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难道有错？说句难听的，他们之前又不是……”
“闭嘴！”沈父厉呵，“这件事不准再提了，那个混蛋东西敢做，就要敢承担后果，糯糯前些天才替他说过话，结果你看看，他改了吗？那混账本性如此，教不教就是这个德行！”
沈母默默流着眼泪，“那你还真让你儿子在里面待着？你知道里面都是一群什么人吗？他细皮嫩肉的，你就不怕他被盯上啊！”
沈父怒极反笑：“你寻思的还挺多。”
沈母一噎，“我、我关心的有道理，你说现在世道这么乱，别说女的，男的都不安全。”
“你也知道世道乱，知道坏人多，可是今儿，你儿子就是那个坏人，他自讨苦吃。”说完，沈父上了车。
沈母抽抽搭搭不住哭着，跟着上车，好半天冷静下来后，内心免不得挣扎后悔，“你说我这个做母亲的能怎么办？他们一个是我养大的闺女，一个是我亲儿子，现在闺女报警把我儿子抓了，我心疼谁？我谁都心疼，我谁都想向着。”
沈母摸了摸眼泪，推搡把边儿上的沈父，小心翼翼问：“我、我刚才是不是对糯糯说重话了？”
“嗯。”沈父应和，“是不太好听。”
这么一说，沈母的眼泪又唰唰唰不住的往下掉。
沈父无奈叹息，“行了，糯糯乖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记恨的。至于沈妄，回头我和刘局知会声儿，让看守所的监守看紧些，保证不让他受欺负，再说了，那小子打小练空手道，拳脚好着呢，谁能干过他。”
一顿安抚后，沈母的心情总算好了许多。
她摸干净眼泪，又不忍担心：“糯糯会不会开始恨我们啊？她以后会不会再不回这个家了？”
又开始哭。
沈父的头都快被哭大了，招呼着司机停车，自个儿坐在了副驾驶位，顺道还让司机升上了后座的隔离板。
被丈夫无视的沈母；“……”哭得更凶了。
☆、064
苏糯趴在洗手池前一遍一遍刷着牙齿，柠檬味的牙膏充斥鼻腔, 直到听见门铃响起, 苏糯才漱了口, 擦干净脸前去开门。
“呦。”原泽倚门招手。
苏糯侧身, 让他进入。
“听人说你报警了, 怎么回事？”原泽瘫坐在沙发, 翘起长腿, 动作懒散，模样却满是肃穆。
苏糯不由自主摸了摸微红的唇角，道：“沈妄喝醉来骚扰我，我就找警察把他抓了。”
闻声, 原泽眉头拧起, 细细思索一番沈妄是谁后：“操。”低骂一句，又道：“那兔崽子关哪儿了？”
“拘留所。”
“狗娘养的。”原泽又骂, “没被羁押？”
苏糯不禁笑道：“关进去就不错了, 你还真指望着判他个三年五载？”调侃两句，苏糯认真说, “这事你不用管，我已经处理好了。”
“不行, 老子出不了这口气！”原泽咬咬牙, 沉默着想着解决的办法。
“喂……”
原泽没有反应。
苏糯无奈摇摇头，不放心叮嘱：“他是我养父母的独苗,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养母肯定受不了。”
原泽挥手安抚：“没事, 大哥有分寸，不会太出格。”
苏糯耸肩，转身去厨房准备晚餐。
*
十天过得很快，沈妄出来时戴了个帽子，半遮着脸避免人认出来。
钱来过来接人，隔着窗户调侃：“头儿，牢饭好吃吗？”
“滚。”沈妄骂声中夹杂着嘶哑，眉间不善。
上了车，他摘下了帽子。
短短几天的功夫，沈妄便变得沧桑不少，刘海七长八短遮着眼，胡子拉渣，瞳眸清清冷冷看着外面。
“公司怎么样？”
“放心吧，我们照看着呢。”钱来一边说一边发动了引擎。
“没走漏风声吧？”沈妄不放心的问。
“没有。”钱来说，“倒是投资方问了一下你，我们就说你出差了，不过游戏程序出现一个棘手的BUG，三天两头崩线路，我们又没法子，只能24小时守着修补，这俩天玩家那边都快炸了，你回去得赶紧弄，我们是真的没招了。”
沈妄在这方面是天才，他们都比不上。
想到这俩天巨大的亏损，钱来叹道：“不是我说你，老大你干嘛想不开去招惹你那个小青梅？给我们拍宣传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你那妹妹是个狠人，现在好了，吃亏了吧？”
钱来开着车，依旧喋喋不休：“现在你进了号子里，你的小青梅可走上人生巅峰了。你知道吗？她可要和那个赵什么的影帝参加综艺了，这节目要是红了，你还敢这么做的话，别人可不放过你。”
沈妄闷着声不说话。
他就是着魔了。
