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教父之过,我教导你读书,教导你成才,竟然没有教好你怎么做一个父亲,这顿鞭子我应该挨。”

“不要打了……”

王译信挣扎着起身,痛苦至极的呻吟:“父亲,我去,我去还不成么?您别再自己鞭打自己了。”

“信儿,这是最后一次了。”

冠文候后背上也多了十几道鞭痕,咳嗽道:“只要你别让爵位在我手上失去就好……信儿,以后的事情,我眼睛一闭什么就不管了……”

“父亲。”王大爷扶住了冠文候,慌忙问道:“您……”

“搀我回去。”

“可是四弟……”

“搀我回去!”

冠文候再一次吩咐,王大爷没有办法,只能搀扶父亲离去。

王译信缓缓的合上眼睛:“准备轿子,我明日一早去蒋家磕头认错!”

“喏。”墨香双眼也是红的,“四爷,您的伤口……我这五小姐给的上好金疮药。”

他忙从怀里掏出药瓶,小心翼翼的给王译信的伤口上抹药,见王译信身躯上的累累鞭痕,心痛的说道:“五小姐会有办法让四爷您身上的伤痕痊愈,上次殷姨娘那么重的伤口,也是五小姐给她调理……”

王译信心里泛起一丝暖意,“我只希望蒋玉蝉能手下留情。”

他心里有数蒋玉蝉还是心悦于自己的,纵使蒋氏对他失望情淡,蒋氏也不可能同他和离扔下王芷瑶兄妹在王家,王译信不愁娶不到妻子,蒋家哪里舍得王芷瑶在继母手下过活?

蒋家再有权势也无法带走王家的儿女。

这也是王译信求得蒋氏回心转意的全部筹码。

……

王译信购得庄子距离枫华谷不远,此处地价没枫华谷千金难求。

然这座布置清雅的小庄子也值不少的银钱,王芷璇母子三人便在此处养伤。

远处的山峦白雪皑皑,枫华谷的枫树叶子也已经飘落,但树枝上却挂着一层冰霜,枫华谷上空的天色似纯粹到极致的白兰,暖暖的阳光让挂着冰霜的树木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枫华谷周围要比京城温暖上一些,冰霜美景更为漂亮。

纵使游客进不去枫华谷和皇庄等地,可枫华谷四周的景色也很美,宛若仙境一般,因此行人络绎不绝。

他们便在此处再一次相遇了。

王芷璇除了照顾殷姨娘和将养自己的伤口外,有时会出门欣赏美景顺便散散心,到了庄子上后,王芷璇用了自己做得消肿的药膏,也许因为庄子上适合养伤,也许是她得药膏管用了,王芷璇的伤势好得格外的快。

虽然如今脸上还略带几块淤青,但脸庞恢复了绝色之姿。

她在外出散心时,碰见了在簪花会上匆匆离去的某位皇子……她不晓得他是几皇子,当却看得出这位皇子不仅容貌俊秀,气质沉稳,他颇有一种隐忍内藏智谋的味道,跟在他身边的随从训练有素,而同他在凉亭里对弈的老者,王芷璇听说江南大儒,号称智谋无双的谋士。

乾元帝没有册太子,对每一个皇子都很公平,乾元帝不准许皇子们插手朝政,但有心夺嫡的皇子都有潜在的势力。

王芷璇觉得眼前这位隐姓埋名的皇子颇有潜龙之姿,如今越是平淡不争的皇子,将来越是有希望。

纵使他夺嫡失败,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王芷璇只希望这位皇子能做一阵自己的靠山……

于是,在他们对弈最关键的时候,王芷璇出现了,以一手精湛的棋艺吸引了他的注意。

王芷璇并没同他交谈,只留给他一个淡淡的,飘渺的笑容,如同仙子一般,飘然远去。

再然后……因为一次意外,王芷璇帮这位贵公子挡了灾祸,贵公子表明身份,“我是当今四皇子,生母为永寿宫德妃。”

四皇子?德妃?

