姒说道:“我们去甲板上。”声音一落,她已带头冲出了船舱。

这时的客船,到处挤挤攘攘一片,慌乱声叫骂声不绝于耳。二十几个部曲齐心协力,好不容易把姬姒护送到了甲板处。

刚刚扶着船舷站好,姬姒便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正是袁娴一行人。只是与以前不同,这时的袁娴脸色发白,目光惊疑不定地闪烁着。

堪堪回头看了一眼,一阵惊叫声便传了来,姬姒回头一看,却见船中的水渐渐由漫延到了甲板处,偌大一条客船,开始慢慢倾斜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欢呼声传来,有人哭道:“有救了!有救了。”姬姒急急转头,却见厚厚的雨帘中,几十只黑色的尖刀船冲出码头,飞一般地朝着他们驶来。

那尖刀船来得极快,转眼便围上了客船。因这时客船已经沉了一半,有好一些人都爬到了帆上去了,所以几乎是尖刀船一靠拢,众人便挤挤攘攘地朝船上跳去。

一条尖刀船靠上姬姒时,她在几个部曲的帮助下跳到了上面。因这种尖刀船很小,一条只能坐五六人,姬姒剩下的部曲只能分散开来。

就在这时,姬姒一眼看到,袁娴也在几个部曲的帮助下,跳下了一只尖刀船。

看到这一幕,姬姒眼皮跳了一下,于四周震耳欲聋的喧哗声中,她声音压得极低的问道,“你们擅长潜水的是哪几个?”

因要照顾她这个孕妇,她身边的五个人几乎全部是擅水的。此刻她这话一出,便有三人应了。

又朝正沉着一张脸朝着部曲发火的袁娴看了一眼,姬姒迅速的命令道:“你们下水,想办法杀了袁氏!”

“是!”

转眼间,三个部曲悄无声息的向后一仰,落入了河水中。因这时雨水遮挡了视线,四下的人忙着逃命又是叫声喊声和落水声一片,所以无人注意到这一幕。

又慌了一刻钟,船上的客人终于全部上了尖刀船。就在尖刀船准备驶动的那一刻,突然的,袁娴发出一声尖叫,却是她所在的尖刀船也漏水了。

那尖刀船极小,那水转眼便浸了满舱。当下,袁娴在几个部曲的保护下跳入河中,准备朝着空一点的船上游去。

可是,这时雨水蒙蒙,雨线遮挡了众人的视线,袁娴左看右看,哪能找到有空位的船只?

就这么耽误一会,袁娴发出一声尖叫,却是她身边浮出一汪血沫,却是刚才还在她身周保护的一个部曲胸口插了一把短剑,变成了一具浮尸。

袁娴这人极是自私,也极看重小命,见到这个情景,她哪里还有精神在意别人?当下,她朝着那一直托着她的部曲嘶声叫道:“快,快走,快走啊!”

那部曲得了命令,连忙托着袁娴游了开来。这时,袁娴终于看到了姬姒的船只,当下,她兴奋得尖声叫道:“快,向那里游,那船上还有空位!”

那部曲听了,托着她便急急朝姬姒这边游来。

看到袁娴过来,姬姒连忙伸出手去准备帮忙。

转眼间,袁娴两人已经游到了姬姒的尖刀船上。就在那个部曲把袁娴推到船上,他自己转到另一侧也准备上船时,突然的,他的背心一阵剧痛。

不说那个部曲艰难地睁开眼,想要看清杀自己的人是谁,这一边,袁娴狼狈地倒在船上时,姬姒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扶起她。

大雨倾盆中,袁娴感激地说道:“多谢。”转眼她又说道:“没有想到你倒是个善心的,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恢复本来声音的姬姒便冷冷说道:“报答就不必了,你没有机会了。”袁娴愕然抬头,因雨淋得太久,这时的姬姒,脸上的易容物已开始溶化,她看着面目大变的姬姒,不由惊叫道:“你是谁?”

不等袁娴再说第二个话,姬姒袖子一抖,一柄短剑出现在掌心。再然后,在袁娴的尖叫声中,在众人被这里的异动引得纷纷回头时,姬姒冷着一张脸,毫不犹豫地举着短剑,在众人的大叫声喝止声中,“卟”的一声,短剑刺入了袁娴的胸口正中!

第二百零三章 办法

姬姒手中的短剑并不长,加上手法也不熟练,这一剑刺进去,转眼便卡在骨头间无法继续深入。就在姬姒牙一咬使劲时,尖刀船猛然晃了开来,一不小心,袁娴整个人滑入了河道中!

