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一个!亲一个!”

台下有人高声起哄,这倒是符合傅晋臣此时心底的念头。男人毫不含糊,伸手圈住沐良的腰,将她扣在怀里,急切吻住她的唇。

眼见台上火辣辣的亲吻,下面这帮人都开始按奈不住了。钱响挑头闹完后,似乎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转头打量着周围,不知道第几次在人群里找寻,却始终看不到乔笛的身影。

这丫头跟沐良好的像是一个人,这么大的场面她怎么不露面?!

结婚仪式后,该是喜宴,这是传统风俗,无法回避。回想着第一次结婚时那场面,沐良心里还有些发怵。她换了套喜庆的红色旗袍,跟在傅晋臣身边满场敬酒。

前两桌都是双方的家眷,大家还算照顾着。姚琴偷偷拨出一碗菜,送到沐良面前,小声道:“你们先吃点,垫垫肚子,待会还要喝酒的。”

沐良把碗筷接过去,喂给傅晋臣吃了些菜。后面那几桌的人,每一个省油的灯,她害怕傅晋臣喝酒伤胃。

“爸妈!”傅晋臣端着酒杯过来敬酒时,微微有些犯难。人家岳父丈母娘都是两位,可他家四位。先敬沐占年、蔡永芬一杯酒,二老满意的干杯。然后傅晋臣又端着酒杯,走到宋清华、郁坚的面前,同样敬酒。

“傅晋臣!”

宋清华说话素来不忌讳,她抿着唇,神情锐利道:“你如果敢欺负我女儿,或者你们家的人敢欺负我女儿,小心你的腿!”

傅晋臣薄唇紧抿,暗暗叹息。他早就知道这个丈母娘不好惹!

“说得好。”郁坚站起身,明显赞同宋清华的话。

男人尴尬的咳嗽了声,心想一个难缠的丈母娘就够他受了,现在又加上一个实力雄厚的岳父,他这以后的日子,是不是要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啊?

瞥见男人紧蹙的眉头,沐良倒是偷笑起来。看吧傅晋臣,现在也有你害怕的,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吗?哼!

“四哥,四嫂。”

钱响端着酒杯站起身,明显挑头闹事,“咱们这酒,换个敬法吧。”

“怎么换?”

钱响低低笑了声,眼角微挑,道:“新郎背着新娘绕场一周,然后再把这瓶酒干了。”

若说平时结婚图个喜庆,大家变着法子折腾新娘新郎都是应该的事情,可今天傅晋臣急着摆平这里入洞房,偏巧钱响没有察觉他的心思,硬是往枪口上撞。

傅晋臣眯了眯眼,嘴角滑过一抹冷笑。钱小贱,哥哥本来心软还想给你个提示,可你丫竟然敢玩阴的?好啊,这次谁都帮不了你!

这种时候,项北就非常精明。他老实的站在边上看着,不帮忙也不起哄,避免傅老四秋后算帐。谁不知道傅晋臣睚眦必报,更何况现在还关系到他家心肝,谁惹谁死!

背着沐良绕场一周后,傅晋臣回来又把酒干掉。他酒量好大家都知道,也明白这个难不倒他,不过就是为了闹个场面热络。

傅政虽然坐在喜宴中,可那副表情永远格格不入。他看着那边闹成团的众人,嘴角也跟着往上翘了翘,只是很快便隐去。

酒过三巡,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酒量差的,早已被傅晋臣撂倒。

沐良拿过皮包,朝着钱响走过去。

“四嫂。”钱响喝的也有些多,不过还能硬撑。

“给你的。”眼见沐良递过来一个红色信封,钱响不禁笑了笑。心想他今天也没做什么啊,怎么还发红包呢?他笑着接过去,打开后看清上面的字,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乔笛要结婚?”

“对呀。”沐良嘴角微勾,笑道:“乔笛让我告诉你,希望你能准时来参加婚礼。”

话落,沐良转过身,伸手扶住傅晋臣摇摇晃晃的身体,柔声问道:“老公,你怎么样?”

“心肝。”傅晋臣俊脸埋在她的颈间,“这帮孙子都他妈找死,看爷一个个收拾他们。”

他说话有些含糊,沐良秀眉紧蹙,心想这是又喝多了。她搂住傅晋臣的腰,眼角的厉色扫过众人,大家纷纷都低下头。

艾玛,沐良这气场,直逼傅晋臣啊!

