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千雪冷笑一声正要驳斥她,却在看到阿音后目光微闪,犹豫起来。

在这瞬间的功夫,阿音也在旁斥责道:“露姐儿并非故意为之,你却是非要严厉惩治她。这样小的孩子,又是你的侄女,你也太狠了些!敢问你到底有没有心!”

俞千雪望着气愤至极的阿音,心中快速思量着。

虽说阿音这样子她实在看不惯,但想到她年级尚小,又是和那人有着亲戚关系,俞千雪最终决定放她一马。

倘若日后和那人说起来的话,她这做法想必也会得到他的称赞吧?

主意已定,俞千雪的表情便瞬间变化起来。

她微笑着前行,目光柔和地对阿音道:“这事儿是我不对。说起来,真是应该道个歉。”

语毕她转向了俞露,“刚才的事儿真是对不住了。”慢慢靠近俞露,俞千雪抬手去握她的小手,“可是吓到你了?其实我也不是故意。只不过一时间鬼迷心窍罢了。你就原谅了我吧!”

虽然已经到了初夏季节,可是俞千雪的手很冷,很冰。透着彻骨的寒意。

俞露忍不住想要缩手。但是爹爹和娘亲教导过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看到俞千雪在道歉,小姑娘忙怯怯地说道:“没、没关系。”

吴欣妍不禁喊道:“露姐儿,可不能这么算了!”

俞露飞快地睃了俞千雪一眼,拼命摇头,“没事,没事。”

“真是个听话的孩子。”俞千雪笑道:“懂得原谅别人。”

“她原谅了你,我却不会轻易罢休。”

阿音目光陡然凌厉起来,“身为妹妹,原该敬着大嫂二嫂。可是为了维护小孩子,她们二人受了委屈受了你的气,你又该如何!”

俞千雪当真是差一点就要破口大骂。若不是之前仔细看过那支凤钗,仔细地回想起了对方的音容笑貌,她这个时候肯定是会忍不住。

但是,她这回真的是把火气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好生与阿音道:“既然是要道歉,我去便是。你不用担心。”

说罢,她主动伸出手去朝着俞露,“我带着你去寻你娘吧?”

虽然小姑娘说了会原谅她,但是心里深处还是惧怕的。刚才的那些打和掐,已经深深印在脑海挥之不去。

她正紧张地不住往后倾着身子,突然周身一暖,却是阿音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这就不必劳烦二姑奶奶了。”阿音语气淡漠地与俞千雪道:“我自会将她带好。”

俞千雪本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想给阿音留下个好点的印象。故而这时她并不介意阿音的反应,只微微一笑就当先往大奶奶的院子行去。

道歉的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

俞千雪的态度非常好。在大奶奶和二奶奶痛斥她对孩子下手太狠的时候,她也没有半点的不耐烦情绪,而是十分诚恳地不住说着对不住的话语。

大奶奶毕竟是个宽厚的性子,因着女儿被人骤然下狠手所以心中愤怒。眼见俞千雪肯一再认错,她的态度就也和缓下来。

“罢了。既是知道错了,往后再不可如此。”俞大奶奶道:“要知道孩子们都是父母的骨肉血脉,为人父母者,最是不能接受孩子们被欺侮。往后你当心着些不为难孩子们,我就也不会和你再作计较。”

俞千雪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感激:“多谢大嫂体谅!你也知道我没有生养过,所以不懂得这般的心情。”

眼看着俞大奶奶已经松了口,俞二奶奶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随便几句话就将这事儿揭了过去。

俞千雪甚至还让人送了伤药给俞露。

阿音心疼小侄女,就让母亲拿了父亲那边的伤药来送到了俞大奶奶那里。

一来父亲俞正明是武官,身为九门提督又是陛下伴读,身边的伤药定然是上好的绝非俞千雪送来的可比。

二来,刚才俞千雪的态度着实太好了,好到让阿音觉得今日看到的俞千雪不像是以往的那个一般。

因此,为了保险起见,她宁愿做一回小人用险恶的心思揣度俞千雪一回,不肯让小姑娘用俞千雪送去的药。

对此吴欣妍非常赞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吴欣妍恨声道:“可惜她今日把事情处理得太妥当了,让我们寻不出惩治她的机会!”

