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颜清沅是有这个能力和手段,为宋顾谨扫清障碍,让他专心破案的。

“不但如此,宋顾谨还可以找到证据,然后公诸于众,让天下人都信服。”左颂耽道。

颜清沅略一沉吟,便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神情,道:“他让你来游说我的?”

左颂耽笑道:“你觉得是,便是了。只是要提醒你一句,别看不起人,他也并不是完全被娇惯坏了的纨绔公子哥。只要他能破案,你们就能拿回主动权。所付出的代价,也不过就是你的小心肝在牢里多呆几天罢了。”

颜清沅倒确实对宋顾谨刮目相看。

面对宋贵妃的警示和压力,原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宋顾谨竟然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找他合作。

而他会来找左颂耽,恐怕也在宋顾谨的意料之中。

“三天。我给他三天的时间”,颜清沅最终道,“三天之内,他要是破不了案,那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左颂耽翘了翘嘴角。他就知道,最后还是能说服这个人的。

其实皇上和宋妃恐怕都错估了这个年轻人。

年轻的黑市之主,归顺朝廷,肯定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和功名利禄。不然不会屈居于端王府,后来还来给女人做护卫。

朝廷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他的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他的。

左颂耽其实很不赞成宋顾谨那个浑货去招惹颜清沅,因为他实在看不透这人的底细。

不过么…左颂耽又觉得,在这么强势的敌人面前,宋顾谨要是不抓紧机会表现表现自己的真才实干,这辈子恐怕也别想抱得美人归了。

56.第56章 秦淑月顾胜雪

隔天一早宁昭昭起了身,碧芹就在她身边坐着了。

诡异的是,这种阴森寒冷的地牢里,宁昭昭的早饭竟然是热乎乎的滑鸡粥,另外就着几个香喷喷的小馒头。

是平时她吃的那种象牙小馒头,不是会噎死人的大馒头。

女狱卒还特地说了,这是宋大人给她备下的…

宁昭昭喝着粥,听碧芹说了昨晚的事。

“就是把属下叫出去,审问了几句。坐审的是宋大人。我说是我们二爷不小心掉了药,大约被二小姐捡了去,后来当成芙蓉露给了秦县主。宋大人问可有人证,我说没有,不过二小姐身边的几个丫头,大约是知道的。”想到这个,碧芹也有些无奈。

宁昭昭不傻,道:“我爹如果想栽赃给我,肯定会把几个丫头料理好…当时我给我爹东西的时候,倒是有个下人在场。只是,这又不是什么大罪,就算抓了我爹身边的人来审,也不能动刑吧。”

打狗还看主人呢。若是把丞相府的家人抓来动刑,那就是不给宁相面子。好歹是丞相,大理寺还是要顾忌几分的。

宋贵妃都私下暗访了她,想让她去赔礼道歉,平息事端。宋顾谨作为宋家子弟,怎么也不可能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

难道是心虚,所以给她送点好吃的?

碧芹叹道:“难道您脑子一热就进了大牢啊?之前您是怎么打算的?”

宁昭昭喝着热粥,闻言翻了个白眼,道:“我什么也没想,我就想在牢里蹲着。等我外租父上了京,我也不出去。看我爹怎么圆场。”

“…那他要是说是您因罪获刑呢?”

宁昭昭道:“我因罪获刑,难道不是他告的?他是我亲爹,把这件事闹的这么难看?到时候我外祖父会怎么想?他想讨好秦家,可也不想和我外祖父闹翻吧?”

