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袁武取出银子,递到姚芸儿手里,道;“你明日里将这些给岳母送去,要她将赋税交了,剩下的你拿着,想买什么便去买些。”

姚芸儿骤然一瞧那样多的银子,便是怔在了那里,只小声道;“相公,怎么有这么多银子?”

袁武淡淡一笑,捏了捏她的小脸,道了句;“在山上凑巧找到了一支山参,拿去城里卖了,便得了这些银子。”

姚芸儿丝毫不疑其他,听袁武这般说来,小脸顿时展露一抹笑靥,眼睛里也是亮晶晶的,道了句;“这山参这样值钱啊?”

袁武点了点头,唇角微勾,说了声是。

瞧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袁武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小脸,将她拉到怀里,温声道;“肚子还疼不疼?”

姚芸儿一听这话,唇角的笑意便是隐去了,她轻轻颔首,说了句;“不仅肚子疼,腰也疼。”

袁武眉头皱起,只道;“你先去床上歇着,我去请个郎中过来。”

见他要走,姚芸儿赶忙揽住了他,那张小脸微微一红,垂下眼眸,轻声细语道;“相公,你别担心,我今儿问了娘亲,娘亲说女子来葵水时,肚子和腰疼都是最寻常不过了,只要过几天就好。”

袁武深谙男女之事,知晓姚母说的没错,可见姚芸儿脸色依旧是泛着苍白,仍旧是十分心疼,只揽着她坐在自己怀里,大手则是抚上她的腰肢,轻轻摩挲,缓解她的不适。

姚芸儿倚在他的怀里,又是小声道;“相公,娘亲还说,女子只有来了葵水,才会有小娃娃,我真希望我每天都来,这样咱们就会有小娃娃了。”

袁武听了这话,便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微笑起来,说了声;“傻瓜。”

晚间,姚芸儿睡得极早,袁武揽着她的腰肢,见她那张小脸宛如青玉,眼底微微发暗,不似从前那般白里透红,眼底便是焦灼起来,只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去探她的脉息。

姚芸儿脉息细沉,显是自小体弱,气血双亏所致,其他倒也瞧不出别的,袁武终究不是大夫,只想着明日里还是要去镇子上请个郎中,为小娘子看上一看。顺道,再去打探一下刘员外的事,有没有被人发觉。

这一夜,便这样过去了。

翌日一早,姚芸儿昏沉沉的睡着,察觉到身旁的动静,便是竭力睁开了眼睛,袁武已经起身,穿好衣裳后,回头便见姚芸儿躺在那里,睁着一双剪水双瞳,清清纯纯的瞧着自己。

他回到床边,俯下身子为姚芸儿将额际的碎发捋好,温声道;“你先睡着,我去城里一趟,午饭别等我,自己多吃些。”

“相公,你又要出门?”姚芸儿握住他的手,只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小腹也是疼的越发厉害,对男人的依恋不由自主的便是更深,一听他要走,眼眶顿时湿了,忍不住紧紧的攥着他,说什么也不要他离开。

袁武无可奈何,只低声哄道;“我去请个大夫,要不了多久就回来。”

“你别走。”姚芸儿摇着他的衣袖,泪水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见她落泪,袁武顿时便心软了,只得一叹,拭去她的泪水,道;“好,我不走。”

081章娘,你难道要把二姐嫁给相公?

到了午后,姚芸儿觉得身上松快了不少,便是下了床,打算将银子给娘家送去。

袁武自是要陪着她一道去的,可谁知村南头的高家过几日要办喜事,特地来请了袁武去家中宰猪,姚芸儿赶忙说自己没事,要他快去帮忙,袁武见她脸色比起昨日好了不少,便是将她一路送到回了娘家,这才向着高家走去。

姚芸儿望着夫君的背影,唇角便是抿出一抹笑靥,刚要敲门,就见娘家的大门被人打开,走出来的不是旁人,恰是村子里的媒婆。

“陈婆婆?”姚芸儿瞧见她,心里便是涌来一股诧异,也不知道这好端端的,她怎么会从娘家出来。

陈婆子瞧见她,便是挤出一抹笑,上前拍了拍她的小手,说了句;“几日不见,芸儿可出落的愈发水灵了。”

姚芸儿见她神色有异,眸心顿时浮起一抹忧色,也不理会陈婆子的寒暄,只道;“陈婆婆,您来我家有事吗?”

