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珠微微转动,反应了过来,“墨先生,您是有事想问我吗?”

墨时谦几乎是无意识的抬起手,右手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手腕上的银色腕表,腔调而深远,“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应该跟她相处的最多。”

安珂重新垂下眸,没插话。

“她发生过什么,或者,有什么变化吗?”

安珂疑惑的问,“您指的变化是…哪方面的?”

墨时谦没回答,又问道,“她这段时间每天做些什么?”

安珂想了想,斟酌着回答,“池小姐这段时间…很少出门,基本都是在别墅里,这个您问李妈可能要清楚点,至于变化…好像也没有,可能就是您一直没回来,她很担心您,中间她还跟我商量过想去黎城陪陪您父母,但又担心再出什么事惹什么麻烦出来,也就作罢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墨先生,您跟池小姐吵架了吗?”

“好了,你进去找她,”他还是没回答,语调未变的道,“有任何风吹草动或者来历不明的人,都不准靠近池欢。”

“我明白,我去找池小姐了。”

墨时谦回到车上。

他拿出手机,翻着短信。

在墨西哥的日子里,池欢每天都会给他发短信。

她怕电话打扰到他,所以从不主动给他打电话,但每天都会给他发短信,频率不高,基本是看了时差挑他吃饭的时间,或者她睡前给他发一条晚安的短信。

每次收到她的短信,他都会生出几秒的愉悦。

那时没有准确清晰的去分析过那是什么。

现在突然明白了,因为这些零零散散虽然没有实质内容的短信,每天都在向传达固定的信息——

她在兰城很好。

她一直惦记着他。

她在等他。

而这三个信息,让他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再去操心兰城的事情。

池欢看上去似乎性格不好,有些骄纵和任性,可她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方方面面都会设身处地的替他顾虑好。

不管她装的怎么以假乱真,他都不相信,她说不爱他,就真的不爱他了。

退出短信的页面,他从通讯录里调出一个号码,然后拨了过去。

响了半分钟,那边才接。

他不说话,那边也没有说哈。

墨时谦冷漠的开口,“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方式逼池欢跟我说分手…劳伦斯,要么请她做Clod—Summer的总裁夫人,要么你死了想让我回去的那条心——你儿子对你们劳伦斯的家族和集团有感情,了对我而言它就是个工具,你毁了我最爱的,我也不介意让你们劳伦斯承袭了几百年的Clod—Summer换上别的姓。”

说完,不等那边有任何的回应,他就直接挂了电话。

傍晚。

池欢的通告是临时加的,因为时间紧急,能安排接洽到位的节目组不多,好在她高人气,听说池欢要来,各个节目组电视台不惜为她开紧急会议做调动。

下午四五点就收工了。

如果她愿意,也可以一直忙到晚上,或者飞去别的城市,但那样就刻意了。

墨时谦了解她,她只在拍戏和钻研演技这件事情上愿意下苦工,赶公告上节目她本人是不太喜欢的,只是某种必要的妥协。

从摄影棚里出来,她就看到停在不远处的古斯特。

她还在驻足犹豫,在车内抽烟等待的男人已经发现了她,推开车门下了车,长腿大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今天是晴天,此时正是夕阳落下的时候。

他刚好逆着光,整个人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英俊就足以令人心动。

池欢看着他,脑子里那个名为侥幸的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

会不会根本没有什么大毒枭。

都是劳伦斯编出来骗她吓她的。

墨时谦回国的两天,一切风平浪静。

会不会…都是假的?

正文 第306章 光线并不明亮,但足够她看清楚他身上的伤

她站着没动,墨时谦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整个人。

男人薄唇噙着淡淡的笑,“我还以为,你为了躲我能忙到凌晨。”

“又不是拍戏,赚钱而已,哪有必要弄得没日没夜,我又没有什么身患重病的爹娘,犯不着拼死拼活,”她语调轻懒的漫不经心,歪着脑袋看他,“倒是你,早上送我,晚上接我…现在还早呢,你离开Clod—Summer就不准备工作了?”

墨时谦伸手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去,波澜不惊的道,“不然,以后我来工作赚钱,你除了拍你喜欢的戏,其他工作都别接了?”

池欢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失败。

她又将包挂在手腕上,又左手去掰男人扣住她左手的手,依然失败。

失败了她于是也就不再逞强了。

“你知道女人努力赚钱是为了什么吗?”