“寻不出又怎样。”阿音轻声道:“能让她做了保证以后不再伤害孩子们,这就是最大收获。”

如今俞大奶奶正在榻上给俞露上药。

俞露之前趴在阿音怀里哭得伤心,可是毕竟阿音很少来家里,小姑娘和她算不得特别熟悉和亲昵。当需要脱掉半边衣裳上药的时候,俞露对着阿音就开始不好意思起来。故而阿音就吴欣妍去到了靠窗的地方远远看着。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等俞露上完药重新活蹦乱跳起来,阿音就抱了她和吴欣妍一起往老夫人那边行去。

到了院子里的时候,才发现气氛有些凝重。

吴欣妍唤了守院子的婆子问道:“怎么了这是?怎地瞧着有点怪怪的?”

刚才俞二奶奶已经先来了这里。现下同来的只阿音、吴欣妍、俞大奶奶还有在阿音怀里的俞露。

婆子先是惶恐地给阿音行了个礼,然后脊背弯着好生答道:“王家公子来了,正在厅里见过老夫人。大夫人吩咐过了,让婢子们都小心着些。”

这个时候过来俞家的王家公子,想必就是俞千雪的夫君王士新了。对方的来意恐怕就是不肯回去的俞千雪。

阿音和吴欣妍面面相觑后,与俞大奶奶一同缓步往里行去。

王士新二十多岁的年纪,接近三十。身材中等,微胖,笑容十分和善。

见到阿音一行人后,他朝着阿音恭敬行礼,而后依次叫过了俞大奶奶和吴欣妍。看见俞露,王士新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银锞子给小姑娘玩。

俞露甜甜地说道:“谢谢二姑父!”

王士新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这便又回了位置上继续和老夫人说话。

阿音仔细聆听了会儿。果不其然,王士新正是为了俞千雪而来。这次他是诚心为了把人接回去而走一趟。

“我也知道我做得不够好。”王士新诚恳地与俞老夫人说道:“我一定会继续努力,还望千雪谅解我一次。下一回我必然努力应试,定然考个好的成绩。”

俞老夫人沉默不语。

旁边孙氏高声说道:“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千雪就是因为你考不中就舍弃了你一般。我的女儿我自己知道,最是乖巧懂事不过。哪里是你说的这样势利之人!”

即便王士新脾气再温和,这个时候也有些忍不住了,脸色微沉地道:“那不知她是为了什么忽然就跑走了?我自问待她不薄,我们全家都未有人为难过她。母亲更是如此,万事紧着她,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疼着。那她还有甚不满意的!”

孙氏冷哼道:“你们当然是说自己好了。我的女儿被你们挤兑地都回家来了,还不是你们太过分!想必你母亲也刁难了她不少回罢。怎会有婆婆把媳妇儿当亲女儿看待的?这说法太夸张可笑了些!”

俞老夫人高声呵斥道:“够了!住口!”

王士新听闻孙氏这样讥讽的语气说他母亲,顿时忍受不住,腾地下站起身来,“岳母可以说我,怎么说我不对都行。只请你不要随意诋毁我的母亲。”

孙氏甩着帕子道:“谁知道实情如何?好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尽了!”

王士新额上青筋微爆,显然是气愤至极。

他正要开口反驳,旁边俞老夫人说道:“这事儿是千雪做得不对。我叫了人来让她和你好好说说,莫要再吵起来。”

看到老夫人这样通情达理,王士新终是把刚才差点爆出口的话语给硬生生咽了回去。而后朝着老夫人恭敬揖礼。

“多谢祖母体谅。”王士新道:“我定然好好和她说,不会辜负祖母的一片苦心。”

孙氏轻嗤一声。

俞老夫人怒瞪她。

孙氏把帕子揪在手里不说话了。

王士新静等许久,却是等到了丫鬟给带来的一句话。

——二姑奶奶如今身子不舒服,已经躺下歇息了,无法前来。

王士新一撩衣袍往内行去,疾步道:“我去寻她!”

