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欢颜笑着跑过去,拉着他的胳膊,笑道:“哎哟,你家小果果好玩死了!行啊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我们家傅老四还是很给力的嘛!”

傅晋臣剑眉紧蹙,躲开她叽叽喳喳的呱噪,转身坐进沙发里。

项北察言观色,一把将傅欢颜拽到怀里,不让她继续多话。

男人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怔怔望着对面的小人,俊逸的脸庞清冷下来。他锐利的眸子,沿着沐果果的五官一处处打量,薄唇轻抿,“你叫果果?”

沐果果瞥了眼对面的傅晋臣,立刻叫道:“坏大叔,把妈妈还给我!”

坏大叔?!

傅欢颜忍不住笑喷,这称呼太搞笑了!

傅晋臣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坐下,“小子,不许喊我大叔。”

“哼——”

沐果果想到是他把妈妈带走,小脸霎时染怒,“我要妈妈!”

“你妈妈很好,”傅晋臣缓了语气,“她正在睡觉。”

“睡觉?”沐果果眨了眨眼,撅起嘴巴,“你骗我,我妈妈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我睡觉的,没有果果,她肯定睡不着。”

闻言,傅晋臣深邃的双眸动了动,蓦然勾起唇,“每天晚上都是你跟妈妈两个人睡觉吗?”

“对!”沐果果扬起脸,小嘴巴撅的很高:“坏大叔,你把妈妈还给我!”

傅晋臣烦躁的蹙起眉,心想这母子两人说的话都一样,真不愧是亲生的。

“现在你还不能见妈妈。”傅晋臣的话音刚落,已经有人带着医生进来。

“四少。”

傅晋臣挽起袖子,伸出胳膊。医生先消毒,然后弯腰取出血液样本。

看到医生掏出针管,沐果果霎时吓白了脸。他两只小手死死揪住被子,开始害怕。他最害怕打针,每次去医院打针,沐良都要哄他好久。

“不要!”

沐果果挣扎的很厉害,傅欢颜与护士两个人都按不住他。

“傅老四!”傅欢颜皱眉,问道:“不是说他是你儿子,为什么要抽血?”

傅晋臣揉了揉胳膊,然后缓缓放下衬衫的袖口。他站起身走到孩子面前,慢慢弯腰蹲下来,问他:“你害怕打针?”

沐果果本来就害怕,这时候又看到针头,更是吓得要命。他小脸发红,黑亮的眼底染着深深的恐惧。

“如果害怕,你可以求求我。”傅晋臣蹲在他的面前,声音很沉。

沐果果双手紧紧拉住被子,生气的闭紧嘴巴,硬是不开口。

这孩子倔强的模样,像极了沐良。傅晋臣忽然伸手将他从被子里揪出来,一只手就把他提到眼前,“小子,男子汉不许害怕!如果你不敢,我就不让你见妈妈。”

“真的?”沐果果皱眉问他。

“真的。”傅晋臣点头。

好吧,沐果果妥协。他自己主动扬起胳膊,将睡衣的袖子撩开,道:“来吧!”

噗——

傅欢颜彻底笑喷。这孩子真好玩!

医生很顺利的取到血样,然后迅速放好,提着医药箱过来,“四少,dna检测结果最快也要三天。”

“不能再快了吗?”

“不能。”

傅晋臣薄唇轻抿,点点头示意那些人可以离开。

傅欢颜揉着孩子的胳膊,瞥了眼那些离开的人,眉头紧蹙。

半响,沐果果从沙发里跳下来,蹬蹬蹬跑到傅晋臣面前,道:“我要妈妈!”

傅晋臣低下头,瞅着面前的小人,声音很低:“现在你要先去睡觉。”

“骗人!”

沐果果皱眉,气的小脸发红:“我要见妈妈!”

“目前还不行,”傅晋臣蹲下身,语气有些缓和,“后天可以让你见妈妈。”

“后天?”

沐果果小脸紧皱,随后又摇头,“你是坏大叔,我要超人爸爸!”

超人爸爸?

傅晋臣瞬间沉下脸,俊脸噙着的神情吓人,“闭嘴!”

原本就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现在孩子又看到傅晋臣如此狠厉的模样,立刻就吓坏了。他白着脸站在原地,一双黑黑的大眼睛中噙着泪水,却又因为什么,固执的不肯掉出来。

“傅老四!”