碧芹无奈地道:“您这是给自己找罪受呢。”

“那你的意思是,我该服软认错?真是笑话了,他们其实就是觉得我一个大姑娘下了大牢必定会害怕,所以是不是自己的错我也都认了!可我又不怕,不就是蹲大牢吗?我要是服软,他们以后都当我是软柿子了。”

碧芹心想,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呆在这儿什么都不怕。

可有人却心疼得要死呢。也不知道二爷眼睁睁地看着您被大理寺的人带走,心里是什么滋味。

但一方面,她又佩服宁昭昭的倔性和骨气。宁家那个态度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了,真要轻易随了他们的意,想想还真是让人不甘心。

宁昭昭其实还有个想法,没说出来而已。

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看着她和宁相撕破脸,做父亲的把自己的亲女儿告下了大狱…

这等丑闻,丢的不仅仅是宁昭昭的脸,宁葳的老脸皮也挂不住。

那这么一来,以后她要是和丞相府撕破脸,受到的舆论冲击也会小一些。别人就不会说她不孝顺什么的了,毕竟宁葳办下的这事儿,全京城的人都看在眼里。

到时候,宁葳也别想装出一副慈父的样子来压她了。

这么想着,宁昭昭痛痛快快地喝了粥吃了小馒头。

大约中午的时候,女狱卒的声音又传来,说是有访客。

宁昭昭抬眼望去,只见秦淑月带着顾胜雪,两个贵女穿着华服,身边拱卫着一大群丫鬟,趾高气昂地走了过来。

当时宁昭昭刚吃完午饭,桌子上的碗筷还来不及收拾呢。

秦淑月的面孔有些狰狞,道:“想不到你这小贱人下了大狱,日子竟然过得还是不错呢。”

宁昭昭一看她们俩,就乐了,道:“还真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窝。你们俩一起来看我,我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

顾胜雪那苍白孱弱的样子,看着好像比前阵子又瘦了一些。想来封县主圣旨被阻,这段时间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闻言她就冷笑,道:“堂堂贵女被下了大牢,竟然还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莫不是你本性下贱,觉得被人抓如牢中也不以为耻?”

秦淑月道:“你说说的对,她可不就是不知廉耻!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和侍卫私通,还勾引宋世子!你瞧瞧她那不知悔改的样子,这样的人也敢称贵女,真是脏了我们京城的地儿!”

宁昭昭凉凉地道:“说谁不知廉耻呢?哦,顾胜雪?你在大长公主宴上踩了我裙摆,还推我下水,我是不是也该把你告上大理寺?”猪星高照

顾胜雪脸一白,咬牙切齿地道:“你莫血口喷人?我何时推你下水?!分明是你自己跳下去的!”

宁昭昭冷笑,道:“你当天还凉快,我自己跳下水?说出去,谁信啊!”

说完,她又转向秦淑月,道:“还有你啊,别一天到晚地说我勾引你那什么宋世子!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成日想着人家宋世子,都得花痴病了!结果倒贴上去人家都不要呢,所以你现在见谁都觉得人家想勾引他吧!”

秦淑月气得嫩脸爆红,指着她道:“你,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宁昭昭抠了抠手指,道:“你耳朵聋啊,我都说这么大声了,你还没听见?哎哟,我真是佩服你的智商,被人当了枪使,还乐呵呵的呢。”

“谁!你说谁被人当枪使!你这个小贱人,你今天给我说清楚!”

她龇牙咧嘴地想来打宁昭昭,可无奈隔着铁栅栏呢,她的手伸得再长也打不到宁昭昭。顿时她气得把手里的帕子也朝宁昭昭掷了过去,后又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那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蠢。

宁昭昭乐呵呵地道:“别激动啊,气坏了身子多不划算?我说你被人当枪使,你别不信啊。反正我呢,是绝对没有那个心思勾引你的宋世子。倒是我家里那个二妹妹苒苒…可就不一定了。”

顾胜雪闻言脸色一变,她一向知道秦淑月是个头脑简单,偏偏又极端骄傲的人。此时她专注对付眼前的宁昭昭自然好,但若是让她转移了注意力…

她那个冲动的性子,还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到时候,岂不是让宁昭昭这个小贱人白白捡了便宜,看了笑话?

顾胜雪连忙道:“县主,您别听她巧言令色…”

宁昭昭高声道:“怎么,还不敢听啊?”

秦淑月一把挥开顾胜雪的手,指着宁昭昭,道:“你让她说!”

