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芸作者:萧儿美蛋/兰泽

萌软小娘子和威武大夫君的故事。

姚芸儿从没想过自己会嫁给一个屠夫,而且还比她年长十多岁…

当日子一天天过去,隐藏在二人身后的隐秘逐渐浮出,这一对于贫寒中相依相守的夫妻,又要迎来怎样的结局?

瓦房两间,篱笆小院,杏花树下,相许相约。

喋血枭雄,阴差阳错,执手相伴,苦辣酸甜。

农家小女,柔情万千,甘之如饴,与君相携

Ps:男主不是世家公子,不是将军,不是皇子,不是王爷,更不是皇帝,更更不是太监,也不是神马江湖高手,山贼大王,不是神秘杀手,更不是汪洋大盗,也不是皇宫侍卫,请放心入坑!

标签:架空种田甜宠婚后老夫少妻

001章嫁给屠夫

大周崇武年间,北方夷狄来犯,又逢中原各地干旱,百姓连年颗粒无收,民不聊生,各地起义络绎不绝,其中,又以岭南的白杆军为甚。白杆军与朝廷对峙多年,最终仍是以失败告终。

白杆军前锋主将被枭首示众者多达一十八人,副将以及参军以下,死伤者更是多不胜数,史称,“岭南之变”。

刚入秋,位于长安山脚下的清河村里,便操办起了一件喜事。

新郎年近三十,是村子里的屠户,而新娘则是村东头姚家的三女儿,长的跟绢画上的美人儿似得,今年刚满十六岁。

这般的老夫少妻,在清河村里可谓是绝无仅有,村子里大多是本分人家,男男女女一般十几岁便成了亲,彼此间最多相差个两三岁,而家世稍好一些的,还会给儿子寻个年纪稍大的媳妇,俗称娘妻,为的便是更好的照顾夫君,服侍公婆。

是以听说姚家将娇滴滴的三丫头嫁给了村子里的屠户,村里的人都是大吃一惊,一些没成家的后生,更是扼腕不已,只道是姚家二老瞎了眼,将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了一个杀猪汉,简直是把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可到了成亲这天,全村的男女老少却大多还是去了屠户家喝喜酒,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屠户袁武虽然看起来虎背熊腰,不好亲近,但为人却十分豪爽,毕竟干的是杀猪的营生,喜宴上的肉都是整块整块的,不似于别家那般小气,将肉切成条,每盘菜里只捏一点点,让客人能吃到肉味就行。

就冲这点,也足够让清河村里的村民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好往袁家的院子里钻。再加上每桌都搁着一坛酒,虽不是什么好酒,但却也足够人喝个痛快,于是乎,喜宴上人头攒动,男人们大口喝酒,女人和孩子们大口吃肉,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袁武是外乡人,两年前才在清河村落脚,虽然村子里没人知晓他的来历,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背井离乡的大有人在,是以清河村对外乡人向来都是和和气气的,不说别的,单说清河村在前几年大旱时,就有不少人外出逃荒,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袁武这人虽说不知根底,但也向来没人在意这些。

待他在清河村站定了脚跟,村民见他能吃苦,待人爽利,又有一门杀猪的手艺,逢年过节的,要是有谁家请他去帮忙杀个猪,他也是向来不收银子,日子一久,村里的媒婆倒是上了心,为他说了这门亲事。

作为新郎官,袁武自然是被灌了不少的酒,所幸他素来酒量极大,虽然喝的酒足足有一大坛,却仍旧是面不改色,惹得众人纷纷赞他海量。

热闹的宴席一直持续到深夜,男人们都是喝的醉醺醺的,由自家的娘子搀扶着离开了袁家,小孩子们一个个都吃的满嘴流油,有些淘气的甚至临走前还不忘从喜宴上抓走了几块肉。

002章美人如芸

直到将最后一个客人送出了院子,袁武才算是舒了口气,望着满院的狼藉,男人念着天色已晚,也没有去收拾。抬眸,就见窗户上映着一道娇柔的身影,低眉垂目,纤细的腰身柔弱杨柳,仿佛他的一只大手,就能将其整个的握住。