周围喧闹的声不止,钱响呆呆的坐在椅里,眼睛还落在那张喜帖上。靠!这他妈乔笛刚跟自己分手就要嫁人?而且她结婚的日子,还比自己早一天?!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宴会厅的外面,舒云歌提着包屹立良久。她直勾勾望着前方笑意温柔的男人,心底泛起一阵酸涩。

傅晋臣,这个在她生命中占据重要位置的男人,今天再一次身着盛装,与另一个女人结为夫妻。

可惜他想要的那个人,终究不是她。

舒云歌别开视线,唇边滑过的笑容苦涩。如果他们之间连最初的那份回忆都变得不在纯粹,那么她一个人苦苦坚守,又有什么意义呢?

转身走远,舒云歌踏着艰难的步伐,终于还是红了眼眶。

走到酒店外面,舒云歌抬起头,不期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前方那辆黑色轿车前,盛铭湛一袭黑衣,侧身倚在车前,神情低迷。

他低着头,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却许久都没有吸。

舒云歌叹了口气,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捏过他烟蒂丢开。

“姐。”盛铭湛俊脸染着憔悴,他今早才坐飞机匆匆赶回名海市。

舒云歌看到弟弟黯然的双眸,不禁心疼的拉起他的手,道:“石头,这里不属于我们,我们走吧。”

走?盛铭湛心底微怔,舒云歌拉着他的手坐进车里,车子很快驶离酒店。

终于从酒店脱身,司机按照吩咐,开车将新郎新娘送到海边的俱乐部。这边海域独属于傅晋臣,他特别安排今晚的新婚夜在这里度过。沐果果闹着要跟来,幸好有五位老人哄着他玩,分散他的注意力,傅晋臣才得以带着沐良享受这二人世界。

“心肝,今晚只有我们两个。”

男人说话满嘴酒气,沐良厌恶的蹙眉,不悦道:“你喝醉了。”

“醉?”傅晋臣眯了眯眼,抬起修长的手指解开西装外套,然后是领带,衬衫,再往下是西装裤…

“停!”

沐良红着脸按住他的手,吼道:“傅晋臣,你这是做什么?”

“让你看看我醉没醉。”男人回答的理直气壮,沐良低头瞥了眼,瞬间涨红了脸。这男人就算喝醉都不忘耍流氓!

“乖,先去洗澡。”沐良轻声诱哄面前的男人,折腾大半天,他们都累的要命。

傅晋臣点头,转身走进浴室。

这间海边的玻璃屋,跟当初比变化不大。沐良还记得那次傅晋臣带她来这里看日出,那抹炙热的火红,这些年都萦绕在她的心间,哪怕在最惨淡的日子里,她偶尔都会想起。

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沐良打开遮挡在正对面的护板。护板支起后,外面壮阔的海景便尽收眼底。

“好美啊!”沐良发自心底的赞叹。

傅晋臣洗澡的速度很快,他穿着睡袍出来时,眼见沐良站在落地窗前,笑得嘴角飞扬。

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将人置于身前,傅晋臣勾了勾唇,问她:“喜欢吗?”

“喜欢。”沐良肯定的回答,偏过头在他嘴角亲了下,“谢谢老公。”

这样就谢也太容易了吧。傅晋臣盯着她含笑的脸颊,挑眉道:“想不想来点特别的?”

“特别的?”沐良蹙眉,狐疑的点头。

她的话音刚落,傅晋臣不知道按在哪里,沐良只觉得整个人都往下沉。她惊恐的搂紧傅晋臣的腰,侧过身往他怀里依偎。

从沐良脚下站着的那块玻璃地板开始,地板缓缓下沉,降到一定的深度后便停止下降。傅晋臣轻拍了下紧紧闭眼的人,笑道:“睁开眼睛。”

沐良慢慢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他们显然是潜入水下,好像被包裹在一个玻璃球中,而环绕在他们周围的是各种海底生物。

“海底世界。”沐良惊叫出声。

傅晋臣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心头有片刻的满足。不枉费他派人耗时耗力折腾一个月,只要她能喜欢,做什么都值得。

欣赏完海底,傅晋臣又把沐良带回来。窗外的天色逐渐暗沉,沐良又被拉到窗前,傅晋臣抱着她坐在沙发里,轻声道:“心肝,我们看过日出,这次应该看夕阳。”

远处渐渐泛起火红的霞光,沐良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等待那一刻。不久,那漫天的绯色,彻底将他们包裹其中。

沐良舒服的靠在傅晋臣怀里,声音染着笑意,“傅晋臣,我们要看一辈子夕阳。”

“嗯,一辈子。”傅晋臣薄唇压在她的嘴角。

其实一辈子这三个字,远比我爱你,要来得更加珍贵。

夕阳彻底垂落后,天色便黯淡无光。玻璃房周围布置有景观灯,沐良眼角瞥见摆放在侧面的那架钢琴,忽然笑道:“老公,你上次弹琴弹的很好,再给我听听呗。”

汗!