她的确是头脑简单,可是没聋也没瞎!平时因为秦皇后的关系,身边的贵女都捧着她哄着她。可这并不代表,她家长辈就不会提点她几句。

秦国公夫人就曾经说过她:心性莽直,只怕被别有用心之人给利用。

此时她就瞪大了眼睛盯着宁昭昭,只等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宁昭昭面上浮现出个有些恶意的笑容,道:“说就说么,你听好了。我二妹宁苒苒钟情宋世子,成天在府里练琴练曲子,想要吸引宋世子的注意。不但如此,她还在外面坏我的名声,把我说成一个五大三粗的无盐女。为的不过就引宋世子和我退婚。这也都罢了,你还记得吧,之前不是有我因为被退婚,而毁容自尽的传闻么…”

她指了指自己脸上那道还没有完全消去的疤,道:“就算我真去自尽好了,这都要死了,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毁容啊?你秦淑月也是在深宅大院长大的,虽说平时家里宠着惯着,可是这大宅门里的腌臜事,难道你没见过,你想想这些事儿,是不是透着古怪?”

秦淑月闻言沉默了,眼神闪烁不定地看着宁昭昭的脸。

宁苒苒平时装小意往宋顾谨身边凑,其实还是很明显的。只不过秦淑月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只是现在想想,很多事情好像都不对劲。

本来貌若天仙的宁大小姐,被传言成了个无盐女,后来甚至自尽毁容?

之前听说了,她放肆地嘲笑宁昭昭脑子有问题。可是现在看这个伶俐的宁昭昭,又哪里像个痴傻的?

她也是从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勾心斗角什么的,也不是没见过。随便想想也想得通,宁苒苒钟情宋世子,因为妒忌和心上人订了婚的姐姐,所以故意陷害宁昭昭。毕竟宁苒苒生母强势,要做这些事,实在是太容易了…

到了此时,顾胜雪看秦淑月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也是急了,连忙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情,和秦县主又有什么关系?你被退了婚,难道不会心有不甘?如今只秦县主和世子最匹配,你是妒忌得发狂了,才下毒害县主的吧!”

宁昭昭掩着嘴儿笑,道:“你别冲我嚷啊,谁不知道你顾大小姐最清高,其实心里也惦记着位高权重的宋家世子?你这是想联合我妹妹苒苒,利用你们觉得单纯莽撞的秦县主,先把我解决掉啊?”

顾胜雪一听,就觉得头皮发麻,她急忙道:“县主,你别听这小贱人胡说!她心眼多着呢!如今这般,是想脱罪呢!”

57.第57章 谁傻啊

宁昭昭捋了捋头发,道:“别急啊,你这么不敢听我说完,心里有鬼啊?”

秦淑月冷着脸推开顾胜雪,盯着宁昭昭,道:“你也别当我傻,听你一两句话,我就会着了你的道。我告诉你,我今儿来找你,还就是来痛打落水狗的。都进了这儿了,你还当你自己是什么宁家大小姐?有什么,你赶紧说,不然待会儿上了刑,我让你说都说不出来!”

碧芹脸色一变,道:“你们敢对郡主用刑?!”

顾胜雪这才安了安心,冷嗤道:“她算哪门子的郡主?出了这等丑事,端王敢不敢认都不知道。”

宁昭昭一点儿也不紧张,笑吟吟地道:“你不就是记恨宁苒苒把玉砌霜当成芙蓉露送给你了吗?我告诉你,宁苒苒在家里和我爹的姨娘起了争执,自己磕破了脸,从头到尾,我只送了她一小瓶芙蓉露…至于送你的那瓶,是她在地上捡的!”

