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言越发觉得阿秀比以前生动有趣了几分,只笑道:“非礼勿视,这谁教你的,再说了,周公之礼难道就不是礼了?所以说,你要看我,不管怎么看都是有礼的。”

阿秀见萧谨言居然变得油嘴滑舌了起来,真是不得了了,只不过三年未见而已,原来温文尔雅的世子爷,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这样的下流坯子了。

阿秀扭头瞪了萧谨言一眼,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想了片刻终究也没有发火,只是睨着他小声问:“都伤哪儿了?怎么直要躺十天半个月的?”

萧谨言发现,阿秀才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原本晶莹的眼眶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知道她是心疼了,只拉着她的手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些皮外伤,哪个行武之人没有一两处伤的,也值得你掉金豆豆,早知如此,我便不告诉你了。”

阿秀便低语道:“反正你不告诉我,我以后也会知道的。”

萧谨言只哈哈大笑起来,一面搂着阿秀蹭了蹭她的脸颊,一面又道:“方才是谁说的,非礼勿视的?”

阿秀越发觉得说不过萧谨言,只扭头不理他了。

约莫过了片刻,外头传来侍卫的声音:“回世子爷,寺里的住持说,今儿香客不多,这会儿还逗留未走的,只剩下明慧长公主和欣悦郡主了。”

萧谨言压根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两个人,想了想只命车夫停下了马车,在马车上思量的片刻,才开口道:“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阿秀自然想不到会是明慧公主对她不利,见萧谨言忽然要打道回府,只问道:“怎么,不去山上看了看?”

“不是初一,也非十五,不去也罢,我们先回去,我有事找你哥哥商量。”

且说明慧长公主和欣悦郡主还在等外头的消息,几杯茶下肚,却还没等到人来汇报,遂派了小厮出去打探消息。那小厮看了一眼打道回府的王府车队,只忙不急进了庙里汇报道:“不好了不好了,安国公家的人失手了,奴才刚刚看看,那两辆车都往回走了,后头还牵着十来个人,捆成了一条被马拉着走,那些人准是安国公派过来的人!”

“怎么可能?安国公家的家奴,不是说伸手都不错的吗?如何连恒王府的几个小厮都搞不定?你该不会是看错了吧?”明慧长公主站起来道。

“奴才…奴才再眼花,也不至于连人都看不清,更何况,那马车正是恒王府的马车,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些小厮瞧着一个个虎背熊腰的,看样子都是练家子,看来恒王府也是有备而来的。”

“恒王府有备而来?那姓陆的不是说恒王府的小厮都只有十五六岁,个个瘦的跟猴一样吗?哪里来这群虎背熊腰的?”

“奴才…奴才这就不知道了…”

“你这个酒囊饭袋,你还有什么是知道的?给我滚!”欣悦郡主从椅子上站起来,将一套茶杯砸的七零八碎,只咬着唇瓣在一旁生起了闷气。

萧谨言和阿秀回到恒王府,果见周显已经将陆妈妈给救了出来,只连同那陆管家一起都抓了回来。

周显见阿秀平安回来,只松了一口气道:“我得了你的信就往陆家去了,陆管家还在里头看着陆妈妈,已被我抓了回来,只是你们那边,问出来是些什么人了没有?”

萧谨言脸上神色凝重,见清霜还在恒王府,只开口道:“清霜,你先送郡主回房休息。”

阿秀知道萧谨言和周显有事要商量,便先福身告辞,往明姨娘那边报平安去了。

萧谨言看着周显,脸上先是微蹙眉宇,最后竟笑着道:“你什么时候娶了赵家表妹进门,也好让我早些迎娶阿秀,在你家放着,如今我是越来越不放心了。”

周显闻言,也是气急,只笑道:“阿秀在恒王府住了三年,何时出过半点差池的,也就你回来之后,忽然就闹出这么多事情来,我看难保是你和阿秀八字不合,所以才如此的,不如让庙里的大师给你们合一合八字,若是不合,我趁早禀明了皇上,让他收回成命的好!”