他看着,心里便是微微一暖,只觉得一种平静与温柔,悄然而来。

推开门,就见那抹温婉的身影轻轻一动,他瞧在眼里,上前将新娘的盖头一把掀了下来。

就着烛光,少女白如美玉的脸蛋上满是泪痕,轻轻抬头,一双剪水双瞳清清亮亮的,许是被泪水浸湿的缘故,那眼睛犹如一汪碧水,透着沁人的纯净。

虽然是同村,但袁武并未见过如芸,一来是他整日里忙着铺子里的活计,二来他毕竟是外乡人,又没有成家,三来他是个屠户,听起来难免让人怕得慌,似如芸这般未出阁的姑娘,自是不会与他有什么接触,就连每日里来铺子上买肉的,也大多是些年纪稍长的村妇,但凡年岁稍轻一些的媳妇,都是不大好意思来的。

袁武从没想过自己的新娘竟会如此美貌,虽然之前媒婆已经告诉过他姚家的三丫头是清河村里出了名的美人,柳眉杏眸,全跟画出来似得,可他不过微微一哂,心头只道似清水村这般偏僻荒凉的地方,又哪会有什么美人?

可当他掀开盖头的刹那,才知道那媒婆并未欺瞒他,这姚如芸虽是村野人家的闺女,却生的肤白胜雪,娇美非常。没成想这山窝窝里,倒真有这般的金凤凰。

男人的眸子乌黑如墨,静静的望着自己的新娘,心头却是暗道了一声惭愧,让这般花容月貌,年纪又小的姑娘嫁给自己,倒真是应了外间的传言,的的确确是委屈了人家。

袁武的眸子落在少女那一双嫩如霜雪的小手上,眉头顿时一皱,但见少女白皙的手腕上竟是被一截红绳紧紧束住,许是因着挣扎,那皓腕上已被磨破了皮肉,渗出点点血迹。

就在袁武打量着如芸的时候,如芸泪眼朦胧,也在望着他,只见眼前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年纪,剑眉朗目,直鼻方腮,许是因着已至盛年的缘故,脸庞上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具威慑。

她的泪水越发汹涌,不在看他,只转过头闭上了眼睛,心中却是苦涩到了极点,不知要如何是好。

袁武面色沉寂,伸出手,将新娘的裙摆微微抬起,果然便见少女的双脚也被人用绳子紧紧的箍在了一起,那是民间女子特有的缠过足的脚,小小的三寸金莲,形如弯月,还没有他的手掌大。

“你不愿嫁给我?”男人嗓音低沉,在这寂静的夜里,只显得分外清晰。

如芸紧紧咬着唇瓣,不发一言。

袁武不再说话,取出随身的匕首,少女几乎没看清他是何时出的手,手上与脚上的绳子便已被他割断。

如芸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人,清亮的眼瞳里,是浅浅的惊惧。

003章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想去哪?

袁武不曾看她,只径自走了出去,不过片刻,手中便端着一盘馒头与肉,回到了屋子。

男人将饭菜搁在如芸面前,他虽然并未开口,但目光中却带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威势。

闻到肉香,如芸肚子里只饿的越发厉害,她颤抖着手,拿起一个白面馒头,纵使饿的厉害,却还是没有胃口,那一口,竟是无论如何都咬不下去。

姚家三女一子,全指望着几亩薄田度日,若赶上荒年,一家温饱都成了问题,似这种白面馒头在家里向来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尝上几口。

而至于肉,那更是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的,此番见袁武不声不响的为她端来了清甜的白面馒头和香喷喷的猪头肉,只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出嫁前,爹爹告诉她的那一番话来。

“芸儿,袁武虽说比你年长,但你瞧他身强力壮的,又有门手艺,俗话说得好啊,荒年饿不死手艺人,爹知道你心里还想着薛家的后生,可他去了前线参军,这世道,上了战场就是凶多吉少,你就忘了吧。听爹的话,跟着袁武好好过日子,他定不会薄了你的。”

爹爹的话历历在目,可有些事,又岂是她想忘便忘得了的?