孙氏哈地笑了一声,“王公子果然脾气真好。竟是连歇着都不让人歇着,非要把人从床上拉起来不可了。”

大夫人杨氏轻声道:“大白天的,才起来多久?还没吃过午膳,就已经歇下了。只能说二姑奶奶习性与旁人不同。原该大家一同说话的时候,她偏偏睡了过去。”

孙氏气得拍了下椅子扶手,“大嫂你什么意思!”

俞老夫人气得脑仁疼,挥手呵斥道:“老二家的,倘若你还想在这个屋里待着,就先把嘴闭上罢莫要随意开口了。不然的话,你回了你自己院子去,左右我年纪大了听不到那么远,你想怎么说怎么做都可以。”

孙氏终是不敢随意违逆了老夫人的意思,只能暂时咽下了这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俞老夫人把王士新喊住,吩咐丫鬟去喊俞千雪,叮嘱道:“她若不肯来,就说是我的主意。”而后请了王士新入座后,老夫人转到里间去拿东西。

王士新先前是挨着老夫人的下首位置坐下的。阿音也是和俞老夫人离得不远。待到老夫人离开,她和王士新可就挨得很近了。

大夫人杨氏和三夫人程氏在说着话。二夫人百无聊赖地呵斥着小丫鬟做事。

吴欣妍和俞大奶奶在逗俞露玩。

阿音原本也想去吴欣妍那儿,可是还没站起身来,她突然想起来王士新的父亲也是五品官职,且是吏部的郎中。

吏部和户部的交往少不了。既是如此,林昭辉的父亲会不会和王大人有所交往?

心下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后,阿音就没有再起身迈步,而是低声和王士新聊了会儿。之后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不知王大人可认识户部的林郎中?”

“自然是认得的。”王士新说道。

阿音没料到当真如此,朝他那边侧了侧身,“那王公子可是识得林公子?”

“认识。”王士新笑道:“我父亲和他父亲有同年之谊,我们两家平素也有往来。只是这些年住得远了,这才少了交往。”

阿音没料到这样巧。

她道:“请恕我冒昧,多说了这些。只是前些日子太子身边的公公曾不小心弄坏了林姑娘的心爱之物,太子设宴在宫中招待林家兄妹,所以我才问起这些来。”

语毕,虽然心中不甚确定有没有用,她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太子曾和我说过,林公子这般儒雅之人当真少见。无论对谁,他都是一贯的亲切与温和,当真让人如沐春风。这满京城里倒是寻不出第二个这般的了。”

王士新听闻后,笑道:“倒也不是寻不出第二个来。”他顺口道:“多年前我们倒是认识一人,气度与行事和昭辉很是相像。”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想念媳妇儿的第二章 …嘤嘤嘤阿音你想想我呀~/(ㄒoㄒ)/~~

第97章

听了这话后阿音忽地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 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她十指蓦地收拢,神色和语气却不变,温和地笑问道:“哦?不知相似到了何种境地?”

“这么说罢。”王士新慢慢回忆着,微微侧身说道;“倘若他和昭辉一同背对着我站着,只看背影的话, 我不一定能分辨得出他们两个来。”

是了!或许就是他了!阿音心中忽地开始敞亮起来。她怎么没想到, 那崔治与林昭辉许是原本就认识,这样就会便于模仿。

只是此种事情心里想着便罢,并不能与不相干的人提起。未免王士新起疑, 她只能语气平静地试探着道:“遇到和自己相似之人倒是意外之喜。那想必此人与林公子关系颇佳罢。”

“具体如何我不知晓。”王士新道:“不过也不算太亲近,我也仅仅见过几次他们一起谈论诗词罢了。他和昭辉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我们已经很久都没看到他了。”