想起上次弹的那首曲子,傅晋臣立刻摆手,“不要。”

“为什么不要?”沐良不高兴的撇嘴。

对于弹琴,傅晋臣真的没有任何天分。上次因为那首曲子,他足足苦练一个月,硬是咬牙背下来按键顺序。再让他来一次,绝对要人命啊!

“心肝。”

男人笑着靠近过来,沐良下意识想躲,却被他扣在怀里。

“我去洗澡。”沐良意识到不对,立刻找借口脱身。

傅晋臣不为所动,沐良蹙眉,再度转换,“要不然我教你弹琴吧,咱们从五线谱开始学。”

“五线谱?”傅晋臣薄唇勾了勾,翻身将沐良压在身下,嘴角的笑容邪恶,“心肝,我看到五线谱只能想到一种东西。”

“东西?”沐良惊讶,不解的问他,“什么东西?”

傅晋臣薄唇轻压,细碎的吻落在沐良的耳后,语气暧昧道:“小蝌蚪。”

男人吐出的气息滚谈,沐良脸颊一阵飘红,心跳突然加速。这个男人无时无刻都能挑逗的令人无法招架。

“傅晋臣,我有话要说…”

沐良挣扎着想要开口,不过傅晋臣压根不给她机会。他现在全身血液沸腾,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一点上,完全没机会去想别的事情。

“唔!”

沐良只觉得身上一凉,全身都泛起颤栗。她唇瓣被堵,手脚也被压住,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意识渐渐变的昏沉,她无奈的蹙眉,心想自己真的有话要说啊。

这些日子她忙的不可开交,刚刚才想到自己这月的大姨妈还没来。沐良算了算日子,心头有着某种猜测,只等着最后证实而已。

“轻点——”

沐良呼吸急促的低喃,拼命在傅晋臣耳边一遍遍告诫他。身体虽然很疲倦,但拥有着他的爱意,那种幸福的感觉却也让她全身心的迎合。

海岸边一片静谧,沐良仰起头,傅晋臣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染着柔色,她牵起嘴角,心头滑过淡淡的浅笑。

抬起掌心落向小腹,沐良不禁勾了勾唇。傅晋臣以为把儿子丢给父母照看,他们就能过上二人世界。可谁知道,她肚子里现在是不是已经孕育着宝宝,所以说傅晋臣啊,这一切都是命!

经过一场大火,宋氏博物馆终于如愿开放。早上十点钟,沐良与宋清华站在博物馆前,面向前来道贺的所有商界朋友,同时持起剪刀,完成剪裁仪式。

哗——

全场掌声四起,沐良对着远处雪白的云朵笑了笑。外公,良良终于完成了你的心愿。

林蔷全程监督,所有仪式都没有任何疏漏。

高台的麦克风前,宋清华一袭黑色长裙,神色端庄的站在话筒前,“下面我有一个决定要在这里跟大家宣布一下。”

沐良事先并没听说她有什么决定,惊讶的抬起头。宋清华目光温柔的落在女儿脸上,缓缓开口,“从今天开始,我将把我名下所有的股权都转交给我的女儿沐良,同时也把宋氏集团,亲手交到她的手上。”

沐良怔在原地。

“良良。”宋清华对着话筒轻唤,神色温和。

沐良似乎有些缓不过来,她下意识低头去看人群,见到傅晋臣对她微笑的目光后,她才深吸口气,转身走向宋清华。

“妈妈把宋氏交给你了。”宋清华将她手里的文件夹递过来,眼底有泪光闪动。

宋清华伸出手,牵着沐良的手,紧紧握在伤心。心底有片刻的挣扎,但到底沐良没有再次推开她。

林蔷含笑站在边上,这刻顿觉欣慰。董事长,林蔷答应您的事情,总算不负所托。

再次被带到接见室,宋爱瑜倍感意外。可她看到宋清华坐在那把椅子里后,脸色立刻变了变。

“最近怎么样?”宋清华抿起唇,目光暗了暗,“你瘦了。”

宋爱瑜低着头,不肯说话。

“爱瑜。”宋清华隔着玻璃窗,声音渐渐放柔,“你要好好改造,妈妈等你出来。”

听到她的话,宋爱瑜豁然抬起头。她瞬间红了眼眶,哽咽道:“妈妈…”

“对不起!”

宋爱瑜咬着唇,眼角不断有泪水滑落,“妈妈,你帮我跟沐良说一句…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

忍住眼角酸涩的湿意,宋清华点了点头,终于放下心来。

一个月内两次来机场送行,沐良情绪很低落。

林蔷拉着宋清华的手,也有不解,“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乡下?”