“好你个周显,居然会这么想,当真是那几年素斋吃多了!”萧谨言只淡笑了起来,又沉声道:“那几个奴才嘴很硬,到现在都不肯说是谁的人,我会派人去查一下,还有一件事情,也不知道是确有关联,还是巧合,总之很让人疑惑,我打听到今天在法华寺的人是明慧长公主和欣悦郡主。”

“一般上香的人都是赶早过去,用过午膳就往城里跑,只有明慧长公主和欣悦郡主没有走,到像是在等着什么。我已经派人盯了她们的梢,看看她们回去之后会去哪里。”萧谨言只低下头道:“再过几日鞑靼使团就要走了,欣悦长公主这个时候不在家好好预备和亲,跑去法华寺做什么呢?”

“的确可疑,你们今天没打照面吗?”

“没有,要是遇见了,只怕就说不清了,不如暗地里查访,等有了证据,到时候她们说什么也没有用。”萧谨言支着下颌想了半天,只摇头道:“若是她们想对阿秀下手,这是为什么呢?想不明白…”

周显端起茶壶,给萧谨言满上了一杯,只低头睨着他道:“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听说…那欣悦郡主这几年一直未嫁,就是为了等你回来。”

萧谨言正端起茶盏喝茶,闻言堪堪就喷了一口茶出来,只睁大了眼睛道:“你听谁说的?这是造谣吧?她就那么确定我回京了就会娶她?”

“你当然不会,可若是明慧长公主请皇上赐婚,那你就不得不娶了。”

“你的意思是…?”萧谨言有些不明所以。

周显只略略摇头,笑道:“我是说,原本鞑子的那场接风宴,皇上是要给你和欣悦郡主赐婚的,可半路上冒出来一个穆兰公主,一下子就打乱了徐贵妃和皇帝的计划,最后欣悦郡主不但没嫁成你,还要被皇帝指去和亲,你说她最应该憎恨的人是谁?”

萧谨言听周显分析的头头是道,但还是一个劲的摇头:“你说的这样天花乱坠,我一个字也不信!”但萧谨言虽然嘴上说不信,心里毕竟还有几分害怕。他前世终究是和欣悦郡主有过一段姻缘的,难不成这都重生一世了,他还逃不掉这段宿世姻缘?

第100章

阿秀并没有先回房休息,而是去了明姨娘的紫薇苑中。陆妈妈这会儿也正在明姨娘院中,听说郡主回来了,只站起来迎了上来,见阿秀脸上还带着几分风尘之色,忙跪下来给阿秀磕头道:“都是奴婢害了郡主涉险,奴婢罪该万死。”

阿秀只忙弯腰把陆妈妈扶了起来,“陆妈妈快别这样,若是换了我哥哥,他也一样会这么做的。”

明姨娘瞧见阿秀毫发无伤,也放下了心来,只开口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先说和我商量商量,一个人就出去了,万一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让我如何是好?”

阿秀瞧着明姨娘还微蹙的眉宇,只福身道:“姨娘快别担心了,如今我既然已经接手了家务,这些事情本就应该自己处理,况且陆妈妈又是哥哥看重的人,事出紧急,我怕姨娘担心,所以才会瞒着姨娘的。”

“你越发懂事了。”明姨娘只把阿秀扶起来,小心的理了理她的鬓角,还带着几分担忧道:“不过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们母女俩虽然都是女流之辈,好歹也有商有量的。”

阿秀只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瞒着姨娘的。”

明姨娘引了阿秀坐定,又命丫鬟上了压惊的红枣茶,这才又开始问起陆妈妈话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你好好跟我说说,方才我也没听明白。”

陆妈妈只在小杌子上略略沾了一个屁股,叹息道:“今儿我从府里回去,用过了午膳,原本是想一会儿进来和林掌柜看一眼庄子上的账本的,可没想到我家老头子居然回来了,我瞧见他回来,自然不让他走,想着她跟我一起进来见主子,他只哄我,我便信以为真了,说让我进房里给他找件换洗的衣服,我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坏心眼,就进去了,谁知道我才进去,他就反手把门关上了。”