“怎么不吃?”袁武见她发呆,忍不住开口问道。

如芸抬起眸子,只觉得心头难受到了极点,她站起身子,竟是对着男人跪了下去。

“求求您,求您放了我,让我走吧!”少女的声音轻柔婉转,梨花带雨的一张小脸,在烛光下越发显得楚楚可怜,那一双眼睛虽然哭红了,哭肿了,却仍是宛如秋水,晶莹透亮。

男人面色深沉,看不出喜怒,只一手挑起她的下颚,道出了一句话来;“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想去哪?”

如芸心头一紧,自己进了袁家的门,这一世,便都是袁家的人了。可是,想起青梅竹马的情郎,只让她心如刀绞,对着袁武哀求;“您放我走,等我找到湛哥,我会让他将您的聘礼全部还给你!你给了我爹娘的银子,我们一定会全还给你!求您…”

如芸的下颚被男子挑起,那一双清凉如水的眸子被迫迎着他的视线,秋波潋滟。

姚家家贫,巴不得赶快将女儿嫁出去,家里省了一张嘴吃饭不说,还能得一笔聘礼,再加上如芸今年已是十六岁,同村的女孩到了这个年纪,有的已是连孩子都生了的,姚家二老自是不会允她留在家苦等着一个上了战场的人,白白耽误了青春。

再说那薛湛自幼无父无母,全靠一个奶奶把他拉扯大,即使如芸嫁给了她,姚家怕也是得不到什么银子,如今趁着薛湛参军的空当,将女儿嫁了出去,可谓正好。

男人的眸子乌黑如墨,望着眼前泪水连连的少女,说来也怪,清河村位于北方,村子里的人,无论男女大多都是生的健硕结实,唯独姚如芸却生的娇小玲珑,腰身纤细,与村里其他的女子都显得格格不入。

004章洞房之夜

她虽然生的美,可就是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让许多想到姚家提亲的人都打了退堂鼓。

“长得俊有啥用,看她那样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是小胳膊小细腿儿的,将来能不能生养都难说,谁娶了这样的媳妇儿,还不是要把她当奶奶伺候。”住在姚家西首的陈大娘,就曾如此说过。

这句话没过多久便在清河村里传开了,大家一想倒也的确是这么个理,如今这世道,谁娶妻不愿娶个身板结实的,农忙时能帮着下地干活不说,就连生孩子也容易些,娶个姚如芸回来,还不是中看不中用。

住在姚家对门的田家,这两年差点儿没被媒婆踏平了门槛,就因为田家的丫头身子壮实,下地干活足以顶上一个男人,长得也是珠圆玉润的,一看就好生养。而姚家却还是门可罗雀,大女儿已经嫁人,二女儿已经定亲,就剩下个姚如芸,无人问津。

如此一来,当媒婆为袁武前来说亲时,姚母几乎是想都没想,便赶忙答应了这门亲事。

姚如芸无法可施,只瞒着父母偷偷收拾了细软,打算在出嫁前离开村子,去前线寻找薛湛,岂料出逃的前一晚,竟被二姐发觉,惹得姚母大怒,不仅将她狠狠的打了一顿,更在成亲当日将她的手脚尽数箍住,生怕她逃走后,袁武会像自家要回成亲时下的聘礼。于是,便有了姚如芸成亲时,手脚被绳子束住的那一幕。

袁武不动声色,只将如芸从地上一把扶了起来,他的身材十分高大魁梧,如芸须得抬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庞,男人的目光深邃,黑亮,犹如两团火,灼灼逼人。

在如此的眸光下,如芸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可无论她怎样哀求,袁武都是不理不睬,他的手掌粗糙而温暖,紧紧的箍在她的腰际,令她动弹不得,而他掌心的温度更是滚烫,几乎要透过布料,将她肌肤都给灼痛了。