傅欢颜伸手将沐果果拉到怀里,生气道:“你跟孩子发什么脾气,把他吓坏了!”

“我才不会害怕——”

沐果果挣脱开傅欢颜的怀抱,转身跑回沙发里。他再度伸手裹紧从家里带来的被子,仰头挺胸坐在沙发里,道:“我有超人爸爸,我才不会害怕!”

傅晋臣气的额头两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俊脸霎时扭曲。他伸手抬起沐果果的小脸,怒声道:“沐果果,我才是你爸爸!”

“…”

也许是因为他的话太大声,沐果果完全惊呆了。他瞪着面前的男人,愣愣的发呆,完全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要把孩子吓坏的。”傅欢颜心疼的搂住孩子,低声哄他:“果果乖,不怕,姑姑疼你啊。”

项北也站起身,将傅晋臣拉到边上,压低声音道:“晋臣,慢慢来,一点点跟孩子说。”

抬手松开衣领的扣子,傅晋臣俊脸的神色冷冽。他望着缩在傅欢颜怀里的儿子,心尖蓦然一软。是啊,孩子才四岁,很多事情他还都不懂。

“你们照顾他,有事给我打电话。”

傅晋臣转手拿起车钥匙,就要离开。他走了几步,又反身回来,把傅欢颜拽到一边,不放心的叮嘱道:“孩子的事情,对家里你一个字都不能说。”

“放心!”傅欢颜点头,伸手搭在他的肩上,笑道:“老四啊,你跟良良不能来硬的,你要慢慢跟她说,知道吗?”

不来硬的?

傅晋臣勾起唇,心想这母子俩一个德行,不来硬的能行吗?!

“走了。”傅晋臣并没回答,又回头看了眼依旧裹着被子坐在沙发里的儿子,无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开车离开别墅,傅晋臣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大亮。昨晚折腾整整一晚,他片刻都没休息过,连续开车数个小时的他,整个人都觉得很疲惫。

他带着蓝牙耳机,给钱响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下午才能去公司。

挂断电话,他加速将车又开回紫竹公馆。

坐电梯回到楼上,他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坐在沙发里的人立刻惊坐而起,朝他跑过来:“傅晋臣,你让我见见儿子。”

随手将车钥匙丢在茶几上,傅晋臣挑眉盯着沐良,笑道:“怎么,现在语气软了,知道求我了吗?”

沐良微微低着头,轻咬着唇,“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果果,他还很小。”

傅晋臣点了点头。

顿了下,他黑沉的眸子眯了眯,盯着沐良的眼睛,沉声道:“可惜这次的事情,不仅仅是你跟我。”

“傅晋臣!”

沐良从他的话里,早已分辨出什么,“你没资格跟我抢儿子。”

“没有吗?”傅晋臣冷笑了声,道:“那我们就试试看。”

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沐良挑眉瞪着他,怒声道:“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卑鄙!”

“随便你怎么说,”傅晋臣这次完全没有生气,他抬手将外套脱下来,径自丢进沙发里,看着她的眼神染笑,“现在我要去洗澡睡觉,你要跟进来吗?”

沐良鼓着腮帮子,真想一巴掌狠狠煽过去。

眼见她愤怒的小脸,傅晋臣心头划过一丝涟漪。她以前生气也是这般模样,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脸颊绯红,嘴巴微微往上撅起。

男人心头涌起一阵阵暖流,他几乎都控制不住的想要抬起手,摸一摸她此时的脸颊。可看到她眼底的那抹寒意,他又不得不把手垂下去。

回手指着大门,傅晋臣薄唇微扬,自信道:“大门没锁,你随时可以离开。”

话落,他抬手解开衬衫的呃扣子,亦如从前那般旁若无人,边脱衣服边往卧室走。

沐良气的肺都要炸了,她紧紧咬着唇,却又无处发泄。儿子在他手里,即便他放她离开,可她又能去哪里?

长长的舒了口气,沐良转身坐进沙发里,秀气的眉头紧锁。怎么办,儿子到底在哪里?这个混蛋,下一步又想做什么?!

