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人不欲和姚家人多待,雨一停就避了出去。这个时候倒是只有姚府的人在。山洞里听闻不到旁的声响,只姚老夫人的声音在周围不断回响。

“快些!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若是晚上一丁半点, 定要你的好看。还有你,把这里清扫一下, 不然我等会儿走不出去。至于你, 把洞口的淤泥清一清,免得等下弄脏了鞋子。”

阿音走到山洞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些话语,驻足时恰好“鞋子”二字入耳。

她看了看脚下地面。说实话,那雨有些紧并不很大, 虽让地上的土变成了泥,却也不深。她和宁王妃都已经套上了木屐在行走,鞋袜几乎都没沾上什么泥。

姚老夫人那样说的话颇有些夸张。

宁王妃颇有些不好意思。

阿音只作没有听到,面容平静地进了山洞,往四处看了看。

姚家仆从行事很是规矩, 做事十分麻利,俱都弓着身子几乎不抬头四顾张望。

宁王妃看姚老夫人正对着里面的姚德灿说话,就唤了她一声。

因着头上被砸, 姚老夫人对当时在山洞深处的记忆略有点模糊。这个时候包扎完伤口后再去回忆,有的细节记不太清。但是姚德灿避开她腿上火的那一遭她还是记得的。

现看着女儿因为脸上的伤而在不住哭泣,姚老夫人很有些不耐烦,开口说了她几句。

“哭甚?也不是多大的事儿,抹了药要不了多久就能好。”姚老夫人心说自己头上有伤腿上也有烫伤都还没怎么样,这姚德灿忒的娇气,和她们这些出身将门的女儿终归是不太相同的。

左劝右劝都不见姚德灿止了哭声,姚老夫人有些火了,语气不善地道:“还哭!再哭,泪水流到伤口上,当心发了炎!”

这话最终让姚德灿停歇下来。

姚老夫人心里头刚刚平静了点,就听外头有人喊她。

“作甚?”姚老夫人头也不回语气不悦地道:“我说了我不打猎。你们自去玩罢!”

宁王妃一听她这口气就知道她没听出来是谁在喊,笑道:“您老这是在气什么?莫不是有下人做错了事?”

这回姚老夫人听出来了,就回头看过来,“你怎么来了?”再一望宁王妃身边的女子,姚老夫人赶紧起身来拜。

“臣妇见过太子妃。”

阿音说了句“不必多礼”,示意身后的青枫过去扶了姚老夫人落座。

姚老夫人原本弓着身子,听闻后说道:“谢过太子妃。”而后由着身边的内侍扶了她坐下。

待到落座后她方才抬头看了眼。这一瞧不要紧,登时发现那是之前自己留意到了的那个小太监。

之前在洞里看到他侧颜的情形姚老夫人依然记得,此刻心下诧异,就多看了他两眼。

阿音留意到了却只作不知,说道:“记得姚老夫人受了伤,我特来看看。只不知你这里还缺什么?若是还有甚不合心意的,尽管与我说。”

宁王妃也道:“太子妃最是心善不过。若是有甚不妥之处,这便讲了罢。”

姚老夫人刚才正想着旁的事情,此刻略停滞了下方才道:“多谢太子妃。也没甚需要的。”

阿音就应了一声,叮嘱她两句后,进到里面去看姚德灿。

姚德灿很不喜欢这个太子妃,与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多有生硬。阿音倒也没介意,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好半晌。

趁了太子妃没留意这边的时候,姚老夫人拉了宁王妃到她身边坐下,悄声问道:“老三,你瞧瞧,那个青枫,瞧着眼熟不?”

“不啊。”宁王妃看了两眼道:“没甚特别的。”

“你别看正面。”姚老夫人拽着宁王妃往某个方向挪动了下,“你看他侧面?”

因为姚老夫人说得郑重,所以宁王妃盯着瞧了好半晌,最后有些迟疑地道:“这样看来许是有点眼熟。”

“就是了!”姚老夫人释然地叹息了声,捂着有些发疼的头,“我就觉得他像是把二哥的魂给勾走了的那个妖精!”