晶莹的泪水,将如芸脸上红红白白的胭脂水粉洗去,少女的脸蛋犹如刚剥壳的鸡蛋一般,白如凝脂,一身鲜红的嫁衣束着她娉婷袅娜的身姿,云一般的温软。

而她清甜的呼吸近在咫尺,简直令人难以忍受。

男人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少女发生一声惊叫,仿似陷入猎人陷阱中的小兽,眼瞳中是惊骇到极点的光芒,袁武将她按在了床上,如芸柔软的腰肢不断的挣扎着,却是案板上的小鱼,再也挣脱不得了。

“嘶”的一声脆响,是衣裳被男人撕开的声音,少女白如象牙的肩头露在男人眼底,乌黑的秀发散落了几缕下来,映衬着那一片的雪肤花容,只让男人的眼眸倏然变得暗沉。

“不,求求你,不要…”如芸呜咽着,眼泪一滴滴的顺着眼角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袁武是山一般健壮的汉子,双臂强悍似铁,任由她拼了命的挣扎,却仍旧是蜉蝣撼大树一般,毫无作用。

男人只觉得满怀的温香软玉,少女纤细而柔软的身子在他的身下不住的扭动着,她竟是丝毫不知自己的这般举动,只会令身上的盛年男子更是情动不已。

005章我不会再强迫你

袁武的呼吸越来越重,大手更是探进了如芸的衣襟中去,如芸又羞又怕,心头难受到了极点,却无论如何都是挣脱不得。

她不知自己是哪来的勇气,竟趁着男人起身脱衣的时候,闭上眼睛,不管不顾的向着床沿撞去。

纵使男人眼明手快的拉了她一把,可她的额头还是撞到了床沿的拐角,就听“砰”的一声闷响,如芸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天色已是大亮。

就见一抹魁伟高大的人影正坐在床前,他并不说话,就那样定定的看着自己。

隔了许久,如芸才觉得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待看清袁武的面容后,噩梦般的记忆又是涌上了心头,她不安的动了动身子,便是一阵的头晕眼花,她躺在那里,几乎已经绝望。

她眼睁睁的看着袁武从案桌上端起汤碗,一手将自己扶起,靠在枕头上,接着便是用勺子舀起一勺浓黑的药汁,喂到自己唇边。

“趁热喝。”男人开口,只有三个字,听不出丝毫喜怒。

如芸并未喝药,她面色雪白,额角起了一个小包,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依然满是惊惶与恐惧。

“你不用怕,我不会再强迫你。”袁武声音低沉而平稳,其中似是有种莫名的力量,令人不得不信。

如芸垂下眸子,小声的问出了一句话来;“那你,能放我走吗?”

“不能。”男人言简意赅,手中的汤勺更是向着如芸的嘴唇更近了一步,道了两个字;“喝药。”

望着那碗药,少女的唇瓣轻颤着,隔了许久方才艰涩的张开嘴巴,好容易才将那勺药汁咽了下去。

一碗药喂完,袁武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屋子,如芸怔怔的躺在那里,念起薛湛,只觉得心痛如绞,本就是不谙人事的少女,经过昨夜的事后,心头除了害怕便是羞惭,二八年纪的新妇毫无法子,转过身,泪珠子又是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袁家是一座两进的小院子,前面的一大间房子是袁武平日里做生意的铺子,院子里则是三间瓦房,虽然有些破旧,但比起村子里许多茅草房,已是好上了许多。此外,院子里还搭着一个猪圈,里面养了好几头猪,猪圈旁还有个简易的屠宰房,小小的一个院子,倒是给人一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

昨夜里酒席后因着天晚,袁武并未收拾,而今一些长桌与长凳早已经整理好,搁在了院角,这些是从街坊家借来的,清河村历来都是谁家有事,便从周围的街坊那里借一些桌椅板凳,有的甚至连锅碗瓢盆都要借,待事情办完后,主人家再将这些东西还回去,免不了还要送些糕饼点心的,聊表心意。