这些变化发生在电光火石当中,就在袁娴扑通一声摔落水中时,也不知谁喝了一句,“开船。”转眼间,姬姒的尖刀船便呼地冲了出去,折向码头相反的方向跑去。

到了这个时候,部曲的忠不忠心便体现出来了,袁娴带来的那几十人,虽然都是身手不凡,可他们并不忠于袁娴,遇到这种变故,他们惊了好一会才跳入水中,朝着袁娴落水的地方捞去。也有一些反应快地想要追上姬姒的尖刀船,可这时大雨挡住了视线,他们冲出去时,已看不到姬姒等人的身影了。

就在那些人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追去时,一个人急急叫道:“快!马上去找大夫,当务之急是救回娘娘。”

……

转眼间,尖刀船便载着姬姒冲出数百米了。

天空上,倾盆大雨啪啪啪的砸下来,最开始,姬姒的头上是蒙上衣裳挡雨,可后来她为了杀袁娴,早把它弄掉了,此刻的姬姒,已被雨水淋得透湿。

在这个时代,一个体弱的孕妇淋上这样的大雨,那是不病既伤。就在几个部曲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忧色时,脸上的易容物被淋去大半,隐约有了几分原本模样的姬姒,却是双颊晕红目光明亮。

大雨中,她转过头看向身侧的一个部曲,低声道:“袁氏受了那样的伤。定然治不好了对不对?”

那部曲看着她,回道:“是。夫人那一刀虽然不曾刺到她的心脏,可也离心脏不远。袁氏重伤失血又落入水中,已是凶多吉少。”

他这话一出,姬姒笑了。

见她明明脸色发虚,却笑得这么灿烂,那个部曲哑声说道:“夫人。你今天此举。是杀敌一千自毁八百。为了一个袁氏,不值得的。”

“不,很值得!”姬姒哑声说道:“她害我十八郎。令得他生死未卜,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手刃仇人,光是这种痛快,就比什么都要值了。”

听到她话中的决绝之意。众部曲一怔,转眼他们明白过来了。只怕从谢十八出事后,这位夫人便恨那袁氏入骨,她现在这般举动,那是恨得太深。宁愿与其同归于尽也要报仇!

见到后面的人已经被甩开,当下尖刀船一折,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村落驶去。

在拿出一个金锞子后。姬姒一行人住进了一个比较富裕的村民家里。

大仇得报,姬姒心中痛快。这一安顿下来,不管是为了谢琅,还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都想养好身子了。幸好,这些年来她把伤寒杂病论看了无数遍,对于风寒一病还是很有应对经验的。

一落地,姬姒便让人在房中烧起几个火堆,让那村妇帮忙煎煮姜汤,而她自己则用热水从头到尾暖暖地洗了一场。

热水沐浴过后,坐在火堆中发汗,汗过后又抹干身子穿上厚衣,再喝了好几碗姜汤后,姬姒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总算热和起来,那腹中传来的疼痛和下坠感也有所减轻。

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不曾发热后,姬姒知道,风寒的威胁已过。

不过,虽然没有患上风寒,可姬姒的腰腹酸得厉害,下身隐隐还有血水流出,昨天那场折腾,却终是引来流胎之患。

知道姬姒可能保不住腹中孩子后,几个部曲脸色都是大变,他们都是陈太冲身边的人。对陈太冲来说,这事性质非常严重,如果他连谢琅的遗腹子都保不了,那他将来便是死了也没有面目去见故友。

当下,两个部曲转身朝苏州城里去找大夫,而另外两人则去找村民问过土法子。至于姬姒,她也懂一点药理,正把姜末紫苏厚厚的敷在腹上,想用两者的温性驱去体内的寒意。

这时,去苏州城的两部曲回来了。他们虽然没有请来大夫,却得了几剂安胎药,让姬姒看过后,其中一人忙着煎煮起来。

看着另一个部曲,姬姒低声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那部曲回道:“昨天夫人离开后,咱们剩下的那些人四处散布风声,让人知道被夫人刺伤的妇人就是那个毒妇袁氏,还说夫人是为十八郎报仇来的。袁氏本是人人喊打的存在,这消息一出,便有好些人赶着去验证袁氏的身份,知道情况属实后,袁氏当场便被人从大夫那里驱赶出来。现在苏州人群情激沸,那袁氏和她身边的人根本不敢露面,便是酒楼客栈的人也不愿意接待,他们自身难保,哪里还敢来找夫人的麻烦?”