阿音是闲聊中状似无意地插入这么几句话, 并不好多聊深聊。故而此事言尽于此她就转了话题,未再提及。

俞老夫人自打丫鬟走后就由赵妈妈扶着立在窗口往外看着。

过了许久,丫鬟去而复返。所有人看她跟前没有俞千雪的身影,就都朝着她身后望过去。谁知依然无人。

丫鬟行至老夫人跟前, 行了个礼低着头怯生生说道:“二姑奶奶身子抱恙起不来身。”

俞老夫人朝她那边行了几步,拧眉道:“有没有说是我让人叫她来的?”

“说了。”丫鬟的头更低了些,下巴都快要紧贴胸前,“可是二姑奶奶身边的丫鬟说姑奶奶身子不舒坦,正睡着, 连屋门都没让婢子进去。”

俞老夫人怒极。她没料到俞千雪竟是连她的话也不听。

王士新见状,先前还带着微笑的面容乍然沉了下来,闭上双眼神色悲苦地摇了摇头。

他起身走到俞老夫人跟前, 深深揖礼,“既然她身子不舒服,那晚辈就也不过多叨扰了。多谢老夫人。晚辈之事还需得您来操心,实在是过意不去。”

先前还唤作祖母,这会儿已经是老夫人了。亲疏一目了然。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份疏远不是因了老夫人的关系。毕竟他待老夫人一直十分敬重有礼。显然是因了心中对俞千雪愈发疏离,所以心中失望之下,对待俞家的长辈也不自觉地没有之前那么亲近。

老夫人亦是明白,并不介意他这般做法,反倒是颔首说道:“你辛苦了。这事儿错在俞家,是我们没有教好她。”

“您千万莫要这样说。”王士新赶忙抬头摆手,“俞家家风极好。只是一样米也能养出百种人。她虽在俞家,却和家中旁人性情并不见得相同。”

孙氏欲言又止,被俞老夫人看了一眼后双唇紧闭不敢多言。

王士新与老夫人和阿音行了礼,又朝家中诸位长辈道了声别,这便神色郁结地一步步朝外行去。

俞老夫人让赵妈妈去送他出门。

王士新知晓赵妈妈是俞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连道不敢。可因了老夫人坚持如此,他拗不过,只能连声道着谢由赵妈妈送出门去。

大夫人杨氏在旁犹豫道:“母亲,要不然我现在去一趟千雪那里,叫了她过来?”

“不必了。”俞老夫人神色冷厉地道:“她既然不肯出来,就先这样捂在院子里莫要出来了!免得冲撞了太子妃!”

说罢,俞老夫人立在原处缓了缓,笑着朝阿音招了招手。

“五丫头,过来。”老人家笑着说道:“外头的花开得不错,祖母带你过去瞧瞧。”

阿音晓得俞老夫人这是被俞千雪给气到了所以心情不佳,要去花园里散散步舒缓一下。

她赶忙快步行了过去,挽着老夫人的手臂说道:“那就劳烦祖母了。多日不曾归家,家里的花儿我可是都不认得了。还得劳烦您来给我指一指,瞧瞧哪一个开得最好,也好摘了下来戴一戴。”

“瞧着孩子不客气的。”俞老夫人笑着指了她道:“说是要看哪个最好,原想着能摘给我,结果是要自己拿来戴!”