听着男人出门的声音,如芸睁开眼睛,支撑着下了床,岂料屋子里的门早已被男人上了锁,任凭她怎样用力,那门都是纹丝不动,她怔忪了片刻,心里则是漫天漫地的悲凉。

006章那你小心些

姚芸儿自然省的其中的道理,见他向着灶房走去,便跟在他身后,袁家是一座两进的小院子,前面的一大间房子是袁武平日里做生意的铺子,院子里则是三间瓦房,虽然有些破旧,但比起村子里许多茅草房,已是好上了许多。此外,院子里还搭着一个猪圈,里面养了好几头猪,猪圈旁还有个简易的屠宰房,小小的一个院子,倒是给人一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

早饭有粥,有馒头,小菜便是昨日里喜宴上剩下的菜肴,比起之前在娘家,这新婚第一天的早饭,可谓是十分丰盛了。

姚芸儿见这随随便便的一餐饭,便是有肉有鱼,虽然知道是昨晚喜宴上剩下的,可还是觉得铺张,反观袁武却是不以为然,只将一块白面馒头递到姚芸儿手里,又用筷子夹了一大筷子菜,送进了她的碗底。

“吃吧。”袁武说着,也不去瞧她,自己泽斯一连吃了好几块黍子做的窝窝头,转眸,却见姚芸儿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遂是眉头微皱,道:“怎么了?”

姚芸儿心里一慌,赶忙摇了摇头,再也不敢看他,只低下头,咬了一口馒头。

她没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吃白面做成的馒头,从前在家,吃的都是粗粮馍馍,至于这些精米细面的稀罕物,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二姐和小弟才能吃上。而她,只有在一旁看着的份。

而至于那些个鱼和肉,更是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的,记得成亲前,村里的张媒婆就曾说过,待她嫁到袁家,少不了她的好日子过,跟着袁武,别的不敢说,这肉却是向来不缺的,保管她吃个够。

姚芸儿想起这些,也不知心底是何滋味,白面馒头吃在嘴里有着清甜的面香,咬起来也觉得细腻柔软,全然不似粗面那般的干涩难咽。她又悄悄的看了袁武一眼,见男人倒是神情如常,依旧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她垂下眸子,才觉得心里微微踏实了下来。

饭毕,天色已经大亮,袁武净了手,领着姚芸儿一道为祖宗敬香,姚芸儿识字不多,灵牌上的字只能依稀认识几个,倒是觉得那些字写的刚毅有力,一笔一划,极具气势,与村里大多数人家的都不一样。

恭恭敬敬的为祖宗叩过头,姚芸儿站起身子,望着眼前的男人,心里却是一阵恍惚,拜过祖宗,便意味着她正式进了夫家的大门,往后在她的姓氏前头,可是要带着一个袁字了。

她强迫自己不能再去想起薛湛,她如今已成了旁人的媳妇,又怎么可以念着别的男人?

可话虽如此,念起薛湛,鼻子里便是酸的厉害,心头更是绞着难受。

敬过香,袁武遂是走到了院子里,扛起桌椅板凳,姚芸儿知道他是要去还给街坊,赶忙上前为他将铺子里的门打开,袁武看了她一眼,道;“我去去就回。”

这句话,便有几分嘱咐的意思了,姚芸儿听着,只垂眸轻声说了句;“那你小心些。”

007章小娘子的萝卜圆子

袁武黑眸似海,目光在她脸上划过,也没有说话,径自走了出去。

待男人走后,姚芸儿去了灶房,将早饭后的碗筷刷洗干净,台子上搁置着许多剩菜,让她看着只觉得着急,如今天气尚暖,只怕要不了多久这些肉菜都会坏了的。她瞧着也没法子,只得将饭菜放在窗户下通着风,希冀着可以多吃两天。

她在娘家时上头有两个姐姐,但大姐出嫁早,二姐好吃懒做,家里的家务,全都是落在她身上,是以她虽然看起来娇弱,但说起料理家务,过起日子来,却也是一把好手。

等袁武回到家,就见姚芸儿正在院子里,已经将篮子里的大碗大盘子都清洗干净,这些也是从街坊那里借来的,待袁武将篮子提起,里面的盘子碗还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

见男人要将这些盘碗还了的样子,姚芸儿忍不住开口,对着袁武问了一句;“家里有点心吗?”