陆妈妈毕竟年纪大了,又纤瘦得很,哪里是陆管家的对手,只三两下就被捆了起来,动弹不得,偏生她想大声喊,又被堵上了嘴,所以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陆妈妈拿着帕子压了压眼角道:“我那老头子是一点儿良心也没有的,我现在也算看开了,如今落在了小王爷的手中,我只劝姨太太和郡主,千万别碍着我这张老脸饶了他,要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我这辈子跟他恩断义绝了。”

阿秀见陆妈妈哭得伤心,又劝道:“妈妈快别难受了,说起来你也只是受害者而已,如今人已经抓回来了,银子又追不回来,到底怎么发落,还是听哥哥的吧。”

其实阿秀心里头还是有些明白的,陆妈妈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头其实对陆管家还是有几分羁绊的,在一起过了一辈子的人,就算对方做了再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看着他下场凄惨,最难过的就是连自己也下不了狠心。

当初阿秀难产重生,心里何尝没有怨恨过萧谨言,可那时候自己那样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去怨恨呢。如今想来,很多事情,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去想一想,就越发能想得通透些。

明姨娘也上前劝道:“王府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发生这样的,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也是有的。不过这些事情,还是让小王爷来决断吧。况且这里头似乎也掺和了别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如今还没弄清楚呢,只怕还是要等弄清楚了,才能发落。”

周显命小厮将陆管家从柴房里面带出来,和萧谨言一起在厅里头等着他过来。萧谨言见周显脸上还带着几分忧郁,只劝慰道:“这些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罢了,有时候你就是太过念旧了,不是我说,你们王府里的人,早该整治整治了。”

周显端着茶盏,略略蹙眉道:“恒王府本来就人丁不旺,都是用了几十年的老奴才,也没想过会出这样的事情,这次险些让阿秀深陷险境,真是不可饶恕。”

说话间陆管家已经被人带了上来,陆管家方才跑的急,载了一个大跟头,这会儿额头上海沾着血迹,看见周显只急忙跪下来磕头道:“小王爷,奴才不是人,奴才…奴才对不起死去的王妃,奴才是猪油蒙了心了,才会跟着外人坑我们王府的。”

周显叹了一口气,搁下茶盏:“你老实交代,到底是什么人叫你这么做的?”

陆管家如今被抓了,自知自己逃不出去了,只哭丧着脸道:“除了安国公府的人,还有什么人,奴才是着了他们的道儿了,一开始被拉着去招财赌坊,原来以为手气不错,谁知道后来输多赢少,我怕别人找来王府要银子,就偷偷的叹了王妃嫁妆里头那几个铺子的银子。谁知道还是不凑手,就越贪越多,原本想着这事情不会那么早被人发现,只想着有一天没准我运气好了,就全回本了,可谁知就这样了…”

赌钱的大多数都是这个心态,觉得自己能赢回来,但最后的结果就是越来越输。周显听到这里已经不想再听了,只挥了挥手道:“你的那些烂事儿,我也不愿意听了,你只说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管家擦了擦老泪,开口道:“奴才自己也不清楚,就是安国公府的人说,让奴才想个办法把郡主引去法华寺去,奴才想着法华寺不过是个佛寺,那些人也不该有是坏心思,所以就想了一个法子,把郡主给引出去。安国公府的人说了,到不了晚上,就会有人接应我逃走,到时候我欠他们赌坊的银子,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陆管家抬起头看了周显一眼,继续道:“我私下里想着,小王爷对我那老婆子也不至于绝情于此,我自己一个人拍屁股走了,也好过留在这里连累她,谁知道小王爷倒是先回来了。”

萧谨言坐在堂上,听着这老刁奴巧舌如簧的说着,脸上的怒气却从未消退,只扭头看了周显一眼道:“这老刁奴差点儿害的阿秀深陷险境,如何能让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蒙混过关?”

