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去别家也不太合适了。阿音觉得母亲和哥哥太累了,提议回家。

程氏和俞林琛惦记着阿音的舞衣还没选出来。

阿音说道:“倒也不急着这一时。不若我这次上课先用着春日里的舞裙,下一次我回家的时候再做罢。又或者到了宫里后找娘娘帮忙,让娘娘寻人给我做一身出来。”

旁的不说,皇后娘娘到底是自家人。请她帮忙给阿音做身衣裳倒是没甚么。

程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让车夫往家里行。又不时地和车外的长子说起刚才那凶险的情形。

两人说了半晌话后,俞林琛忽地叫了阿音一声,问道:“你说那位是镇国公府的小少爷?”

“是。”阿音道。

俞林琛了然地轻轻颔首。怪道之前他会特意寻来说了那番话,原来是与阿音相熟的常家公子。

俞老太爷已经听人禀了在福临布庄那边发生的事情。待到程氏带着孩子们回来后,他就将三人都叫了去,一一细问。

阿音原本以为自己没有过去帮忙,会是被问最少的一个。哪知道老爷子听说了常书白的举动后,反倒是问阿音问得最多。

得知常书白当面怼了郑惠婷那一幕后,俞老太爷拍案大笑。

“好小子!”老太爷道:“对我胃口!”

他朝阿音侧了侧身,“你说镇国公那个软软塌塌的老东西,怎么养出了个这么有趣的孙子来?”

镇国公当年亦是征战沙场战功赫赫,与俞老太爷是极其相熟的,两人说话素来是没甚避讳。

但是老太爷那话,阿音却没法接,只能嘿嘿笑答道:“许是镇国公府的水土比较养人罢。”

俞老太爷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并未对此再多说什么。又问了俞林琛几句伤者的安置情况,就让他们都各自回去了。

第二天阿音还要赶早上课,因此天还没亮就起了身。去到宫里时,冀薇早就在清澜小筑等着她了。

一见面,冀薇就问起了布庄那边发生的事情。

阿音和她简略说了说,并未讲出其中太多细节来。冀薇觉得甚是无趣,就没再多问。

两人这便一同往崇明宫行去。

如今到了夏日,宫里的景色又换了一换。原先道路两旁发着嫩芽的树木,现在已经长得浓密茂盛。好似前几日这条道上还是满眼的青色,如今一转眼就都换成了浓郁的深绿。

走在这样的绿荫道上,头顶的太阳被树冠遮去了大半,心情甚是舒爽。

阿音心情尚算不错,脚步轻盈地前行着,又不时地往旁边去看,感受着这四周的清丽美景。

谁知好心情持续了没多久就被硬生生给打断。

不远处有人匆匆行着。看到阿音后,对方的脚步非常明显地停了停。而后再次加快,朝着这边走来。

冀薇小声地提醒阿音:“郑家姑娘来了。”

阿音刚才也看到了郑惠冉,此时听冀薇提醒,她就轻声说了声“是”。

冀薇问她要不要绕道。虽说对当时布庄发生了什么不甚清楚,但冀薇隐隐地听顾嫔说起过几句。阿音和郑家姑娘起冲突的事情她还是晓得的。

阿音往前看了看崇明宫的方向。

院门不过几十丈的距离了。倘若绕路,怕是要多绕一条街去。

她又侧头望向郑惠冉。

对方已经看到了她。倘若这个时候避开,意图太过明显。一会儿到了课堂上少不得要正面交锋,到时候郑惠冉肯定要拿她躲避一事来说道。

阿音当机立断,方向不变,继续往前走。

没多久,郑惠冉就来到了她的跟前。

阿音只当没看到她,继续一步步地坚定行着。

初时郑惠冉还能安静地与她并行而走。可是没过多久,脾性本就急躁的郑惠冉就按捺不住了,当即扭头质问道:“你这是装瞎呢,还是真瞎呢?”

阿音淡淡说道:“郑姑娘说话可真是不太中听。”

郑惠冉心道阿音是在说她用词粗鄙,冷笑道:“好的词句我自然也会说。不过那也是要看对方是谁。如果是你这样两面三刀的,我自然没有什么中听的话可以讲。”

阿音犹记得在郑贤妃那里的时候楚楚可怜的郑惠冉,也还记得昨日在福临布庄的时候,扑到郑惠婷身边面露担忧的郑惠冉。

可是那两个她都与现在这个面露凶恶的她判若两人。

“郑姑娘可以说你自己想说的,我断然不会打搅。不中听的话你若想说,我不会阻止,也阻止不了。”阿音神色自若地继续打量着周围的花草,语气清淡地道:“但是我可以自己选择听,或者不听。”

她这淡然的语气激怒了郑惠冉。

郑惠冉哈地一声笑,语速缓慢地嘲讽道:“所以说,俞家人果然好本事,一个个都是装腔作势的高手。从上到下,竟是寻不出一个讲理的来。”