顾胜雪立刻道:“你胡说,秦县主是什么人?她怎么敢拿从地上捡来的东西送给秦县主!分明是你怕受刑,编出来的瞎话…”

“你别嚷,我丢了一瓶玉砌霜,别人不知道,有个人可是知道的…”宁昭昭笑道,“记得新科状元陆骁吗?他好像也在这大理寺当差。你出去就能找到他了。那天晚上我去给他送药,他是亲耳听见我对我的侍卫说,我丢了一瓶玉砌霜的。那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过后,还下了好几场雨,那瓶子在花园里,泡得连标签都烂了…”

她这么一说,秦淑月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因为她记得非常清楚,当时宁苒苒送了她那瓶药,她看那瓶子还算齐整,可是瓶塞的红穗却有些皱巴巴的。当时她还嫌弃过呢,觉得宁苒苒真小气,送个东西,还用这半新不旧的穗子。

如今想来,倒真是有可能,是被水泡过了…

她已然是把宁昭昭的话信了五六分了。

宁昭昭看她的样子,又继续笑道:“所以呢,宁苒苒在地上捡了瓶药,巴巴地就去送给你。出了事,她想着你反正单纯莽直,索性干脆利用你,往我这儿来了。心想着她既可以脱罪,还一石二鸟。”

她想了想,又道:“哦,对了,这事儿她不是第一次做了。大长公主宴记得吗?那是我第一次出门呢,不知道哪儿得罪了你,你就气势汹汹来找我了…我当时可是看着她去找你的。她跟你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

无非就是宁昭昭被退婚以后心有不甘,毁了容还出来丢人现眼,以为宋世子会看上她。宁苒苒还说,宁昭昭在相府故意制造和宋世子相逢的机会,在宋世子面前做尽姿态,以至于宋世子对她念念不忘…

秦淑月是个肚肠直的,想到了,就全都直说了。

宁昭昭听了,就冷笑,道:“有件事儿你可别忘了,端王认我之前,我那继母天天把我锁在后院不让我出门。那时候我爹也不在京城…宋世子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府里?那反正肯定不是我招来的。哦,那个品桂楼,现在生意是不做了罢?她不知道缠着宋世子带她去过多少次呢。”

顾胜雪眼看着秦淑月脸色都变了,急忙道:“县主,你别被这小蹄子给骗了!人人都知道,她自从被退婚以后,性情大变!如今看来,不但变得心思歹毒,还变得狡诈了起来…”

宁昭昭悠悠地道:“说起来我也奇怪呢,你和宁苒苒什么关系啊?在这儿一个劲儿地帮宁苒苒说好话。我记得宁苒苒偶尔也在家里招呼贵女做客,可我从来没见过你啊。”

秦淑月刀子似的眼神就转向顾胜雪。

平常人听了这话,怎么也该分析一下事情的真假利弊。可这顾胜雪,光在这儿叫嚷着宁昭昭是个小贱人,说她说的都是假话,却一句让人信服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顾胜雪被她那个眼神看得眼皮一跳。

正想说什么呢,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众女一惊,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一身官服的宋顾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着几个女狱卒,押解犯人走了过来。

他一大早就开始奔走,到现在也没消停,整个人却显得非常有精神。在这阴暗的大牢中,他整个人的气质也锋利了几分。

顾胜雪突然惊呼了一声:“宁二小姐?”

宋顾谨身后押解的那个犯人,可不是前几天不知所踪的宁苒苒?!

此时她低着头,耷拉着肩膀,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听到顾胜雪的叫声,她本能地畏缩了一下,也不抬头。

宁昭昭有些诧异地看了碧芹一眼。这宁苒苒不是应该在颜清沅手上吗?颜清沅把她交出来了,是做了什么打算?

碧芹摇了摇头,示意她什么也不知道。吾爱无殇

所有人之中,只有秦淑月的心情最复杂。

看到宋顾谨,她的眼圈儿就一红,不复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只是走上前去,低着头,有些委屈地道:“宋世子…”

宋顾谨低头看了她一眼,只吩咐人把宁苒苒关进牢房。

说句实话,秦淑月倨傲任性,他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因为一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她就把整个京城搅和得天翻地覆。还怂恿秦皇后,将贵女下了大牢…

她还委屈什么?真正的委屈的,应该是受了这无妄之灾的宁昭昭!

后党如此张扬跋扈,难怪惹了皇上碍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稳道:“县主,这里是大牢,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秦淑月只当他是关心自己呢,心头一甜,便道:“世子在大理寺供职,****要和这大牢打交道。世子尚且不嫌脏,我怎么会嫌呢?”