王芷璇似抓到了什么先机,不过她始终对四皇子怀有淡淡的疏远,言明她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想同四皇子有过的牵扯。

欲迎还拒,王芷璇玩得极好,四皇子到枫华谷也是为了调养身体,远离朝廷,因此他很有耐心的同王芷璇周旋。

她后退,他必然上前,她躲闪,他就经常去王芷璇经常欣赏美景的凉亭等候。

京城蒋家和王家的纠纷,四皇子也听说了,但京城的传闻并不能影响四皇子对王芷璇的感官,绝美笑容恬谧的美人应该是无辜的。

四皇子此时并不准备拉拢任何掌握兵权的都指挥使。

西宁伯蒋大勇太鲁,太过张狂,一向隐忍谋而后动的四皇子并不欣赏蒋大勇,因此他不介意抬举王芷璇……

乾元帝显然教导过皇子,臣和君的区别,皇子是天之骄子,地位仅仅在乾元帝之下,众臣之上。

四皇子和他的谋士很清楚,此时哪个皇子出风头,都会惹得乾元帝不喜。

结交讨好西宁伯,那更是皇子不能做得事情之一。

美人难得,他同王芷璇交谈,隐隐感觉到心灵上的宁静,王芷璇非常会说话,仿佛也很理解他的某些想法,他们的灵魂初次产生了共鸣。

这一日,王芷璇独自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后背轻轻的靠着凉亭的柱子,她一身素雅的装扮,在挂着冰霜的树木衬托下,宛若冰雪仙子,额间点着一朵红梅,给她清冷的气质中平添了一抹艳色。

四皇子走进凉亭,只听见美人喃咛:“……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她仰头看着簌簌的飞雪,无暇绝美的脸庞带着几分哀愁,几分幽怨,粉嫩的唇瓣如同冬日里的红梅微启,“我的苦,我的情,我的怨,我的委屈,又有谁知晓?”

四皇子被眼前神妃仙子震撼了,几步上前,“璇儿……”

“不要这么叫我。”王芷璇慢慢低头,手指拂过宝石扣子,“您身份高贵,岂会理解我的难处?我同旁人多说两句话都是错,再多的小心,世人也只会说我不敬嫡母……”

乾元帝如今长成的皇子按照身份来说都是庶出!

他们叫顾皇后为母后,可皇子们大多有生母。

四皇子眸色深邃,轻声感叹:“我亦有嫡母,也有生母,更有一个被父皇宠爱到极致的‘表弟’。”

王芷璇回眸,盈盈水目欲语还休,唇瓣动了动,刚想开口,从小路上跑来了一名丫鬟,“小姐,蒋家来人了,说是四爷接您回去。”

王芷璇身体一颤?蒋家?怎么会是蒋家?莫非王四爷把她出卖了?

王四爷说得好听,还不是为了蒋家而抛弃了自己?

“璇儿……”

四皇子扶住了王芷璇,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进他的鼻中,王芷璇面色白得宛若透明,苦涩一笑:“告辞了,四皇子殿下。”

她在收回手时,无意识在四皇子的手心刮了一下,紧了紧衣扣,倔强又凄美的一笑,“若我能熬过这次,必然会再同您下一盘棋,到时候……我要赢走您的好处。”

王芷璇飘然而去,四皇子矗立许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有趣的美人,“本皇子就帮她一把。”

……

来到庄子上接王芷璇三人的仆从的确是蒋家派来的,来人冷冷的说道:“走吧,夫人和四爷等着你们呢。”

殷姨娘还是起不来身,被人搀扶着塞进了马车,王芷璇此时没有面对四皇子时的从容镇静,问道:“我爹呢?”

“你会见到四爷的,回京之后……”

王芷璇同样也被妈妈推进了马车里,殷姨娘神色慌乱,握着王芷璇的手问道:“怎么办?璇儿?我们会不会被蒋氏给……”

“只要他在,我们就能平安,我不信蒋氏敢真当面要了咱们的性命,娘,到时候,你就哭,让爹来保护我们。”

王芷璇晓得还不是依靠四皇子的时候,此时唯一能帮她的人只能是王译信。

希望王译信不要太让自己失望,不过,王芷璇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王译信也是个没用的男人,怎么去蒋家认错了?他不是应该和离或是休妻的么?

亏得她那般卖力的演出,结果王译信还是无法实现承诺,保护她!

男人的话,纵使是亲爹的话也不能信。

……

京城西宁伯府,王译信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站在西宁伯府的客厅上,消瘦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他已经在西宁伯站了整整三天了,嘴唇不仅泛白,还干裂出口子,病态苍白的脸庞无往日谪仙的风采,身上穿得月白色褂子上除了有汗渍外,后背处沾染着大片的血迹,看过得人都晓得,他后背是有伤的……

蒋氏的兄长本来是打算揍他一顿出口气的,王译信的半残身躯,反倒让他们不好下手了,谁也没想到王译信可以在蒋家站上三日,不是他气色太不好,蒋家人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受重伤?