陈婆婆顿了顿,才道;“老身是为你二姐的事来的,兴许你还不知道,那张旺高中了,往后可就是举人老爷了,陈家老太太也不是个善茬,儿子这边刚中举人,那边就把老身唤了过去,说是要和你二姐退婚,然后再让老身给她儿子寻一门大户人家的闺女,好当媳妇。”

姚芸儿一听这话,顿时恍如五雷轰顶一般,别说清河村这种小地方,就连云尧镇或荆州城,若有女子一旦被男家退婚,便被会视如弃妇,可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连带女家人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后若再想嫁人,可真是千难万难了。

姚芸儿想到这里,就连声音都是急促起来;“这张家怎么能这样欺负人,二姐和张秀才定的是娃娃亲,他们家哪能说退就给退?”

陈婆婆也是叹道;“可不是,这张家倒真能做的出来,也不怕伤了阴德,老身可不会再帮他们家说亲了,芸儿啊,你回头好好劝劝你二姐,若日后有了好人家,老身一定帮她留心着,让她千万甭做傻事,啊?”

姚芸儿心乱如麻,待陈婆婆走后,刚进了姚家大门,就见大妞二妞正在院子里玩耍,一瞧见她,便是扑了过来,甜甜的唤着小姨。

姚芸儿将带来的栗子糖拿出来,给两个小丫头吃了,嘱咐了她们不要乱跑,这才向着堂屋走去。

刚进屋,就见姚母与金梅都在,两人脸上却并没有姚芸儿所想那般寻死觅活,悲痛欲绝的神色,尤其是金梅,在看见姚芸儿后,脸庞甚至微微一红,站起身子道;“芸儿回来了?”

“二姐,你…”姚芸儿只觉得诧异,本以为金梅受此打击,定是会一蹶不振,可此时见她与平常并无异样,只让她好生不解。

姚母瞧见芸儿,便是对着金梅道;“金梅,你先去灶房,娘有些话要和芸儿说。”

“哎。”姚金梅答应着,便是向灶房走去,经过姚芸儿身边时,姚金梅忍不住看了妹妹一眼,眸心却是浮过一丝愧疚,只默不作声的垂下头,走出去了。

“娘,我刚才看见了陈婆婆,二姐的事我都听说了,您别往心里去,等日后咱们寻一户好人家,再帮二姐…”

“芸儿!”不等女儿说完,姚母便是打断了姚芸儿的话。

姚芸儿见母亲盯着自己,那眸光却是让她一怔,先前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惶然,又是再一次的侵袭而来。

见女儿清凌凌的眸子,姚母心下有些不忍,可一想起金梅,便是咬了咬牙,对着姚芸儿开口道;“芸儿,娘实话和你说了,这张家接二连三的推迟婚期,娘心里便猜着会有这么一天,娘寻思着,都是自家姐妹,若能在一起也有个照应,再说女婿心好,只要你答应,他一定不会说啥,娘方才也和你二姐说了,你二姐也是愿意的,所以娘来和你商议商议,你…”

“娘,你说什么呢?”姚芸儿不等母亲说完,一张小脸便是惨白,只不敢置信般的看着母亲,颤声道;“你难道是要把二姐嫁给相公?”

姚母老脸一热,只硬着头皮道;“说不上嫁不嫁的,芸儿,你是袁武堂堂正正娶进门的,娘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这委屈做小的也是金梅,等她过了门,平日里还能帮你做做家务,你往后有了孩子,也可以让她帮着照应,你自小身子不好,有你二姐在,这往后的日子也能过的舒坦些,娘这也是为你好…”

“娘,”姚芸儿的泪水一下子涌了上来,只摇着头,语气里更是颤抖的不成样子;“您不能这样,我和相公过的好好地,您怎么能把二姐嫁过来?”

姚母望着姚芸儿的小脸,心里也是一疼,可一想起大女儿的下场,只让她一把攥住了姚芸儿的手,道;“芸儿,你就听娘的话,答应了吧,你想一想你大姐,你难道要逼的你二姐和你大姐一样你才甘心?娘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当初,若不是金梅订了亲,这门婚事说啥也是该她嫁过去才是,你嫁了个好男人,难道就忍心看你二姐一辈子嫁不出去?”