俞家人里,至为尊贵的便是俞皇后了。

郑惠冉口中那个“从上到下”里的“上”指的是谁,简直一目了然。

阿音很喜欢皇后娘娘。听郑惠冉出言讥讽,她忍耐不住放慢了步子,驳斥道:“好人看好人,自然能看出好来。恶人看好人,自然觉得没甚可取之处,甚至于见了那处处的‘好’都会厌恶。”

郑惠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阿音说的什么。待到想明白阿音在说她是“恶人”后,郑惠冉当即怒了,对着阿音开始喊叫起来。

只不过她这喊叫持续了没几声就被旁边一个至为严厉的声音给呵斥住。

“还望姑娘们注意言行!虽然还未上课,但在宫中,处处都需礼数,处处都需注意言行。倘若只在课上留心,到了课下却任意妄为的话,那这课,不上也罢!”

这回不只是郑惠冉,连阿音和旁边的冀薇都赶紧停了脚步,对来人行礼。

今日是学“礼”。教导她们礼仪的,正是眼前这位姓曹的老嬷嬷。

曹嬷嬷看了看眼前几个女孩儿,指了郑惠冉和阿音道:“你们两个,行止不妥,在屋子外面静想去罢!”

说是静想,其实就是罚站。

曹嬷嬷在宫中几十年,前后跟了不下十个主子。短的有几天,长的有几年。对于宫中大大小小的规矩,她是知之甚详,教导起公主来十分认真严格。

虽然这堂课是累了一点,但阿音上课的时候素来认真仔细。遇到做的动作不到位,她不用曹嬷嬷提醒,自己就会反复练习反复纠正。

这样乖巧懂事的学生是曹嬷嬷最喜欢的。因此,上课以来,阿音从未在“礼”上受过罚。甚至于连句严苛的批评都没有过。

如今被责令道屋子外头罚站,对她来说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阿音心情有些低落,也不进屋子里去了,恹恹地朝着屋外墙边行。

郑惠冉倒是不在乎罚站不罚站。在她看来,昨日的事情要比这次罚站更为丢脸。

郑惠冉在阿音右后方重重嗤了声,“胆小鬼!懦夫!先前在宫外的时候伶牙俐齿得很。如今进了宫,反倒是害怕了么?又或者,是后悔了?”

阿音心情不好是因为自己说话不注意被曹嬷嬷看到,而后又受了罚。但她对于昨日里做的事情是半点都不后悔。

但是郑惠冉当真呱噪得很。

阿音很想当场反驳。但她知道,一旦进了这个殿,就是来学规矩礼仪的。周围匆匆而过的太监宫女,指不定哪个就是曹嬷嬷的心腹。倘若她对这个处罚有半点的怨言或是不妥的反应,想必曹嬷嬷那里很快就能知晓。

依着曹嬷嬷的性子,知道之后必然会有相应的惩罚。对于现在正受罚的她们来说,则是罚上加罚。

阿音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任凭郑惠冉在那边不住叫嚣,她依然神态自若地不多说一句。

郑惠冉嚷嚷了许久后没人搭理,就也没了继续抱怨的兴致。等到了门口后,她就和阿音一起并排站在墙边,一点点把这时间给熬过去。

原以为这个时候要到上课时间了,等闲不会有人过来打扰。阿音心里很是庆幸。毕竟罚站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情,越少人看到就越好。

谁知没过多久就看到了由远而近的人影,还有人影上穿着的软甲。

这种软甲的样式阿音知道,是皇子们学习武艺的时候所穿。即使如此,看着来人的身量,应当就是——

“你们怎么在这里。”来人在她们两人跟前驻足,好奇地打量着二人,“莫不是被罚了罢。”

阿音看着这不知为何来此的大皇子冀符,依着礼数行了个礼,并未答话。

旁边郑惠冉早就闷了一肚子的火。如今看到了冀符,她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忍不住抱怨道:“都是她!她昨日里和我们争吵还不算完,今日到了宫里又和我吵。被曹嬷嬷看到了,非要让我们罚站!”

郑惠冉瘪了瘪嘴,再次露出了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娇娇地去问冀符:“大皇子哥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置她好呢?”

冀符朝她瞥了眼,并未多说什么,反倒是转向阿音,问道:“是这样吗?”

阿音抬头飞快地觑了他一眼,又快速地垂下眼帘。

她默默估算着,倘若自己如实地对冀符说“不是”的话,冀符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大家不讨厌我,我就放心了,给大家一个爱的么么哒~(づ ̄3 ̄)づ╭

第30章

冀符静静地看着阿音, 神色十分温和,没有半点的不耐烦,似是在鼓励她不用紧张,尽管回答。

阿音小时候就见过他多次,很多事情都还有印象, 在他面前半点也不敢大意。此事她仔细考虑过后才道:“原是郑姑娘先来寻我, 主动与我说话。”

这便是在隐晦地告诉冀符, 是郑惠冉主动在先。即便争吵, 也是郑惠冉挑起来的。

冀符“嗯”了声又去看郑惠冉。

郑惠冉根本不把阿音的话当回事。大皇子的生母可是她们郑家人!