客厅的门被推开,王芷瑶从外面走进来,淡淡说道:“你是来送和离书的?还是打算继续装可怜?”

王译信全凭一口气撑着,王芷瑶对自己的冷淡,让他眸色黯然:“我要见你母亲,我有话同她说。”

第六十七章 毁容

“你有什么资本认为我娘会见你?”

王芷璇似笑非笑的看着半残的王译信,啧啧两声,“跟我娘在一起的时候,你周身上下没一刻这么狼狈,纵使王家的叔伯再不平祖父偏疼,也不会有人为难你……我娘不过离开王家几日,你已经从谪仙变成了残废。”

王译信苍白的脸庞越发显得病弱,气喘吁吁嘴唇颤抖,他被父兄逼迫,为难,被父亲责打到底是谁害的?

如果不是蒋家步步紧逼,王译信会这么狼狈么?

“我不想跟你废话,你把你娘叫出来。”王译信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瑶儿,让我见见你娘。”

“我娘挺忙,不想见你。”

“瑶儿……”

“事到如今,您还能叫我的小名?”王芷瑶唇边噙着冷笑,王译信到底哪来得大脸?“您不把我当作女儿,还指望我能帮你说话?”

“谁说我不把你当成女儿?”王译信似受了奇耻大辱一般,眸色满溢满了失望和难言的痛苦,“瑶儿,我……我……”

王译信猛然间捂着胸口,什么人在他耳边低沉的诉说,什么人在他耳边念诗?什么人在他耳边吹奏凄苦悲凉的箫声,到底是谁?

“您是要晕倒么?”王芷瑶缓缓的说道:“哦,再给我加上一条气昏父亲的不孝大罪,以后更没好人家敢娶我啦,您也不用再担心我因为嫡女的身份而高嫁,再忧心我委屈了您的宝贝庶女。您就是这么想得吧,恨不得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昏在了蒋家!”

“不是……”王译信虚弱的身体摇晃了两下,慢慢的似用尽全身气力,脚步动作宛若机器一般不协调,他一步一步蹭到了王芷瑶面前。

王芷瑶被王译信吓了一跳,他是不是因为恼羞成怒来揍人的?

同王译信深沉,哀伤到极致的眸子碰到一处,王芷瑶脑袋有一刻的空白,王译信的眼睛怎么会是这样?

“对……不……”

突然间,王译信身体向后倒去,王芷瑶下意识的拽住了他的衣袖,王译信唇边淡淡的勾出一丝欣慰,“瑶儿……”

等王芷瑶收回了手臂,王译信稳住身体后,他摇晃了脑袋,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方才怎么回事?在一瞬间他的身体似不由控制了一般,惊恐莫名的问道:“你用了什么妖法?王芷瑶你连最基本的孝心都没有了?用妖法巫蛊害你的父亲?你还有没有良心?璇儿何处对不住你?欺负璇儿就那么让你开心?在闺中,你欺负她就算了,出嫁后你还想欺辱她,还想压着她?”

“您今日来是同我讨论五姐姐的?”

王芷瑶放下方才的异样,王译信还是那个偏心眼里只有王芷璇的人,抬起清亮的眸子,“正好,五姐姐在场的,也方便说话。”

“你说什么?”

王译信不敢置信的回头,客厅的门被推开了,在五六个孔武有力的妈妈‘护送’下,王芷璇,王端淳,以及半卧在简陋的担架上,没等王译信开口,王芷璇率先含泪道:“爹……我们……我们……”

王芷璇委屈,恐惧的泪水弄湿了衣衫,“纵使是死,我要同爹爹死在一处。”

“好,我好感动啊。”

王芷瑶鼓掌叫好,嘲讽意味十足,“真真是让人感动的父女重逢,生死相许,无怨无悔,可惜啊,你们怎么偏偏是一对父女呢。”

“王芷瑶……你住嘴!”

王译信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他怎么会对女儿有龌龊的心思?

“爹。”王芷璇借此机会缠住了王译信的胳膊,小声的说道:“由您在,女儿不怕的。”

王芷璇面对王译信时,天真无邪,似父亲是她全部的依恋,在背对着王译信,面对王芷瑶时,眼角眉梢透着一抹得意,王芷瑶就算是嫡女又能怎样?