关上卧室的门,傅晋臣站在门边听了听,没有听到门锁的响动后,他才转身走进浴室。他相信不见到儿子,就算赶也赶不走她。

洗过热水澡,傅晋臣穿上睡衣,打开卧室的门走到外面。客厅里已经没了人,他微微侧目扫了眼客卧,果然看到房门紧闭。

走到吧台倒了杯酒,傅晋臣并没有去打扰她,而是转身回到卧室。

喝掉杯里的酒,傅晋臣倒在床上,掀开被子盖在身上。他头靠在枕头上,立刻觉得有了睡意。

好奇怪!

卧室的窗帘都没有拉上,只有一层浅薄的纱帘。可即使光线刺眼,他依旧觉得睡意浓烈。

房间里淡淡的飘散着一股香气,他轻轻嗅着那股味道,嘴角勾起的弧度温柔。不用吃药,不要喝酒,即使她距离自己很远,即使他们隔着一个房间,但他知道她在,那股熟悉的气息,已然能够让他安然入眠。

傅晋臣慢慢合上眼睛,紧蹙的眉头彻底舒展。这种感觉好久都不曾有过,久到让他觉得整颗心都泛起疼来。

122 及时出现,给她安慰

紫竹公馆虽然建在闹市,但周围的高楼大厦很少,视野开阔,整片小区绿化很好,得天独厚的位置环境,决定这里地产的价格涨幅很大。

回到客卧,沐良站在窗边好久,直到双腿发麻才走进浴室。对着镜子看了看,她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

昨晚傅晋臣强势的带人进屋,她和儿子都穿着睡衣。

“混蛋!”

沐良狠狠咒骂了声,掬起冷水洗了把脸,无奈的走到衣柜前。拉开衣柜的门,里面挂着不少衣服。

当年她曾经在这里住过,这些衣服都是当初的那些,沐良随手拿起一件,上面的标签都没有动过。

沐良嘴角勾了勾。是啊,很多年过去,果果都已经快四岁,时间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的。

如果不穿这些衣服,她就只能穿睡衣。沐良犹豫半天,决定拿一套简单的衣服换上。

虽然衣服她当年没有穿过,但如今穿起来,尺寸依然合身。

换好衣服,沐良来到客厅。靠窗那架黑色三角钢琴,黯然的摆放在那里,想来是这么多年,都没人弹奏过。

沐良抬脚走到琴凳前坐下,忍不住翻开琴盖,手指轻抚着那熟悉的黑白色琴键。这几年忙着照顾果果,又经营酒吧,闲暇弹琴的时间越来越少。

除去每周固定要教儿子弹琴外,其余时候,沐良几乎都没功夫弹上一首她喜欢的曲子,更别说静心下来专注的享受弹琴给她的放松感觉。

时间果然是一把双刃剑,能够让我们成熟强大的同时,也会无情的从我们生活中,剥夺很多简单的快乐。

不过心境不同了,她也不知道,她现在弹出来的曲子,与以前会有怎样的变化?

指腹轻轻摩挲着钢琴上面的那个海浪图标,沐良眼底的神色微动。每次看到美琼,她心底都有小小的兴奋与雀跃。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是她外婆的名字,是外公与外婆一辈子的心血铸成。

沐良眉头紧蹙,渐渐将手指收回。她现在没心情弹琴,转身坐在沙发里等。

傅晋臣故意把儿子跟她分开,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名堂。她现在无法跟外面的人联系,可就算联系,她能够求助的人,似乎也只有盛铭湛。

沐良双腿蜷缩在沙发里,不自觉蔓延出一股无力感。这些年盛铭湛照顾她,照顾果果,她不是没有考虑过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可她并不想要在这种时候,因为任何目的而去接受什么,那样对于盛铭湛来说,太不公平!

卧室里,傅晋臣一觉睡醒,竟然没有做梦。他睁开眼睛,转头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这一觉他睡了四个小时,而且睡的很踏实。

掀开被子下床,傅晋臣疲惫的神色尽数驱散。他觉得肚子饿,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先给酒店打了电话,吩咐送餐后,才去浴室清洗,换衣服。

不多时候,傅晋臣穿戴整齐出来,却见客厅的沙发里有人影。他迈步走过去,只见沐良倒在沙发里,双手不安的环在胸前,已经合上眼睛。

从昨天半夜折腾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估计她也累了。尤其精神高度紧张,人更加容易疲倦。傅晋臣微微弯下腰,锐利的眸子盯着她睡着的脸庞,心底的某处不自觉柔软。