从父母家回来那天，沈妄控制不住去想苏糯，开车时脑子里装的是她；洗澡时想的是她；编代码时打出的字母也是她，就连睡觉洗澡，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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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无处不在，无法不想。
一些本他尘埋心底的时突然重见天日，她的笑，她的好，一点一点，心心念念。工作时，沈妄也会盯着游戏里苏糯曾送给他的装备出神，如果他不是沈妄，她是会和他好好相处的。
是他将苏糯推得远远地，想重新和她亲近时，她的美好早已属于另外一个人。
沈妄不甘心，越想越不甘心，连着喝了一夜的酒后，鬼使神差去了她哪儿。
沈妄闭闭眼，十日前所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舌尖现在都在发麻。
“要不先去吃点饭？看你这几天都瘦了不少。”
“不用。”沈妄拒绝，“先送我回家。”
钱来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驱车回了他们现在所住的别墅。
把沈妄送回去后，钱来便重新返公司。别墅里，沈妄洗澡，刮干净胡子，随意剪短头发，拉上窗帘一觉到天暗后，穿上衣服拿着车钥匙出门。
夜很暗，月亮灰蒙蒙的。
他往车库走，临近时，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下一秒，黑色的麻袋从头顶笼罩而下，沈妄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丢到角落，闷棍接连落下，同时伴随着拳打脚踢。
暴打持续近十分钟，直至他发不出一点动静，三人才散去。
沈妄被裹在麻袋里，躺在冰冷的地面，浑身抽疼，他呼吸的急促，脑袋被打得晕晕沉沉，稍微动一下，后脑勺裂开般痛，沈妄闭着眼缓了会儿神，抬抬手，又软软垂下。
此时，钱来已经回来了，手上拎着饭。
看到角落里的黑影懵了几秒，他打开远光灯，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发现那是人，着急熄火下车，大步跑来。揪扯下麻袋，沈妄的脸露了出来。
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血迹顺着鼻尖往下流。
钱来心里一个咯噔，着急就是打救护车，不禁怒骂：“日，谁干的啊？”
谁干的？
还能是谁干的。
除了赵云清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沈妄单手捂着一抽一抽的肚子，咳出口血水。
“我先报警，老大你撑一会儿啊。”
钱来刚按下报警键，就被沈妄极力阻拦，他气若游丝，咬牙坚持；“别报。”
“啥？”
“要是报警，我那事儿也会被外面人知道，先别报，我会处理。”
钱来犹豫几秒后，讪讪收了手机。
他觉得沈妄那小青梅真的是疯了，送进号子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又找人把人打一顿。
钱来叹了口气，看向沈妄，忍不住劝解：“老大，我看你以后还是离你那个小青梅远点吧，再招惹她，你命都要被招惹没了。”
沈妄鼻尖发出一丝轻嗤，没说话。
远点？是应该远点，应该让赵云清离她远点。
她不是想和赵云清搞在一起，那他偏不让她如意！
沈妄气火攻心，又是接连两阵咳嗽。
☆、065
《一起去玩吧》的节目组已经确定好接下行程，可是就在官宣前一天, 苏糯收到了王成发过来的信息。
[王成：节目组有变动, 上面不准备让你做这次的嘉宾了。]
苏糯困惑加迷茫。
[苏糯：可是节目组昨天才通知了我。]
王成也很上火；[是高层的主意, 他们临时把你换成了另外一朵小花, 为了补偿你, 给你找来了另外三个资源, 可是……]
王成欲言又止, 但苏糯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不用想，那些资源肯定是别人剩下的，或者是公司的别有用心……
没过多久，王成将手上的资源发了过来, 苏糯大体扫了两眼, 第一个是一部小投资网剧，从名字和主创就能看出没什么水准, 她要是去参演, 一定会被嘲死；第二个是卫生巾广告，粗略看来广告商有些low；第三个则是一档野外求生类的综艺节目, 名字眼熟，她不久前还在网上瞄过一眼。