她轻轻松松就得到了王芷瑶最想得到的父爱!

可惜,再也看不到曾经的王芷瑶黯然神伤的样子了。

每次她和王译信共享天伦时,她总是喜欢看肥猪一般的王芷瑶躲在角落里……窥视着,羡慕着王芷璇可以坐在王译信的膝头。

如今神色平静的王芷瑶已经被不知从哪来的孤魂野鬼附体了。

王芷瑶冷冷的看着王译信和他背后的一家三口,平淡至极的说道:“您今日来蒋家如果只是想表现出您有多疼爱殷姨娘她们的话,您成功了,我很明白他们才是您的命根子,谁也碰不得宝贝。”

王译信渗着血水的伤口提醒自己来蒋家的目的,可他万万没想到王芷瑶会把王芷璇母女接回京城,他本想拖一拖,等到蒋氏消气了,再把她们接回来的:“你怎么会知道我买下的庄子在哪?”

“在您眼里我不是经常巴结顾三少么?京城还有他想知道而无法知道的事情?”

王芷瑶自嘲的笑笑:“当我真有难处的时候,才发觉除了他之外,没有谁能帮我,至于您……王四爷,只怕不对陷入困境的我踩上一脚就不错了,我根本不能指望您。您同我娘的和离书拿出来罢,只要离开我娘,你尽可宠着殷姨娘母子,没人再跟你唠叨,没人再说你虚伪,世人会赞叹您高尚的情操,为了和一个贱妾的厮守宁可同妻子和离,您和殷姨娘的爱情会广为人知,如此您也可以当众说,您最爱殷姨娘,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你们的爱情再也不用我娘做陪衬了。”

“我是来接你娘回去的,你身为我女儿不说为我分忧,还处处刁难我,你到底居得什么心?告诉你,纵使我和你娘分开,你依然是我的女儿!冠文侯府不会把女儿交给蒋家抚养。”

“冠文候府?”王芷瑶的话语里透着一股嘲弄,天真的眨了眨眼睛,故意气王译信:“不知道以后是不是了,别以为您是谪仙,您是翰林院侍讲就有很多贵女想嫁给您,有我娘的前车之鉴,谁不怕死的想嫁给你?”

不是所有女子都像蒋氏那么傻,那么痴于情。

王芷璇从头到尾一直听着,在王芷瑶提起顾三少的时候,她眸一亮,莫非顾三少认识王芷瑶?

王芷瑶不是故意攀关系蒙人?

顾三少所拥有的权势和地位是王芷璇念念不忘的,虽然她认为顾三少结果不会太好,认为乾元帝把顾三少当作了磨砺皇子的磨刀石,但此刻不可否认谁拥有了顾三少的爱慕谁就可以拥有一切。

她没想过嫁给顾三少,因为顾天泽的将来会很悲惨,可她不介意成顾天泽心中的朱砂痣……

王芷瑶都能迷住顾天泽,何况她了?

她的美貌,才情哪一点不是艳压群芳?

琴棋书画,对朝局的分析也比王芷瑶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王芷璇除了有现代丽人的飒爽明艳,还具有古代大家闺秀所具备的一切才华,琴棋书画是王译信手把手教她的,不得不赞一声,王译信这方面极有天分。

王芷瑶黑亮的眸子盯着王译信,“你不必担心我怎么在继母手下生活……哪怕被继母亏待了,你也不会管得对吧?毕竟五姐姐才是您真爱生的,她又美丽,又善良,又可人,人人都应该喜欢她,人人都应该疼惜她,五姐姐是不是经常对您说,哎呀呀,我怎么这么可爱?我怎么这么幸福?”

做了一个呕吐的样子,王芷瑶真心是想吐。

王译信愣了一会,仿佛王芷璇还真这么说过,可她说得时候,自己只有满心的感动,这段话从王芷瑶口中说出来,怎么让人恶心呢?

“我不想跟你说话,不管怎样,这都是我和你娘的事儿,你没有资格插手。”

“可我娘不想见你,王四爷,最近我娘要住在蒋家侍奉父母,你如果不是送和离书过来的,就请回吧,我娘没空看你和殷姨娘他们怎么恶心人……”

“你给我站住!”王译信拦住王芷瑶,“你有什么资格代替你娘做出决定?我要见她,你让她出来!”