姚芸儿望着老泪纵横的母亲,想起一头撞死的大姐,心里就跟刀剐似得疼,她坐在那里,只觉得喉间哽塞的厉害,好容易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话;“我们可以让媒婆再给二姐说个好人家,你让二姐嫁给相公,别人…别人也会说闲话的…”

“这退了婚的女人,又能嫁给谁?就算嫁了,也都是些见不得的男人,说不定比王大春还狠,芸儿,算娘求你了,你想一想你爹,我还没敢和他说金梅被张家退了婚,你说他要是知道了,该咋整啊!”

姚母说着,也是哭了起来,竟是站起身子,作势要对姚芸儿跪下,骇的姚芸儿一把将她扶住,泪珠更是不住的往下掉。

“孩子,算爹娘求你,你就当是报答爹娘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你就答应了吧!”姚母晃着女儿的手,一句句都是砸在了姚芸儿的心坎上。

姚芸儿抽噎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个不住。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大妞清脆的童音;“小姨,姨丈来了!”

袁武在高家杀完猪,心头记挂着姚芸儿,便来接自己的小娘子,岂料刚进姚家的大门,就听见姚芸儿的哭声,当下浓黑的剑眉便是一皱,只大步像堂屋走去。

姚芸儿听到那道熟悉的脚步声,便是忍不住的心酸难忍,匆匆跑了出去,刚好迎头遇上了袁武,那心头的委屈再也按捺不住,刚唤了一声;“相公…”便埋在他的怀里,哭出了声来。

袁武那一双眸子对着姚母望去,姚母甫一迎上那双锐利深邃的黑眸,心下便是止不住的一颤,竟是连招呼都忘记了,只怔怔的站在那里,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别哭,谁欺负你了?”男人沉声开口,大手揽住姚芸儿的肩头,望着她一脸泪痕,眸心情不自禁,满是疼惜。

姚芸儿抬起小脸,望着眼前英挺魁梧的男子,想起母亲方才的话,心却是一阵阵的抽着疼,她张了张嘴,还不等她说话,便觉得小腹一阵剧痛,疼的她眼前发黑,纤弱的身子轻如羽毛,就那样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袁武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小娘子倒在自己面前,那一双黑眸顿时暗沉的令人心惊,他低哑的唤着她的名字,刚将姚芸儿抱在怀里,大手便已经触到了那股粘稠的血液。

他望着自己手心中的那一抹红,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深敛的眼瞳中,目眦尽裂。

姚母瞧着这一幕,也是吓呆了,待女婿抱着女儿匆匆离开后,也是领着金梅,一道往袁家赶了过去。

袁家。

待郎中从屋子里走出后,袁武立马迎了过去,他的脸色焦灼到极点,声音亦是沙哑晦涩,一字字道;“我娘子怎样?”

“袁相公莫急,你家娘子怀了身孕,已经两月有余,怕是这些日子未曾休养,又受到惊吓,眼下有滑胎之象,待我开了药方,再多歇息一阵,便没事了。”

袁武闻言,紧绷的身躯顿时一松,谢过大夫后,便是马不停蹄的冲进里屋,去看姚芸儿。

姚芸儿小脸雪白,柔弱无依的躺在床上,她的眼睛紧闭,泪痕犹在,袁武见她轻颤着嘴唇,似是在说梦话,还没说上几句,眼泪便是落了下来,他瞧着心头一紧,俯身将耳朵贴了上去,待听清小娘子的呓语后,深隽的容颜顿时一片冷冽。

姚母与金梅站在院子里,刚将郎中送出门,就见袁武从里屋走了出来。

看见他,姚母便是讪讪着上前,道;“姑爷,芸儿咋样了?”