“我在城市呆久了,想要换个地方。”宋清华轻笑了声,“前些日子忙着博物馆开业,我也接触到一些人。蔷你知道吗,还有很多人都没见过钢琴是什么样子的。”

叹了口气,宋清华眼底有一抹亮色闪过,“在我还能做些什么的时候,我想到处去看看,想要教会更多的孩子们弹琴。”

林蔷动了动嘴,没有再劝。她知道宋清华心意已决。

沐良低头站在后面,倔强的不肯开口。

傅晋臣瞥着沐良的神色,暗暗摇了摇头。他家心肝就是脾气倔,其实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柔软。

“妈!”

傅晋臣走到宋清华面前,语气颇为恭敬,“还有什么需要吗?”

目光落向傅晋臣的身后,宋清华眼神暗了暗,道:“好好照顾她。”

“我知道,”傅晋臣抿起唇,笑着开口,“您可不要跑的太远,过不了几个月,您就会有外孙或者外孙女露面了。”

听到他的话,宋清华先是一怔,随后笑得合不拢嘴。

前方的人影转身走远,沐良犹豫了下,还是快步往前,“等等。”

宋清华顿住脚步。

沐良低着头走上前,慢吞吞从包里拿出一瓶香水给她,道:“乡下那种地方没有这些,这个给你用。”

望着她递来的东西,宋清华霎时红了眼眶。

“你什么时候回来?”纠结半天,沐良终于还是问出口。

宋清华抬手轻抚着女儿的脸庞,神色温柔,“只要你需要妈妈,我随时都在你身边。”

沉了下,宋清华黑眸闪亮,承诺道:“良良,这一次妈妈保证。”

含泪张开双臂,沐良轻轻拥住宋清华,低喃道:“我相信你。”

这句相信,远比任何语言对于宋清华来说都显得弥足珍贵。她抱紧怀里的女儿,激动的泪如雨下。

目送宋清华离开后,沐良刚刚转过身,便看到身后的男人,“爸爸。”

郁坚双手插在口袋里,抿唇笑了笑。

沐良快步走过来,问道:“你怎么不留住她?”

郁坚握着女儿的手,神色从容的摇了摇头。这世上很多事很多人,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留也留不住。

走出机场,沐良仰望着蔚蓝的天色,心情豁然开朗。她的人生如此完美,再也没有什么缺憾。

一年一度的商会改选,因着最近傅氏风头正劲,这届的商会主席,毫无悬念落在傅晋臣的身上。新老两届会长交替,傅晋臣主动伸出手,盛铭湛敷衍的同他握了下。

一把拉住盛铭湛的手,傅晋臣笑着走到他的面前,嘴角的弧度蓦然凛冽起来,“听说盛总最近又在蠢蠢欲动?”

“傅总消息很灵通嘛。”盛铭湛冷笑。

傅晋臣低下头,不露声色靠近他的耳边,道:“盛家那边正在争抢继承人,你说如果关于你的身世不小心泄露出去,结果会怎么样?”

“你威胁我?!”盛铭湛眼神沉下来。傅晋臣随意的笑了笑,“不是威胁,是提醒。”

男人垂在身侧的五指猛然收紧。

宴会接近尾声时,盛铭湛冷着脸抽身而退。

“盛铭湛!”

傅晋臣抿唇过来,俊脸的神色沉寂,“我想去你父母的碑前拜祭一下。”

盛铭湛眯了眯眸子,却没有反对。

不多时候,一处僻静的墓碑前。傅晋臣恭敬的站在墓前鞠了三个躬,盛铭湛蹲下身,拿出手帕将父母的照片擦拭干净。

“盛铭湛,我们到此为止吧。”傅晋臣深邃的黑眸沉了沉,道:“如果你父母还活着,看到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也会开心,难道你还想要舒家在经受一次家破人亡吗?!”

盛铭湛菲薄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

起身拍了拍盛铭湛的肩膀,傅晋臣豁然勾起唇,轻笑出声,“其实我很欣赏你这个对手,如果只是商场上的竞争较量,傅晋臣随时奉陪。”

半响,盛铭湛坐在墓碑前,良久都没有动。

三天后,盛氏宣布将设立在名海市的分公司撤回美国总部。清早起来,司机将车停在机场外,盛铭湛带着舒云歌,同时出现在机场大厅。

“石头。”舒云歌提着行李箱,忍不住再次回头。

盛铭湛拉起她的手,沉声道:“姐,你说过这里不属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