袁武摇了摇头,道;“昨日都用完了,怎么?”

“我们清河村的习俗,去街坊家还东西,是要送些点心的,如果家里没有,那我待会去做。”姚芸儿一面说,一面瞅着袁武的脸色,袁武是外乡人,清河村的这些个习俗,也不知道他清不清楚。

“也好,你在家做一些,明日里我给街坊们送去。”男人颔首,拎着碗筷走出了家门。

得到袁武的首肯,姚芸儿便是忙不迭迟的在灶房里忙了起来,清河村地方小,村民的日子也不富裕,所谓的糕点也不过是些糯米团子,粉蒸糕,青菜圆子之类的小食,姚芸儿在灶房里四周看了看,找到了一小袋糯米,也不知是袁武何时买的,瞧起来虽然不再新鲜,但所幸没有生虫。

姚芸儿将糯米下锅,蒸熟,又是从角落里寻到了几个萝卜,遂将萝卜洗净,切的碎碎的,用了盐粒子腌上,接着将喜宴上剩下那些肉也是用刀细细的切成了丝儿,待萝卜入了盐后,恰巧糯米也蒸熟了,粘粘的刚好。姚芸儿将萝卜块与肉丝混合到一起去,期间又搀了些糯米,由着她的小手捏出了圆圆的样子,不多会,一个个萝卜圆子便捏好了。

这还不算完,待园子做好了,姚芸儿又是生火,见灶房里有一大罐的猪油,便挖了几块放在锅里,待大火将油烧旺,才小心翼翼的将萝卜圆子一个个的放进了锅里炸,只炸的喷香,一院子里都是萝卜圆子的香味儿,引得人口水直流。

待袁武回来,便见姚芸儿正守在锅前,将炸的黄亮亮的萝卜圆子一个个的从锅里捞起,整整齐齐的放在案板上,灶房里热气腾腾,衬着她的身影纤细而温婉,袁武瞧着,只觉得这座小院蓦然有了几分家的味道,看着姚芸儿忙碌的身影,他的眉眼在不知不觉间,浮上了几许温和。

将最后一个圆子从锅里捞起,姚芸儿回过身子,不成想竟一眼瞧见袁武站在自己身后,当下心头一跳,那小手一个不稳,竟是将手中的圆子摔在了地上。

008章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姚芸儿回过神来,刚要用筷子将那圆子拾起,便见袁武已是先她一步,将圆子捡了起来。

刚出油锅的圆子自然极烫,姚芸儿见袁武竟是直接用手拿着,不由得轻声开口;“快搁下吧,当心烫着。”

袁武看了她一眼,未置可否,将圆子放在了案板上。

“喜宴上剩下的肉太多,我怕吃不完,所以做成了萝卜圆子。”姚芸儿解释着,心头却是生怕男人会责怪她铺张,村子里送给街坊们的点心大多是些甜点面食,似她这般将肉掺进去,如此大方的主妇,的确是不多见的。

男人颔首,沉声道;“无妨,往后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便可,无需问我。”

姚芸儿一怔,抬眸便见袁武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那眼瞳乌黑如墨,迥深内敛,直让姚芸儿捉摸不透,可听他话中的意思,倒是说往后的家事,都由自己做主了吗?