程氏笑道:“这还不是仗着祖母疼她。”

“正是如此。”阿音眉眼弯弯地看着俞老夫人,“祖母你就成全了我罢。”

“好好好,被你这样缠歪上,不答应也不行。”有着家中晚辈在这儿打趣,俞老夫人先前郁滞的心情舒缓了许多,边和阿音往外走着便道:“一会儿我给你瞅瞅哪朵好,你尽管摘了去。只一点,你也得给我选几个。”

阿音笑道:“那是自然。”

两人说着话往外行,不多会儿就也走远了。

这日阿音在家中多逗留了时候。待到晚上兄长与父亲归家后,与家人团聚了会儿方才回宫。

在路上的时候,阿音便觉小腹有些不舒服。胀胀坠坠的说不上哪里不太妥当,坐也难受,躺着亦是不得劲儿。

她一连在车子里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好不容易发现把靠枕放在腰后歪靠着能够舒适点,结果马车渐渐停歇,原来是已经到了宫门处。

阿音让人把车子驶进景华宫去,撩了车帘问了声受院子的公公,晓得冀行箴现在不在景华宫而在昭宁殿里,便让车子转了方向去到昭远宫去。

昭宁殿是晟广帝平日处理政事之处。如今晟广帝虽也大部分时间都在昭远宫里,却并不如往年一般常在昭宁殿,而是大部分时候都会去往旁边的如意阁。

如意阁原名昭清殿,因着董仙人说这儿的风水好,最适合服用丹药,故而晟广帝将此处改了名称专程用来求仙问道寻得长生之法。

下了马车,从昭远宫的宫门处四顾环视,望着那一处隐约有袅袅白烟升起之处,便是如意阁的所在了。

阿音如今归来的时候有些晚了。可即便夕阳西下,残留在世间未有多少微光,她依然依稀可以看到如意阁里飘出的烟雾。

那究竟是甚么阿音并不知晓。如意阁非她这般闲人可以进得。但她知道,晟广帝这个时候还未出来,怕是又要在如意阁里待上一整个晚上了。

阿音慢慢收回视线,举步往里行去。

有公公看到她后想要进屋通禀,看她抬手示意后便止了动作,躬身而立在旁。待她走近后向她无声地行礼。

昭宁殿屋门外,云峰正捧着一盏茶将要推门进屋送进去。看到阿音后先是一惊,继而张口要唤。

阿音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噤声。而后她拿过他手中茶盏,自顾自地推门而入。

屋内点了灯。摇曳的烛光下,少年眉目清冷地看着桌案上的书册奋笔疾书。

听到推门声响,冀行箴头也不抬,用笔端朝着旁边随意一指,“搁在这儿罢。”

极其轻微的响动后,茶盏在桌上安稳待着不动了。

和它一样不动的,还有端茶而入之人。

冀行箴心思都在书册上,初时并未留意。待到身边人许久不走,他隐约闻到那极其熟悉的味道后,方才骤然发觉不对。

猛地抬头望过去,四目相对,他正望见了阿音的笑颜。

思念了一日的小娇妻骤然出现在了身边,冀行箴大喜过望下把笔随意丢到一旁,探身拉了她的手问道:“怎地忽然过来了?”

阿音左手被握,右手伸出拿起他抛到旁边的笔,搁好,“看你不在景华宫,想瞧你在这里背着我偷偷摸摸做甚么,便过来看看。”

“淘气。”冀行箴拉了她在他腿上坐好,轻点着她的鼻尖道:“明明是想要见我方才过来。”

阿音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我可没说。”

“没说我也知道。”冀行箴笑着在她唇边落下个轻吻,抬眸去看方才发现她双眉轻蹙似是不舒服,忙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好过?”

刚才在马车上颠簸一路,乍一下了车子,腹上难受的感觉愈发明显。

阿音指了小腹愁眉苦脸地道:“难受。”

她很少这般直白地言说自己不适之处。如今这样直截了当地表明出来,显然是难受得很了。

冀行箴心疼得紧,赶忙伸手到她衣内去给她按揉。

温热的指尖碰触到微凉的腹上肌肤,两人同时浑身僵了僵。

不过腹上那不适感让阿音很快就回过神来,拉着他的衣袖轻喃道:“你帮我揉一揉吧。应当能好过一些。”

她本就知晓适度的轻揉有用。更何况,他的手很温暖,习过武会控制力道,肯定比她自己揉着还要效果更好。

冀行箴感受着指尖细腻的肌肤,薄唇紧抿半晌,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