隐约记得这档叫《荒岛：求生》的节目创办了五年, 制作比较精良, 可是因为太写实，加上环境残酷, 很少有明星去做长期嘉宾，经常只录一期就找借口推辞了, 这个节目除了前两年掀起点水花外，后面再无任何话题。
王成：[我会想办法争取的，你不用急。]
苏糯顿了顿，回复道：[不用争取了。]
王成：[……？]
苏糯把手上的档案发了过去：[我去参加这档求生节目。]
手机屏幕另一边的王成不禁倒吸口凉气，额心跳了跳：[你是认真的？]
王成觉得这简直是小孩儿开的玩笑。
一开始，《荒岛：求生》是下了血本的，大制作，大投资，大胆创新的拍摄手法，还有金牌导演监制，为了争夺一个嘉宾名额，多少明星都打破了脑袋往里面挤，可当他们真正进来时，一个个都追悔莫及。
《荒岛：求生》如其名，是真的求生，节目组把几位嘉宾用直升飞机丢入无人岛屿，使用无人摄像机全方位跟拍，没有剧本，没有保镖，甚至没有摄影师，要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的一双手，活够五日后，节目组才会派人来接。当然，如若有人想中途放弃，只需点燃手上的信号弹。
当时参加这个综艺的明星艺人们可都是签过生死协议的，时至今日，坚持过最长的也不过三天。
这个节目实在是太放荡不羁了，说它是综艺节目简直是低估，明星们也都有b数，他们个个光鲜亮丽，去哪赚钱不是赚，干嘛来这种地方暴露真实的自己，每天灰头土脸不说，还风餐露宿，一不留神还会丢掉小命。
久而久之，这个花了大价钱筹备的节目要凉了，
王成想了下苏糯娇娇弱弱的四肢，眼皮子狠狠抽动一番后，拼劲儿摇头：“不行不行，不能不能，姑且不说这节目快凉了，就你……不行，我担不起那责任。”
苏糯眉眼清寂：“成哥，别人也许有很多条路可以选，但我只有这一条出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苏糯不是傻子。
上头有心将她雪藏，又不好做的太明显，于是故意给她挑来一些垃圾的资源，公司要让她自己把自己搞黄了，到时候可以与她名正言顺解约，前两个资源她肯定不会选，思来想去只有第三个最合适。
苏糯不比以往，现在的她无惧艰险。
她这双手穿过针引过线，使过长矛也握过冷枪，荒岛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也许还是她就此涅槃的最好机会。
苏糯胸有成竹：“成哥，算我求你，你信我一次。”
隔着话筒，她的语调里暗拗着一股劲儿，令王成无从拒绝，漫长的三分钟沉默后，王成舒气点头，“成，谁让我签了你们这些祖宗呢。”自嘲一句后，王成肃穆道，“我允许你去参加，但有件事你要答应我，一旦出现不适，立马放弃。”
“嗯。”苏糯应下，“我有分寸。”
有分寸？
王成叹息，就怕她比赵云清还要倔。
☆、066
王成的电话刚放下，清冷夺目的赵云清便径自进门。
“刚还想你呢, 你就来了。”
赵云清没工夫和他寒暄, 直接道：“节目组那边是什么回事？不都已经签合约了, 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王成早就猜到他是为这件事过来的, 也没准备隐瞒, 说：“这你就要问我们的小聂总了, 他自作主张换了个小花, 这里面的关系你也知道，我就不必多说。现在的问题是，苏糯要去参加另外一档综艺节目，我拦都拦不住。”
“资料。”赵云清伸出手。
王成把档案递过去, “喏, 这节目都快糊了。”
赵云清一目十行扫过，随即撂下资料, “那你也告诉那边, 我不准备去了。”
王成身子歪了下，倏地眼睛瞪大：“你、你说啥？”
“我说不去了。”他重复。
王成定定神：“你没开玩笑吧, 你都和人家签约了，现在解约那可是信用问题。”
赵云清敛着眼角, 神色间满不在乎：“当初你说苏糯去, 所以我才签的，现在苏糯不去, 我自然没有兴趣。”
“不是，她去不去和你有什么……”话说一半, 王成猛然顿悟，梗着喉咙诧然望他，王成吞咽口唾沫，不禁压低声音，“云清，你真对人家小姑娘……”
赵云清未做解释，“他们可以随随便便换掉一个人，我为何不能解约？顺便帮我联系《荒岛》的导演，问他愿不愿意要我这个嘉宾。”
“……”
“…………”
疯了。
这两人是都疯了。
于是《一起去玩吧》官宣的前一天，主演嘉宾突然解约，他们不得不找另外一人顶上，而原本快糊的《荒岛：求生》迎来了很少参加综艺的荧幕大腕儿赵云清。