男人唇线紧抿,周身透着一抹令人不敢接近的森寒,顾盼之际,不怒自威。

“她有了身孕。”男人声音低沉,字字有力。

082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还有三更)

姚母与姚金梅听了这话,都是怔在了那里,尤其是姚母,更是惊骇莫名,只道;“那芸儿的孩子…”

“郎中说芸儿受到了惊吓,有滑胎之象。”袁武的声音不高不低,沉寂到了极点,听在姚家母女耳里,却是没来由的让人心慌。

“那,那该咋办?”姚母既是心虚,又是愧疚,只搓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袁武有些话,要告知岳母。”袁武抬起眸子,向着眼前的母女望去,那一双乌黑的眼瞳宛如黑潭,冷冽不已,姚家母女刚一迎上他的目光,便是一震。

“姑爷有话请说。”姚母心头一个咯噔,小声道。

“自我与芸儿成亲以来,我自问对得起姚家一家老小,我也希望岳母明白,若不是为了芸儿,我自是不会去管这些闲事,至于芸儿为何受到惊吓,岳母也是心知肚明,无需我多说。”

姚母听得这话,那一张脸顿时变得火辣辣的,只羞惭不已,刚要嗫嚅着再说几句,就听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袁武的娘子,只有姚芸儿一人,岳母便将那些心思收起来,带着你的女儿,请回。”

姚母见男人下了逐客令,心里顿时慌了,刚唤了一声;“姑爷…”就见男人面色一沉,道;“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次,出去!”

姚母一愣,见男人眼底满是阴鸷,便是再也不敢多嘴,只站在那里,浑身都是忍不住的发抖。

姚金梅见母亲如此,刚喊了一声;“妹夫…”

就听男人顿时喝了一个;“滚!”

她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退后了几步,眼圈却是顿时红了。

姚母竭力稳住心神,只一手扯过女儿,对着袁武道;“既然姑爷不给咱留情面,日后这袁家的大门,咱自然也不会来了,只不过芸儿身子弱,还有劳姑爷照顾。”

说完,姚母再也待不下去,领着金梅的手,娘儿两一道走出了袁家。

待她们走后,袁武将门关紧,脚步匆匆,又是向着里屋走去。

姚芸儿醒来,天色已是黑了,她刚动了动身子,就听身旁传来一道男声;“醒了?”

她睁开眼睛,就见袁武正守在自己身边,见自己醒来,英挺的面容顿时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相公…”姚芸儿望着男人,心里又是想起在娘家时母亲与自己说的那些话来,当下只紧紧的攥着男人的衣襟,漂亮的瞳仁中水光浅浅,还没开口,眼圈便是红了。

“娘说,要把二姐嫁给你…”

袁武闻言,眉宇间便是浮上一丝无奈,只伸出大手为她将泪珠拭去,却又忍不住斥道;“她说嫁便嫁,你把你相公当成了什么人?”

姚芸儿心头一酸,又是道;“可娘说,你心肠好,只要我愿意,你一定也愿意…”

“你愿意吗?”袁武眉头微皱,紧紧的凝视着自己的小娘子。

姚芸儿的泪水顿时滚了下来,只躺在那里拼命的摇着脑袋,“不愿意,我一点也不愿意,我不要二姐嫁给你!无论二姐问我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就是你不行,她不能要你!”

见她哭的伤心,袁武的心便是软了,只将她从床上抱起来,倚在自己的怀里,一面为她拭泪,一面低声道;“傻瓜,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姚芸儿闻言,只伸出小手回抱住他的身子,哽咽道;“相公,你真的不会娶二姐?”

袁武看了她一眼,紧了紧她的身子,沉声道了两个字来;“不会。”

姚芸儿将身子埋在他的怀里,隔了好一会,才糯糯的出声;“可是若咱们不答应,娘会不会生气?”

“不用管这么多,你往后只要将身子给我养好,母子两都平平安安的,知道吗?”

“母子两?”姚芸儿听到这三个字,顿时也不哭了,只从男人的怀里昂起小脸,惊诧的看着他。

袁武心头一软,捏了捏她的小脸,道;“是,母子两,我还没有告诉你,你有了身孕,已经两个多月了。”

姚芸儿彻底怔住了。

待她回过神来,小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小腹,不敢置信的道了句;“咱们有小娃娃了?它就在我的肚子里?”

袁武的眼眸落在她的小腹上,眸心亦是说不出的温和,也是将大手抚上,轻轻摩挲着,道;“竟有这般迷糊的娘亲,有了孩子都不知道。”

姚芸儿抚着自己的小腹,心头却是一软,瞧着她傻傻的样子,男人一记浅笑,起身将药碗端了过来,递到姚芸儿唇边,温声道;“好了,快趁热将药喝了。”

姚芸儿望着自己面前那浓黑的药汁,却是蓦然想起自己这几日下身总是会隐隐的出血,她只当是来了葵水,不料竟是有了孩子!