他眉梢都没动,淡笑着道,“为了独立,或者被男人抛弃后继续漂亮的生活?我不会抛弃你,说到做到,你不需要这些。”

池欢道,“也许别人是为了这个,但我不是。”

男人回过头看她一眼,温淡的眼神覆盖着深深的宠溺,“那你是为了什么?”

她挑起眉梢,回了他一个略为挑衅的眼神,“为了在想甩一个男人的时候,能随心所欲的甩啊。”

墨时谦眯起眼睛,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没有说话。

直到他替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池欢准备弯腰上车的时候,听到头顶响起男人淡淡的声音,“你对随心所欲的理解可能需要重新定义一下。”

甩都甩不掉,怎么能称得上是随心所欲。

池欢瞥他一眼,脸色冷了下去。

不再搭理他,弯腰上车。

车子发动后,她就一言不发,脑袋也偏向窗外,一副不想跟他说话,甚至不愿意看到他的模样。

她根本不搭腔,当做没听到。

男人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发脾,耐着性子平缓的道,“把你的戒指带回去。”

戒指?

池欢眼睫毛一动,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十指纤细白皙,没有任何的收拾。

她一直戴在手上的戒指是录节目的时候顺手摘掉的,昨天还没想起这茬。

“不想戴,不戴了。”

“理由?”

“给你什么样的理由你反正也听不进去,我就是不戴了。”

墨时谦也没怒,提醒般语气阴沉的道,“你是不是忘记我给你戴上戒指的时候,说过什么了?”

【不准取下来,否则我定个取不下来的锁着你。】

“我哪天要是跑了,你是不是得把我人给锁了?”

车内静默了好一会儿。

半响后,男人低低的笑,“你可以试试,也不是没有可能。”

池欢吃完晚饭后就又把自己锁进了书房。

刚一在椅子里坐下,她就发现了花瓶里原本有枯萎迹象的玫瑰花被换成了新鲜的。

花瓣上还有水滴。

她从包里拿出那枚戒指,放在掌心细细的端详了许久。

指环内部刻的字仍然摸得到刻痕。

最后,她还是拉开了抽屉,把戒指盒拿了出来,再把戒指放了进去。

手指一压,合上。

戒指盒搁回抽屉里,把手腕上的表也一并取下,放了进去。

最后,把抽屉推到尽头。

池欢关了书桌上的台灯,起身准备回卧室。

门一拉开,她就被猝不及防出现的身影吓得条件反射的退了两步。

等看清了人,她才半嗔半怒的道,“你干什么啊,不声不响的,吓死人了。”

可能是因为真的被吓到了,所以她的语气反而不是那么“恶劣”,更像是寻常的抱怨。

男人颇为无辜,低低道,“我正准备敲门,你就开了,这也怪我?”

池欢没看他,只不耐又没好气的道,“找我有事?”

他淡声道,“怕你又睡到了椅子里,过来看看。”

她仰着脸看着他,“你不准我分手,又非要跟我睡在一起,有意思么,以前我觉得自己爱你的时候都对你没什么反应,你指望我现在对你没兴趣还会有反应?”

墨时谦俊美的脸微微紧绷,但语调仍然没什么波澜,“我睡惯一张床都不习惯再换一张,何况是抱着一个女人睡的习惯,你说呢?”

她像是懒得跟他说什么,径直就要从他的身边走过去。

但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男人拉住了手臂。

池欢不耐的道,“我要去洗澡睡觉了,你又想干什么?”

他抬起她的手,淡淡的嗓音暗含阴沉,“你的戒指和表呢?”

戒指不说,那只表除了洗澡的其他时候,她从未取下过。

她无惧无畏的对上他的眼睛,“我说了,我不想戴了。”

“表也不想戴了?”

“我本来就喜新厌旧啊,我以前买各种收拾都是戴几天就不戴了,你不知道吗?”