宁王妃显然唬了一跳。四顾看看没有旁人,这才低声与姚老夫人道:“好端端的提二哥作甚?至于那个女人,不提也罢。免得父亲听了心里不舒坦。”

姚老夫人冷着脸不说话。

宁王妃赶忙道:“你可别在家里多说什么。”

姚老夫人过了很久方才“嗯”了一声,却还忍不住道:“你也太小心了些。有甚说不得的?不过是个有些相像的人罢了。正主儿都不去找,他会对个不相干的公公作甚?”

“也不是做什么。”宁王妃轻摇头道:“不过是怕父亲想到往事不开心罢了。”

她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

不过姚老夫人还是又多说了一句:“不开心他有本事就去找!自己不找,还不准旁人去寻。这不是活该是什么。”

因着心中不忿,姚老夫人还有话要讲。只不过宁王妃朝着姚德灿那边扬了扬下巴,姚老夫人朝那边看过去发现太子妃过来了,这便住了口。

阿音和姚老夫人多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此处。

出了这一处地方,再和宁王妃道了别,阿音遣了青枫去做旁的事情,这便唤了火青来细问,“你刚才可曾听到了什么?”

之前阿音同宁王妃一起往姚老夫人那边去的时候,不只是带上了青枫,还一起带上了火青。

火青本就功夫好才被选来贴身随侍在冀行箴身边。后来这几年他和川青一起勤加苦练,功夫更是精进,远非青枫可比。

刚才他们一同站在离姚老夫人和宁王妃颇远的地方,青枫听不到那两个人低声说了什么,但是火青可以听到。

如今见阿音问起,火青便行礼回答,把先前那两个人的对话一一讲了。

阿音仔细听闻后又记在心里。待到火青回禀完后,就唤了他同往冀行箴那里去,让他把话又和冀行箴讲了一次。

彼时冀行箴正打算和人出行狩猎。只是还在等阿音这儿的消息,就暂且没有出发。

现下两人便是在林中远离旁人的一棵白杨树下说着话。树下有个树枝,冀行随手捡了起来。

“果然他们也瞧出了是崔二老爷。”冀行箴说着,拿着树枝在地上划了两道:“就是不知他是否真的与崔二老爷有甚关系。”

阿音弄不清楚其中关窍所在,这个时候尚还有些茫然。眼看着冀行箴划了好些个圈圈和数字,她依然有些搞不明白。

“怎地和崔二老爷扯上关系了?”阿音道:“这世上姓崔的有许许多多,不见得同姓就一定是有所牵连罢?”

“可是有些事情太过巧了些。”冀行箴轻声道:“你还记得崔二老爷的事情么?”

崔二老爷的事当年闹得很大。因着是发生在阿音出生之前,所以她也不甚了解那许多的细节。

不过她约莫知道,崔大将军府的二爷迷上了一个女人。他想娶那个女人,偏崔家容不下那个女子。谁知他一不做二不休,就和崔大将军断了父子关系,带了女子远走高飞。

刚开始他母亲还试图找过他。后来因着崔大将军的拦住说是不要这个儿子了,没多久,崔二老爷就彻底将军府断了联系。

阿音把这些告诉冀行箴后,冀行箴笑着与她道:“那你知不知道,崔二老爷中意的是名戏子。后来他和那女子成亲,生了一子一女,分别唤作崔治、崔悦?”

阿音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一时半刻地就有些缓不过神来。

“不会这么巧罢。”她喃喃地说着:“倘若如此的话、倘若如此的话…那青枫的身份…”可就复杂了。

阿音不由得就朝青枫做事的方向望了过去。

京中高门大户多有联姻。崔大将军府亦是如此。崔家四个女儿里,大女儿嫁给了郑家老爷,乃是郑胜章之母。二女儿如今是护国公夫人。三女儿则嫁到了宁王府。

认真算来,唯有四女儿的婚事算不得太好,嫁给了副将,最终那副将还瘸了腿下了战场。不过,夫妻俩情投意合,感情倒是比姐姐姐夫们要好。

而孟淑妃的母亲孟老夫人,则是她们的姑母、崔大将军的妹妹。

正因着这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孟淑妃才自幼就和郑贤妃相视。两人年纪相仿辈分相同,倒是投契得很。后来还一同入了宫伺候皇上。

如果青枫当真就是崔二老爷的儿子,那么他可就与这些人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只是,青枫早就说过,他父母早已故去。有些事情查探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冀行箴又是如何晓得的?