她垂下眉眼,神色忧愁地对冀符说道:“表哥,你可不能信她的话。俞家人惯爱信口胡说,她的话哪能相信呢。我怎么会主动挑事?”

小姑娘娇滴滴的样子惹人怜爱。说实话, 倘若阿音不认识郑惠冉, 倘若阿音是第一回 见到她, 说不定也要觉得她这副模样娇嗔可爱了。

冀符显然也没有被郑惠冉的样子所打动。他神色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贯的温和,但是和郑惠冉说话的语气却有些严厉:“既然事情是你挑起来的,合该你承担责任才是。为何要让俞姑娘与你一同罚站?”

郑惠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殿下,您知道不知道昨日里发生了什么?她们俞家人还有那——”

“此事暂且不提。”冀符朝止了她未尽之言,阿音点了点头, “你随我来。”

毕竟对方是皇上的大儿子,阿音也不好公然违背他,就跟在他后头进了屋。

郑惠冉没料到自己被冀符一通问责后竟还被无视了。她气得想跳脚,但顾及着冀符在场, 曹嬷嬷又在屋里,就只能压下满心火气。不过,这种时候要她自己在外头站着,她是断然不肯的。虽然冀符没让她跟去,郑惠冉依然随着一同进了屋。

曹嬷嬷没曾想看到冀符,依足礼数上前行礼。

冀符让她起了身,与她说明此次来意:“今日需要射箭,但我忘记带扳指,只能来此相借。不知先生可否行个方便,让我问上一问?”

扳指本就是为了射箭时护手所用。倘若没有扳指,一节课练下来手指皮肤少不得要被回弹的弓弦蹭伤。

皇子们的扳指或是自己带着或是留在崇宁宫。公主们有的自己带着放在自己宫里,也有的留在崇明宫里,只等着上“射”课时带上。

冀符的皇子住所远离崇宁宫,与其回去拿,倒是真不如来这里借用一下。他过来这里便是为了此事。

常云涵起身道:“大皇子用我的罢。旁人的您用起来怕是略小。”说着就让自己身边的女侍去取。

常云涵不耐烦来来回回带着扳指,一直都是放在崇明宫里。她因在家习过武,所以手指比一般同龄少女要略粗一些。且她在公主和女伴读里最为年长,故而扳指也是这里的女孩儿们里最大的。

冀符向她道了声谢,这便和曹嬷嬷说起了阿音她们的事情,“…此事既是郑惠冉挑起,自当由她来承担责任。嬷嬷一同处罚的决定,怕是有些不妥。”

“婢子看到的是‘争吵’,若只一人,如何争得起来、吵得起来?定然有人挑起又有人回应方才能够争执不断。”曹嬷嬷又道:“还望大皇子莫要再提此事了。大皇子心胸宽厚,自然看不得旁人受罚。但规矩就是规矩,断然不能随意打破。”

这时冀薇站了起来,有些胆怯地弱弱说道:“可是,嬷嬷,争吵也有个先后、有个主次。为何要两人受到一样的责罚?俞姑娘的处罚总能轻一点的罢。”

阿音朝她望过去,又收回目光,望向地面。

曹嬷嬷的语气冷了几分,“先前我该说的已经说过,还望三公主莫要多提。我之前就和公主说过,但凡求情,必然要加重责罚。”

冀符忙道:“这事儿是我先提及的。我不懂嬷嬷的规矩,加重责罚之事就免了罢。”又和冀薇道:“三妹妹也是一片好心。”

曹嬷嬷不置可否。但,到底没又说要再加多少责罚。

冀若芙牢记曹嬷嬷以往所言,故而先前一直提着心没敢多说什么,现在终是放心了少许。

待到冀符借了扳指离去,郑惠冉和阿音也陆续到外头站着了。

曹嬷嬷因着送冀符出去不在屋里。

冀茹确定曹嬷嬷已经走得远到听不见这里声音了,方才重重哼道:“假惺惺。先前大皇兄不在的时候,曹嬷嬷说要罚俞雁音,也没见你说什么。如今大皇兄在了,你倒是借了东风来说情,还得了大皇兄一句赞扬。羞愧不羞愧!”

“哪里是故意找了这个时间?”冀薇知道冀茹说的是她,委屈道:“嬷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训斥学生的时候,谁都不能求情,不然的话责罚加倍。即使如此,我怎能随便开这个口?”