看来,姬姒让人放出风声败坏袁娴的名声,在这里算是真正起倒作用了。

听了这个消息,姬姒大是满足,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接下来几天,姬姒都在养胎。

说到养胎,就要感谢姬姒原本不错的底子了。底子不错,再加上她又懂一些医理,如此卧床几日,在众人的精心照顾下,竟慢慢保住了腹中的胎儿。

这一时,姬姒还在卧床,一个部曲大步走了来。他一进来,便朝着姬姒激动地说道:“夫人,有好消息传来了。”

姬姒双眼一亮,迅速地回头向他看去。

对上她那激动得泛出泪花的目光,那部曲连忙说道:“是这样的,那受了重伤的袁氏竟然失踪了,有人看到是谢十八郎身边的部曲动的手。”

姬姒有点失望,她低声说道:“但愿那些人没有眼花。”

过了一会,她又说道:“我现在好了一点了,你们去找一辆车,在车上厚厚的铺上被褥,马上就去苏州城。”

那部曲犹豫了一下。他看着脸色虚白发黄,却不掩美色的姬姒,低声问道:“那夫人要不要乔装?”

姬姒点头,道:“自是要的。”转眼她又说道:“把他们叫进来,我来给你们也易容一番。”

帮这些部曲易容时,看到其中一人与季元的身形差相仿佛,姬姒心神一动。想到了一个与谢氏部曲联络的法子:她把那人化妆成了季元的模样。

如果是孙浮秦小木等人。那些来自建康的各路人马可能认得。不过换了季元的话,真正熟悉他的人必是谢琅身边的部曲。天可怜见,她现在只盼能用这个法子引来谢才谢净他们。

主意既定。姬姒在感谢过那家村民后,再次启程。苏州城并不远,姬姒一行人走了二个时辰,中午时便看到了那高大的城门。

城门处。昨天分散的那些部曲正在张望,转眼看到姬姒。那些人喜笑颜开,松了一口长气。

于是,在二十几个部曲的簇拥下,姬姒入了苏州城。

一入苏州城。姬姒便让一个部曲买了一匹雪白的骏马,然后,她让扮成季元的那个部曲骑在马上。与众人一道从街道中招摇而过。

在这苏州城里,陈四郎也有宅子。一行人住进宅子后,姬姒继续卧床养胎,而那个扮成季元的部曲便天天骑着雪白骏马游荡在苏州城中。

转眼,又是五天过去了。

这五天中,苏州城中暗流涌动,因认出了姬姒身边的那些部曲,来自王镇和太子三皇子等人的探子川流不息。不过,姬姒深入简出,他们根本就找不到机会接近她。

这一天,几个部曲回来了,他们一进院落,便看到姬姒神色不对。

当下,一个部曲走了过去,他低声问道:“夫人没事吧?”

姬姒的眼睛有点红肿,表情也一改以往的平和,显得有点灰败。听到这人问起,她哑声说道:“五天了,陈郡谢氏的人为什么还没有与我联系?”只是一句话,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冷得紧紧抱住了双臂。

众部曲见状,眼中浮现了一抹怜惜。过了一会后,姬姒平静地说道:“你们会制孔明灯吗?”

众部曲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点头说道:“那很容易。”

姬姒轻轻说道:“拿一点钱,让人帮着制孔明灯,明天晚上,我想看到一万孔明灯飞上天空。”说到这里,她拿起纸笔,在上面写起字来。

那部曲伸头一瞅,只见上面写着“愿生同榻死共穴”“浮生若梦,唯卿长怜。”“我不知死期何日至,唯知有卿相伴,一切无惧矣。”“愿生生世世,都有今年今日。”“黄泉之侧,奈何桥畔,等卿百年,携手共归!”竟都是一些儿女情长,海誓山盟的话。

写完后,姬姒低声说道:“在孔明灯上写上这些话。”转眼她又说道:“后面落下陈四两个字。”

那部曲明白了,这些情话,定然是谢十八与姬姒情浓时说过的,落下陈四的名字,是告诉他们自己等人正落脚在陈四郎的院子里。当下,他怜悯地看了一眼姬姒后,点头说道:“属下马上去办。”

一万孔明灯出现在天空,顿时令得苏州城的上空变成了一片灯海。而且,这些孔明灯造型华丽,其上写着的词语也十分美妙动人,一时之间,竟引得一城人都在仰头张望,猜测纷纷。

现在这个时节,这么多孔明灯很容易造成火灾。再加上城中来了不少高官士族,这天晚上,几乎是姬姒这边派人四处放飞,那一边,苏州的官员们则忙着想办法把它们弄下,倒越发把这件事弄得声势壮大。

这一个晚上的苏州人,都在仰望这灯海奇景,少年少女们,都把这一日当成了元宵节,无数有情人追逐在灯下,彼此嘻笑,一城皆欢。

在孔明灯放尽时,姬姒在窗前长跪不起。她这一生,也经历了匪夷所思之事,可直到现在,才懂得戾诚的向着满天神佛祈求。

转眼,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