冀行箴看着阿音疑惑的样子,简短说道:“知道了青枫的原本姓名后,顺着他说的故里去查找,有些事情便衔接了起来。”

只不过冀行箴还有一事不明。

——倘若青枫当真和那章乔之辈有那么密切的关系,为甚没有人来害他?

虽说他被暗害得与郑惠冉做出那事。可是,那件事很显然不是章乔之辈的手笔。当时是凑巧青枫被那杜班主和冀符择中了而已。

冀行箴这些话并未与阿音细说。

眼见阿音感叹不已,冀行箴莞尔,在地上某个“二”字下戳了几戳,又稍微横着树枝把字迹扫乱,一个字也辨不出来,这才与阿音道:“等回去后我再与你细说其中情形罢。你若是身子不舒服,不若在车上等我会儿。我晚些打完猎物回来给你。”

因着是以狩猎的名头为由把人聚集在了一起,大家还因着这次冬狩而弄得身上湿淋淋一片,不打回些猎物的话想必谁的心里也不舒坦。

阿音今日是兴致勃勃而来,自然不想要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就拉着冀行箴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

冀行箴原本是怕她累着,毕竟还有常家那一桩事情需得她操心着。可现在镇国公府的老太爷带着孩子们已经上了马,她也没甚需要担忧的了。故而拼命晃着冀行箴的手,好生说道:“就让我也去罢。我保证不会有事,好不好?”

她说得十分诚恳。最关键的是,她这放软了声音相求的模样,冀行箴当真是有些招架不住。

虽然心疼她受累有心想要让她歇着,但冀行箴也真是狠不下心来拒绝她。最终无奈地摇头叹息着就准备答应下来。

谁知他应允的话语刚要说出口,阿音看他摇头只当他是要拒绝。

一考虑道自己或许不能去骑马打猎了,阿音心里头就难过万分。想也不想地便踮起脚来,在自家夫君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下。

“你最好了。”阿音抱着他劲瘦的腰身说道:“就允了我罢。”

看着小娇妻红润润的唇和期盼的眼神,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立刻改了主意。原本到了嘴边的同意的话在喉咙里绕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抬手点点自己另一侧的脸颊,冀行箴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一下不够。这边再来亲一下,凑够双数了我就答应。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阿音:这个无赖!!╭(╯^╰)╮

第156章

阿音看冀行箴神色, 潜意识里觉得有诈。可是细瞧他模样,好似也没什么不妥。

眼看着大家将要出行,再耽搁下去再不同意的话,他可是有千百种法子能让她这一趟去不成。

于是阿音来不及细想,踮着脚搂着脖子再次地亲了一下。

太子殿下心满意足, 抬手揉了揉她的发, 轻笑着说道:“好乖。今儿晚上好好犒劳你。保你能够享受得足足的。”

阿音刚开始听了第一句话还当他是真的要犒劳她什么,心里暗自欢喜了一下下。但是听到他下一句话后,她瞬间发现他的意思到底是指的什么, 脸色一下子变幻莫测,甚是精彩。

冀行箴哈哈大笑, 搂着她往前行去, 轻戳了她的脸颊道:“等会儿你骑马好生跟着我,莫要走丢了。猎物能打到也好,打不到的话莫要勉强。能够顺利跟着来一遭就成。往后再想狩猎,明年的秋日我带你找个好地方去。”

其实最适宜狩猎的季节是秋季。只不过这一次冀行箴有所安排, 又加上常云涵的事情所以提议冬狩。

现在他想要确定的青枫的事情已经心里有了数,而常云涵那边眼看着也能够得到解决,倒是真的一举两得。

因着被雨耽搁了行程,这次狩猎的时间就缩短了些。

不过丝毫没有影响到大家的好心情。

等到将要离去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算了算, 每家都有收获,只是多与少的区别罢了。

眼看着就要过年,高门大户之家谁也不会指望着这么点猎物来准备年节用的东西。不管多少都是讨个好彩头给这个年增添点乐趣而已。所以大家都很开心。

阿音算了算, 光是冀行箴打到的猎物就有四大三小,算得上里面打到东西最多的之一。唯一能够和冀行箴抗衡的,就是常书白。常书白是打到了三大四小,数量上和他是一样的。

看到自己好友收获这样打,只打了一只锦鸡的冯旭怨念不已,不住地在冀行箴和常书白之间跳来跳去。

“哎呀,你们应该用不了这么多东西罢?不若分给我点?给我点罢。好歹也让老冯家好过年啊!”