见眼前的小娘子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懵懂的模样极为清纯,似是他脸上有什么东西一般,袁武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遂是转过目光,说了句;“我去铺子里看看”,语毕便走出了灶房。

姚芸儿见他走了,心头微微一松,只将灶台收拾干净,那些萝卜圆子一个个的搁在案板上晾着,只等凉却后,才好送给街坊。

待她从灶房出来,便见男人正坐在院子里,磨着手中的尖刀。

姚芸儿见那刀极长,刀刃十分锋利的样子,明晃晃的让人看着心慌。她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就连脚步都是停在了那里,再也无法往前走出一步。

那刀,想必便是袁武的“杀猪刀”了,姚芸儿记得村子里曾有老人说过,杀猪刀乃是大凶之物,历来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把刀,也不知是宰了多少只猪,极是凶煞,等闲人是碰不得的。

察觉到她的动静,袁武抬起头来,就见姚芸儿脸色微微发白,站在那里,俏生生的样子倒是让人心生不忍。

“去歇会吧。”他淡淡开口,继续磨着自己的刀,不在去看那娇滴滴的小娘子。

姚芸儿轻轻嗯了一声,迈着步子小心翼翼的绕过他的身子,向着里屋走去,岂料不待她进屋,就听身后的男人突然道了句;“等等。”

姚芸儿吓了一跳,回过头来,那双剪水双瞳里,是满满的惊恐。

见状,男人遂是将尖刀搁下,站起身子走到姚芸儿身边,见眼前的少女一张小脸都是惶然之色,他心头无奈,只道;“你不用怕,我只是和你说一声,我明日要去镇里一趟。”

姚芸儿低着眸子,虽然不知他为何要去镇里,却也不好相问,只得轻语了一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清河村的习俗,女儿成亲三日后,是要与夫婿一道回娘家拜见父母的,也就是俗称的回门。袁武既然明日要去镇里,若当晚赶不回来,那后日的回门便是去不成了。

“要不了多久,当天回。”男人的声音低沉稳重,听在姚芸儿心里,只让她松了口气。

009章小小的新娘

午饭是糙米,配着早饭时剩下的小菜,姚芸儿又做了一个汤,两人吃着饭,倒也相安无事。

饭后,袁武去了那间屠宰房,也不知是做什么,姚芸儿心里怕的慌,也没有去瞧,收拾好碗筷,便回到了房间。

新房里空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两个木箱子,一张案桌,几把椅子外,便再没什么其余家具。姚芸儿知道成亲时,姚母向着袁武要了一大笔彩礼,不仅足以将姚小山的名字从征兵的名册里除去,还剩下不少盈余,就连往后为姚小山娶媳妇,怕也是差不了多少了。而姚芸儿的陪嫁,却又是少的可怜,就连被子,姚母也都没有给她做上一床,竟是让女儿两手空空的进了袁家的大门。

想到这里,姚芸儿对袁武莫名涌来一股歉疚,自己是他花了血汗钱才娶来的,可她的心里,却还惦念着别的男人。

想起薛湛,姚芸儿又是心头一痛,只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不要在想下去。

如今,她已是袁武的女人了。

到了晚上,姚芸儿心口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想起昨夜里的那一幕,小脸只涨的的通红,只不知道袁武今晚,会不会像昨夜那般对自己。

她虽然已经十六岁,但对男女之事却什么都不懂,出嫁前,姚母也并未嘱咐过什么,一想起昨夜袁武那般壮实结实的汉子竟是自己压在身下,便是害怕的紧,甚至盼着袁武不要回房才好。

“吱呀”一声响,姚芸儿眼皮一跳,抬眸便见男人走了进来。

袁武见她穿了一件素色的衬裙,那衣裳虽已是旧了,却仍是衬着她一张白皙如玉的小脸,在烛光下发出柔润的光晕,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清丽如画。

姚芸儿垂下脸蛋,听着他一步步的向着自己走近,直到男人的布鞋落入了自己的眼底,她有些不安的绞着自己的双手,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竟是不敢抬眼去瞧他。

“歇息吧。”男人开了口,刚脱下鞋子,还不曾上床,就见一旁的姚芸儿轻轻的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袁武问。

少女白净的脸庞落满了红晕,她并未说话,而是将自己的那一双小小的绣花鞋踩在了男人的布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