萧谨言其实也并非要至陆管家于死地,只是周显素来宽厚,这老管家又说的可怜兮兮,全然一副自己被逼无奈的样子,实在让萧谨言气急。

陆管家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周显身边的萧谨言,三年没瞧见这个言世子,原本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如今怎么就变了呢?陆管家正想服软求饶,那边周显已经开口了:“伙同外人谋害主子,光这一条已经够他死几次了,我谅他年迈,拉出去打五十大板,若是还有一条命在,也算他的造化了。”

萧谨言见周显这样吩咐,心中的怒火稍稍按下,却又在灵光一闪之后,急忙拦住了道:“不行,这会儿还不是处置他的时候,留着他做个人质,如今这谋害郡主一项罪民,只怕安国公是不容易逃了。我现在就去把抓来的那几个人的底细弄清楚,明日再来找你。”

萧谨言急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陆管家,开口道:“小王爷,这陆管家容我也带回国公府去,不是我小瞧恒王府,只怕这里管不住他。”

周显知道萧谨言担心阿秀,情有可原,只开口道:“随你吧,既然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了,那恒王府和许国公府理应联手对抗。”

萧谨言带着一群侍卫离开恒王府,看着马后面拉着的那一群劫匪,只示意手下把其中一个人给放了,命他回去给安国公传话。

那奴才被放走之后,原本想跑走了算了,无奈又放不下家中老小,只能硬着头皮回安国公府上。

这厢明慧长公主回京之后,并没有料到有人跟踪她们,只径自就去了安国公府兴师问罪去了。原来安排这事情的人,并非是安国公本人,是安国公夫人的杰作。

而年迈的安国公刚刚回府,就遇上了被萧谨言给放回来的奴才。

自从太后娘娘仙逝之后,安国公府的势力也大不如前,安国公在皇上面前算是夹着尾巴做事,本来觉得憋屈的很,且近日因为替欣悦郡主求情,又惹的皇帝不悦,正是多事之秋,听那跪着的奴才说了这件事情。安国公早已吓的六神无主了,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只指着国公府的内院,大声痛骂道:“无知妇孺啊!无知妇孺!”

话音刚落,安国公一口气没缓过来,几个跟着的小厮忙不迭上前搀扶,才没使得他老人家摔下马车来。

第101章

安国公府中,欣悦郡主正对着安国公夫人撒娇,趴在她老人家怀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道:“舅奶奶,您一定得帮帮我,再想想别的办法,欣悦不想嫁给一个鞑子,舅奶奶您没看见,鞑子人长得都好难看,鼻子像鹰勾一样的。”

安国公夫人是皇帝的亲姑母,说起来和明慧长公主是亲上加亲。皇室养出的闺女都是一样的脾性,安国公夫人从小就跋扈习惯了,嫁的男人又是堂堂国舅爷,在大雍从来都是横着走路的。在家里头更是老封君,没有一个人敢忤逆她的,便是安国公,年轻时候对她也是礼遇的,虽然夫妻也有些嫌隙,好在也没酿出什么大的不愉快,所以几十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安国公夫人原本想着,这就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自己也觉得布置的甚是缜密,可谁知道竟然还会出了这样的纰漏,当下也觉得有些没注意,听欣悦公主说完,只拧着眉头问道:“那半路上抓的那个丫头,这会儿还在不在?若是在的话,不如用她去恒王府换人,这事情说不出毕竟不光彩,不如就私下里解决了算了,你也知道,你那个舅舅如今是越来越怕事了,若是被他知道,少不得还要数落我一顿。”

“差点把那丫鬟的事情给忘了,应该还在手上的,可如今我们手里才一个丫鬟,他们手里抓了那么多人,万一不肯放,那该怎么办呢?”明慧长公主是个胆子大的,但是对安国公这个舅舅也很害怕,听安国公夫人这么说,也担心了起来。

欣悦郡主便开口道:“横竖不过是个丫鬟,谁瞧见是我们抓的了?不如就弄死了算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至于被抓的那些人,大不了再想别的办法,到时候只说认错人了不就得了。”

欣悦郡主的话才说完,安国公就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闻言只厉声道:“你们这一群无知妇孺,简直不知所谓,涉及谋害皇室郡主,这是杀头的重罪,你的脑子被狗啃了吗?”

安国公脸颊涨得通红,第一次对安国公夫人这样恼怒,安国公夫人原就是大长公主的级别,如今虽不摆架子了,但也没有被安国公这样骂过,顿时也来了怒气,只开口道:“我做错了什么?难道看着欣悦眼睁睁被嫁去鞑靼才甘心吗?皇上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这个当舅舅的不劝着点,我私下里想想办法,难道还不行吗?”