常书白斜睨着他笑骂:“老冯家若是指望着你这点东西过年,不饿死也给气死了!”

旁边一个少年微笑着道:“可不就是说。不过,若是被侯爷知道冯旭这样争气,说不定即便气得不行了也还会小小地赞扬他一两句的。”

冯旭指着他嚷道:“邵帆你可给我留点面子罢!看你打的东西,也不比我好多少!”

邵帆也不气也不恼,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他。

虽然他兄长邵航与冀行箴他们的关系十分一般,但他倒是和这些人投契得很。

若是前些日子邵航被冀行箴关押着的时候,邵家人少不得要念叨邵帆,不准他和多年的友人们走得太近。不过前些日子冀行箴见邵航果真和那章乔只不过是主仆关系,查清邵航并非指使章乔的幕后之人,这便把人给放了出去。

虽然邵家人明知邵航做错事后也依然暗中责怪太子殿下太不近人情,邵帆倒是感激冀行箴得很。毕竟邵航回到家里已经收敛了许多,喝酒少了点,做事也靠谱了点,不似之前那么张狂目中无人了。

几人说着话的功夫,阿音朝常家那边看了看,这便见常云涵也打了不少的东西,就凑过去帮忙细数。好生赞了常姐姐一通,又唤了人帮忙把常家的东西给收拾好送到他们的车子上。

狩猎过后没多久,就到了小年。家家户户都开始正式进入了过年的状态,共度这一年一度的欢乐节日。

毕竟是将要过年,晟广帝也开心得很,赐了宫中的主子们一人一匹布,让大家好好开心一下。

原本俞皇后是有两匹布而阿音只有一匹的。俞皇后就特意在晟广帝的跟前念叨,说太子妃多么辛苦,帮忙管着后宫事务,还帮忙看管着宫里的人情往来。让她这个皇后省心不少,往后也能成为太子的很好助力。

晟广帝龙心大悦,就让人给阿音又添了一匹布。

这些东西倒是好物。晟广帝是让人开了仓库,取出了历年进贡来赐予众人的。其他妃嫔的自然是寻常一些的,可给阿音和俞皇后的却是上优品。

如今阿音多得了一匹,自然欢喜,好生谢过了俞皇后便开始琢磨着这衣裳裁了什么样式的好看。

冀行箴看她喜欢,就比照着她喜欢的这个料子还有样式,让人从江南又调了三匹这样的布来给她。

这可是意外之喜了。

阿音笑眯眯地全部收好,从里面挑了一匹颜色最脆嫩的来做春装,其余的则留着,打算依着花色做其他三季的衣裳。

这段时日里阿音一直留意着常云涵那边的情况和青枫的状况。

自打狩猎那日起,常家那边让常云涵一直留在了镇国公府,未曾让她回到姚家去。

初时姚老夫人并未多说什么。毕竟这一次出行姚家有两个人受了伤,姚老夫人顾着自己的伤势还来不及,哪里来的闲心去管一个早已不在乎姚家的人?

可是临近年底了,姚老夫人终是开始生气起来。

原因无他。

常云涵身为世子夫人,却始终不出现在姚家。这让前来姚家拜访的亲朋好友怎么想?