“哟,瞧你这话说的,好像现在跟着大皇兄求情的话就不会加重责罚似的。”冀茹噼里啪啦说着,最后拔高了声音,“你想害俞雁音,别把郑惠冉给拖下水!幸好现在没事。如果两人一起加重责罚,我要和贤妃娘娘说,看你怎么办!”

冀薇红了眼圈,急急低着头。而后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是在抽泣。

冀茹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她。

不多时,曹嬷嬷去而复返。冀薇也不敢再有大动静,乖乖地坐着听课。

冀符这次前来求情,虽然看着是好心,但阿音并不敢大意。毕竟是郑贤妃的儿子,再怎样对她表面和善,她的心里始终存着提防。

故而冀符出去的时候,阿音并未离近而是远远地跟在后头,看着曹嬷嬷去给冀符送行。出了屋子,她百无聊赖地站在墙边。

原本郑惠冉就很是不喜她。如今看到她后,更是没了好气。

凭什么大皇子只帮着这臭丫头?明明她才是他的表妹!

郑惠冉心里不爽快,说话更是颐指气使。

“你往那边靠靠。”等曹嬷嬷回了屋子后,她对阿音道:“别挨太近,我不舒服。”

阿音压根不搭理她。

郑惠冉火了,低声快速地和她理论。

阿音头一撇望向墙角花丛,继续不搭理。

郑惠冉肚子里窝着火,半晌发作不出——这儿是曹嬷嬷教习之所,若是声音大了,少不得要被曹嬷嬷训斥。可是声音小了不起作用,因为那臭丫头根本就当做没听见!

郑惠冉正想法子准备和她一较高下的时候,却在眼睛咕噜噜四处乱转时瞥到了院门口处。这一瞧,就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

“咦?太子殿下?”郑惠冉诧异道。

阿音这回总算是表现出一点点听到她话的意思了,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

那快步疾行走进院子里的,不是冀行箴又是哪个?

看到他的刹那,满心的郁闷都好似瞬间不见了踪影。阿音精神抖擞地朝冀行箴招手。

冀行箴朝她笑笑,脚步不停继续快行。

阿音这才发觉了不对劲。她第一眼不过是扫视过去罢了,现在才仔细盯着他看。平日里的他都是沉稳淡然的,不骄不躁,不慌不忙。如今却面上有汗步履杂乱,显然心中有事正在担心。

阿音的笑容就淡了些,暗暗思量他究竟是怎么了。

因着走得快,不过片刻功夫,冀行箴就到了殿门口。

阿音生怕里头曹嬷嬷听见,小声地和他打招呼。

冀行箴脚步未停,略点了下头摸摸她的小揪揪就继续往里行去。

阿音就不时的回头朝着屋内反向看过去。虽然她这个反向瞧去不过是墙壁而已,但她知道冀行箴就在那里面。

没多久后,冀行箴走出来。他一改之前焦虑担忧的样子,唇角带了淡淡喜悦,脚步也轻盈了许多。

不待阿音问他这次过来的目的,他已经主动开口说道:“走罢。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带你回去的。”说着就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

阿音怔了下。

难道她不用罚站了?

这可是个意外的惊喜。她忙细问究竟。

冀行箴抱着她边走边低声道:“我寻王大人给你开了个病假方子,交给曹嬷嬷看。曹嬷嬷总不能为难‘生病’的你,只能让我把你带走。”

阿音没料到冀行箴居然这么“聪明”,搂着他的脖颈笑眯眯地直夸他,“太子殿下英明神武!”

冀行箴摇头失笑,“并非我如何厉害。只不过凑巧在找东西的时候遇到了王大人,又正好听云峰说你被罚。赶巧了方才能够要来这一张方子。”

阿音就问:“你在找什么呢?”

“扳指。”冀行箴道:“今儿早晨我寻不到上课用的扳指了,找了好半晌。”说到这儿,他想起一事,又道:“正是因为这个,耽搁了时间就没能去成你那里。”

阿音每日从家里回来都是一大早匆匆进宫,而后赶着来上课,并没有时间去往冀行箴那里。因此,一般都是冀行箴去到清澜小筑来等她。

今儿他因着东西丢失的关系没能去成。

阿音了然地颔首:“怪不得呢。我说怎么左看右看都没瞧见你。”

冀行箴戳戳她的脸颊,“怎么?包子想我了?”

“才不是。”阿音轻嗤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那叫‘眼不见为净’。”

冀行箴低笑道:“当真如此?”

阿音趴在他的肩头赶紧点头。这时她看冀行箴的额头和鬓角流了汗,晓得他是过来帮她故而跑得太急,就从怀里掏出丝帕来给他擦拭汗珠。

冀行箴发觉了,微微偏过头去,好让她把另外一边的汗珠也给擦掉。

阿音抱怨道:“你自己没有手么!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