将那碗浓黑的药汁一滴不剩的喝下,姚芸儿抚着自己的小腹,倚在男人的臂弯,心里亦是说不清的温暖踏实,有了这个孩子,早已令她将在姚家发生的事尽数忘去了,只一心一意的听着男人的话,安心在家里保胎。

而自从那日里袁武将姚家母女从家里赶走后,这些日子姚家的人俱是没有上门,袁武本就将姚芸儿捧在手心,自从她有孕后,每日里更是无微不至,怜惜非常,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姚芸儿很快便养好了身子,下身的血已经止住,这几天便可以下床了。

这一日,袁武去了镇子里做买卖,姚芸儿自己在家,许是有孕的缘故,这些日子她的身子越发慵懒,每日里都是睡不饱似得,来到灶房,刚瞧见那一碗骨头汤,胃里又是翻江倒海,只吐得天昏地暗。

待袁武回来后,就见姚芸儿正倚着桌子,睡得正香,她的脸蛋依旧是俏丽而温婉的,毕竟年纪小,还透着些许的稚气,这段日子孕吐的厉害,身子也是愈发纤瘦了下去,倒显得下颚尖尖,一双眼睛格外大了。

袁武看着,心头便是涌来一股疼惜,只轻手轻脚的上前,将她的身子抱在怀里,打算将她放在床上。不料刚沾上她的身子,就见姚芸儿的睫毛轻轻一颤,继而唇角便是抿出一抹梨涡,睁开了眼睛。

“装睡?”男人眉头一挑,低声道。

姚芸儿羞赧起来,小手勾住男人的颈,只将脸蛋埋在他的怀里。

袁武唇角浮起一丝浅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抱着她坐下,大手抚上她的小腹,道;“孩子有没有折腾你?”

姚芸儿不愿他担心,只微笑着开口;“没有,孩子很乖,我午时还吃了一大碗米饭。”

姚芸儿说着,见桌子上搁着一个盒子,显是方才男人带回来的,她好奇的将盒子打开,就见里面有一块类似碗状般的粉丝,不过是白色的,透着清香。

“相公,这粉丝怎么是白色的?”姚芸儿将那粉丝拿在手里,对着男人开口道。

袁武便是笑了,只道;“傻瓜,这哪里是粉丝,这叫燕窝。”

“燕窝?”姚芸儿不解。

袁武点了点头,见她小脸苍白,一手揽着她的腰肢,另一手则是抚着她的小腹,温声道;“这东西最宜女子安神养胎,你多吃些,知道吗?”

“燕窝对孩子好吗?”

袁武颔首,道;“对孩子好。”

“那我一定好好吃。”姚芸儿双眸如星,提起孩子,脸庞上也是浮起一抹晕红,整个人都透出一抹温柔与慈爱,袁武瞧在眼里,遂是将她的小手握住,放在唇边亲了亲。

“相公,那这燕窝贵不贵?”姚芸儿见那盒子漂亮,一瞧便是挺贵重的,又是担心起来。

袁武唇角微勾,只道;“和粉丝一个价。”

姚芸儿这才放下心来,瞧着她温婉的笑靥,男人的黑眸迥深,拥她入怀。

余下的这些日子,姚芸儿的孕吐依旧是十分严重,整日里吃不下饭,尤其是些肉菜肉汤,更是连闻都不行,唯独那燕窝配着冰糖炖了,还能勉强吃个几口,袁武瞧在眼里,没隔几日便又去了镇里一趟,将家中剩余的银子全用来买了燕窝。

路过茶肆时,就听几个人正坐在那里一面喝茶,一面说话,袁武听了几句,便是不动声色的走了进去,要了一碗水,静静的听了下去。

“那刘员外死的是真惨,我听说连头都是被人一刀砍了,到现在还没找到,这死后连个全尸都没有,真真是造孽!”

“可不是,就连刘府的家丁和管家也都是被人一刀毙命,到现在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瞧见,这官府也不知是干啥吃的,怕又是一桩无头案了!”