最要命的是,常云涵待在镇国公府还不安分。时不时的就会出面帮忙招待客人。

因此,原本用着“媳妇身体不好不方便出门见客”为由的姚老夫人,就被前来拜访的客人们一次次问起这事儿,面子上就很有些过不去。

过了小年后,姚老夫人终究是坐不住了,打算着想要去常家和常云涵好好谈谈。

谁知常家人非常不近人情。非但没有答应她把人带走的要求,甚至于还冷落了她,随意地遣了几个小仆来给她端茶递水,而后就硬生生地晾在了茶厅中理也不理。

姚老夫人当即火冒三丈,加上身上旧伤未愈,直接病倒了。

因此,护国公府的这个年,过得很不顺心。姚老夫人的病没有好转一直卧床。只不过对外没有声张而已,一直闭门未曾见客。

阿音知道这事儿后,当即提笔给镇国公府里的常云涵写了封信。

信开头很委婉很含蓄,只问了常云涵最近好不好,开心不开心。而后又写着最近遣了人出去办年货时候听到的一件趣事。到了最后的时候,阿音方才写到,说趣事的内侍顺口提到一件事。便是护国公府的那一件。

很快地常云涵就回了信。

若是以往,两个人的信这样一来一去的,少不得要花个几天的时间。可是这回阿音的信上午刚刚送走,下午的时候就有回信送进了宫。

常云涵的心情显然十分不错,字里行间都透着喜悦之意。

“这事儿是真的?那敢情好。只不过不知道这病能持续多久?倘若能够过了元宵节,这就很值得庆祝了。最起码大家不用时常看到她,我也不用时常听人问起她的消息。耳根清净。”

阿音被常云涵这毫不遮掩的厌恶语气给逗笑了。有心想要回给她一封信表达表达自己的想法,后思量着这也不必。过几天能够出宫的时候顺路去探望一次就是。

顺便也能和常七叔好好道谢。

若非常七叔的相帮,恐怕山洞里的各种设置也不至于这样顺利这样快地完成。

冀行箴听闻后却是笑道:“你也不用和常七老爷道谢去。须知你做这事儿也是为了常云涵。既然想为了他自己嫡亲的侄女儿,那有什么需要见外的?最重要的是,你特意走这一趟去谢他,反倒是给他增添压力。”

阿音思量了下,确实是这个理儿。身为太子妃,有些事情做起来的话所涉及道的方方面面就多了,很容易就让常七叔被人留意上。于是也没多纠结,当即让人准备了些东西送去常家做新年的贺礼,其中单独给常七叔准备了一份厚礼,当做自己对他的答谢。

那份给常七叔的厚礼是拜托了常书白转交的。其中里面有一个小箱子,是常七叔真正最喜欢。箱子里放置着各种工具,是阿音特意让人搜集而来,最适合让常七叔制造器具时用上。

原先的时候,阿音虽然时常让青枫做事,却并未太过倚仗他。如今在安排这些琐碎各项事情的时候,阿音便时常让青枫出面负责了。

倒也不是想让他受苦受累,也不是想刻意地去栽培他。而是为了多接触一下。

阿音没料到青枫居然可能是崔家出走的那位二老爷的儿子。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当初收养了崔治崔悦兄妹俩的师父,就更加可疑了。

只是那章行和章乔一般,行事很隐秘。暂时查不出什么太多的线索,只能知道他们是习武之人,其余的事情,无非也是他们做过什么活儿,接触过什么人。并无其他有用讯息。

阿音便时常让青枫到跟前来,借着吩咐他做事的空档,偶尔问起他家中的事情。借此想要了解下崔二老爷离开后倒地发生过什么,为何会发生那假兄妹俩盗用他们兄妹二人身份的事情。

原先阿音也曾问过他,只不过当时阿音是想着看这人的言谈举止如何,所以问的并不细致。现下有了目的,就说得更加仔细了些。

因此青枫倒是察觉不出什么不对。她若是问,他就一一地答了。只可惜青枫自己并不知晓内情,说出来的也不过是日常琐事,其中并未有太多的有用讯息。

时日倏忽而过。转眼到了年后。

刚过了元宵节后宫里就迎来了几位客人。

这些客人都是阿音十分熟悉的,正是镇国公府诸位。有镇国公老爷子,有常夫人,自然也有常书白、常云涵。

一看到这个架势,阿音就大致知道了是什么事情,当即让人把好茶端上来,请了各位到花厅里小坐。

虽然原本就在家里商议好了的,可是真到了宫里之后,面对着太子妃,常夫人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有些事情难以开口。

茶水端上来后,她拿着茶盏抿了一口又放下,再抿了一口又放下。如此几次之后,还是没把这一回大家的来意与阿音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