“你这是想的什么好办法?你可知道,这次安国公府麻烦大了,许国公府的世子爷亲自放了一个奴才回来报信,眼下,还不知道这事情要如何收拾,闹不好徐家的爵位就要毁于一旦了!”安国公只摆着脑门,阖眸继续道:“让我好好想想,这事情绝不能闹到皇上跟前,鞑子还没走,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拒婚,肯定是不行的。那些个奴才…那些个奴才被抓在他们手中,到底要怎么弄出来。”

安国公夫人听安国公这么分析,也觉得似乎事情搞得有点大了,心下便有些后怕,只开口道:“我们掳了一个恒王府的丫鬟,不然,老爷看看能不能用这个丫鬟,把那些奴才换回来?”

正在这时候,门上的帘子忽然闪了一下,一个老妈妈在门口闪了一眼,见国公爷在里面,顿时吓了一跳,想要退下却已经被安国公给拦了下来。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那老妈妈只忙跪下来,看了一眼安国公夫人,见安国公夫人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回…回老太太,方才别院的小厮来回话说,二少爷今儿喝多了酒,去别院瞧见了那个被抓回来的姑娘,一时见色起意…”

老妈妈说到这里,已是不敢再说下去了,只垂下头去,那边安国公却逼问道:“继续说,后来怎么样了?”

那老妈妈吓了一跳,只才稍稍鼓起勇气,继续道:“那丫鬟宁死不从,一头撞在墙上,这会儿还有一口气在,丫鬟小厮都吓坏了,回来问老太太,这…要不要去请个郎中看看?”

安国公夫人一听,也只吓了一跳,只觉得后背凉凉的,一时也没了注意,只听安国公开口道:“马上去宝善堂请个大夫来给那位姑娘诊治,希望能抱住性命,要是再添上了人命,只怕更说不清了。”

却说阿秀回了凝香院,才想起青霭并没有回来,只又急匆匆的去周显。周显才刚刚送走萧谨言,见阿秀前来,只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这一整天还不够累的吗?”

阿秀着急道:“哥哥,青霭还没回来,听红玉说,她是被人抓走的,哥哥你知道抓她的人是谁吗?”

周显一拍脑袋,才想起来把这事情给忘了,这会儿萧谨言也已经走了,恒王府这些人手,如何去安国公府要人呢?就算是去了,若是安国公死不承认,他也拿他们没办法。

“你先别着急,明儿一早我去找谨言,看看他有什么主意。”

阿秀这会儿已是自责万分,只气馁道:“原本是想给哥哥分忧的,如今却弄成这样,还害得青霭陷入险境,我真是没用!”

阿秀的话才说完,只听外头传来一个声音道:“我的好小姑子,你这么替我分忧,我自然也要替你分忧分忧。”说话的不是别人,却正式周显未过门的媳妇赵暖玉。

周显如今见了赵暖玉,还有几分拘谨,虽然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但言谈也越发腼腆了起来,只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去萧家找瑾璃玩,正巧遇上了言表哥,听了这事情就过来了。”

“你方才说要为阿秀分忧,倒是怎么个分忧法呢?”周显见赵暖玉很是热心,也开口问道。

“你们不是要找人吗?我就来个夜探安国公府,进去找找有没有你们要找的人,等我找到了,你明儿再带着人去要人,不就万无一失了吗?”赵暖玉眉梢一挑,得意洋洋的说到,好像这事情对她来说似乎是家常便发一样。

周显听了却眉头紧蹙,只开口道:“你一个姑娘家的,半夜翻人家房顶这算什么事?再说了,事情远没有到这一步,我不准你涉险。”

“那你说说,你还有什么别的好办法没有?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忍着?我不管啊,阿秀是我小姑子,我可看不得别人欺负她,你不让我去安国公府也可以,我今儿就去广安侯府,去把欣悦郡主的头发剪一截下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使坏心眼。”

周显只摇头道:“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件事情是欣悦郡主做的,你怎么那么鲁莽呢?”