[荒岛：求生V：@赵云清，#苏糯#，欢迎两位演员参加我们的荒岛探险，他们能否在荒无人烟的岛屿中度过五天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荒岛：求生》的官方微博只有十几万粉丝，活粉更是少之又少，但加上赵云清的名字可就不一样了，短短一小时，此微博登录事实热搜，连带着苏糯上了一波热门。
[网友A：我怀疑我耳朵瞎了。]
[网友B：虽然但是，这节目不是早凉了吗？]
[网友C：哥哥那边没公布，贵节目要是敢捆绑就四个妈。]
[网友D：这个苏糯有完没完啊？坑完沈总现在又要坑我们哥哥？]
[……]
没多久，赵云清亲自转发，可谓狠狠打脸了一波人。
[赵云清V：感谢节目组。]
寥寥五字，简单明了。
[赵云清的腿毛：哥哥你要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哥哥的头牌粉丝：有点想脱粉，我实在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想人设崩塌吗？]
[用户56667：nsdd，参加综艺节目太容易人设崩塌了，尤其像赵这种腕儿，没必要，实在没必要。]
[云清清：我缓缓打出三个？？？哥哥他有人设？]
[赵云清全国粉丝后援会：支持哥哥的决定，哥哥从来没有什么人设，只要他开心就好，希望大家都能尊重他的个人选择。]
粉丝们对赵云清的行为并不敢苟同，赵云清出道多年兢兢业业，除了宣传电影参加过几档娱乐综艺外，再无其他，就连广告都不怎么接，在外人眼里，赵云清“卖”的一直都是老干部的敬业人设，如今一听他要去参演某档挺快糊的荒岛类生存节目，纷纷表示接受不了。
结果还没给他们缓存的劲儿，另一个圈里的大佬紧跟着跳了出来。
[不正经乐队-队长原泽：带我一个@荒岛求生，合约下午前发来。@赵云清，去玩儿不带我，你完了。]
最后那句话，成功让赵云清的粉丝炸了。
[原泽今天退圈了吗：你谁啊？？？？]
[原泽今天滚了吗：草，这人渣怎么还活着。]
[哥哥的小粉丝：你有病？]
[违规昵称：[遗照.JPG]帮你p好了遗照，你死了哦亲亲。]
一会儿不到的功夫，原泽成功收获辱骂三万条。
原泽是个暴脾气，别人只要敢骂过来，他三两句怼的人无话可说，久而久之，原泽荣获“嘴炮王者”称号和黑粉百万。
*
网上闹腾成一团，偶尔看一眼微博还看到热搜的苏糯陷入茫然迷惑。
这俩人……搞啥呢？
她懵懵的皱了皱眉，直接微信拉了个讨论组。
[苏糯：？]
现在是休息时间，他们都在线。
[原泽：！]
[赵云清：？]
[苏糯：……]
[原泽：QAQ]
[赵云清：QWQ]
一阵诡异的符号交流后，苏糯没耐心了。
[苏糯：哥哥们。]
[原泽：哎，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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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苏糯不理会他调侃的语气，缓缓打字：[我是去工作，不是去玩的，你们是怎么回事？]
[赵云清：我也是工作。]
[原泽：我也是工作。]
“……”好吧，看样子是不能和这两人聊在一起了。
苏糯放下手机，继续准备去荒岛需要的东西。
距离启程还剩下三天，热搜迟迟不撤，就连娱乐频道也播放了关于这档节目的消息，苏糯的脸频繁出现在镜头前，与她名字一起的还有赵云清。
某家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里，病床上的青年捂着腹部，一双看着电视的眼一眨不眨。
他双唇紧抿，瞳眸映着夜色明火，冷硬的表情硬生生给那张清隽的面庞打了折扣。
沈妄拿起桌上遥控，关闭电视后长舒几口气，胸窝疼得厉害，他手指攥了又攥，紧了又紧，好半天缓解痛楚后，才找出手机，翻找出号码拨通。
现在是夜八点，电话那头音乐轰鸣，沈妄眼梢划过厌烦，把电话拿远了些。
“喂，老沈啊！你怎么着，好些了吗？”
聂舟的声音混在了爆炸的音乐里，听不太真切。
“我不是让你把赵云清和苏糯分开吗？他们怎么又在一块了，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沈妄极力控制着语气，但还是流露出几分烦躁。
聂舟啧了两声：“苏糯我可以给你调走，但赵云清我可管不了，我也不敢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