“你们有所不知,荆州城的溪山如今闹起了大虫,也不知是害死了多少条人命,府衙多日来加派人手,要去将那大虫捕获,还放出话来,谁要能将那大虫打死,赏钱足足三十两哩!”

“三十两?”同桌的另一人先是惊诧,继而又道;“三十两又能如何,那大虫凶猛,别说三十两,怕是三百两,也无人敢去哩。”

一语言毕,其余诸人纷纷咂嘴称是,袁武将碗搁下,一声不响的取出铜钱,走出了茶肆。

083章就算是龙肉,我也会给你们寻来(黄金票两千加更)

袁武回到家,就见自家小院里炊烟袅袅,姚芸儿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倚在门口等着自己。

“相公。”见到他,姚芸儿便是展露笑靥,向着他迎了过来。

袁武瞧见她,黑眸中便是一柔,只握住她的手,两人刚踏进院子,饭菜的清香便是扑鼻而来,让人闻着精神一振。

“相公饿了吧,再等一会儿,汤煮好就可以吃饭了。”姚芸儿为男人递来热腾腾的汗巾子,留着他擦手,自己则是走到灶台旁,拿起一小块棉布,将自己的口鼻,连带着半张小脸都给围住,刚将锅盖掀开,肉汁的香味便是萦绕不觉,骨头炖着萝卜,汤汁鲜美浓郁,诱人的很。

袁武上前,瞧着她成了蒙面人一般,便是好笑道;“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干嘛要将脸围住?”

姚芸儿回过身子,只露出一双剪水双瞳,眉眼间透出几许羞涩来,只小声道;“我说了相公可不许笑我。自从有了这个孩子,每次闻到肉味我都想吐,今天我可算想到了好主意,用棉布将口鼻遮上,闻不到这股肉味,做饭时就不难受了。”

袁武听着,心里便是涌来一阵怜惜,他伸出手,将姚芸儿纤瘦的身子揽在怀里,低声道了句;“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姚芸儿摇了摇头,眉眼间满是温柔的笑意,只将小脸贴在夫君的胸膛上,轻声道;“一点儿也不辛苦,我只要想到咱们要有孩子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袁武没有说话,只将下颚抵在她的发顶,大手却是将她揽的更紧。

晚间,姚芸儿强撑着吃了几口米饭,也不敢去碰丁点荤腥,只挑了些腌菜,吃下去没有多久,胃里又是翻江倒海的难受起来,只让她跑到院子,又是不住的呕吐,到了后来甚至连酸水都吐了出来,那一张小脸更是泪水盈盈,瞧起来可怜极了。

袁武为她拍着后背,见她小脸雪白,眉头便是不由自主的拧的死紧,伸出手为她将唇角的水渍擦去,低声道;“好些了没有?”

姚芸儿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全身都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回眸见男人正一脸焦灼的望着自己,眼瞳中更是满满的心疼,让她瞧着心里便是一甜,唇角露出一抹梨涡,软软的道了句;“相公,我没事,歇息一会就好了。”

袁武将她抱起来,瞧着她那张小脸就连唇瓣都是褪去了血色,额际几缕发丝被汗水打湿,湿漉漉的贴在肌肤上,犹如雨后梨花般娇弱细致。

一直到了晚间,姚芸儿方才有些胃口,只将一碗冰糖燕窝吃了个底朝天,看着她吃的香甜,男人的唇角终是浮起一抹笑意,大手抚上她的小腹,道;“这孩子嘴巴倒是会挑,专拣好的吃。”

姚芸儿闻言,便是不解道;“相公,你不是说这燕窝和粉丝一样吗,怎么就成好东西了?”

袁武一怔,继而淡淡笑起,姚芸儿瞧着他的笑,心里却是有些明白了,只道;“相公,你是不是骗我的,这燕窝其实很贵,对吗?”

袁武拍了拍她的小手,眸光深邃黑亮,只摇了摇头,温声道;“你尽管吃,只要你们娘两爱吃的,别说是这燕窝,就算是龙肉,我也会给你们寻来。”

姚芸儿听他说的有趣,便是抿唇一笑,白净的脸庞上噙着一对小酒窝,清清甜甜的,袁武瞧着她的笑靥,则是抚上她的小脸,道了句;“吃饱了吗?”

姚芸儿的脸颊微微发烫起来,只垂下眸子,小声说了句;“我还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