男人眼神极深的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

说罢,他松了手。

池欢不知道他说的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但她自然不会问,转身就走。

等墨时谦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床上的女人像是已经睡着了。

因为她的“冷淡”,他们之间除了纯睡觉也做不了别的。

装睡装多了,自然就能以假乱真。

又或者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当男人的吻从她的脸颊蔓延到耳后,再愈演愈烈的落到她的脖颈处,且越亲吻越有情一色浓烈的气息,以至于没法再继续装作没反应忍下去时,她终于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并且胡乱的摸了一把拧开了床头的灯。

“墨时谦,你…”

一句听似恼怒的话在橘黄的光线里戛然而止。

男人英俊的脸庞因为染上的情一欲沉迷,在被她打断之后被反衬出禁欲的感。

她的眼神还是呆滞在了他的身上。

光线并不明亮,但足够她看清楚他身上的伤。

因为松垮的浴袍而暴露了胸膛那片的肌肤,正好就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应该是被刀锋划过,已经结疤了,仿佛还凝着暗色的血。

正文 第307章 池欢,不准去,你只能睡在这张床上

她听到了,也没有忘记,他昨晚在她耳边说的话。

他“控诉”她没有关心他的伤势。

男人也会如此矛盾,他受伤她关心,他不想让她看,怕她看了会担心伤心。

他受伤她“漠不关心”,他会更失落,反而想让她看上一看。

当然,即便是失落,以墨时谦的性子,他也绝不会故意想让她看到。

只不过从他回来开始她就连问上一句看上一眼都没有提过,他自然也不会刻意把自己裹严实。

安静里,墨时谦眼神极深的注视着她的脸。

池欢的视线在那道疤上流过之前,深吸了一口气,又闭了闭眼,然后才睁开,恢复了神色,抬眸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时候给人划了一刀?”

他淡淡的道,“去贫民窟的时候走在路上遇到了抢劫的。”

池欢抬眸,“你什么时候弱鸡到抢劫的也能往你身上划刀子了?”

男人依然轻描淡写,“带伤去的,刚好保镖不在身边。”

这话池欢基本是不信的。

他就是刚去的时候腿需要坐轮椅,只要手能动她就不相信有人能把刀子戳到他的身上。

知道问他他也不会说,池欢冷冷扔下一句“别再亲我”,就关了灯重重的躺了下去。

她抱着被子,睡在一侧。

黑暗中,墨时谦低头看了她许久,也跟着躺了下去。

只不过是躺在她的身边,直接抱住了她。

男人的气息无孔不入的包裹着她,亲近得太亲近。

“热,不舒服,松手。”

“把温度调低一点。”

“会冷。”

“我抱着你。”

“热。”

静了几秒,“所以,你选冷还是选热?”

即便是说话的说话,男人的唇息也全都喷洒在她的耳蜗里,本来就是敏感的地方,痒得她有轻微的战栗感。

她冷声道,“温度正好,你别抱着我就舒服了。”

墨时谦淡淡的道,“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抱着我,不抱还不高兴么。”

“我现在不喜欢了,你脸皮能不能不这么厚?”

“就要抱着你。”

池欢忍了一会儿。

但忍着忍着还是忍不下去了。

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墨时谦,你知不知道你这么抱着我根本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他低低哑哑的道,“我也睡不着。”

“那你还不松?”

男人非但没松,反而抱得更紧,呼吸更沉,声音也沙哑得更厉害了,“欢欢。”

他灼热的呼吸几乎要烫着她的皮肤,“你知道,我忍了很久很久很久了。”

还很久很久很久,连着用了三次来表明很久…

她知道是很久了,差不多一个多月,已经破了他开荤以来的记录。

池欢的手指攥紧了被子,冷冷的道,“我不行,你忍不了就去找别的女人。”

这话还没说完她就心虚了。

嚷嚷的连自己都觉得敢这么说是有恃无恐。

身后的男人好一会儿没说话,正在池欢还在犹豫是不理他还是让他松手时,他已经收了抱着他的手臂,连贴着她的身躯也离开,甚至…坐了起来。

池欢心里蓦然一空。

男人那一侧床头灯亮了起来。

池欢还是没忍住,转过头去看他。

看到的就是他要下床的背影。

他难道…真的要去找别的女人?

墨时谦从容不迫的穿鞋,起身,披着还有些凌乱的浴袍往门外走去。

她咬着唇,脑子一白,理智也短暂的消失。

她叫这么一句,他倒是真的站住了,并且在下一秒就转了身,然后毫不犹豫的往回走。

长腿几步就走到了她的床边,俯身直接捧住她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池欢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来得及睁大了眼睛。