“你要和我说什么呢?”

蒋氏平静至极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王芷璇皱了皱眉头,谁让人告诉得蒋氏?

王译信等人回头,蒋氏今日穿了一件艳丽显得富贵的衣裙,不同在王家时,为了迎合王译信,她总是打扮得很素雅……蒋氏不是穿什么衣服都能显出独特性情的女子,今日她的打扮让在场人眼前一亮。

“玉蝉。”

“你想同我说什么?”

蒋氏插在鬓间的步摇能晃花很多人的眼睛,淡淡的反问:“你是来告诉我,我是不是已经做了贵胄人家教育女儿的‘典范’?是不是京城所有人在同情我的遭遇时,会在背后骂一句,见过的女子多了,就没见过蒋玉蝉这么愚蠢的?”

王译信紧紧的抿着嘴唇,从不知道蒋氏可以如此平静,如此明艳,从不知她话语也会如此锋利。

蒋氏的眸底此时掩藏起对王译信的全部爱恋,这个男人……就是他毁了自己一切对美好的向往,可再见他时,蒋氏还是会心疼他……蒋氏有时候也恨自己是贱皮子,可她就是喜欢着王译信,他就像她的劫,无论怎样都无法逃过去。

她不能辜负女儿辛苦的安排,平静的站在王译信面前,四目相对,蒋氏淡淡的问道:“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有没有心悦过我?”

“爹爹。”王芷璇向王译信身边挤了挤,似惧嫡母之威,“母亲安。”

经过她这么一打岔,王译信回神,在蒋氏的目光低垂下眼睑,“玉蝉,你也闹过了,跟我回去罢。”

“我明白了。”

蒋氏苦涩一笑,还在期盼什么?在意什么?“想让我和你回王家也不是不行……”

“娘!”王芷瑶上前一步,挡在蒋氏和王译信中间,控制不住的狠狠的推了一把王译信,“你还想怎么折辱我娘?”

“瑶儿。”

蒋氏抓住王芷瑶的胳膊,王芷瑶恨不得上去撕咬王译信一顿,蒋氏怎么直到如今还对他念念不忘?

王译信除了脸庞俊美之外,哪里值得?

莫非只有把王译信脸弄花了后,蒋氏才能彻底的抛弃王译信?

“你想怎样?”王译信深情的同蒋氏对望,“你说什么我都答应……玉蝉,我说过的,不会抛弃你。”

王译信对殷姨娘等人的保护很难让人忽视。

王芷瑶肺都快气炸了,蒋氏却对此视若无睹,问道:“殷姨娘呢?只要你告诉我,你喜欢她什么,我就跟你回去……四爷,您不会在这上面也骗我的吧,我只想知道我到底输给了怎样出色的女子。”

“……她很善良,也很理解我。”王译信思考了许久,同蒋氏实话实说:“你只看到了她低贱的身份,并没看到她的才情,她低调,她可以全心为了我……”

“这么说,你不是看中她这张脸喽?”

“玉蝉,你是我的妻,我如何都不会休掉你,她影响不到你的地位,为何你就不能宽容一点?对她对我都宽容一点?除了殷氏之外,我可以不再纳任何女子为妾。”王译信说得很坚决,“红颜易老,皮囊不过是表象,我岂会肤浅得只看重美丽的皮囊?殷氏的气质也是千里难寻的,同她在一起有一种静谧美好,她没有梅的傲骨含香,却有白莲得纯粹……”

“行了,我知道了,白莲虽意外了一点,但我晓得你喜欢梅兰竹菊,因此早早得都准备齐全了。”

蒋氏低头看了一眼发愣的王芷瑶,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颊,“瑶儿,娘再蠢,也不会总让你失望的。娘很感激你把殷姨娘弄回来,让我……让我可以成全你父亲对殷姨娘的‘称赞’”

王芷瑶突然眼睛锃亮锃亮的,莫非蒋氏还给自己留了惊喜?

殷姨娘等人觉得一阵子心心寒,蒋氏到底要所什么?

“玉蝉……”

“抬上来吧,别让殷姨娘久等了。”

蒋氏对门口吩咐了一句,两位妈妈肩挑着一根粗圆的扁担,下面坠了一个很大的炭火盆,在炭火盆里,插着十几只被烧红的铜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