…谁说了跟嫌脏有关系的话了吗?

宋顾谨只道:“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秦淑月眼圈儿一红,道:“我遭人投了毒,那罪魁祸首却躲到了端王府。如今您终于将她绳之以法,我自然要来瞧瞧的。也不知道我是哪里碍了她的眼,她要做出这等歹毒之事…”

宋顾谨耐心地道:“真凶还没有定论呢,您别听了人家的怂恿,冲动行事。”

说着,他就往宁昭昭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身边常跟着他的胥吏,都看出他紧紧绷着嘴角,是竭力压抑着不耐烦的姿态。眼神中却又隐隐透露着关切。

秦淑月却只觉得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看起来真是有魅力得要死,简直让她心痒痒的很。顿时她对宋顾谨的崇拜就占据了理智,连先前的火气也去了大半。

她软软地道:“人家都说宋世子断案如有神助…难道宋世子也认为,是有人利用了我的单纯善良,故意陷害宁家大小姐的吗?”

宁昭昭不忍直视地别开了脸。

宋顾谨呆滞了一会儿才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道:“事确有蹊跷。因为药是宁二小姐所赠,所有与大小姐有关之事,也不过都是二小姐的一家之言。若是就这样认定大小姐是镇雄,也未免太过武断。”

秦淑月立刻道:“对,药是她送的,她说是别人给她的,难道就是真的了?”

…现在知道这么想,你早干嘛去了?

而此时,顾胜雪已经看出了事情的逆转,索性就躲在一边不说话了。

横竖这件事跟她没关系,她能落井下石就落井下石。落不了,她才不会傻呵呵地把自己给赔进去。

宁苒苒听了那话几乎要疯,从地上冲了起来,抓着牢门道:“宋世子!秦县主!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她隔壁的宁昭昭悠悠地道:“进了大牢,谁不喊冤啊?我还喊呢,保管比你喊得大声。”

宁苒苒扭过脸,愤愤地看着她,道:“本来就是你!养了个黑市侍卫,成日鼓捣那些下作的玩意儿!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有那玉砌霜!”

宁昭昭撇撇嘴,道:“我有,我也没拿来送人啊。至于你怎么会有…我怎么知道你是哪里捡的?”

宁苒苒扭曲了脸,道:“都是你把那种害人的东西带进府…你,你还想害我!你一直都想害我!”

宋顾谨瞪了她一眼,道:“够了!案情如何,本官自会查清楚!”

秦淑月连忙道:“对,宋世子一定会把事情的真相查清楚,还我一个公道的。宁昭昭宁苒苒,你们姐妹俩也别得意!到时候不管是谁,我都会让她付出代价。”

宁苒苒近乎绝望地坐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宁昭昭淡定地道:“我只怕你们不查。”

她半点也不心虚,自然不怕他们查。真要怕什么,也是怕他们冤她入狱,然后屈打成招什么的…

比如宋贵妃,她没说要屈打成招,可是也已经打算好了,要把真相掩盖,牺牲宁昭昭,让她扛罪名认错,以平息秦家人的怒火了。

秦淑月见了宋顾谨,见连魂都飞了大半,丢下顾胜雪在一边,整个人黏在了宋顾谨身上,开始跟他说刚才宁昭昭说的那些“疑点”…

宋顾谨被她拖着往牢外走,临走还回头往宁昭昭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58.第58章 薄情郎

而此时,宁相府上下也不太安宁。

一方面秦皇后施压,宁葳不得到大理寺去告了宁昭昭。但他也是知道丑的,这样一来,京城上上下下会以什么眼神看他,他自己也想得到。

心里恼恨宁昭昭不但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是个惹事精。在家里闯祸就罢了,年关将近竟然还闹到了秦皇后面前去。

再则,从前温柔听话的胡氏,这次也变得蛮不讲理起来。

今天中午,胡氏就和宁葳大闹了一场。

本来好不容易沐休不用上朝,昨晚舒柳使出浑身解数让他留下了下来,并让通房丫头伺候他。

宁葳年轻的时候一心奔前程,非常克制。现在长了点岁数,虽然表面上还是比较低调,私底下却也开始享受起美人来了。

早晨起了身,他索性就留在舒柳那里,享受美人的殷勤侍奉,打算好好放松一日。

可想而知,中午胡氏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他心里又多烦躁。

“闹腾什么?!”