无论是远看,还是近看,她真的没有太大变化。皮肤还是那么白皙光滑,眼角也没有皱纹,精致的五官不曾染上任何岁月的痕迹。

如果说她已经是一个四岁孩子的妈妈,肯定不会有人相信。

傅晋臣薄唇勾了勾,抬手想要拂开她散下的碎发,可指尖还没触到,家里的门铃就响起来。

叮咚——

男人不悦的皱眉,转身走到大门前,果然看到酒店送餐的人。

“给我吧。”傅晋臣把东西接过去,随手签了单子,抬脚将门关上。

沙发里的人听到门铃声,瞬间惊醒过来。

傅晋臣将餐盒提到桌前放下,道:“过来吃东西。”

抬手揉了揉酸胀的后颈,沐良抿起唇,声音很冷,“傅晋臣,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把儿子换给我。从昨天半夜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一个小时,我要见果果!”

傅晋臣捧着饭碗坐在椅子里,并没搭理她的话,自顾吃的很香。嗯,今天酒店的饭菜很对胃口,他不自觉吃了整碗饭。

“喂!”

沐良起身冲过来,吼道:“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她叽里呱啦说了半天,可傅晋臣半点反应都没有,还能吃的很香!

“听到了,”傅晋臣笑着抬起头,嘴角的弧度轻扬,“一字不漏。”

“然后呢?”沐良阴沉着脸问他。

吃饱后,傅晋臣放下筷子,指着那些菜,道:“饭菜我都吃过了,没有下毒,你可以放心吃!关于儿子的问题,我已经说过了,你再多说都没用!把饭吃了,应该让你见的时候,我自然会把他带回来。”

“什么时候?”沐良盯着他的眼睛问。

抽出纸巾擦擦嘴,傅晋臣拉开椅子站起身,俊脸噙着的笑意桀骜,“我高兴的时候!”

话落,他拿起边上的车钥匙,神清气爽的出门。

眼见他离开,沐良气的差点掀桌。她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到达极限,可是每次想起儿子那副惊恐的表情,都让她心尖发紧。

傅晋臣就是掐准了她心里惦记儿子,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开车回到公司,傅晋臣嘴角微勾,神色显然透着几分喜悦。他脚步轻快的往办公室走,沿途员工们看到总裁今天这副模样,纷纷大跌眼睛。

十几分钟后,钱响推门进来,双手抱胸站在办公桌前,坏笑着问他,“四哥,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有问题?”傅晋臣坐在黑色转椅里,神情温和。

哎哟,没有发脾气啊!

“啧啧!”钱响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怎么着,你昨晚纵欲过度,今天日上三竿才来吧!”

“滚——”

傅晋臣把桌上的资料夹朝他丢过去,厉声道:“你的计划案不合格,预算超标。”

“靠!”

钱响剑眉紧蹙,语气颓然,“四哥,这已经是最低预算了,你还让我怎么压缩?”

“那是你的问题,”傅晋臣丝毫不买账,“明天早上给我,如果不能让我满意,你知道后果的!”

顿了下,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对着钱响招招手,把他叫过来,“你看看,这小子是不是挺像我的?”

钱响伸头看过去,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沐果果小朋友从头到脚裹着被子,团坐在沙发里,一丝不苟的表情,确实很像傅晋臣。可是…有儿子了不起吗?至于这么显摆吗?!

“不怎么像。”钱响撇撇嘴,语气明显泛酸。

“不像吗?”傅晋臣蹙眉,指着手机里拍的照片,道,“你看他的嘴形,还有眉毛,都跟我一样啊。”

钱响摇摇头,狠狠打击他,“人家明明就像他妈,有你什么事情啊?”

“我操!”

傅晋臣暴怒,黑眸瞬间眯起,“怎么没我的事情?要是没有我,能有这小子么?!”

“咳咳——”

钱响抬手摸了摸鼻子,伸手拿起他丢过来的资料夹,沉着脸往外走,“改预算去。”

望着钱响走开的背影,傅晋臣眼底染笑,故意气他,“我知道你嫉妒,没关系,慢慢嫉妒吧,爷不介意。”

“…”钱响霎时变脸,气哼哼摔门走了。

小样!气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