赵暖玉撇撇嘴,朝周显的方向看了一眼,只不服道:“你懂什么,这叫女人的直觉,我就觉得这事儿是欣悦郡主干的,狗急了还跳墙呢,她现在不想去鞑子,肯定想法子使坏呢,要是阿秀的清白被玷污,就算言表哥不在意,但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到时候阿秀在京城就很难找到好人家了,可是鞑子偏偏是不重这些女人贞洁的,他们几个兄弟父子都可以公用一个女人,到时候皇上觉得阿秀在京城既然呆不下去,没准就让阿秀去和亲了呢!”

周显一听,三魂已经吓掉了两魂半,只呆愣愣的看了赵暖玉半天,不得不承认她分析的很对。如果阿秀真的清白被毁,那么在京城,只怕真的是呆不下去了。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不拦着你了,只是…你要注意安全。”周显看着赵暖玉那张俏丽的脸庞,第一次觉得心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想了想又道:“安国公府,你还是别去了,听说他家的家奴都是练家子。”

赵暖玉只扑哧笑了一声,开口道:“那好,我就去广安侯府,给欣悦郡主一个教训好了!”

阿秀还想叫住赵暖玉,只见她就如一阵风一样又走了,阿秀急的跳脚道:“哥哥,你怎么不拦着赵姐姐呢,万一她惹出事儿来怎么办呢?”

“她刀里来,箭里去的,出不了什么事情,况且,她是为你出气去的,我何必要拦着。”

阿秀瞧着脸上神色莫测的周显,只又着急叹了一口气,这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赵暖玉从恒王府出来的时候,天色早已经黑了下去,她特意牵着马,在路上走的很慢。等到广安侯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赵暖玉以前来过安国公府,自然知道欣悦郡主住在哪个院子,她熟门熟路的进去,才发现欣悦郡主住的地方如今也是守满了人。看来欣悦郡主肯定是不愿意去鞑靼的,不然广安侯也不会派那么多人看着她。

这时候门忽然就开了,赵暖玉看见欣悦郡主从里面出来,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月亮,在廊下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只听丫鬟拿了斗篷出来,开口道:“郡主,外头天凉,里面歇着吧。”

第102章

赵暖玉对欣悦郡主还算有几分熟悉,但屋檐下的这个女子却让她有几分不确定了起来,总觉得虽然眼熟,但是和之前她记忆中的欣悦郡主却似乎有着相当大的差别。好像比原来的欣悦郡主安静了几分,身上少了一些锐气。

赵暖玉原本怒气冲冲的过来,本就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如今瞧着那张了无生机的脸,顿时也没什么兴致了,只在房顶上慢慢爬了几步,谁知却不小心踢翻了房顶上的一块瓦片。

房里的小丫鬟闻声,只急忙就往外头来左右瞧了眼。这时候只听房里传来声音道:“杏儿姐姐,你何必对她那么好呢,不过是个…”

那小丫鬟话没说完,却被那个叫杏儿的给拦住了:“这话我们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出了这院子你可不能乱说,大长公主已经吩咐下来了,如今她才是郡主,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其实我瞧着她人挺温和的,若当真是郡主,其实也不错,只是命苦了些。”

杏儿闻言,也只叹了一句道:“我们又何尝不是,你和小秋还好,都是家养的奴才,你们家里人舍不得你们,早早给你们找了出路,我和珠儿却是躲不掉的,横竖也要跟着她一起去的。”

这时候那小丫鬟又道:“长公主为什么不另外买几个丫鬟跟过去呢?非要让你和珠儿姐姐跟过去。”

杏儿只叹息道:“郡主已经是假的了,若是连丫鬟都是假的,这还怎么说得过去,怕是别人要起疑心了的吧。”

那丫鬟闻言,也不再开口了,只跟着叹了一口气。

这些话却被趴在房顶上的赵暖玉听了个真切,只捂着嘴巴,慢悠悠的从上面爬过去。赵暖玉心下狐疑,还没想通透,这时却穿来了门口的马车声。赵暖玉一个跃身跳上了广安侯府的围墙,朝着马车的方向过去。

那马车停在侯府的左角门前,离开围墙不过一仗的距离,因为天黑,谁也没有注意围墙上面的赵暖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