舒柳给宁葳更衣,身子却柔弱无骨,媚眼横生。她在胡氏面前一向谨小慎微,从前她是不敢在胡氏面前这样的。但是如今也闻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态度也有些微妙的改变了。

胡氏冷着脸看着他,道:“大理寺今天一大早就缉拿了苒苒归案,开堂审讯,昭昭身体不适,还咳了血…这些事,难道相爷不知道?”

宁葳眸中微闪,道:“我今日沐休,又怎么会知道?”

胡氏心想,你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你压根就不关心女儿的去向!

她压抑着怒气,道:“如今相爷可知道了?”

宁葳道:“是知道了。这事儿,你也别急。苒苒是相府千金,不会有事。再说,落到大理寺,总比落到姓颜的那个人贩子手里好。”

胡氏顿时气得浑身发抖,站起来大声道:“短短几日的功夫,我儿先是受了伤,磕了脸!然后在自己家里被人贩子掳了去,如今又碾转去了大理寺下了大狱,还下了大牢!接下来呢?是不是要死在牢里你才肯多看一眼?”

宁葳皱眉道:“就算出了事,你嚷什么!”

他一向是有忌讳,不让人在大声嚷嚷的,觉得会触霉头。

这时候,舒柳软软地道:“是啊,夫人,别生气啊。担心触了相爷的霉头。”

胡氏厉声道:“闭嘴!我和相爷说话,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还是说着个家也要变天了,由得你一个贱妾在这儿顶嘴了?”

舒柳微微瑟缩了一下,就往宁葳怀里钻,楚楚可怜地道:“相爷…”

宁葳搂着她安抚了一会儿,愈发厌恶胡氏,道:“舒柳怀了身孕,子嗣为大,你还冲着她嚷嚷,你这主母就是这么当的?”

胡氏冷笑,道:“既然怀了身孕,那就不能侍寝了。舒姨娘成日走来走去,今儿惊了胎,昨个儿的又差点摔倒。我作为主母,自然要为子嗣着想。这样吧,舒姨娘不如就搬到吟翠居来,由我亲自照料吧!”

舒柳闻言就变了脸色。

可是胡氏让她搬过去和主母同住,于一个妾侍来说是天大的荣耀。胡氏也没说不让她见宁相。相反,住在主母院子里,见宁相的机会反而更多…

只是从今以后,舒柳都只能在胡氏眼皮子底下讨日子。胡氏的手段一向厉害,也讨厌舒柳…

舒柳求助似的看着宁相。

胡氏冷冷道:“相爷难道还想传出个宠妾灭妻的名头出去吗?”

宁葳的脸色变了变,只能忍着气对舒柳道:“夫人疼你,是你的福气。”

舒柳眼珠子转了转,不吭声了。

收拾了舒柳,胡氏重新把炮筒对准了宁葳,咄咄逼人地道:“苒苒的事儿,相爷打算怎么办?”

宁葳有些不耐烦地道:“什么怎么办?不就是进了大理寺吗?她姐姐不是一样在里面?”

真是好笑了,那牢,宁昭昭坐得,宁苒苒就坐不得了?

“谁让她们姐妹俩,闯出那么大的祸,还差点连累了丞相府!”

胡氏红了眼眶,道:“相爷,苒苒从小就是您捧着惯着长大的,哪里受过那样的罪啊?再说了,一个姑娘家,进了大牢,出来还怎么嫁人…”

宁葳想到二女儿,确实有些不忍心。胡氏的态度明显软化,他只叹了一声,道:“这事儿,是皇后娘娘亲自授意的…人又被那个姓颜的交到了大理寺,我一个寒门丞相,也难斡旋…”

他提醒胡氏,他现在还是个寒门官员,没有封侯跻身士族。不然就不会这么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